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的士兵幾乎都是甘寧從以前就追隨至今的水賊與流氓,他們對水性適應甚佳,在甲板上除了不暈不晃甚至還能一邊備戰一邊游刃有餘的聊著天。
反倒是金梨,在船艙中晃到腦袋都快不清醒的她決定到甲板上吹吹風歇息一會。
甘寧見她狀況欠優,雙手抱胸笑著,「唷,想知道怎麼安定的活在船上麼?還不叫聲師父來聽聽。」
「這、這場仗還沒打完……我是不會亂叫的……」金梨晃著她的腦袋,一臉都快吐出來了還非得硬撐著。
「哼,反正本大爺一定會讓妳心服口服的!」甘寧一邊掌舵一邊甩著他的流星錘,赫然發現前方一片大霧。「糟了,最近太熱導致水氣旺盛起來了……」
探著正面前方的船首士兵呼道:「報!對岸似乎有高舉蜀軍旗幟的大船正在逼近,上頭人數眾多且配有兵器,明顯是前來交戰的敵人!」
「什麼?」甘寧驚呼。「不,也早該料到了……」
禍不單行,探著側面的船邊士兵忽然大喊:「報!側邊富池口方向似乎也有船隻正在襲來,他們順風而行,逼近速度異常之快呀!」
金梨這馬上拍醒了自己昏厥的腦袋,對甘寧呼道:「興霸哥哥,這般危機的話還是撤退吧,該引出來的敵人也已經引出來了──」
「我當然也想,但現在掉頭的話是逆風,只對在後追擊的敵軍有利,要回到原本的港口前一定會先被敵方追上。」甘寧面露緊張的唸道:「該死,就知道這江不吉利……」
最糟糕的情況還沒到來,船後又來報:「報!後方船隻叛變,目前已成蜀軍戰舟將我方另一艘小船被其擊潰啦!」
船上眾人緊張而譁然之,唯有甘寧當機立斷的大喊:「劫船!逃不了就戰,從小的幾艘開始劫,劫完小的再從大的上去!」
「諾!」一呼百應,大夥一見老大不畏不懼的反應立刻就提起了勇氣抄起武器準備作戰。
沒多久,江上大霧中果真映入一艘大軍船,船首之處便是那肩扛鐵蒺藜骨朵,面紅眼綠渾身野氣的猛將:「武陵五谿蠻之王沙摩柯在此,孫吳小兒還不納上首級!」
「沙摩柯……」金梨一聽到這名字馬上感覺不對,「我想起來了!以前我和朋友在荊州到處亂玩時,曾不小心誤闖過他的領地。我印象中他是個很強又很殘忍的人,殺人不眨眼的,務必要小心啊。」
「嘁,區區蠻族竟敢和錦鈴甘寧本大爺打水戰──小的們上,把他的船給搶過來!」
隨後小弟們該跳水的跳水,早已善於水性的他們還能一手執刀一手游泳的分散往不同船隻前去。而留在船上的開始拋繩放錘,弓兵也都準備好要發射箭矢,甘寧等人也不例外,金梨與茅哥也拔出長劍跟隨在後。
「上哪去!」誰知風一來蜀艦直接撞向吳船,船上所剩之人不多下蜀軍立即登船,沙摩柯勢如破竹一路殺到甘寧面前:「戰場上還掛鈴鐺?孫吳小兒報上名來!」
「錦鈴甘寧、甘興霸!人稱『江陵第一水賊』、『孫吳最敢衝的男人』、還有『今天要打爆你的人』!」甘寧豪不退縮也跳到他面前,甩起流星錘便準備好要做戰。
「合肥猛將甘興霸就是你?有趣!你就當第一個死在我的大錘下的祭品吧!」,「少廢話、喝呀──!」
兩名猛將的戰鬥如火如荼的展開來,激烈的鬥爭連金梨與茅哥都不敢插手,就怕上去幫忙反而造成困擾。同時見一邊友軍陷入苦戰,馬上舉劍就過去協助應付。
興落江中央頓時殺聲鼎沸起來,五、六艘大小船隻皆同時開戰,戰聲大吼與刀劍砍碰一開始就便久久沒有停下。
「這片江就是你的墳墓!」久戰之下沙摩柯逐漸處於上風,甘寧起初還能與之平衡過招,但時間一長就被他渾身蠻力給壓制下來,幾度差點遭其神力猛攻擊垮。
在船邊作戰的金梨與其他手下稍稍擊退了蜀軍其他小兵,這時忽見又有一艘剛才沒見過的船駛入這片霧內,只見其艦高掛藍色「魏」字旗,隨後便有人放聲高喊:「我大魏文帝有命,令我曹仁之子曹泰前來夷平兩大賊軍!」
茅哥訝異道:「曹魏的人怎麼會來這?」
「呀啊──」年輕長槍將曹泰帶著護衛從魏船上也跳了上來,加入了甘寧和沙摩柯的激鬥。
原本趨近劣勢差點就要敗下的甘寧所幸有曹泰混入戰局才稍有空檔,三人一來一往一去的對峙之間,他還不時觀察其他船隻的狀況。
這時環繞於船邊各處作戰的金梨發現時機一到,立刻朝甘寧方向喊道:「興霸哥哥、劫船完成了!」
「好啊!」聽到好消息他樂的馬上一錘打退其他兩人,曹泰也驚覺沙摩柯與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武將,在被擊退後深知自己無法匹敵便進行撤退。
甘寧原也想見好就收,卻不料沙摩柯殺心已起,在他才剛要後退時一大錘就打了回去,所幸他還是即使舉起鎖鏈緩衝擋下。
沙摩柯兇惡的威脅道:「別想跑,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深知自己再戰肯定會敗得喪命,甘寧心生一計──他露出賊笑,沙摩柯訝異他已經重傷還敢露出這種表情,同時甘寧把流星錘甩出去,沙摩柯自然是將其打飛,但當回過頭來看時,甘寧已經跳往到逐漸遠離的蜀艦上。
「再會了,船也就借我回營用啦!」他揮著手,沙摩柯這也才驚覺剛才還是他的船現在已全是吳軍士兵,而身邊的人也不知何時偷天換日似的變成自己的手下。「按照計畫──毀船!」
一計施完還有一計,藏在船艙中的水賊工兵將船原先設計好的機關破壞,整艘船便開始逐漸崩塌沉毀。
「哈哈哈哈!本大爺是不會死在這的,哈哈……」看著工兵們也跳水逃離棄船,甘寧開始放聲大笑起來,但,當他看見船邊那名眼熟的小姑娘還在那時他就笑不出來了:「啊,小姑娘……」
「還有我呀──!」金梨大呼一聲馬上就邁開腳步疾奔向已經更加遙遠的蜀艦,腳一踏到甲板邊際,立刻就以全身之力豁出去的猛然一躍。
那一刻,時間好像都變慢似的,不只是甘寧與茅哥,其他大夥也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金梨在空中畫出一道虹光般的曲線。
停滯於空中未知結果的那短短幾秒,金梨腦袋裡什麼東西都閃過去了,包括落水後她會如何溺斃的畫面,還有在黃泉之下見到夏侯雲時該說什麼好。
「啊──嗚!」
從空中高高落地,金梨成功的著陸在蜀艦甲板上,她馬上爬起身來確認自己真的沒有溺在水裡。與此同時棄船也已經毀得差不多了,蜀兵接連也跳水或者就地等沉。
「居然敢玩這種小把戲……混帳!」沒想到沙摩柯竟仍不放棄,他以超乎常人的怪力雙腳一踏並縱然一躍,居然隻身一人也跳回了蜀艦上。「逃哪都沒用,這就是你的墳墓!」
看著他的士兵叫苦連天的沉沒下去而沙摩柯卻一人站在這,甘寧先是在茅哥和金梨耳邊說了幾句話後他們便退去,一樣只有他在原地的應答:「老大還不帶你這樣當的,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的小弟們拋棄?我看你連當頭兒的資格都沒有。」
「少廢話,別以為你可以犧牲自己就保護所有人,殺死你後我就去把他們也都殺光!」
「你才少廢話,有本事就用武功說話!」甘寧抄起地上一把單刀馬上就衝過去繼續與之單挑對決──
這次甘寧拿的武器並非自己善使的流星錘因此開戰初顯得有些不順手,但作為水賊老大,刀也使得不比別人差太多,一下子便適應起來並能與天生蠻力的沙摩柯打平。
「嘁……」一刀揮往其頸,沙摩柯竟直接伸手抓住甘寧的手臂並一頭撞在他腦門正中央,這一下直接把甘寧撞得頭破血流,差點要暈過去,而正當他頭昏目眩之時驚覺到鐵錘釉藥揮來,反射性的往旁翻滾躲開這致命一擊。
「沒那麼簡單,」沙摩柯大喝一聲,但目標卻轉向一旁因腳被砍傷而無法動彈的水賊小兵,「就讓你親眼看看你疼愛的小弟會怎麼死!」
「喂──」甘寧立刻飛身去要切入干擾,不料至此正中沙摩柯之計。當甘寧一靠近他身旁,鐵蒺藜骨朵立馬奮力揮去,這一下不偏不倚猛然擊中甘寧腹部:「嗚哇──!」
這一錘,改變了一切的局勢:被隕石般重擊擊中的甘寧是當場肉破骨碎,明顯能感覺體內腑臟俱裂,口中立馬吐出一大口鮮血。
目睹這震撼驚險的一幕,金梨忍不住吶喊:「興霸哥哥!」
沙摩柯順勢想再重捶一次直接打爆他的頭骨,甘寧還是有其他小弟不斷呼喊才驚覺並勉強躲開的。然而他沒有繳械放棄也沒有逃亡,竟然是繼續嘗試與其一較高下。
「給我去死!」沙摩柯甩開小弟後開始瘋狂猛攻,交鋒幾陣完全占盡上風,一面倒的對其肆虐之間,甚至打飛了甘寧的武器。
其他大夥不放棄這又衝上來要制止沙摩柯,然而他完全不耗費神的就把他們一次性甩開,想再次上前的甘寧才剛要踏出腳步,重重一錘馬上又朝胸腔揮了過來──「嗚!」肋骨應聲爆裂,甘寧當場無力躺倒在甲板上。
「看到了沒,讓你知道和我沙摩柯作對的下場!」他狂放的大笑數聲,憑其怪力光用拳腳把甘寧打得更加頭破血流。打到甘寧都要失神之餘,又一腳踹開讓他撞上船桅,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反擊了。
「老大!」、「老大上啊──」、「不要輸啊……」、「老大撐住呀!」在其他小船上看著的吳軍士兵們也十分緊張,每個人沒有是不希望能上前去幫忙的。
這回確認船上的人都已成功撤退,但甘寧卻也傷到渾身傷血的程度,他看著逼近自己的沙摩柯,臉上卻仍露出艱難的賊笑。
「笑?你他媽還敢笑,你他媽就要死了!」沙摩柯罵完後高舉起大錘,兇狠而挑釁的眼神就像在告訴甘寧永別。
「本大爺……不會死在這……」
此時天外飛來一把綁繩之鉤插在甘寧手邊,他立刻用起殘存力量抓住鐵鉤隨後往船邊跳下──那繩索另一邊緊綁之處是另一艘船的船桅,在擺盪後甘寧也就順勢靈巧的逃離其蠻王沙摩柯的手掌心。
原來在剛剛那段時間內他們便是去把曹泰的船也搶過來,現在此船上已經匯集先前所有分散劫船的小兵,並已準備好弓箭發射,還留在蜀艦上的沙摩柯不敢再追,只能瞪著眼一邊大聲怒吼。
「混帳!竟敢三番兩次作弄我!」
戰勝的沙摩柯此時看上去反而像是戰敗,只剩他一人在船上,然而被打到重傷不起的甘寧卻在他的小弟歡呼下逐漸遠離。
進到船中安全處,茅哥和其他小弟們與金梨立刻詢問甘寧的情況,他渾身血跡,狼狽不堪,眼睛都快要睜不太開,可見沙摩柯確實是強大且無情的猛將。
「老大,咱們成功撤退了,馬上就能回本營歇息了!」茅哥握住他的手,給予其支撐下去的力量。
「不行,還不能回去……」甘寧卻如此虛弱的唸道:「現在回去必是叛軍在岸上等候,先從側面上富池口暫緩一會……」
「您傷的那麼重要是再無療傷肯定會有危險的──」
「沒那麼容易死……有點要命而已……」
好不容易才將船靠岸,離開了濕熱的興落江後又能見到夷陵之林多麼山明水秀。船隻方才靠岸士兵們便立即護著重傷到幾乎無法自己行走的甘寧,茅哥尤其最擔心,金梨也在一旁護衛著。
她才幫甘寧從船上草蓆扶起,馬上就忍不住擔心道:「興霸哥哥,你一定能撐下去的!」
「呵呵……」他本人卻閉上了眼冷笑了幾聲。「本大爺估計是撐不過今天了,媽的……偏偏遇到那麼強大的王八蛋……」
茅哥立刻大聲地對著他所扶持的老大道:「你絕不會怎樣的!沒有你就沒有我們,你、你一定能撐過去的……」
「被那種怪力虐待成這樣,本大爺現在還有全屍早是萬幸了……」第一次,或許也會是最後一次從甘寧嘴中聽到如此沒有自信的回答。
但,最不幸的似乎才正接踵而至。方從船上下來,灘上陸地等待著他們的並不是只有美麗的淺灘風景,還有一大群兇神惡煞的蜀軍伏兵。
「嘁……」已經傷到站都站不穩的甘寧,推開金梨與其他小弟,腳步艱鉅卻執意持起刀上手。「你們狗娘的……來呀!有本事取本大爺首級呀!」
部陣完成的蜀兵們見其虛弱得像隨時會自己死去,馬上就自信倍增的齊聲大喊:「上啊──」
甘寧渙散的眼瞪著逐漸逼近的敵人,站穩了腳步,隨後突然對金梨說:「妳,本大爺以折衝將軍之名義對妳下令:給本大爺退後,絕對不許靠向前。」
已經拔劍準備應戰的她立刻反問:「你在說什麼?我能幫你啊!」
「因為你師父會這麼做,本大爺不能讓他拚死保護的妳受傷。」甘寧忍住身上一切傷先是站到率著大夥最前方,隨後高聲帶頭一吼:「小的們、隨我殺──!」
「殺啊!」所有小弟們皆隨著他們老大英勇的身子再次殺進敵陣之中,不齊卻一樣賣力的殺聲大喊正代表著他們的忠誠熱血。
一旁被茅哥拉住的金梨所見到的浴血奮戰,已經不是對有人生死的恐懼,而是一股激動、一種燃燒生命與敵抗爭直到最後的不滅精神。
但全身重傷的甘寧越是深入敵群,他的傷勢便越嚴重,被他擊倒的人根本不多,人數也是敵人占優勢,這場戰鬥再怎麼看也只不過是繳械投降前的無謂掙扎。
「哼,還不是將軍有命否則就殺光你們,撤!」
在小弟們的死命抵抗下,蜀軍似乎為其他因素決定撤退。可留下的眾人也並沒有一個不傷不亡的,而傷情最嚴重的,果然還是他們的老大。
「嗚……」又是一口血,甘寧跪倒在地,他的手已經抓不住那把幾近斷碎的刀,渾身鮮血的他已無法再使力。
「老大!」小弟們全擔心的衝到他身邊扶持住他,包含金梨在內,每個人的眼神都擔憂傷心的要流下了眼淚,「老大振作啊……」,「咱這就送你回營!」,「不要死啊老大……」
他並沒有露出痛苦的神情,反而,他是露出了艱苦卻開朗的微笑。
「哈,好像真的不妙呀……」
正當所有人都對其投以擔心的眼光時,只有他本人注意到遠處的草叢中閃著好幾點金屬之光:
「小心──!」他瞪大了眼,下一秒立刻將面前的小弟往後拉,並自己向前張開身體擋住。
「射擊!」來自遠方的一聲命令後,箭雨一陣落下。那一刻,金梨的瞳孔震撼的無法再更劇烈了──如雨滴般密集墜落的銳利箭矢紛紛劃過、刺中甘寧那早已遍體麟傷的身體。他的小弟們見狀,表情全是無比驚訝,瞠目結舌無法言語的。
當甘寧轉過身,他們才看到劃過他身體上的不只有鮮紅的血,還有那些箭矢上沾滿的綠毒。每個小弟們真的都呆滯住了,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這麼快的來臨。
霎時間,茅哥與其他人怒意全湧至最頂點,一齊震肺吶喊的嘶吼道:「我去你們……我他媽絕對要把你們都殺光!」
「別追……」然而甘寧卻仍發話:「他們要撤了,再追又是一大堆敵人……」
說完,他再次邁開他幾乎走不動的步伐,靜靜的走到一棵大樹下,隨後雙腿也失去支撐自己的力量,靠著樹幹直接倒下。
「老大……」特別是茅哥,他是第一個衝至大樹前跪在甘寧面前的人,其他小弟的淚水也全都無法再忍耐,紛紛落下男兒淚,也都跪下了男兒所謂的黃金膝。
金梨也奔到他身旁,立刻屈下身子握住甘寧滿是血跡與毒液的手,溫熱的眼淚滴落其掌心,雙眼淚水不止的輕聲訴道:「興霸哥哥你不能死呀……我、我還要你來當我的師父呀……」
深知大限已知,他費上好大力氣才開起口回道:「流氓就是流氓,當什麼師父……」
她不斷搖頭,淚珠被揮灑著,聲音也悲慟不已的顫抖著:「不是那樣的……你在我心目中……早就是個了不起的師父了……」
「真要當我徒弟的話,首先絕不能說謊……」
「老大──」此時眾人即使都身為男孩子也都已再也按耐不住,尤其是茅哥,他幾乎以淚洗面的抱住甘寧,完全痛哭失聲地喊道:「我們不能沒有你啊!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都幾歲了還哭得像個娘們……」使勁的要睜開眼,似乎是想在臨走前,好好的再看一次他這麼多年以來,直到最後一刻還一直在照顧的小弟們。「這樣怎麼幹得了大事……」
「我就是娘們!怎樣……不服氣就提起精神來反駁我啊……」金梨到此刻仍嘗試要逗笑他,自己說著說著卻反而哭得失去正常聲音。
甘寧也沒能多回應,只是輕輕笑幾聲,微微的擺動起他的脖子,已經潰弱無力的目光掃過周圍所有從他小帶到大的小弟、朋友們,最後安心的呼了口氣。
「哎……你們真的……長得好大了啊……」
語畢,被金梨握住的手失去了力氣。甘寧失去了最後的氣息,完全的,倒在了茅哥緊抱的懷中。
「老大?」感覺到心跳的消逝,茅哥立刻緊張的看向甘寧已經蒼白的面色,誰都很清楚,那個總是打罵著他們的老大,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老……老大……」
所有小弟們皆雙膝跪地,悲憤的情緒,匯集成一片哀傷的慟嚎。已經沒人能夠再止住自己的淚水,已經沒人能夠再止住自己的悲痛。
帶著滿足,沒有感到一點可惜的微笑,甘寧,一名忠臣、一名猛將、一名照顧小弟的老大,就這麼在痛苦與安詳的交錯之下,放心的離開了這個人世。
一旁的樹上,一滴溫熱的淚水也從樹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