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精怪》主時代為18世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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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的面具饗宴》
(Masquerade in Aby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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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透光層遍佈著熱帶珊瑚礁群彷若水底花園,將波光褶縐之下點綴地繽紛亮麗。身處優(yōu)渥環(huán)境理當安居樂業(yè)的神秘王國子民,卻擅自朝著更深邃危險的區(qū)域探勘。擺動著與生俱來的流線型身軀,他持續(xù)游往沉睡中的廢棄遺跡裡。「起碼可以清靜幾個鐘頭。」此座都市殘骸恰似巨大迷宮陣,人魚少年安身某處密室,儘管沒有水面上陽光穿透,依舊感覺怡然自得。
摸索背袋裡漂浮著透明瓶罐中的螢光水母,藉由熒熒青藍色光芒勉強能辨認密室斑駁的牆壁及裝飾。他雙眸凝視殘破牆上的藝術畫,猶如發(fā)現新海域般內心充滿驚喜。春之草原鵝黃嫩綠,夏之庭園奼紫嫣紅,秋之農田稻穀結穗,冬之森林深雪長夜,題名《四季》那自然鄉(xiāng)野景色隨著他閱覽的次序瞬息萬變。頭髮捲曲如金波麥浪,眼瞳裡的紅椿傲然,可淪沛興致勃勃地繼續(xù)探索一個人的世界。
密室是他的秘密寶庫。距離廢棄都市不遠處有艘被海洋生物覆沒的腐朽沈船,藏寶箱裡滿布著沉甸甸金銀財帛,及數頂鑲嵌寶石的皇冠及后冠。最令他感興趣者莫過於船艙內的小型圖書館,陸地人們喜歡將文字圖像紀錄於容易被損毀的材質,海底生物則樂於鐫刻在缺少寄居主的貝殼上。可淪沛從發(fā)現都市及船隻後,早已來來回回週轉數次。從船艙內搬走鍾意寶貝,一點一滴裝飾起他獨享的秘密樂園。把玩著一枚私藏的銀幣,少年人魚猜測應該已經擺脫追逐而來的女性海妖,畢竟此座廢墟之大可非簡單幾小時便能結束旅程。
「太不像話了。」父親收拾起溫雅時顯得格外令人恐懼。可淪沛自知頑皮,叛逆與好奇致使他迫不及待破壞規(guī)矩,企圖翻越海陸界線,差點淪為沿岸漁夫們爭論不休的博物館遺產。縱使如此父親和自己的聯(lián)繫關係仍舊是保護過度者和被過度保護者。憶起這點他不禁皺眉頭,至始至終可淪沛未曾改變思緒。少年人魚漫遊在深黑色中,決定離開密室再前往船中搬取新奇寶物。
游往船艙別側推開歪曲大門,他勉強從縫裡鑽進室內。寫字檯附設的地球儀不經意被碰觸而鬆脫,可淪沛拿起緩慢浮游的球狀物觀看幾秒便放置旁邊,轉而將好奇心投注在失去棋子的西洋棋盤,盤面黑白菱格經緯交錯,與方才順手擱置的球體上東西南北相互映襯,他歪著頭思考隨後游向書櫃。破爛書本上密麻紀錄無法辨識的陸地詞彙,或許只有圖畫是共同語言。他凝視著書頁其中一幅插圖,廢棄的教堂後方有座墓園四處墓碑林立,烏鴉嘲哳的黃昏夕暮,某名雙眸被塗黑的長髮女性矗立白楊樹附近,身旁還有口尚未埋葬的棺材,棺蓋上灑滿黑玫瑰。
金髮紅眼沒能理解這幅插圖意義。或許研究半天早已膩味,他撇頭從眼角餘光,這會兒發(fā)現艙門後,原來還有幅被海水腐蝕部分的半胸肖像。畫中主角一襲純白雪紡紗晚禮服,這名眉目清秀且頭戴豪華羽毛帽飾的貴婦,框邊署名著《蓓森朵芙夫人》(Madame B?sendorver)。好奇的漣漪從仔細矚目畫中人的可淪沛內心裡點滴泛起,更加想要透析這艘船當年翻覆情況又何以沉沒。然而他私藏了所有發(fā)現,並未告訴任何對象,根本毫無途徑諮詢求知。
「縱使不得其解,寧願避開王國裡囉哩叭唆的傢伙們。」他思考設置在這艘大船內其他艙房裡飄散的骨骸。總被當成異類的可淪沛,雖略感無助仍心中默念幾次自我原則為優(yōu)先。早前他想盡辦法撬開或撞開甚至找管道鑽進別處房間,才得以通曉宴客廳和廚房雛形。察覺困鎖深海牢籠的罹難者們遺骸,他先是驚懼的心臟噗通忐忑,隨後又湧起同情,少年人魚認為親自探索他們過往並為其妥善安置海底墳場,乃自己對離世者某種無以名狀的責任──畢竟他任意取用原本屬於他們的所有物。
翻開船長室內疑似衣櫥的大櫃,軍服因為櫃內保護免於過度凌亂。不太清楚這件衣物意涵,可淪沛隨手搜查服裝,同時憶起初次尋覓珍藏時,取得一面復古雕花紋飾品。當時金髮人魚對著鏡中倒影模仿自己的行為大發(fā)脾氣,爾後才領會原來橢圓形平面鏡是陸地人們精巧的手工藝品。總是累積經驗更容易上手,他從軍大衣口袋裡取出一把齒輪鑰匙。
數百年前海底民族們紛紛交頭接耳特洛伊木馬屠城的傳說,其後流傳陸地上人們使用奇招攻下一座城的這份見聞予好幾世代,金髮紅眼幼年時跟隨人魚老學究身旁聽得津津有味。「所以為何不能翻越地平線?」劍或魔法元素的類似傳奇故事多有所聞,久而久之可淪沛產生想要前往地面獨自闖蕩好一探究竟的想法。「人類或我族想方設法跨越藩籬突破障礙,可是歷史教訓再三警訊:『除非所有種族的共識甦醒,否則寧可井水不犯河水。』懂嗎,孩子?」
「那麼您所謂覺醒良機,需待何時?」可淪沛欲出口反問,卻讓老學究以忙於海洋學術研討為由,強制他將疑問吞回肚腹。「如此我豈不永久受限海洋鎖鏈的綑綁?」比起深入考慮自己的想法有無對錯,他更加為不能親身體驗陸地人事物感到遺憾,海底人魚王國猶如裝進瓶中的世界,幸福安逸但限制眼界,可淪沛認為實在保護過甚。漫不經心思慮往事的結果,致使他裸空的上身皮膚被尖銳物劃傷,傾瀉的生命以液體形式在水中散播開來,他連忙扯來房內的骯髒碎布作為繃帶,暫緩傷口惡化。
拾起地面油燈的拉環(huán),金髮人魚猜測這奇形怪狀的物體作為何用,沒多久他將背袋內裝滿螢光水母的透明罐用以取代中央破碎的玻璃,就像深海燈籠魚自帶光線照明,比單手拿螢光玻璃罐更便利。「我真是天才!」頗為滿意自己的做法,眼眸紅椿綻放。接著他必須思考如何將失事沈船的拼圖完整湊出前因後果。
說起來倘若嚴格禁止前往陸地,何必要告訴他那麼多所謂禁區(qū)的故事?莫非老學究心中暗自盼望然而不可明說?儘管表面叨唸越過邊境會造成悲劇,其實僅僅口是心非吧。可淪沛質疑的頃刻間又回想起老學究提過深海淵藪中有頭身形彷若海上軍艦的龍,頂戴巨大雙角。鞏起脊椎的兩側有兩對奇異的黑白雙色羽翼,淵底闃黑籠罩牠卻總選擇該處靜思,或者臆測其作為巢穴?遽聞巨龍足智多謀但性格多疑狡詐,自身一名幼弱人魚高機率會成為盤中飧。不過與其讓長輩們知道事實後,要被強迫面臨銷毀秘密基地以及海巫符咒封印古代都市和沉船的危機,可淪沛倒甘願冒險試一試。想起父親以國王身分質問,他仍對祇能安分當條魚感覺忿忿不平。
決定後他計畫先前往「珊瑚洞」以取得能夠遊說海龍交換知識的珍寶,滿足喜愛契約以物易物等價交換的龍──當然期間還是必須注意避開女海妖的追蹤。少年人魚游離五顏六色海兔成群聚集附著的地帶,目的地改往祖國亞特蘭玳(Atlantide)附近某座市集,該處經常會有巡迴世界各大海域帶來最新潮流或最神秘珍品的旅行者。可淪沛心孔暢通打著如意算盤。為了配合巨龍這頭奇特的生物,珍物自然要稀奇古怪,他藉由搭檔協(xié)助順利從私人寢室拿得貝殼貨幣,墨藍色大魚瑪澤拉得到人魚夥伴讚賞後開心洄游了幾圈。
珊瑚洞市集水中螢花妖嬈遍地,今次市集反常地比平日還要冷清,可淪沛夥同瑪澤拉只好就稀稀疏疏攤位隨選了臉頰上有燒焦刺青的章魚先生。對方吸盤觸手撫過光頭,用字遣詞三言兩語又簡短斷句,彷彿立刻午睡亦不足以補眠的怠惰神情,令金髮人魚覺得溝通困難。「您面頰的傷疤是怎樣?」挑個話題或許比較好說話,抱著博弈心態(tài)賭個一把,實則已經缺耐性的可淪沛默想,今天非得去見巨龍不可。
「被人類的奇怪魔法拓印上去啦!」忽然情緒轉為激動的八爪魚猛地衝向購買者面前,貼近後繼續(xù)失控地表示:「這是陰影!這是詛咒!這是一切違反自然的邪惡巫術!人類簡直是海洋死神,小子,若非你的魚尾,早就把你纏繞起來掐成給我鞋匠做成四雙鞋子的材料!」金髮人魚緊張地盯著怒氣衝天的軟體頭足綱生物,從背袋裡取出宴客廳尋獲的透明塑膠圓缸握緊,以便隨時防禦。
「你手拿那是什麼!」
「呃,我不知道?」
「說謊,還不拿出來!」奇怪刺青的軟體動物發(fā)怒,看起來更加詭異。可淪沛於是聽從對方命令將器具亮相,章魚毫不猶豫地用觸手強奪過來觀察。「哼,依我看八成來自於人類!這要怎麼用?」翻弄著物體,他喃喃自語。
瑪澤拉忍不住插嘴說道:「先生,我想……應該是這樣。」藍槍魚將塑膠圓缸拿過來套住自己的頭展示:「感覺很時髦?」
「真是人類見鬼的時髦。」刺青章魚露出殘缺碎笑,將魚缸奪回來套住自己類似蛋狀的腦袋繼續(xù)評論:「王國內高級帽店確實也找不到這款。憑這頂圓帽可以抵銷你們剛才的無禮。話說你們有什麼需要嗎。」
「請問您可有能讓巨龍眼神為之一亮的珍寶?」被莫名拿走防禦用武器做為賠償這點,可淪沛覺得並沒什麼,但為避免攤主再度發(fā)飆,這回他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詢問。
本故事全文性質為海洋奇幻,並分上中下三篇,將《微小說300題》標題拆一篇100題共三篇。個人作法是將百題別鑲嵌進故事內作為其中一環(huán)。最後的下篇之後記會闡述說明整個故事的創(chuàng)作思維和相關考查。
面具刻得很愉快(?)雙親大人從北海道歸返時,帶回威尼斯進口的面具,嗯……從日本買義大利的物品是挺奇妙。下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