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存在只是累贅,裴玄、李夏、和李榮,三人離開了總軍營啟程回寒原村休養。
但她們離去後,失落的不只李桃一人,突然變得有些無聊的夏侯雲也不習慣身邊沒有鬧哄哄的李夏整天吵著他,不過更令眾人意外的,是姜古也跟著呈現出鬱悶的模樣。
田槶和左仁右易三人受翔委託,悄悄的到了姜古與雲的房外,靜靜地觀察著裡面的他究竟現在情況如何。卻只見他躺在草蓆上一動也不動,盯著屋樑嘴巴開開的像是靈魂出竅似的。
田槶小聲的說道:「姜古兄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練兵不出現,所有鍛鍊也都缺席了……」
右易道:「難不成是和離開的三位女仕有關係嗎?」
左仁反駁道:「怎麼可能,我們認識姜古將軍這麼久了,從來都沒見過他真正喜歡上哪個女人過,他肯定是生病了。」
田槶道:「可是他也不像有病在身,或者應該說從沒見過他生病啊?!?/font>
左仁又道:「呔,到底你們還是不懂,人家男子漢大丈夫的就算身體抱恙也不會輕易說出口的,哪可能把自己的病痛都掛在臉上?!?/font>
說著說著,他們三人的小腦袋忽然接連都被輕輕的敲了一下,摀著頭的他們轉頭過去看,馬上嚇了一大跳--是拿著拐杖的李殘。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他那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是多麼的嚇人。
「我們……我們在……」慌亂左仁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右易馬上接著說道:「我們在幫忙清理客舍,這在擦您的房門呢!」
這時門也被拉開了,姜古眼神中完全透露出自己有些荒蕪的心境,無力的問道:「大清早的吵什麼吵?」
田槶看著他空虛表情,忍不住直接說道:「姜古兄,我有些擔心您最近的情況,所以是特別抽空想來看看您的?!?/font>
「我?我好的很,吃飽沒事幹就去找小鬍子玩去?!顾S口答道。
「但是您最近都沒有出席鍛鍊了,將軍有說,近日隨時會有重大戰事或關鍵任務,已經下令所有將士包含客將都得參與戰前訓鍊,就連善於逃跑的修羅之鷹大人也被抓來一起鍛練了,所以我和右易是想來勸您一起出席的--」左仁耿直的說。
「我的肩膀前幾天中了一大刀,現在動不了?!顾麛嗟木芙^。
「待會的鍛鍊是跑步,不會用到胳膊和肩頸的?!褂乙椎?。
「隨便你,要去哪?」
「後面的小山丘上。其他人都已經結束了,我們應該是最後一班人?!棺笕驶?。
「要就快走,但我要這小鬼一起去?!顾赶蛱飿?。
「我嗎?可是我剛剛才鍛鍊結束……」
「別廢話,再不走的話你剛剛的訓練就是在為你的陣亡做準備!」
姜古什麼也沒帶的就推著他們三個走了出去,看著他們離去的李殘忍不住搖了搖頭。然而就在他們離開之後,公孫翔在這時才剛好走了過來。
「李殘大人,有看見左仁和右易嗎?」翔簡單的行了個禮後就問。
「剛才出去而已?!估顨埨潇o的答道。
「現在有件重要的急事得商量,他們倆不在身邊我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font>
「說說看,夠重要的話我或許能幫幫你?!?/font>
「是關中十將,之前有向您提過跟那叫做梁興的將領之事有更進一步了,或許我們可以藉著這個機會直接將聯軍瓦解,進而把神劍奪回?!?/font>
「進來裡面說?!?/font>
半個時辰還沒過去,在山丘崎嶇的石路上訓練奔跑的姜古已經氣喘如牛,在領跑的左仁與右易後方停了下來。
「啊……能不能休息一下--」
「怎麼會這樣,姜古兄你的體力不是一向很好的嗎?」田槶也跟著他跑了一樣的路,然而已經是第二次的他反而沒露出多少倦態。
「我覺得……我應該是太久沒動了……或者我生病了……或者我肚子餓了……」也不知道是真喘還是假喘,只能確定他是真的不想再繼續跑下去。
「可是將軍也說了,嚴苛的戰前訓練途中是不能隨意停下來的?!褂乙兹圆桓彝O履_步的原地跳著,一邊說道。
姜古突然止住了喘氣,變得口條清晰無比又有條理地說道:「公孫軍法度第二十一條寫明--軍內將士於任何訓練中若有傷病則須停止以免傷害增大,強迫進行之監督練兵官須罰十大板的失當刑罰。」
「呃……但您除了肩上有傷以外,好像沒有其他傷病啊?」左仁懷疑之時也一樣在原地小跑著。
「我頭髮痙攣了,跑不動。反正要是敢再繼續跑下去我就舉發你們這些沒心肝的小鬼,給我坐下!」他大吼一聲,就連田槶也一起乖乖的停下腳步,走到他一旁默默的坐下。「要知道律法和制度這種東西是很容易被找洞鑽的,今天和我出來這趟算你們學到了一課,但這不代表以後你們還能來找我?!?/font>
「我倒是好奇您是怎麼記住軍中法度的--」左仁小聲的說道。
「你們那小鬍子就是太一板一眼,什麼事都非得要有個規則或律定才肯罷休,你們倆親兄弟要真的把他也當兄弟看的話沒事就勸勸他不要這麼死板啊。」姜古直接躺在一顆大石頭上歇息,腳還不時抖著抖著。
但左仁與右易聽了後卻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後一起說道:「失禮了,但……我們並不是親兄弟。」
姜古彈了起來,田槶也有些疑惑的看過去,他問道:「不是嗎?」
右易道:「哈哈,事情並非如此,不過實情還有些說來話長呢……」
「好,那就別說了?!菇呕貞赆嵊痔闪讼氯ァ!笌致?,以為我會說『喔?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說來聽聽嘛--』,然後讓你們開始回憶過去,講一些也沒有人知道是真是假的長篇大論嗎?當然不會,明天早上見?!拐Z畢,他馬上開始刻意的大聲打呼起來。
田槶出於禮貌尷尬的笑了笑,隨後向他們兩人道:「姜古兄就是這樣,別放在心上呀--不過我真的想知道有關兩位哥哥你們以前的事的,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他們倆又互相看了一下,然後右易才說道:「我們都是中山無極人,起初是因為父母安排我先而拜師學習,但第一年過得實在不快樂?!?/font>
田槶好歪著頭好奇問道:「不快樂?為什麼?」
「我是門下裡最窮的學徒,還是靠著母親與師傅的夫人是舊識才得以入門的,那時師兄與同門總是不太接納我,有時甚至還會對我有所欺凌,師傅也因其他門徒的家勢都頗有名氣而無法出手相救,因此我幾度想要就此逃學離開師門?!褂乙孜⑿φ勚约旱漠斈甑纳睿骸冈诘诙昴瓿鯐r,左仁也入門了。他是當地商人的兒子,本來就會不少武功,一進來就造成了門內一陣轟動呢?!?/font>
「我明白了,所以左仁兄就幫助了你,你們就成了友人了對吧?」田槶猜道。
「不,我進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欺負他以示我的威嚴?!棺笕蕝s笑著否認。
「啊……」他的表情僵住了。
左仁道:「只是我發現除了我別人也會欺負他,那時候我的佔有之欲特別強,就在別人欺負他時站出來保護他?!?/font>
右易接著說:「但我卻趁他上茅廁的時候用木刀從他頭上敲了下去,原以為這樣大家就會因為打倒他就變得比較尊重我了,不過反而卻讓大家更加唾棄呀--」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兩位的關係一開始還真不一樣呢?!?/font>
右易繼續回想,敘述的畫面歷歷在目:「官渡大戰那年我們即將出師,師傅讓我們所有門徒兩人一組的接受考驗,每個人幾乎都找到了與自己最有默契最為相伴的同門,但只有武藝最強的左仁和最弱的我是在互相討厭的情況下與對方共同參與的?!?/font>
「那考驗我記得好像有六關,前兩關都是武藝比試和體力的試煉,右易不時還會拖我後腿呢!但是在後幾段,皆是文學、知識、與策略的比試,平時總是不好好讀書的我完全派不上用場,是讀通各種兵法軍略的右易在各種計謀戰上替我們取勝的,當時幾乎是他一人扛著整場比試在過的呢?!?/font>
「不過後來他也因此認真向上,每天都開始努力學習了。我的武藝不精也日漸改善,但就算再怎麼努力,成長還是很有限。直到最後一場比試是要考驗兩人合作,把我們丟在深山中兩兩自行生活,待一個月後還支撐的下去不下山且生活狀況過得最好的就是優勝,那時候我們才發現我們的能力是足以互補的?!?/font>
「說來也好笑,我們關係一直很惡劣,直到某次右易在唱著我喜好的詩人的詩歌,我才發現原來我們喜歡的歌舞與詩文種類是一樣的,從那之後我們才漸漸成了摯友。」
「後來我們雖然只得名次第二,但師傅還是決定讓我們一起出師,那時陶福先生剛好在至中山河北一帶替公孫將軍尋覓人才,師傅就委派了我們前來為將軍服務,當時還以為我們一年內就會受不了,沒想到現在也已經跟著將軍好幾年有了--」
「在離開師門之前,師傅看在我倆已是要踏上亂世之路的新生,便給我們分別起了個名號--由於他希望我們能伴隨公孫將軍左右,並且期許我們能在亂世之中仍能保有處世做人的首要原則『仁義』,因此就將總是於列隊時站在最左側的我取名叫做『左仁』,而站在最右側的他就叫『右義』?!?/font>
聽到這,田槶不禁疑惑了起來,問道:「可是左易兄的易不是容易的『易』嗎?」
右易本人笑著解釋:「因為是師母替我們寫的名字,但她不識『義』字,還一直以為這個『易』才是正確的,當時我知道自己的名字變成這樣時還差點哭了出來--」
三人引起了一陣大笑,在這段短暫且意外的休息時光有了微微的興致與歡笑。
可正當他們言談且歡時,一群約十幾人的小軍隊行至此處,見他們幾人於此,立刻提起長槍進入備戰狀態並嚴肅的問道:「你們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左仁見來者不善,馬上拔劍道:「公孫子羿傭兵軍團!你們又是誰?」
卒長道:「關西聯軍勘查兵!這裡是屬於我等的領地,還不快快退去!」
這時姜古才從大石頭上蹦了起來,甩了甩手腳又轉了轉脖子,走到他面前低下頭才能面對他的說道:「兄弟,如果這是你的地盤,那你還來這裡勘查什麼呢?」
那人被姜古的氣勢壓的完全喘不過氣,一旁的士兵想趁他不注意時一槍刺去,沒想到姜古早已看穿,側身一閃後就抓住槍桿,隨後甩出裂爪直接插入他的腦袋將其反殺。
卒長馬上被嚇得大喊:「他娘的!快回去告訴韓遂將軍--」
見他們會暴露身分導致公孫翔計畫失敗,田槶馬上喊:「不能讓他們就這麼回去,我們追!」他們四人各別掏出自己的武器,邁開腳步就一起追了上去。
右易喊道:「姜古將軍隨我走,我們走捷徑下去襲擊他們!」,左仁則呼:「田槶你和我一起從後面追趕,給予他們繼續向前的壓力--」
接著他們便照著臨時策略,由田槶隨著左仁一起從後方追趕,姜古則與右易則繞小路下山突襲。
途中,左仁的速度之快成功率先追上幾人,當有敵人特別停下試圖阻擋之時,他也與田槶一起俐落就將就他們撂倒並繼續追逐;同時右易熟悉山上地形,帶著姜古於山上小林與崎嶇之地上奔波,完全沒有出現任何走錯或迷路的情形。
沒過一會,兩組人成功夾擊,再次以人數較少的劣勢成功逆轉,製造混亂後一下子就將他們幾人給全數擊倒,並且將重要的卒長等人給綁縛起來送回軍營。
黃昏時分,他們一行人回到軍營。一進大門內,馬上看公孫翔、李殘、與李桃在那等著他們。
「左仁,右易!你們終於回來了--」翔高興的走上前親自迎接他們,「等著你們很久了,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與你們商量?!?/font>
他們又默契的看了彼此一眼,隨後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個月的十五日就要到了,梁興已經派人和我們議定完成,不過幾日我們就要出發前往南方的煉鐵廠劫殺韓遂,瓦解叛亂的關西聯軍並奪回神劍!」
李桃看了看只有他們倆身旁只有田槶和姜古,便問:「夏侯雲去哪了?」
田槶朝營內左看右看,沒看出半個相像的身影變回:「我也沒有看到,他沒有在營內嗎?」
「事不宜遲,我先和你們說明吧,稍晚遇上他再說……」公孫翔著急的把他們帶入軍議廳中,看得出他對此事的十分重視。
食堂外的茅廁門被推開,雲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一臉噁心的在自己鼻前不斷搧風,自言自語的唸道:「臭死了,早知道就先借個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