- 選松鼠就好
決定好目標,三人踏進了森林當中。與和樂融融的家周遭不同的風格,過了條明確的界線便感覺到無法言喻的緊張氣息,在透著樹葉傾瀉而下的陽光,給人明確的壓迫之感。
充斥著危險,彷彿一但沒有注意便會喪命的危險場所在這平和寧靜的森林當中,略顯得有些矛盾。
耳朵能聽出不少聲音,那是生物蓬勃,在這大自然之中努力生存的聲音。幸好這座森林並沒有危險到一閃神便會死去,在森林邊緣還是非常和諧。
他們的目標就在這裡,越深處越會有危險的生物居住,遵從著本能像松鼠這類弱小的生物不會白目到任意靠近,更別說居住,這才能保持森林邊緣的和平。
不過這份和平卻因為外來者的佇足而有所改變,明顯感覺到森林變安靜了,明顯感覺到的緊張感宛如在遊玩一場鬼抓人。
三人並沒有感覺到生死交關的恐懼,因為他們擔任的就是鬼的職位,最多只是感覺大家都藏起來覺得有些麻煩。
「果然今天還是回家……」
「不行。」
藺的提案不意外的再一次被鞠給否決,顯然不能接受因為懶就能無功而返的情景。而這點後者也透過眼神確認葛的意見,得到了附和的回應。
「是你邀請我們的,不要這麼任性。」
「……好吧。」
二比一。眼看自己處於少數的那方,沒辦法也只能點頭答應。不過更多的可能應該是他懶得爭論吧,覺得順從比較不會耗費體力,一點都沒有「是自己邀的」、「提案是自己提出」之類的反省意味。
鞠嘆了口氣,這時葛介入兩人之間,輕輕抬起了手好似有問題要報告老師的小孩子。
「我的武器不大適合對付松鼠,我們能分成兩組嗎?」
會想分成兩組是因為目標是分散開來三個人抱團沒有意義,不如分頭行動效率比較高,原本應該兵分三路改為分為兩組,是某種妥協。
「可是……」
「那我跟葛一組。」
原本鞠開口打算說出那關鍵性的問題,藺則在此時抓準時機打斷了原先的對話接下達了結論。若是普通人肯定會繼續對那天大的矛盾緊咬不放,但鞠的個性早就被他摸的一清二楚,果然頓時腦中的想法瞬間吹到九霄雲外。
「為、為什麼不跟我?我不是說你非得跟我一組,只是跟葛小姐……我沒那個意思,只是藺正常不是會跟我一組嗎?」
「鞠太囉嗦了。」
「我哪裡囉嗦!還不都是你……哼,想跟葛小姐去就去,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跟藺在一起!」
如賭氣般說出這句話,瞬間就明白自己的失言但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拉下臉收回,只能鼓起臉頰好似要對方察覺的鬧著彆扭。連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動作,但藺卻沒有任何作為,微微打了個想睡覺的呵欠。
葛來回看了看兩人,嘆了口氣,這互動究竟做了多少回來著?葛無奈的嘆了口氣,勾起一抹沒有任何意涵的苦笑,平時都會做兩人的和事佬,但今天只能對鞠感到抱歉了。
「雖然還在森林邊緣但還是請小心警戒四周,免得有意外發生。」
「鞠那邊要安撫可能有點困難。」
「是有點麻煩。」
「那麼,有甚麼事情想跟我說呢?」
葛確認鞠已經走開當下直接的切入正題,與這名好友相識多年到對方的性子,只見對方不疾不徐地打了個呵欠背靠著某棵大樹緩緩坐了下來。身上穿著的和服緊繃壓迫著身體,但人仍然毫不在乎的無視著這份緊縛,盡可能的讓自己能坐的舒服。
抬起頭見到多年好友的雙眸,看見的是一抹無奈,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
「晚上我會跟鞠談談,這是我一開始就決定好的。」
「……很糟糕嗎?」
「有點麻煩。」
對於一個凡事都嫌麻煩的人來說這句話可一點指標性也沒有。但是葛還是明白的,那話語中的認真。
如果鞠在場肯定會滿頭問號,因為她世界的全部都是彼此熟識的人。不像她或是藺,身邊都有著對方所不認識的朋友。
守護靈的鄰居取決於主人的交友情況,每個人生活在不同世界、活要在不同的舞臺,本就不可能每個人認識的人彼此都認識,總會有「朋友的朋友」這種硬是與陌生人扯上關連的用語,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們的主人歲數都不年輕,二三十年的歲月也走過了風風雨雨,有一兩件隱瞞的事情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鞠的主人還年幼所以不了解,等到主人的人際關係開始變得複雜就會明白,其實鄰居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密切,至少沒有藺一開始說的那麼美好,都是家人。
藺的主人曾經招惹了很可怕的人,差點就喪失性命。那時熊熊的烈火幾乎要燒毀他所居住的地方,最終所幸順利撲滅了火勢。
葛第一直覺便是那位又來找對方主人的麻煩,頓時有點緊張,不過藺卻很平靜地擺擺手表示並非如此。
「我的主人,似乎得了不治之癥。」
「咦?」
「雖然好像不會立即病發,但恐怕到了隨時都有可能會死翹翹的情況。」
淡然的說著非常嚴重的話題,藺的神色悄悄的望向了遠方,好似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情。說的輕巧但卻透露出連自己也毫無辦法的無奈,看似看開但其實只是不得不妥協的放棄。
所有的守護靈都會歷經這個過程,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習慣。那股甚麼事情都做不了的無力感,無非是世界上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沒有之一。
葛不知道對方究竟獨自承受了多久,這是不該開口問出來的話語。無論是對方的隱瞞或是欺騙,都不能否認掉現在的坦然。
「要我照顧鞠,對嗎?」
「……」
藺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但默認的氣息已經傳遞給對方知道。他緩緩呼出口氣,並沒有將視線面向對方,只是繼續望向了遠方,看著那連本人都不知道在看向何處的遠景。
緩緩站起身,握緊了手中的武士刀。葛見狀也稍微活動下因久站而麻痹的身子,兩人的默契明白接下來要作甚麼事情,原本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沒理由放任鞠一個人他們在這裡閒聊。
兩人一個眼神交流,然後往不同的方向各自離開。
用電鋸對付松鼠就如殺雞用牛刀,但對付人畜無害的小動物本身就不需要使用武器。
那不過只是想要與藺獨處的謊言。
葛一路上都心神不寧,思緒全在了藺口中的傳染病上頭。藺的主人得了傳染病代表著,她與鞠的主人可能也會被傳染?這個可能性並不是零,看起來只是普通囑咐後事但實質上訊息量卻不簡單。
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鞠呢?她的主人也暴露在相同的風險,而且可能比她的主人還要嚴重。就如同他們倆人的往來互動,可想而知他們主人之間的關係肯定也不一般。
如同雛鳥睜開眼睛會把第一眼見到的生物當成自己的父母,能成為守護靈第一個鄰居,他們主人之間的關係就算不是家人也更勝家人,這份羈絆是難以切割的。
但也因為如此,才更加危險。鞠還年幼,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懂得圓融,最糟糕的情況無非是誰也不願看到的結局。
這份顧慮有些多餘,因為藺顯然不打算給她與鞠獨處的時間,還未見到鞠便先與她會合,衣服還帶著不知怎麼弄得破損,很刻意的行徑完全就是避免對方先行告狀。
三人會合,果不其然因為衣服的破洞讓鞠碎碎念了幾句,葛也因此找不到機會就這麼踏上了回家的道路。即使藺直接不客氣的直接趴在鞠的背上流著口水呼呼大睡著,但葛仍然不敢將事情告訴對方。
或許只是她多心了,但藺的存在感的確給予了些許壓迫感。
剛剛也說了,藺打算晚點去跟鞠坦白,她的確不該雞婆管這些事情。
可是……
等到坦白之後,他們的關係還能像現在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