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話(三)
做大事的人好一句誤會。
羅杰的話讓梓承眉頭一皺,無視被包圍的局面,冷哼一聲悻然道:
「黃金葉子商會被打壓,還有波爾 · 埃文斯一家四口的悲劇,這些可不是隨便用『誤會』兩個字就能解釋的。」
庫拉博見雙方談不攏正想要發難,但羅杰卻舉手示意且慢,並道:「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可是這種孩子氣的不滿只不過是你的天真所導致而已。」
羅杰連人帶椅往前靠,一雙虎目盯著梓承的臉續道:「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按照著勇者所訂立的法則運作,要打破這個定律就必須聚集力量。而你,只不過是不敢弄髒雙手去改變這個世界,躲在一旁對人指手畫腳,自我感覺良好而已。這樣的傢伙縱使擁有天賦和實力,最終也是注定一事無成。」
「一事無成」這四個字正好就是梓承在原來世界的寫照。羅杰這番話不只說中了梓承的痛處,更讓他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想起剛才在歐利伽米時候,維克托表示希望利用梓承的知識去改變世界,但礙於對方雙手沾滿鮮血,有著外道殺人魔這種身份,梓承才顯得對協助維克托一事感到猶豫和抗拒。如今這件事經羅杰一說,豈不正正就是「不願弄髒雙手,多在一旁對人指手畫腳」的舉動嗎?
既不想服從領主的惡法,但也不願意弄髒自己雙手去改變世界。難道是想躲到遠遠的位置,看著別人以鮮血換來改變,而自己就站在安全的位置,對著那些付出代價的人指指點點嗎?
梓承忽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相當可笑。
真是好一個潔身自愛,只懂在旁邊撿便宜的傢伙啊!
「跟隨我吧!那天我在晚宴說的都是由衷的肺腑之言。王都那些人,還有那個拉姆贊領主都是戀棧權位、依附在競技場系統茍延殘喘的寄生蟲而已。如今德理斯拉姆商會已經闖出一片天,要改變這個世界,就只有把握眼前的機會!」
羅杰的說話鏗鏘有力,與其說他像一位商人,倒不如說昂藏六尺的他就像一位領導萬民的革命領袖,風采讓人為之神往。
他站起來,走到依然蹲在地上的雪露、埃里克和坎迪絲三人面前道:「我就不妨直說吧,幹了違背良知的事,人就會變得疑神疑鬼。經過今天的遊行和鎮壓之後,領主這個膽小鬼已成驚弓之鳥。往後日子他必定會想方設法將所有眼中釘、骨中刺趕盡殺絕。就算人們沒打算推翻領主,但他還是會以各種藉口對這個城市盡情蹂躪。所以成為我的左右手,就是你們活下去的唯一途徑!」
「這只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會加害於自己人民的領導者根本不存在!你別在危言聳聽、含血噴人!」一直在地上跪著的埃里克突然猶如受傷的野獸反撲般大吼。
作為赫澤爾頓的名門望族,埃里克從小接受的教育都圍繞著歌頌勇者、王都的宗師、還有各地的領主。雖然今天親眼目睹了衛兵隊的暴行,但他依然懷有千分之一的希望,認為這場風波,在各方商談之後就能得到解決,最終所有人都能回到以往安居樂業的生活。可惜羅杰的說話,卻將他理智上最後一根稻草也消滅了。
當所有人都靜下來之際,梓承開口道:
「羅杰會長言下之意,是想用【爆炎箭】推翻領主拉姆贊嗎?」
簡單的一句,但卻讓雪露、埃里克和坎迪絲呆住了。
「哈哈哈,果然跟聰明人商談就是痛快!」羅杰開懷大笑並用力鼓掌,證實了梓承擔心的事情。
為什麼羅杰千方百計,不惜毒害蕾恩和卡特的母親,都要把【爆炎箭】拿到手?原來從波爾 · 埃文斯當年在擂臺上使用了【爆炎箭】開始,羅杰便已瞄準【爆炎箭】在競技場外依然能發揮巨大的破壞力,想藉此作為推翻領主政權,甚至擊潰愛莎尼奇王國,推翻由勇者所設立的制度。
可是如此一來,【爆炎箭】已經足夠達成羅杰的目標,所以從克里斯那裡得來的「阿夫因研究手札」又是什麼一回事?
為了搞清楚情況,梓承只好作再進一步的刺探。
「羅杰會長眼光獨到,竟然想到利用【爆炎箭】來突破『競技場外無法使用戰技』這問題,菲恩圖斯實在非常佩服。可是【爆炎箭】威力巨大,很容易波及周邊的人造成傷亡,會長可有考慮其他方法值得一試?」
沒想到話音剛落,本來還笑意盈盈的羅杰突然臉色猶如天氣驟變。他緩緩走向梓承,冷冰冰的道:「喂,小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羅杰毫無預警地將梓承坐著的椅子突然扯走並砸個粉碎。雖然梓承勉強反應過來不至於被摔在地上,但亦被羅杰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老子給你客氣解釋,識相就乾脆給我一個答覆!別跟我婆婆媽媽說什麼考慮其他方法!」
梓承愣了一下,沒想到羅杰竟然是因為「考慮其他方法」這句話而突然暴跳如雷。也就是說,羅杰確實不知道「阿夫因研究手札」的存在。
「小子,別說我沒給你機會的考慮!」羅杰暴喝一聲,一手撕破上衣,露出了一身健碩的肌肉。白色的蒸汽正緩緩地盤繞在每塊肌肉上,猶如經歷千錘百煉剛剛出爐的鋼鐵一般。「想要拒絕我的邀請就拿出本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