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在他們逃亡的路上盡可能地抹去痕跡,但由於時間緊迫仍是留下太多破綻,隨著時間流逝,後方的追兵不減反增,一路上不時傳來魏軍汙言穢語,盡管小紅很想回頭,將這些雜碎殺個片甲不留,但身邊還有個劉墨,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此刻的小紅依然一身血衣,走在劉墨前頭尋找著逃生的最佳路徑。
劉墨自從下手殺了魏軍軍官後,一路上便寡言片語,小紅雖然幾度想讓劉墨振作起來,但都沒什麼成效,在追兵的壓力下,小紅也放棄幫劉墨打氣的想法,於是跑到前頭去開路,保命要緊,其他的出去再說。
然而劉墨真的如此消沉嗎?
那當然不是,劉墨正回憶著過去的種種,段段回憶都讓劉墨感到心驚,看著小紅的眼神變換數次但始終無法升起厭惡的情緒,有的只有同情與深深的憐愛。
(接下來劉墨會以我的視角述說。)
五年前的今天清晨,小紅一臉困樣的靠在我房門前,那一天,我起了一大早,一開房門,小紅差點就直接摔到地上,所幸小紅反應快,於是我有些不悅地問小紅這是怎麼回事。
「小少爺,夜裡老太爺總是要求我去參加訓練,搞得我一整晚都沒什麼睡,真的睏死我了。」
「什麼訓練?老太爺說不能說,但我想應該是為了能更好的服侍小少爺吧?」
更好的服侍我?應該便是訓練小紅的武功,好來保護我的安全嗎?
三年前的今天清晨,小紅一大早氣呼呼地跑來我門前敲門,沒睡飽的我本要大罵,但一看到小紅憤怒又委屈的臉,於是就乖乖聽她抱怨自己所受的委屈。
「小少爺,其他幾位姊姊好過分!看我學得快,就聯手對付我!」
「幫我報仇?不行啦!小少爺,要是讓老太爺知道我告訴過你這些事,我會被打死的!」
「小少爺,不用擔心,我早晚給她們好看!」
原來從那時起,小紅的武功便遠超同輩。
一樣是三年前的今天午後,我正打算偷跑去市集看看雜技,但卻被小紅發現,於是小紅抓著我的手想將我帶回去,但小紅抓得真的太用力,我忍不知喊了出來。
「啊!小少爺,你沒事吧?對不起,我太大力了。」
「真的沒事嗎?可是小少爺,你的手腕都腫起來了,我果然抓太大力了,自從參加訓練後我的力氣就越來越難控制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男人都不怕痛?可是小少爺,你還是小男孩呢。」
怪不得軍中的訓練對小紅來說輕輕鬆鬆,看來在那時就受到很好的訓練了。
兩年前的今天傍晚,午睡才剛睡醒,便看到小紅蹲在屋前階梯前低著頭,心情看上去很是憂愁,擔心之下便上前詢問。
「嗚,小少爺,我不想再參加訓練了,之前都是用木頭的而已,現在、現在卻……。」
「哈哈哈,老太爺的命令,小少爺,你哪攔得住?沒關係了,我今後小心一點就是了。」
從詞句中可以想像,之前的訓練都是木質的武器,而在那一天就變成真刀真槍了,武器對於那時的小紅來說已不再陌生。
一年前的今天,小紅神情憔悴非常,且眼角有著明顯乾掉的淚痕,看來是狠狠地哭過一場。
「少爺,人真的很脆弱,卻也很殘酷……希望我所學的一切能幫上你。」
「沒什麼啦!我只是在發發牢騷。」
那時的我因為睡醒後真的太餓,居然沒有追問小紅這話的意思,如果我在敏感一點肯定會察覺小紅狀態不對,或許她那天就……殺了人。
念及於此,我緊緊地握起拳頭,無法想像一個小女孩要如何去承受這樣的壓力與折磨,而我卻毫無察覺,繼續依賴著她,她才是需要被人關心與疼愛的。
半年前的今天,小紅難得穿著一襲黑袍,這種裝扮我還從未見過,但由於手上的話本太令人拍案叫絕,因此對於小紅的裝扮我並沒有太過在意。
「少爺,今晚你早點休息,別再熬夜讀話本了。」
「今晚,老太爺有指示,我要出門一趟。」
「就只是去取點東西回來,沒什麼的,更何況還有其他幾位姊姊陪我,沒事的。」
或許這就是趙範說的,爺爺早知道哪些人意圖反叛,先命小紅等人去取來主要證據,再讓孟子蒼與趙範搜到他們應該搜到的。
爺爺你究竟要幹什麼?
五個月前的今天,小紅陪我逛著市集,而我則是在物色著新的話本。
「少爺,你說為何人的心思總是那麼難琢磨?」
「你說的沒錯,一切都是利益為先,小少爺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聰明!」
我還記得那一天小紅那幽幽的神情,那時我看癡了,也許從那時開始,小紅早已不只是青梅竹馬,而是我喜歡的人。
但她的那句話,我現在懂了,她應該是知道了爺爺的勾當,卻無法言明,只能化為哀愁。
三個月前的今天,小紅很開心地跑來找我,我真的很久沒見到她笑得如此開懷,彷彿如釋重負。
「小少爺,我晚上總算可以陪著你了。」
「對啊,老太爺說最近可能都沒什事情了。」
「算算時間,小少爺也快成年了耶,時間過真快。」
那時我還在想,為何小紅會提到成年?看來爺爺對我也早有計畫,趁著皇上的旨意,讓我出征,不知道所突為何?
對了,父親知不知曉?或許是不知道的吧,爺爺真的太深不可測。
回憶到此劉墨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不願再去細想其中奧妙,因為他知道當他越去想,對於爺爺的疑惑將越來越多,或許到時候他將不敢再認其為爺爺,而是稱之為九王。
劉墨望著眼前步法穩健,英姿颯爽的小紅,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喜愛、憐惜、好奇,最後還有一絲畏懼與神秘,這樣的心情對此刻的劉墨而言很事折磨,因為太多太多謎團讓他疑惑,他不懂為何要瞞著自己,於是劉墨忽然忍不住問道:「小紅,你……。」
小紅被劉墨忽然的一聲叫喚,嚇得愣了一會,她瞪大著雙眼不敢回頭,因為她有預感,預感劉墨會問那些她不該回答,而他不該知曉的事,但她卻下定決心,若他問了,便全盤托出,獨自承受實在太累太累,一念及此,小紅又是一驚,自己怎麼會這麼脆弱,這種事若被劉墨知道了真相,怕是會沒命的,為了他,她告訴自己,死也不能說。
自從參加訓練的那天起,她已經將一生奉獻給他,保護他是使命,更是夢想。
看著小紅不敢回頭的樣子,劉墨眼皮微微下垂,到嘴的話卻說不出口,於是片刻後,咽了口水,再次看向小紅溫和的說道:「小紅,你累了吧,要不歇歇?」
小紅一聽,臉上的神情先是驚訝再是小小的失望,緊接著的確是令人陶醉的微笑,就如同三個月前那開懷且如釋重負地笑:「嘻嘻,少爺,是你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