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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CE 同人】青春,落款

秋元夜軒 | 2020-12-22 09:20:21 | 巴幣 1002 | 人氣 592

不飯TWICE不影響閱讀
一個對青春逝去的感悟,為自己終將結束的青春

落款


 
#0
 
  
  想在這裡,添上一勺我的青春。
  用著笑顏,澆灌我的靈魂。
  
  
#1
  
  
  「名井老師?!?/div>
  
  這已經不知道是名井南第幾次在同一週把周子瑜叫來辦公室,儘管她來的天數(shù)不多。名井南有些頭疼地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學生,那人即便坐著也比自己高上一顆頭,可看上去安靜且乖巧,留著飄逸柔順的黑色長髮,這樣看起來安靜的學生在旁人看來可能不太明白怎會三不五時就被叫到辦公室,而且還是校內被數(shù)一數(shù)二溫柔的名井老師叫到辦公室。
  
  「子瑜啊,為什麼又翹課了?」
  
  名井南語氣雖然責怪,可感受不到名井南是不是在生氣,聲音聽起來仍舊是溫柔的,像是春風撩起了窗簾使其飛揚,也輕拂著她柔順的髮絲。周子瑜看著那清冷的面龐對著自己輕聲責怪,一點也沒有其他老師那樣有著威嚴和氣勢,反倒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想笑一下,不過她忍住了。
  
  畢竟現(xiàn)在這個情況,應該算自己被訓話。
  
  「上課太無趣了,老師?!?/div>
  
  周子瑜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像是在說一件小事,好似翹課對於她來說只是日?,嵤铝T了。名井南三番兩次來勸她,事實上也無濟於事,周子瑜不明白名井南怎麼還不放棄,這麼執(zhí)著地想要她來上課,但這話她也不會說出口,畢竟對方的身分是老師。
  
  「你這樣是畢不了業(yè)的?!?/div>
  
  名井南語重心長地看著手上的單子,上頭顯示著周子瑜的出缺席狀況,一排斗大的叉醒目地佔據(jù)著每日的缺席欄位,少有的出席零散地出現(xiàn)在星期一。名井南發(fā)現(xiàn)了這點後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麼只有星期一是固定出席的呢?但比起那個,周子瑜缺席堂數(shù)讓她有些岌岌可危,不知道能不能讓她順利畢業(yè)。
  
  周子瑜眨了眨眼望著名井南,明明對面在問話,此刻卻還有閒情逸致觀察起對方的長相來。望著老師皺眉的樣子竟也是這麼好看,不由得感嘆了一下。其實周子瑜理解名井南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和處境,不過她並沒有想要積極的回應名井南,腦子裡在想要怎麼敷衍這個老師後離開。
  
  「老師。」周子瑜緩緩地說著,一邊觀察著名井南的表情變化,或許是對方皺著眉執(zhí)著的面貌惹人生憐,周子瑜將原本想說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轉念一想後說:「我有空會來上課的。」
  
  周子瑜起身留下一個背影給名井南後,便離開了辦公室。
  
  
  
#2
  
  
  周子瑜是什麼樣的人?
  
  在名門高中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剛入學的那會就吸引了大眾的目光,走到哪都能成位萬眾矚目的焦點,即便本人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那裡。除了那有如模特一般的高挑身材外,連長相在人群之中也算是非常出眾,高挺的鼻梁和立體的五官,看上去溫文儒雅、舉手投足間散發(fā)著氣質,有和她搭過話的人都說本人溫柔。
 
  後面周子瑜幾乎沒來學校,偶爾來也只是參與了下課堂後,可能沒過多久又匆匆離開學校,好像沒把上學當作一回事,想當然爾,成績自然一落千丈,全校排名也落到了倒數(shù)的程度,漸漸地成了老師口中的壞學生,不過她本人好像並不在意。
 
  但這也不減周子瑜的人氣,單純就以出席率判定一個學生的好壞其實過於偏頗,在學生之間還是會談論關於周子瑜的事情,不只是長相足夠吸引人,這種神秘而捉摸不透的感覺,或許也正是讓人本能想要去探尋的原因。
 
  起初老師還會問候一下周子瑜,順帶提醒她要來上課,不過顯果不彰,漸漸也就沒什麼去管周子瑜。高二周子瑜班上換了導師,也就是名井南,自此之後,被叫去辦公室的次數(shù)變多,時間一長,周子瑜覺得來學校的日子見到名井南的次數(shù)比見到同班同學還多。
 
  不過都過了一年多了,卻也沒有人知道周子瑜不來上課的理由,問了本人總是得到一些模稜兩可的答案。
  
  「子瑜啊,你不來上課都在做什麼?」
  
  「在忙?!?/div>
  
  「忙什麼?」
  
  「嗯……幫忙奶奶?!?/div>
  
  每次問周子瑜大概就只能得到這樣的答案,幫助奶奶什麼卻也無法問出來,時間久了大家也就不再過問,改聊別的事情。而總是在這種很剛好的時間,周子瑜又被名井南傳喚去辦公室。
  
  「子瑜,名井老師找你。」
  
  「好的。」
  
  周子瑜收拾了自己的課本放進書包裡,動作沉穩(wěn)俐落卻又能感覺到溫柔,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常常不來學校的壞學生,光是看上去的氣質,就好像班上名列前茅的學生。
  
  踏著不輕不重的步伐走在走廊上,雖不明顯,但很快地,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周子瑜身上,明明同樣都是走廊,在她腳下總感覺像是在走T臺,長髮隨著風輕輕飄起,陽光灑落打在鼻樑襯出好看的五官,即使久久才會看到高二某班的周子瑜,卻仍每次都目瞪口呆。
  
  周子瑜緩步走到了名井南所在的辦公室,輕輕地打開了門。
  
  「報告。」周子瑜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在了辦公室每個角落。
  
  「子瑜,這裡?!姑蠈χ茏予ふ惺?,頗有老師的架式。
  
  「名井老師,又見面了?!怪茏予ぢ朴频刈叩矫厦媲埃F(xiàn)年雖然才十七,卻也比名井南高了不少,並非本意地俯視著對方,周子瑜的視線微微地偏向別處,裝作在觀察別的事物後自然地開口:「老師最近在種小盆栽嗎?」
  
  「嗯,子瑜也有在種植物嗎?」隨著周子瑜的問題,名井南的腦袋轉得很快,想著對方是不是也有相同的興趣。
  
  「沒有,但我奶奶最近很喜歡?!怪茏予\笑著。
  
  「坐吧?!乖掝}就在此打住,名井南拉了一張椅子讓周子瑜坐下,看來事要講正事了。見狀,周子瑜乖巧地坐下了,並沒有多說什麼。
  
  儘管名井南每每把自己叫到辦公室開始溫柔地訓話,周子瑜卻沒有任何一次反抗,總是很沉穩(wěn)地走到了名井南面前,靜靜地聽著對方說話。周子瑜知道對方的出發(fā)點是為自己好,自己也沒有什麼反駁的意思,就任由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下去,但她其實也沒想到名井南會如此執(zhí)著,這個禮拜比起往常已經出席了三天,算是有達到老師的標準吧?
  
  「老師找我來有什麼事嗎?」不知道算不是算是明知故問,周子瑜難得在名井南開口前問著,今天的名井老師又想用什麼話讓她來上學。她想名井南不會是想要讓她每天來學校吧?這樣可能有點難以辦到,周子瑜突然在自己的思緒裡感到困擾。
  
  「要不要喝點水?!姑蟻K沒有回答周子瑜的問題,只是站起身子往辦公室後頭走去,似乎也不是真的要周子瑜回答,逕自拿了瓶水遞給周子瑜。
  
  「謝謝。」周子瑜無奈之餘只能接下礦泉水,禮貌性地向著老師點點頭。
  
  「上課還習慣嗎?」
  
  「還可以,就是上課而已。」
  
  周子瑜不知道名井南在搞什麼名堂,被這麼一問有些發(fā)楞,眨著偌大的雙眼不解地看著對方。
  
  「下次考試應該可以讓這些科目及格吧?」
  
  名井南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狠心的話,周子瑜看著名井南手上拿著的成績單眉頭微微蹙起,上頭的紅字顯示著不及格的分數(shù),清一色的紅字在名井南的問話後顯得特別刺眼。周子瑜不免有些怨念地望著那張單子,她一個平常都沒在聽課的人怎麼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科目都考到及格呢?想著對方今天的開場白如此不一樣就應該察覺到,儘管老師只給了自己一瓶水,但這仍舊像是個鴻門宴。
  
  真不該來的。周子瑜心想。
  
  有些怨念地低頭看著手上那瓶水,藉由陽光照射,上頭隱約浮現(xiàn)著名井南滿臉笑意的模樣,周子瑜望著,又抬眼看了名井南,儘管面帶微笑,卻一點讓人也開心不起來。
  
  是惡魔啊、惡魔,披著天使外衣的惡魔。周子瑜無奈嘆了口氣。
  
  「嗯?怎麼不回答?!姑咸袅嗣?。
  
  周子瑜好像看到了名井南不一樣的面貌,即便對方笑著,卻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壓迫。在溫柔和氣的外表下,居然藏著一個腹黑的心。果然自己還是太年輕,老師這種出了社會的大人肯定是比自己還要懂得隱藏自己的。
  
  「老師,有點為難。」周子瑜如實道。
  
  比起冠冕堂皇地回答自己一定能辦到,還不如誠實地說出來,一方面是敷衍只會再次被名井南約談,二方面是自己本來就辦不到,何必扯謊。周子瑜鎮(zhèn)定地對上名井南的視線,理直氣壯地說著。
  
  大概是沒想到周子瑜會這麼回答,名井南有些意外,但想想比起她往常敷衍的樣子好多了,似乎又比平常多了點溫度。
  
  「有什麼困難嗎?」
  
  「平常都沒在念書,一下子要及格我想有點困難?!?/div>
  
  「你剛剛是說有點困難吧?」
  
  「啊?」周子瑜不太明白名井南的意思。
  
  「有點困難就表示沒有很困難,對吧?」名井南笑著。
  
  周子瑜啞口無言地望著名井南得意的笑眼。
  
  「老師……」周子瑜有些為難地看著名井南,不單單是有點麻煩名井南,同時自己也不太需要,畢竟她的志向並不在於升學,成績好與壞對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她也沒想到名井南如此咬文嚼字,只不過委婉地說著,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情況。
  
  在周子瑜還沒來得及反駁,名井南先開口:「老師幫你補課吧,可以確定你每個禮拜一都會來,就那天放學用來補課應該沒關係吧?」
  
  周子瑜心裡是很想拒絕的,但對上名井南熾熱的視線似乎是對自己有諸多期待,一時之間想說的話卡在喉頭說不出來,好像拒絕了等於扼殺了名井南對於教學的熱忱,心裡突然有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就禮拜一?!棺钺嶂茏予み€是妥協(xié)了。
  
  
  
#3
  
  
  雖然周子瑜偶爾還是會翹課,至少一週會來個兩、三天,答應名井南週一放學要課後輔導也做到了,這個情況對於學校裡的人來說非常罕見,甚至是讓人出乎意料,不知道名井南是用什麼方式讓周子瑜乖乖聽話的。
  
  「南老師,你怎麼讓這孩子願意來上學的?」坐名井南隔壁的女老師探頭過來好奇地詢問。她是周子瑜那班的英文老師,能見到周子瑜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不過最近因為名井南的緣故,她能看見周子瑜這學生的頻率變高了。
  
  「嗯……大概是被我一直唸覺得煩了吧?」名井南拿著一支筆抵著下巴,回想起自己過去對周子瑜的態(tài)度和行為,實在沒想到周子瑜會明確答應的理由,左思右想也只能判斷是不想再被自己嘮叨,於是半妥協(xié)答應。
  
  但也沒想到周子瑜會乖乖照做就是了。
  
  至於名井南對於周子瑜這位學生也不算是了解,除去總是老生常談地說服對方來學校上課,說到她耳朵都長繭的程度外,平常隨口聊聊也只像是偶爾打個招呼的問題,比如說吃飯沒?學校怎麼樣?諸如此類非常片面的問題,至於周子瑜的性格,據(jù)名井南這兩、三個月的觀察,除了安靜、話不多就沒了。
  
  說到壞學生,倒也不是真的那麼壞,可看上去也不像個會翹課的人,其實還是挺尊重老師的,對於自己的話也會聽進去,而翹課……或者說不常來學校的狀況,名井南覺得一定有什麼原因。
  
  思及此,對於周子瑜的種種謎團確實勾起了名井南的好奇心,想著哪一天一定要找出周子瑜翹課的原因。
  
  抬頭看了眼時鐘又到了放學時間,今天是週一,也就代表周子瑜會過來。名井南稍微收拾了佔據(jù)桌面的考卷和點名單,騰了點空位好讓等等過來補課的周子瑜有個空間。
  
  噹──
  
  鐘聲的第一個音響起,還沒湊完就能聽見各個教室裡頭蠢蠢欲動,放學時間總是讓人心情愉悅,不論是對學生還是老師,褪去了一整天上課的疲憊後,各個學生宛若逃離籠子的動物,一窩蜂地從教室裡竄出。
  
  隨著鐘聲停止,迴盪於校園的餘音還環(huán)繞著,學生逐漸散去後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此刻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格外清晰,名井南抬頭往辦公室外的走廊看去,一個高挑的身影伸手握住了門把便走了進來。
  
  「名井老師?!?/div>
  
  周子瑜輕柔的聲音在名井南耳邊盪起,似乎一直以來周子瑜都是以稱呼自己為開場白,她揮了揮手讓對方過來。
  
  「今天考試怎麼樣?」名井南問。
  
  「老師怎麼總是在關心這個?」周子瑜無奈,以為老師要關心自己,好吧,這算也是一種關心,但會不會對於自己的學業(yè)太過執(zhí)著了?
  
  「我可是老師啊?!姑蠜]好氣地道,知道周子瑜的意思突然覺得有趣,她發(fā)現(xiàn)周子瑜漸漸地會和她開玩笑了,也許是因為熟悉了,比較沒有當初那樣拘謹。
  
  「如老師所願,今天的英文及格了?!怪茏予さǖ卣f著,似乎成績對她來說真的不是能影響她的事情。
  
  可名井南就不一樣了,她難掩雀躍地睜大眼睛望著周子瑜,「真的嗎?」
  
  看著眼前比自己還開心的名井南,周子瑜失笑地從書包裡拿出考卷,如果不說還以為是名井南考試進步了。從書包拿出今天早上考的英文考卷後,周子瑜交給名井南,「剛好六十?!?/div>
  
  「我看看?!闺m然說只有六十分,但比起周子瑜之前只有十幾分的分數(shù),這已經算是飛躍式的進步了。名井南有些欣慰地點點頭,好似用心栽培自家小孩有了成果的感觸,「不過你還滿有潛力的……」
  
  「老師,既然能到六十分,我可以不用再來了嗎?」
  
  周子瑜打斷了名井南的話,表面上雖然是笑著的,可是名井南卻能從周子瑜真摯的語氣感受到一絲嚴肅,聽著周子瑜的話名井南不免有些受傷,雖然是自己要求周子瑜來補課的,但現(xiàn)在這麼說的話,未免有些過份。
  
  但名井南其實也不太會拒絕人,對方既然也達到了自己的要求,也不會再有畢業(yè)的危機,繼續(xù)強求好像也是太過於為難了。心善的名井南思考了一會,還是點頭答應了。
  
  「嗯,就到今天吧。」
  
  
  
#4
  
  
  「久等了。」
  
  周子瑜結束課後輔導來到了班級教室,教室裡坐著一個金色短髮的女生,是周子瑜在學校裡為數(shù)不多熟悉的人,也是她的朋友──孫彩瑛。
  
  「沒事,我畫完了?!箤O彩瑛拍去了畫紙上的橡皮擦屑,並將畫紙拿起給周子瑜看,「怎麼樣?」
  
  「畫得很像?!怪茏予た粗嫾埳系呐?,與她記憶中的樣子相同,不只輪廓、連神韻都很相似,「要送她嗎?」
  
  「當然不,我要自己收著?!箤O彩瑛俏皮地吐了舌,小心翼翼地把畫紙收到書包裡,「話說還真的很堅持,不管是你還是名井老師?!箤O彩瑛看了眼手錶,才發(fā)現(xiàn)時間過得真快,方才自己沉浸在繪畫的世界沒有察覺。
  
  「是啊,我能堅持到現(xiàn)在也不容易。」周子瑜多久沒有讀書了,突然要留下來課後輔導學習一些基本算新知識的東西,腦子一下子接收這麼多東西簡直讓她快要不能思考,好在名井南很有耐心地說明,不然周子瑜真的會大腦死機。大概平常上課都沒有聽名井南的課這麼認真,畢竟一對一也很難蒙混過去,想起名井南的堅持,有些讓人畏懼?!覆贿^就到今天了。」
  
  「今天?為什麼?」
  
  「因為今天我的英文及格了。」
  
  「你居然及格了?」孫彩瑛意外地看著周子瑜。平常根本就沒在上課的周子瑜居然考試及格了,這還不夠讓孫彩瑛驚訝嗎?不過轉念一想,名井南每週都給周子瑜一對一補習,要不進步好像也說不過去。
  
  「當然,為了趕快回家,不然禮拜一放學還要留下?!?/div>
  
  「也是?!箤O彩瑛扯起書包往肩上一帶,沒有裝書本的書包輕巧地越過孫彩瑛的肩膀,不偏不倚地完美地落在了背後。
  
  「你說,名井老師為什麼這麼執(zhí)著?」周子瑜納悶地想著,真的是比每一個帶過她的老師還要執(zhí)著。
  
  「會不會是她的教師生涯沒遇過你這種學生,她起了征服慾?」孫彩瑛有些開玩笑地說著。
  
  「???」周子瑜一副你在說什麼的樣子看著孫彩瑛,顯然不接這個玩笑。
  
  「我猜,我只是猜測而已,你就聽聽?!箤O彩瑛坐在了桌上有些隨意,她定睛瞧著周子瑜真摯的神情。
  
  「嗯,你說?!怪茏予]有阻止她,即便對方看起來很隨意,但在這種事情上孫彩瑛總是很認真不會打馬虎。
  
  「我覺得老師大概是時間久了,有些感情了,先不論是哪種感情,反正就是覺得好像有責任要關心你的樣子?!箵?jù)孫彩瑛這幾天的觀察,名井南的行為多多少少已經有點超出老師之於學生的關心了,的確,名井南作為一個老師很用心,班上的同學也很喜歡她,可就算再怎麼熱心好了,把一個學生留下來一對一的課後輔導,再怎麼有時間也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這點來看,孫彩瑛覺得名井南的行為有些異常。
  
  周子瑜沒有回話,正在細細琢磨孫彩瑛這段話。她其實沒有想這麼多,畢竟自己的事情就讓她沒什麼時間在思考其他的事情,可經過孫彩瑛這麼一點,突然又讓思緒沉回谷底,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名井南這麼顧慮自己?但轉念一想,其實只是在用別的方式關心自己吧?
  
  思及此,周子瑜突然對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懊悔,好像有點把對方的好意糟蹋的,明明能看到名井南一閃而過的失落,卻還是無視掉後走出了辦公室,再怎麼說對方也是長輩,這樣的態(tài)度似乎不太禮貌。
  
  「是嗎?」周子瑜有些恍惚地望著窗外,似乎分神到了別的地方。
 
 
 
#5
  
  
  名井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說不在意是假的,周子瑜生硬的語氣強制割捨的表情總是浮現(xiàn)在腦海。
  
  其實她大可以用自己導師的身分讓周子瑜繼續(xù)課後輔導,她也相信那孩子不會反駁自己,儘管心裡不願還是會接受,並且在下週一同一時間到自己所在的辦公室報到。可當名井南對上那雙眼為難地樣子後,拒絕的話語似乎就這麼別無選擇地吞進腹中,儘管對方笑著,卻像是有什麼苦衷藏在自己的眼神之中。
  
  是感到為難了吧?
  
  還是自己打擾到她的生活了?
  
  名井南做為一個老師,時刻關心著班上的學生,不過這倒是頭一次她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對周子瑜的關心過多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超出了一個老師該有的關心。
  
  越線了嗎?名井南不知道。
  
  回想起一開始的情景,從勸說著周子瑜不要翹課,起初是為了她著想,怕她沒有辦法畢業(yè),後來周子瑜似乎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漸漸地來上課的頻率也逐漸增加,當周子瑜常來上課的時候,又說著要幫她補課,可其實自己也不用做這麼多的吧?
  
  太多管閒事了嗎?但是總不自覺地想要幫助對方,說是幫助倒也不像是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心,名井南發(fā)覺自己總是好奇著對方翹課背後的原因,總會有個理由才會不來上課吧?難不成就單純不想來上課?那也太奇怪了。
  
  「汪!」
  
  「RAY,小聲點,很晚了?!?/div>
  
  名井南看著自己養(yǎng)的狗,想著好像很久沒帶牠出去走走了。
  
  「就當作是散心吧……」
  
  說完,名井南試著讓自己入睡。
  
  
  
 
#6
  
  
  一覺醒來後,名井南伸了個懶腰,昨夜思考的事情似乎釋懷了不少,也沒再去思考有關於周子瑜的事情,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
  
  稍微洗漱後,名井南幫家犬RAY牽上了狗繩,準備帶著牠出去繞繞,順便也讓自己轉換下心情。
  
  名井南牽著狗循著往常散步的道路走,許久沒出門了,周邊環(huán)境似乎變了很多,原本路上的店零散的開著,現(xiàn)在也漸漸地多了許多商家;常去的超市擴建成了大賣場,旁邊還有小吃攤林立;原本的租書店沒了,換成了更大的書局,裡頭還能看見自己學校的學生在逛逛。
  
  好像很久沒有這麼愜意了,自從說要幫周子瑜補課起,每個周末都在家裡備課,想著要用什麼方法去教周子瑜學習。思及此,名井南停下了腳步。
  
  好像在不知不覺,她就會想到周子瑜這個人。
  
  明明對方只是她班上的其中一個學生,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呢?
  
  甩了甩自己的腦袋,名井南讓自己別再去想。
  
  再次抬頭,名井南看見了一間動物收容所,旁邊還有一間附設的寵物咖啡廳。
  
  「奇怪?什麼時候開的?」名井南想著自己搬到這裡來也有一陣子了,怎麼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裡有間收容所和寵物咖啡廳,是自己太不食人間煙火了嗎?
  
  想來今天也沒什麼事,名井南領著RAY就往寵物咖啡廳的方向走去。
  
  名井南推開了店門,探出一顆頭。
  
  「歡迎光臨。」一道低沉帶有些沙啞的女聲傳了過來。
  
  與名井南想像中的不太一樣,迎面而來的是一位年邁的女性,面相和藹、語氣親切,從她不疾不徐的腳步看來身體還很健康。名井南稍稍推開門讓RAY先進門,再點頭回應那位貌似是店長的長輩。
  
  店雖然不大,卻看起來很寬敞,很適合小動物在這裡奔跑的空間,裝潢比較簡約典雅,是比較舒適的氛圍。
  
  「一位嗎?」
  
  「是的?!?/div>
  
  「那這邊請。」
  
  名井南隨著店長的腳步來到靠窗的位置,往窗外看去就能看到隔壁的收容所,名井南有些好奇地問著:「旁邊的收容所也是一起的嗎?」
  
  「是的,我們先成立了收容所,等到穩(wěn)定以後才開這間寵物咖啡店的?!沟觊L很有耐心地向名井南解釋,一邊將店裡的菜單遞了過來。
  
  菜單上面沒多少品項,畢竟會來到這裡的人也不是專程來品嘗什麼,而是帶著自己的毛小孩找個地方能夠肆意地奔跑,餐點只是主人順道品嘗的附屬品。名井南點了簡單的美式咖啡,外加一塊小蛋糕。
  
  「我能去收容所看看嗎?」
  
  「當然,我們歡迎喜歡動物的任何人進去?!沟觊L親切地說著,「你可以先去看看,小狗我會幫你看著,餐點上的時候再告訴您?!?/div>
  
  「謝謝?!姑宵c頭致意,店長也收了菜單後回去櫃臺。
  
  名井南鬆開套住RAY的繩子任由牠在這個空間奔跑,突然一楞,有些恍惚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繩子,看著嬌小的身影在陌生的空間竄來竄去,心裡暫時是放下了一些負擔。
  
  她從咖啡店連接收容所的通道走過去,剛踏入屬於收容所的範圍,映入眼簾的便是廣大的草皮,還有幾隻沐浴著陽光奔跑的狗兒,似乎很開心的樣子,看來收容所的主人很細心的照護他們,畢竟會到收容所的孩子不是被丟棄就是路邊的流浪狗,他們在某種程度上是缺乏愛與照顧的,會怕生也是理所當然,但看目前的狀況來說,似乎還挺不錯。
  
  名井南緩步地走過草皮,經過那些狗不自覺地揚起微笑,似乎也在為他們能夠自由奔跑而感到開心。她輕輕推開收容所的玻璃門,內部比她想像中的寬敞,每個動物都有屬於牠獨立的隔間,並且是乾淨的,幾乎聞不到什麼臭味,看來收容所的主人打理得很好,也很用心地對待這些動物。
  
  正想著是誰在經營,便看到了櫃檯忙進忙出的身影。
  
  「你好?!姑蠈χ悄ㄐ燎诘谋秤按蛄苏泻?。
  
  那人聞聲有些愣住,稍稍頓了一會轉過身,兩人都是一陣驚訝。
  
  「名井老師?」
  
  「子瑜──」
  
  這個見面是誰都沒有預期的,不管對於名井南來說或是周子瑜而言,並不會想到會在收容所不期而遇。那天結束了為期約兩個月的課後輔導時還有點不歡而散,現(xiàn)在卻以這種形式見面,未免有些尷尬。
  
  周子瑜拿著狗飼料的雙手不禁抖了一下,她真的沒想到名井南會出現(xiàn)在這裡,說對方是刻意的應該不可能,對方臉上閃過的驚訝不是演技,況且前幾天才發(fā)生這麼尷尬的事情,大概彼此都不會想要見面,所以這場意外周子瑜有點堂皇。
  
  名井南也是有點尷尬,她還在想是那位細心且富有愛心的主人在經營這間收容所和咖啡廳,怎會料到自己班的學生在這裡。不過綜合許多原因再加上今天看到周子瑜,似乎逐漸能推理她不來上課的原因。
  
  「你在這裡打工嗎?」名井南試探性的問著,她盡量不要讓彼此感到尷尬,用著稀鬆平常的樣子試圖和周子瑜對話。周子瑜抱著狗飼料的樣子有些可愛,名井南是第一次見到校園以外的周子瑜,突然感覺有些新鮮。
  
  「與其說在這裡打工……」周子瑜對上名井南投射過來的視線,頓了頓後說:「這是我和奶奶一起創(chuàng)立的家園?!?/div>
  
  心頭一震,名井南突然有種名為愧疚的情愫湧上心頭,回想起那天傍晚周子瑜對自己所說的話。
  
  『老師,既然能到六十分,我可以不用再來了嗎?』
  
  是因為要照顧這裡的關係吧?
  
  因為自己什麼都不明白就隨意干涉,名井南對於自己的多管閒事感到愚蠢,對方的確是不需要在意學業(yè)的狀態(tài),要不是政策規(guī)定所有的學生都必須唸高中,可能她連學校都不會去了吧?
  
  為了能夠有更多的時間照顧這裡的動物們,所以才翹課的嗎?這種事情到了現(xiàn)在好像突然問不出口了。名井南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周子瑜,表面上風平浪靜的,實際上心裡慌張不已。
  
  「那個……我……」名井南支支吾吾地說著,卻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老師來看動物的嗎?」周子瑜自然地問著,也藉由問話打破了尷尬,順便緩和一下氛圍,她看出名井南的心理變化的,細微的表情她總能捕捉到,像是剛才名井南臉上一閃而過的自責,內心細膩且善良的周子瑜很快地轉移話題。
  
  「嗯,今天剛好帶RAY出來走走。」名井南接下了周子瑜的問題,心裡同時也感謝周子瑜的體貼。
  
  「RAY?是老師的孩子嗎?老師別誤會,我說寵物?!怪茏予ばχf,眉眼都彎成一條線,好像比在學校時自然不少,話也變多了,甚至都會和名井南開玩笑了。
  
  「嗯,是隻臘腸。」名井南指了指對面的咖啡廳,「現(xiàn)在正開心的在裡面到處跑。」
  
  「應該很可愛?!怪茏予ど晕⑾胂窳艘幌履请b臘腸犬的模樣,或許跟主人有點相似,不禁笑了出來,「老師要參觀嗎?」
  
  「如果你不忙的話?!姑峡蜌獾卣f著。
  
  「我差不多結束工作了,可以帶老師參觀的。」周子瑜親切地笑著,那個模樣和名井南剛才見到的店長重疊在一塊,大概是親人吧?名井南這麼想著。
  
  「嗯,那就麻煩妳了?!?/div>
 
 
 
#7
  
  
  名井南算是看見了周子瑜意外的一面,比如說平常面對她話不多,卻在這時候侃侃而談,不管是哪個動物來自哪裡、叫什麼名字、喜歡什麼都瞭若指掌。名井南想,周子瑜肯定非常喜歡動物,介紹著動物的時候神采飛揚,簡直換了個人似的。
  
  「這是可可,她來自一個單親家庭,原本的家人去世了,沒地方住我們就收留她了。原本還很怕生,不過現(xiàn)在連陌生人都可以玩得很好。」
  
  「這是LEON,大型犬看起來很帥氣吧。他的主人把他丟在路邊的小屋,我們發(fā)現(xiàn)他就把他帶回來了,LEON食量真的很大,每次餵都要餵好多飼料。」
  
  「培恩比較特別一點,是一個認識的姊姊寄養(yǎng)的,如果老師下次來可能就看不到培恩了。」
  
  看著周子瑜越說越興奮,名井南能感受到眼前的人是多麼喜歡動物,似乎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看見了真實的周子瑜,沒有拘謹、沒有輩分,就是一個收容所家園的主人正在分享她可愛的孩子們。
  
  大概是被這樣的周子瑜所觸動,名井南心裡也跟著開心了起來,這裡似乎才是周子瑜心之所向,比起學校,似乎這裡更加適合周子瑜。
  
  走到了最後一排,看著一間小屋,沒有像其他動物被柵欄圍起來,而是像家犬一般的小屋,旁邊還擺著狗盆,上面寫著「Gucci」。
  
  「Gucci?」名井南無意間地唸了出來。
  
  肉眼可看見周子瑜愣了下,名井南大概可以猜測發(fā)生什麼事情,但還沒想好怎麼安慰對方的說詞,對方就已經先說出口。
  
  「Gucci去旅行了,去了我還沒去過的地方?!?/div>
  
  周子瑜回過頭來漾起一抹燦爛的微笑,一瞬間名井南有些失神,半分鐘沒法判斷周子瑜此刻的情緒,卻在這個時刻不合時宜地把眼前的人與自己青春的倒影重合在一起,好似在過去有誰也這麼笑過,她卻記不起那人的樣子。
  
  「這樣啊……」名井南不知道是在回答什麼,卻仍舊點了頭附和著。
  
  「我沒事哦,老師,因為我知道一定會有這一天的?!怪茏予ばΦ锰谷唬膊恢肋@個笑容背後經歷了什麼,但這就是雨過天晴的感覺,不自覺也照亮了名井南的內心,似乎好像總能被眼前的人感染情緒。周子瑜調皮地探頭到名井南面前,「老師笑一下嘛,明明笑起來很好看的?!?/div>
  
  被周子瑜的動作嚇了一跳,名井南身子不小心抖了一下,腳步也稍微向後退了一小步。名井南抬頭看著周子瑜,記憶中的臉似乎更加清晰了,雖然不是同一個人,但給人的感覺非常相似。
  
  名井南很快甩開腦中的想法,那不過是青春裡暫留的記憶罷了。
  
  「是嗎?」名井南輕笑著,有些無奈地看著周子瑜莫名其妙的安慰,有些突然卻又有些可愛。名井南覺得學校以外的周子瑜彷彿完全變了個人,整個人都更有溫度了起來。
  
  比起用別人口中去了解一個人,實際地去接觸那個人比用謠言認識一個人要的靠譜的多,至少名井南今天是這麼感覺的,周子瑜與壞學生的形象相去甚遠,背後還有許多不為人知善良的一面。
  
  「名井老師。」
  
  「嗯?」
  
  「禮拜一不去補課了?!怪茏予ね蝗缙鋪淼爻兜搅诉@個話題,讓名井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見周子瑜朱唇微起,淺笑道:「老師帶RAY來這裡玩吧?!?/div>
  
  名井南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卻比腦子先行動了。
  
  「好?!?/div>
  
  
  
#8
  
  
  自名井南那天和周子瑜在收容所相遇後,兩人之間似乎比起最初又更加地親近了些,也忘記了那天的不愉快,兩人也因為動物的關係有了共同話題,在學校碰見也時不時聊起了自家的狗兒。名井南並沒有失約,沒有禮拜一的課後輔導,她答應了周子瑜,在每個週一帶RAY去寵物咖啡廳或收容所轉轉。
  
  沒有了課後輔導,名井南也明白了周子瑜的狀況,也就沒再提起關於周子瑜去不去學校這件事,不過最近的周子瑜有些反常,不知怎地,幾乎每天都能在學??吹剿?,這讓名井南有些搞不懂周子瑜究竟在想些什麼。
  
  某個週一放學時刻,名井南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想著今天要帶RAY去收容所看看其他朋友,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打開。
  
  「報告?!?/div>
  
  名井南轉過頭看,是周子瑜。
  
  「子瑜?」名井南有些困惑地看著周子瑜,此刻的她不應該是在收容所嗎?抱持著這樣的疑問看著對方朝自己走近。
  
  「名井老師?!怪茏予ばχ?。
  
  「妳怎麼還在這?」
  
  「想說老師也要一起去,就等老師了?!?/div>
  
  「你不用先回去幫忙嗎?」
  
  「老師可能都沒看外面的招牌吧?禮拜一是我們的公休日哦?!?/div>
  
  名井南大腦運轉了會思考著這之間的聯(lián)繫,一瞬間恍然大悟,周子瑜之所以能接受自己週一課後輔導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可名井南思緒又放回前面那一句話,想著對方體貼的性格,等自己應該也是合乎常理的事情,便不多想。
  
  「抱歉,是老師不夠細心。」名井南淺笑。
  
  「沒事,走嗎?老師?!?/div>
  
  「嗯,走吧?!?/div>
  
  
  兩人並肩走在夕陽之下,隨著夕陽緩緩落下,身後的兩道影子也逐漸拉長。
  
  名井南的職業(yè)雖然是老師,但她平常並不多話,而對方又是學生,說起來共同話題並不多,即便相處的日子多了,能說的大致上也說完了,再深入的談話或許有些逾矩;而周子瑜也同樣不多話,本身就是安靜的人,除非談論道她感興趣的事情才會滔滔不絕地說著,而對方又是老師,周子瑜自然不會有太多話想說。
  
  名井南觀察著身側這人的樣子,好像並不是很在意此刻的沉默,反倒是習慣了這個情況的模樣,名井南也沒想搭話,就是慢慢地走著、配合周子瑜的步伐和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周子瑜的腿比較長,名井南覺得自己好像跟不太上對方,而周子瑜察覺到了便放慢了腳步。
  
  再次感受到了對方的貼心,名井南抬眼看著周子瑜,而對方似乎也感應到什麼轉過頭來,名井南衝著周子瑜一笑,後者有些僵硬地別過頭,大概察覺到對方害羞了,名井南輕笑出聲。
  
  微弱的夕陽光打在兩人身上,從周子瑜的角度正好看見名井南被打亮的臉,漂亮的人周子瑜見過很多,但像名井南這樣特別氣質的她沒見過,有一種奇妙的吸引力,她不太清楚是什麼,不過從她糊里糊塗、半妥協(xié)地答應名井南的要求那刻,再到不知哪來的勇氣邀請名井南帶著寵物來店裡,周子瑜都覺得自己變的很奇怪。
  
  周子瑜是個想法比較直線的人,說好聽點就是單純。
  
  大概是忘記和名井南走在一起還是怎麼樣,周子瑜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老師,上學的時候……老師還是學生的時候有做過什麼事嗎?」
  
  沒有預料到周子瑜會突然搭話,雖然有點不按常裡但名井南身為一個老師還是挺有耐心的,「好像沒特別做過什麼事,頂多學園祭之類的。」
  
  「這樣啊?!?/div>
  
  周子瑜沒經歷過什麼學校生活,光是看她慘淡的出席率就知道了,但這也是她在收容所與學校之間做的選擇,周子瑜其實也想過要好好唸書,並且和其他同學一樣經歷著平凡的校園生活,可是幾年前她的愛狗去世了,也看到好多的流浪動物被丟棄,喜愛動物的她不忍心看見這樣的情況,就全身心投入到收容所的工作,奶奶本來就在經營,看周子瑜幫忙就把關門許久的咖啡廳再次營業(yè)。
  
  雖然看上去拒絕學校,她其實還是很好奇學校生活是什麼樣的,平常也就孫彩瑛會和她說說,或許在她心裡,會答應名井南也跟這些有關。
  
  「名井老師談過戀愛嗎?」
  
  周子瑜並沒有多想,就是隨口問問,但名井南被周子瑜張口就來的問題給問住了,瞧著周子瑜的表情並無變化,或許是自己多想,但總覺心情複雜。
  
  「那時候沒有喜歡的人?!姑蠚a了神色。
  
  「那老師現(xiàn)在有另一伴了嗎?」
  
  面對周子瑜淡然的提問,在名井南現(xiàn)在的心態(tài)而言,聽上去有些窮追猛捨的意味,雖然她沒有還是單身,卻不想隨便透漏自己的訊息。
  
  「秘密?!姑咸詺獾匦α?,像是青春的少女一般。
  
  「不說就算了?!怪茏予べ€氣地撇過頭,她也不是真的想要答案,但心裡隱隱地想著「要是沒有就好了」,被自己想法給嚇了一跳,周子瑜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回歸現(xiàn)實。
  
  「怎麼了?喜歡上老師了嗎?」看周子瑜的反應覺得有趣,名井南私底下頑劣的性格又浮出檯面,面對這樣容易害羞的人總是想調戲一下。
  
  「名井老師。」原本想叫名井南少開點這種玩笑,但喊了對方後周子瑜又頓住了,她停下腳步,名井南也跟著停下。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特別快,天色逐漸暗下,也到了路燈亮起的時間。
  
  周子瑜並不會去猜測名井南的意圖是什麼,對她來說名井南就是她的老師,可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比起老師這個身分,周子瑜在幾個月的相處把名井南歸類在常來收容所的熟人。
  
  好像不該是這樣的。周子瑜想。
  
  「天氣變冷了,今天還是別去了,老師早點回家吧?!?/div>
  
  聽上去是關心,但名井南知道周子瑜下了逐客令,望進去那雙眼,似乎探尋不到答案。
 
 
 
#9
 
 
  戀愛,其實對於周子瑜來說是虛幻的,她沒經歷過,況且,她認識的人本來就不多了,談及戀愛或許過於遙遠。
  
  但周子瑜卻隱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名井南。
  
  是的,她的老師,名井南。
  
  說不清那是一種依賴,或是一種長時間陪伴而有的精神寄託。
  
  每當名井南出現(xiàn)在收容所和自己一起工作時,那最真實而自然的模樣,別於在校園時總是裝載著一貫的笑容,好像是制式的、從工廠出來的模樣,對待其他老師都是畢恭畢敬、對待學生則是耐心溫柔,好像都沒有其他的性格,只有脫離了校園,似乎才能看見最原本的名井南。
  
  當然周子瑜其實還不夠了解名井南,但是之於其他學生,貌似比別人還要看見更多名井南的其他方面。
  
  是喜歡嗎?周子瑜說不上來。
  
  是依賴嗎?好像又還好。
  
  ──“秘密”
  
  可是回想起名井南的回答,雖然是隨口問的,但為什麼這麼在意呢?
  
  是喜歡嗎?
  
  對於這點周子瑜保持著疑問。
  
 
 
#10
 
 
  名井南大約有兩週的時間沒和周子瑜對話,但多數(shù)時候是周子瑜刻意為之的局面,就算在學校見面也只是簡單寒暄,多說一句似乎都嫌多餘,名井南雖然納悶卻也沒有詢問。
  
  唯一值得高興的事,那可能就是周子瑜不再缺席任何一堂課這件事。
  
  說來也奇怪,自從那天周子瑜問自己奇怪的問題後,兩人似乎就不太說話也不太見面了。原本名井南還定時去收容所,可去的時候總沒看到周子瑜的人影,詢問了周子瑜的奶奶也問不到原因,只說是在忙或剛好在休息,就這樣吃了幾次閉門羹,名井南漸漸地也沒過去了。
  
  不知道周子瑜最近發(fā)生了什麼,不但拒絕和自己在校外的見面,連在學校也像是形同陌路,再加上突然恢復正常的上學日程,想來想去都有些古怪。
  
  名井南大概是終於忍受不了一直這樣不斷猜測,希望周子瑜給自己一個完整的答案。
  
  於是周子瑜同學又被名井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名井老師?!褂泻荛L一段時間沒被叫到辦公室,周子瑜卻仍舊對這裡熟門熟路,她習慣性地走到了名井南座位旁邊,等待她拉開椅子。
  
  名井南習慣性地拉了椅子,彷彿是身體記憶,她等著周子瑜坐下後便開口:「子瑜。」名井南直勾勾地看著周子瑜。
  
  「怎麼了?」被看得有些心虛,雖然周子瑜想自己應該是沒做什麼──撇除故意不和名井南說話這件事的話。周子瑜稍稍往後靠了一些,試圖拉遠和名井南的距離,「我已經沒有翹課了,老師。」言下之意就是你找我有什麼事。
  
  「當然,我知道?!姑闲χ侵茏予げ幌矚g的笑容,太過於公式化的虛假笑容。名井南看見了周子瑜刻意拉遠的動作,反倒向前傾了一些,「所以,來學校的理由是什麼?」
  
  周子瑜對於名井南的反問有些出乎意料,還沒來得及反應卻先是被對方的動作嚇到,比起名井南問這個問題有多奇怪,更奇怪的可能是名井南的行為,自己建立的那條界線似乎有些薄弱,才讓名井南輕易地就闖入。
  
  辦公室裡的燈光老舊,昏暗的燈光撒在名井南精緻的臉上,周子瑜隱約聞到名井南身上的香水味,她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但味道是清新的,像是春日裡從樹梢長出的嫩芽,大概是第一次這麼近看名井南的臉,周子瑜覺得她的老師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而是非常好看。
  
  雖然和對方說話應該要看著對方的眼睛,但慌張的周子瑜為了避免和名井南對上眼,視線落在名井南的鼻子上,平常沒注意,才發(fā)現(xiàn)鼻梁那有顆痣,不突兀卻有增添了色彩,挺適合的。
  
  「要回答我了嗎?」名井南又拉近了一點距離,試圖給予對發(fā)壓力。她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周子瑜不太和別人肢體接觸這件事,看來對方多數(shù)只和動物們肌膚相親。
  
  因為距離太近被迫和名井南對視,好像呼吸都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周子瑜嘴唇微顫,試著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才回道:「老師剛剛問了什麼……」
  
  周子瑜並不是故意的,但剛剛一瞬間大腦空白,把名井南的問題給忘了。
  
  「怎麼最近不翹課了?」名井南沒有生氣,或許是天性,她本來就不太容易動怒,也可能是這種小事沒什麼好生氣的。
  
  「來、來看老師?!雇藷o可退的周子瑜很努力地把話說完整,她沒想到有一天也會抱怨名井南的位置如此角落,自己想要逃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喔?來看我?」名井南挑了眉,心想這孩子真不會說謊,「那你在學校一直躲我是什麼意思?」
  
  「唔……」被戳中要害的周子瑜無話可說。她咬著下唇低下頭,不敢對上名井南投射過來的視線,很怕心虛的自己一下就被看穿。
  
  躲著名井南還能有什麼事情,周子瑜不過是不敢提起。
  
  ──她好像陷入老師的魅力了。
  
  但說不出口,不知道會發(fā)生什麼事,怕名井南對她的態(tài)度就這麼變了,周子瑜只敢維持現(xiàn)在的樣子,就遠遠地看著名井南。
  
  今天會被叫到辦公室,完全不在周子瑜的預料內。
  
  時間過得很慢,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都回家了,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周子瑜和名井南,空曠的場所本該是透風的,周子瑜卻感覺快窒息了。
  
  「老師……」勉勉強強,周子瑜才吐出幾個字。
  
  名井南沒有回話,只是眼帶笑意地看著周子瑜,比起周子瑜緊張不安,名井南有著年長者的從容不迫。
  
  似是終於下定決心,周子瑜攢緊拳頭讓自己振作起來,深呼吸一口氣才敢直視名井南。
  
  「老師,我喜歡你。」
  
  周子瑜清脆的嗓音迴響在整個辦公室,聽來是清澈無比,不知道是飽含多少勇氣才醞釀出來的話語,聽上去力量十足。
  
  名井南的從容瞬間瓦解,對上年少青春的義無反顧,毫無保留也沒預設未來地勇往直前,饒是經過社會淬鍊後的冠冕堂皇,在這個情況下都有些不知所措。望著周子瑜瞳孔湛藍的汪洋大海,看久了似乎會讓自己溺水,明明清澈卻感覺深不見底,一望無際的全是未知道路。
  
  難得的,名井南有些無所適從。
  
  她好像沒辦法立刻回應這份情感。
  
  周子瑜看著名井南的樣子,怕是青春在這裡畫下了一個句號,但她好像沒有特別難過,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掩藏的感情終於不再暱於黑暗,她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
  
  算是把所有的勇氣用在了這裡,沒有讓自己後悔,好像也不算太糟的事。周子瑜這麼想。
  
  為自己無疾而終的青春寫下終章,在名井南退開了些後,周子瑜才起身。
  
  「名井老師,當我今天說個笑話,我先回家了,老師路上也小心?!?/div>
  
  周子瑜留下這麼一句話,再次留給了名井南一個背影。
  
  名井南無法揣測那人的心情,自己卻也百感交集。
  
  說完最後一句話還是笑著的,名井南卻解讀不出那是什麼情緒,可自己的心好像被一根針扎著,有些刺痛。
  
  名井南轉過頭看著自己有些凌亂的桌面,堆在最上面的,是周子瑜第一次及格的那張英文考卷。
  
 
 
#11
 
 
  周子瑜埋在枕頭裡,最終還是哭了。
  
  但她哭的不大聲,身子微微地抖,就是靜靜地一個人啜泣,想要把所有悲傷的情緒全數(shù)流走。
  
  本來還不難過的,可想起名井南當下臉色驟變,周子瑜將她慌張神色一覽無遺,像是刻在石碑上的文字還清晰地烙印在腦海。
  
  說後悔嗎?周子瑜想是一半一半吧。好像不管哪個選項的結果都是導向錯誤答案的單選題,但總比藏著這秘密到畢業(yè)來的舒坦,痛,也要痛得明白。
  
  大概是哭累了,或是沒有眼淚可以流了,周子瑜才緩緩起身,不知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哭到頭痛了,走路時身子晃悠悠的,像被操控的木偶。
  
  周子瑜住的地方就在寵物咖啡廳樓上,喝水就往樓下走,站在櫃臺看著只靠著外面光打進來的座位區(qū),明明昏暗,周子瑜卻好像能清楚地看見名井南常坐的那位置。
  
  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周子瑜倒是希望如此,把水跟著煩惱一起吞進腹中,水杯的水瞬間就消失了,周子瑜抬頭望著窗外,一顆星星都沒有,只有半弦月孤單的掛在上頭。
  
  莫名的情愫攀枝再自己的心尖,纏繞在上頭的思緒縱橫交錯,直到所有的一切全數(shù)被斬斷以後,在最後一刻沒了生命,就這麼萬劫不復。
  
  是該忘記的,大概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去避免見面,周子瑜計算著。
  
  難得自己這麼勤勞的去上課,雖然那本來就是學生的本分,可對周子瑜來說已經是破例了。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單戀?周子瑜望著開口朝下的明月,似乎在訴說整個天空多不快樂,就像她一樣。
  
  叩、叩。
  
  以為自己幻聽的周子瑜往店門那裡看去,玻璃門外的人影看上去格外熟悉。
  
  周子瑜定睛一瞧,感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日思夜想的人怎麼會出現(xiàn)在那裡?以為自己哭太累所以意識不太清楚,大半夜的名井南怎麼可能會出現(xiàn)?周子瑜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
  
  可是那人還在那裡,並且又敲了一次門。
  
  叩、叩。
  
  周子瑜有些瞠目結舌,即便夜色壟罩視線不佳,她好像能清楚看見那人的樣貌??偹闶谴蚱鹁駚磉~開腳步,她怕外面的人凍著了趕緊去開門。正當想說什麼的時候名井南先一步說:「周子瑜?!?/div>
  
  上來就喊了個全名,周子瑜有些懞。
  
  什麼意思?
  
  「那天這麼急著走?」名井南把門帶上,原本透進室內的光又變得微弱。站在離周子瑜不到一步的距離,少有真摯的模樣,讓周子瑜有些發(fā)楞。
  
  「我……」周子瑜答不上來,雖然那天匆促地離開有些逃跑意味,可周子瑜沒想過名井南會因為這個問題再次尋上門來,眼神在名井南的瞳孔和門外的天空游移不定。
  
  「還沒聽到答案就走了?」名井南捕捉到周子瑜微紅的眼眶,她大膽推測眼前這個比自己高的學生剛才哭過,心想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這麼沉不住氣也沒有耐心,都不等自己回答,她也是需要思考的時間。
  
  周子瑜茫然地眨了眼,正在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隨便把青春結束掉做什麼?!姑峡粗矍暗娜耸レ`魂的模樣難掩笑意,褪去了配合制式化的官方外衣,名井南的表情自然許多,望著周子瑜驚慌失措,又不知道發(fā)生什麼事的樣子,她拿起一張紙。
  
  是周子瑜的英文考卷。
  
  「考卷?」周子瑜不明所以的盯著自己的考卷。
  
  「『在學校也想留下一點青春的記憶』,是吧?」名井南將考卷上寫在角落那一行小小的字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老師怎麼還留著!」周子瑜難得情緒波動比較大,她想把考卷給搶過來,可奈何名井南身手矯健,饒是高過對方一個頭的周子瑜也沒奪回她的考卷。
  
  「所以你想留下的記憶是什麼?」名井南把考卷藏在背後,眉開眼笑地看著周子瑜,可在周子瑜的角度有些笑裡藏刀。
  
  「老師……」周子瑜委屈地看著名井南,難不成名井南大半夜跑來就是來鬧她、尋她開心的嗎?
  
  「不鬧你了?!姑仙晕⑹掌鹆送骠[的心情,看周子瑜還盯著自己身後,大概是很在意那張考卷,又被這樣的情況給逗笑,害她沒辦法正經起來。只好稍微咳了幾聲讓自己冷靜一下。名井南真誠地看著周子瑜說:「想聽答案嗎?」
  
  周子瑜沉默了會,並沒有立即做決定,她不太能確定答案到底是什麼,可名井南種種超出常理的行為又帶給自己一絲希望,卻又怕才剛燃起的火苗在聽到答案之後像是洪水沖過再也燃燒不起來。
  
  好像沒辦法像第一次那樣坦然。周子瑜暗想。
  
  大概是名井南的視線過於熾熱,周子瑜覺得自己快要被燙傷了,想了想反正自己早就畫下句號了,何必糾結這麼多,只不過再次確認事實罷了。
  
  「好?!怪茏予さ穆曇舳兜貌幌裨?,不知是不是害怕,她緊張地閉上了雙眼不敢看名井南。
  
  但過了幾秒對方都沒有回應,想著到底是發(fā)生什麼事的周子瑜突然被個滿懷,「唔……」似乎覺得有些突然,周子瑜睜開眼看著黑壓壓的頭頂在自己眼前,在腰際傳來溫度如同冬日的暖爐,溫暖了整個身子。
  
  名井南抱住了周子瑜。
  
  「也添上一勺我的青春吧?!姑蠍瀽灥穆曇魪闹茏予さ膽蜒e傳來。
  
  周子瑜又哭了,在同一個夜晚。
  
  只不過是喜悅的淚水。
  
  因為有人在她畫下的句號前面,又多補上了一個句子。
  
  
  ──既然你奮不顧身,我便義不容辭。
  
  
  這時刻便不是老師和學生,而是……
  
  我和你。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想為青春落款。
  因為你,已經點亮我的整個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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