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種失序的緩慢跳步〉
靜悄悄的午後，一片陰鬱的天空沒有絲毫動靜，這時候最適合窩在咖啡館一隅，翻閱泛黃書頁的同時，執筆在某個關鍵的字句書寫：無論寫什麼都可以。又或許盯著每一個推開玻璃門進入或離去的顧客，端詳他們領口或袖緣有棕色的咖啡殘漬，那彷彿被焦躁的現實沙漏所析出的瑣碎片段......。曾經，我和某個朋友能夠耗費一整個下午，兩人面對面，各執一色棋子下著跳棋，在咖啡香氤氳飄盪的小店中，偶爾，斜陽會躍入有孔隙的素色窗簾，就那樣照著凹凸不平的紙棋盤，一灘金色的水泊就這樣滲入我倆的眼瞳。
我們下的跳棋是極為弔詭的。我們硬生生將「跳」這個主軸，可說是下棋的關鍵給拔除了，成了只能移動一步，慢條斯理，連勝負這最蘊涵於棋類遊戲的基本要素也蕩然無存。沉默像是載重適中的滑輪，有規律地運輸一種不協調感於我們之間，那不協調感來自於執棋的手：我總是緊緊抓住棋子的圓形尖端，猶如占卜師撫弄著他那混濁無法窺透的水晶球；他則是一臉雍容的握住棋子，只露出圓形的底盤，甚至搞不懂他有沒有拿錯顏色。他控制著他的棋子，我操控著我的棋子，在同一個棋盤上，我們卻像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悄悄地挪移自己的步伐，輕描淡寫地擦肩而過，像風吹過地面的廢紙屑，只有風的觸感會留在敏感的肌膚上。
一如《白癡》中的米希金王子在貴族圈中打滾卻因那誠實、單純的秉性而四處碰壁，我倆亦如這盤跳棋緩慢的節奏，不知何往，但終點卻清晰得好似不曾存在，在黏膩的指腹或皺成一團的眉頭裡，哪兒都可能是結尾。因此，我刻意忘卻了收銀機彈出找零臺清脆的響聲、忘卻了順著杯緣滑落到桌面的水珠呻吟、忘卻了窗外斑馬線被踐踏時的痛楚......只知道將剩餘的棋子，送抵不被期待的彼岸，而棋子本身最累贅的裝飾，便是它與生俱來被賦予的顏色。
我已經忘了他是誰，也許他也一樣。多年之後，我很少再下棋，並不是缺乏對象，而是喪失了節奏。緩慢，那是沙漏不被打擾的真理之一，而做為一座會移動的沙漏，我潛藏在人群中，把自我打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忙碌異常，但實際上落在起跑線後頭，當槍聲鳴起所有人拼命向前奔馳時，我只希望能躲在起跑線後的小沙丘，一臉喜孜孜地玩著不怎麼乾淨的沙子，深棕色的碎沙塞滿了指甲，看起來像是泡在泥水潭的月亮，半個願望也無法幫人實現。
我們下的跳棋是極為弔詭的。我們硬生生將「跳」這個主軸，可說是下棋的關鍵給拔除了，成了只能移動一步，慢條斯理，連勝負這最蘊涵於棋類遊戲的基本要素也蕩然無存。沉默像是載重適中的滑輪，有規律地運輸一種不協調感於我們之間，那不協調感來自於執棋的手：我總是緊緊抓住棋子的圓形尖端，猶如占卜師撫弄著他那混濁無法窺透的水晶球；他則是一臉雍容的握住棋子，只露出圓形的底盤，甚至搞不懂他有沒有拿錯顏色。他控制著他的棋子，我操控著我的棋子，在同一個棋盤上，我們卻像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悄悄地挪移自己的步伐，輕描淡寫地擦肩而過，像風吹過地面的廢紙屑，只有風的觸感會留在敏感的肌膚上。
一如《白癡》中的米希金王子在貴族圈中打滾卻因那誠實、單純的秉性而四處碰壁，我倆亦如這盤跳棋緩慢的節奏，不知何往，但終點卻清晰得好似不曾存在，在黏膩的指腹或皺成一團的眉頭裡，哪兒都可能是結尾。因此，我刻意忘卻了收銀機彈出找零臺清脆的響聲、忘卻了順著杯緣滑落到桌面的水珠呻吟、忘卻了窗外斑馬線被踐踏時的痛楚......只知道將剩餘的棋子，送抵不被期待的彼岸，而棋子本身最累贅的裝飾，便是它與生俱來被賦予的顏色。
我已經忘了他是誰，也許他也一樣。多年之後，我很少再下棋，並不是缺乏對象，而是喪失了節奏。緩慢，那是沙漏不被打擾的真理之一，而做為一座會移動的沙漏，我潛藏在人群中，把自我打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忙碌異常，但實際上落在起跑線後頭，當槍聲鳴起所有人拼命向前奔馳時，我只希望能躲在起跑線後的小沙丘，一臉喜孜孜地玩著不怎麼乾淨的沙子，深棕色的碎沙塞滿了指甲，看起來像是泡在泥水潭的月亮，半個願望也無法幫人實現。
緩緩的，就這樣走過或被踅過也罷，我掌心盤著一顆棋子，而別人也可能正緊握著我，而我並不在乎他們是否曾經留下可以呼吸的空隙。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