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妹妹在我眼前被警察帶走。
啟程回澎湖的路上我不斷掉淚;那通110是我撥的,我實在沒忍住,因為父母早已見血;但事後更多的是悔恨;即使知道當下所做是符合邏輯的,傷害卻已經造成。對於嘗試修復關係的父母,對於激烈反抗的女兒,這都不是一個公平的處理。
還記得讀小學,好友們下課聚一起坐等父母接送;來時母親總要求我擁抱她;這令當時的我害臊的很,深怕同學撞見這幕而喇叭嘴。小大人常有莫名的自尊,凡是與「情」相關,要是避而不談或群起嘲弄;動了情就是弱者,大抵是我當時的心靈寫照。
到了高中理性壓制我。以信奉真理為由的舌戰,那是一點溫度也沒有。為了教育妹妹理解父母的艱辛,時常對她「邏輯分析」;對父母更是尖酸刻薄的指出錯誤。直到她反撲。父母是恨鐵不成鋼,拚了命的把她往懸崖推,而我也是幫兇;無法理解妹妹為何染髮? 為何刺青? 為何逃學? 並且父母是不斷地加大聲量吼去,說是叫醒倒不如是不願理解。最終她離我越來越遠,父母也是不停爭吵。我恨這個家,我逃到澎湖;終於我自認為解脫了。
過了三年,是發生許多事;我遇見欲自殺者分享人群的不理解,遇見愛我的女友教我先學會愛家人……其實我早已明白邏輯並非適用於各處,當初所認為的錯也只是因為違背我的原則產生的憤怒;說到底,人怎能置身事外? 我妄想以全能的視角看清大局,以為一切具條理;是我的想法使我看這個世界是冰冷的;慶幸的是我取回人的溫度。
數月前我回家,向我的妹妹道歉;當時她笑著原諒我,也說能理解我那時的決定。人為自己的信念與原則而戰,異中求同接納彼此,這遠比我四處糾錯、分析自己來的更加溫暖。也就是這份溫暖,使我們有別於機器,展現了屬於人類的智慧與強大。希望我從今而後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