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圖書館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枝葉扶疏間,只有偶爾篩落的幾滴水珠,證明雨確實來過。
一群人走過樹下,他們一邊聊天南地北,一邊避開路面的水窪,至少多數是這樣。
其中一位就在大家眼前徑直踩入漆黑的水坑──顯然他花較多的心力在交談與應和上。
他立刻哀號,憤懣的向同伴抱怨襪子全溼了;不過後者對於他扭曲的面孔更感興趣,整個過程也確實是談笑的好話題。
那人還沒說完兩句話,大概是被這快活的氣氛感染,漸漸的也加入嘲弄與訕笑的隊伍中。鞋子有無浸水,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我走在後面,靜靜地聽著,突然想到契訶夫的《苦悶》。那是一則短篇小說,講述一個喪子的車夫,因心中苦悶而向雇主及路人傾訴,但他們並不如何在乎,於是在故事的結尾,他只好向自己的馬說話。
不知怎地,我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匹馬,在一個尋常的雨夜,聽一位素不相識的同學分享他的苦悶。
我止步,看著他們走向另一條路,逐漸消失在盡頭。然後我回身折返,繞到校外,買了一罐horoyoi。
我記得那個晚上,也是一個微雨的場景,也同樣喝了horoyoi。
現在,它就是我的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