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林深處,有個可愛的金髮女孩。由於她總是披著大紅色的兜帽,所以大家都親暱的稱呼她為「小紅帽」。
小紅帽最喜歡的人是居住在森林中的大哥哥:菲克斯。菲克斯除了對小紅帽寵溺有加,腦袋中還有著許多有趣的故事,令小紅帽深深著迷。過去,她甚至常因為滿腦子都是故事睡不著覺,被生氣的母親唸一頓。
然而,好景不常,菲克斯一直以來累積的疲勞與壓力令他變得虛弱,直到小紅帽有意識時,菲克斯就已不再睜眼。
這一天,小紅帽一如以往準備好給菲克斯的餐點,便起身前往菲克斯的住處。
菲克斯居住的小屋被大家稱作「獵人小屋」,是很久以前被稱為「獵人」的人們設立的據點。但如今這片森林裡已無猛獸,小屋也僅剩下遮風避雨的用途。自父親繼承了此處後,菲克斯便一直居住至今。
但是,小紅帽今天卻遇到了一隻狼。
那不是隻普通的狼,牠以雙腳站立,身高高過小紅帽三個頭不止。
「妳好,小姐。」
「咦……?」
小紅帽不禁發出疑惑的聲音,眼前有一隻狼在向她打招呼,可是心中卻有一種令呼吸窒礙的怪異感。
然後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是細小到若不豎耳細聽就會忽略,像是把布帛給緩慢撕開的聲音。
「我正在找『紅帽的魔女』,不知道小姐妳……知不知道她在哪裡呢?」
這是明知故問。
眼前的狼搓著雙爪、咧齒冷笑,那是獵者眼看獵物就要到手的深沉笑意。
小紅帽不由自主地顫慄。觀望四周,才發現風景已變得截然不同。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邊緣。她赫然想起耳邊不祥的撕裂聲,正是結界邊緣的不穩定魔力所致。
必須快跑。否則唯有一死。
然而大野狼早預料到如此。單論反應及體能,一個女孩怎麼樣也不可能敵過肌肉發達的狼。轉眼間小紅帽已被擒倒在地。大野狼咧開尖牙,重重咬下小紅帽的側腹。
「——!」
竹籃中的流質食物翻倒在地。她甚至叫不出聲音,腦海頃刻墜入一片空白。她能夠感覺到嵌入內臟的冰冷,也能夠感覺到血液流出的溫熱。劇痛麻痺了生理,就連呼吸也無法辦到。
或許,死亡指的就是這種什麼也感受不到的感覺。
但她還不想死。
不對,是不能死。
她不能就這樣死去。
絕對。
她有著必須完成的事。
還有人在等著她。
不能死。
就像那天他保護了妳那樣。
必須戰鬥。否則唯有一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恍惚間,熱血噴濺。
粗毛滿佈的巨臂伴隨撕心裂肺的嚎啕掉落在地。接著,爪子主人的身軀瞬間纏滿了如紡絲般的細線。
那些細線儼然像是流著鮮血,散發著猩紅的光。而絲線的源頭,全指向了倒地不起的小紅帽。
烏雲蔽日、鴉雀無聲的森林當中,那是一幅極其詭麗的光景。
「妳這、魔女——」
紅線急劇收縮,來不及喊出的大野狼眨眼間便如摔爛的蕃茄,化成一灘難以辨認原形的肉糜。
然後,小紅帽站了起來——比起說是站起,那模樣更該說是被提起才對。
絞碎大野狼的紅線彷彿具有生命地回流,如繭般裹住了她腹部的缺口。而另一部分則纏上了纖弱的四肢,驅使著動作。
還不能死、還不能死。
大哥哥還在等著她。
迷離如夢間,血紅的提線人偶懷著如此執念,一味地、返回森林的更深處。
※※※
如同傷口只要妥善的休息包紮便能止血般,安逸可以沖淡一切。因此,她才會大意地忘了結界的範圍、忘了外頭的世界如今是多麼險惡。
小紅帽靠著矮床、喘著粗息。纏繞四肢的細線已經收起,只留下腹部的紅繭阻擋著搖搖欲墜的臟器。
紅帽的魔女。
然而大野狼早預料到如此。單論反應及體能,一個女孩怎麼樣也不可能敵過肌肉發達的狼。轉眼間小紅帽已被擒倒在地。大野狼咧開尖牙,重重咬下小紅帽的側腹。
「——!」
竹籃中的流質食物翻倒在地。她甚至叫不出聲音,腦海頃刻墜入一片空白。她能夠感覺到嵌入內臟的冰冷,也能夠感覺到血液流出的溫熱。劇痛麻痺了生理,就連呼吸也無法辦到。
或許,死亡指的就是這種什麼也感受不到的感覺。
但她還不想死。
不對,是不能死。
她不能就這樣死去。
絕對。
她有著必須完成的事。
還有人在等著她。
不能死。
就像那天他保護了妳那樣。
必須戰鬥。否則唯有一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恍惚間,熱血噴濺。
粗毛滿佈的巨臂伴隨撕心裂肺的嚎啕掉落在地。接著,爪子主人的身軀瞬間纏滿了如紡絲般的細線。
那些細線儼然像是流著鮮血,散發著猩紅的光。而絲線的源頭,全指向了倒地不起的小紅帽。
烏雲蔽日、鴉雀無聲的森林當中,那是一幅極其詭麗的光景。
「妳這、魔女——」
紅線急劇收縮,來不及喊出的大野狼眨眼間便如摔爛的蕃茄,化成一灘難以辨認原形的肉糜。
然後,小紅帽站了起來——比起說是站起,那模樣更該說是被提起才對。
絞碎大野狼的紅線彷彿具有生命地回流,如繭般裹住了她腹部的缺口。而另一部分則纏上了纖弱的四肢,驅使著動作。
還不能死、還不能死。
大哥哥還在等著她。
迷離如夢間,血紅的提線人偶懷著如此執念,一味地、返回森林的更深處。
※※※
如同傷口只要妥善的休息包紮便能止血般,安逸可以沖淡一切。因此,她才會大意地忘了結界的範圍、忘了外頭的世界如今是多麼險惡。
小紅帽靠著矮床、喘著粗息。纏繞四肢的細線已經收起,只留下腹部的紅繭阻擋著搖搖欲墜的臟器。
紅帽的魔女。
她輕撫過側腹,回想著大野狼對她的稱呼。指尖可以感受到血液的脈動,或許是基於護主意志吧,她可以感受到紅線正擅自以自己無法使用的治療術修復傷口。
明明傷成這樣卻還能活下來,的確已經不能再稱自己為人了吧。
另一方面,她卻也感到高興。自己終於脫離了「亞獸族」這個名號的束縛,這樣就好像是替大哥哥出了一口氣般。令她感到驕傲不已。
數十年前——不對,又或許是數百年前,正確的時間她已經不記得了。亞獸不願再屈於獸族的統治。於是,革命就這麼爆發了。
明明傷成這樣卻還能活下來,的確已經不能再稱自己為人了吧。
另一方面,她卻也感到高興。自己終於脫離了「亞獸族」這個名號的束縛,這樣就好像是替大哥哥出了一口氣般。令她感到驕傲不已。
數十年前——不對,又或許是數百年前,正確的時間她已經不記得了。亞獸不願再屈於獸族的統治。於是,革命就這麼爆發了。
亞獸——他們不再稱自己為獸族的亞種,而改稱自己為「人」——和獸族的戰爭從各地引燃,如野火般一路從大陸南方延燒。
和大哥哥相遇,正是在那風聲鶴唳的時代。
即便無法操控魔力,卻精準地使用槍枝抵禦獸族的人們,在此地被稱為「獵人」。而保護了她和母親的那個身影,至今也依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眼眸深處,從未褪色。
即使如今大哥哥不再拿起槍、也不再講那些她喜歡的故事、甚至不再起身、不再說話也是一樣。
小紅帽撐起身,讓自己坐在床緣,而床的主人雙眼緊閉,壓根就沒發現小紅帽正躺在自己的胸口上。
咚、咚、咚、咚。
心跳取代了言語,那是小紅帽僅存能跟大哥哥溝通的方法。
緊緊地縮成一團,像是著涼的孩子似地,小紅帽挪動粗壯的手臂擱在身旁,使她看起來就像被抱在懷中似地。
然後,她輕如點水地在蒼白的臉上落下一吻。
當她意識到自己竟喜歡他到她無法克制這種行為時,這一切卻再也無法送達。
唇間傳來的溫度比起昨天又低了許多。她知道,今天就是那個時刻。她必須再次與她鍾愛的人告別。
而在這花團錦簇的靈柩當中,將親手殺死所愛之人的人不會有別人,正是自己。
雖然,她亦不允許自己以外的任何存在,再次從她身邊奪去摯愛。
※※※
百花齊放,蝶與蜂在林與花間翩翩飛舞。在紅帽魔女的庇佑下,這裡無論何時都春意盎然。
只是外頭四季仍依然流轉。眼前的自然一點不自然。她是知道這點的。可是當大哥哥從自己的身旁消失的那一刻起,她的時間也已與停止無異。
步行在被綠葉斬落的陽光間,掙脫紅帽束縛的一頭金髮熠熠生輝。說來也奇怪,明明身體的成長早已停止,卻唯有頭髮仍肆無忌憚地生長,害得她總會踩到自己的頭髮而踉蹌。然而,因為大哥哥說過他喜歡長頭髮的女生,所以她也從未想過要修剪。
她半拖半背地帶著大哥哥行走。蹣跚間,一棟磚牆塌陷大半、門板腐朽、中庭甚至竄出巨木的廢墟現身於林木後方。她曾和母親一起居住在此地。但她沒能救回母親。如今這棟房子除了方便,早已沒有任何存在意義。
推開咿呀作響的門板,將大哥哥安放在客廳的長椅上後,她獨自登上被巨木給擠得彎曲的階梯。即便門廊早已扭曲變形,她也認得出自己房間的窄門。
鮮血的氣味直撲而來。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圓形魔法陣。
殷紅的咒文佔據了所有可供站立的位置。簡直像在渴望什麼似地,它們發出的光芒宛若擁有呼吸,在封印的背後粗聲低吼。
比起人,這樣噁心的怪物或許更像自己。畢竟說到底,它們也是她一次次咬破手指,親手以自己的一部分所創造出的產物。
脫下掛在肩頭的紅色披肩,仔細地折好後,小紅帽將它放置在魔法陣空無一物的中央。而就在小紅帽踏出結界的瞬間,結界竟發出了宛如心臟跳動的聲音。隨後地面竄出無數血紅色的細絲,將披肩裹得密不透風。只是和大野狼不同,看不出原形的披肩沒有被絞碎,只是如蟲一般,吸取著繭的養分。
每個人的體內皆蘊藏著魔力,差別只在於量的多寡。而小紅帽體內的魔力甚至不及常人的三分之一。縱使可以精巧地操縱魔力到髮絲般細膩,若耗盡魔力一切也都是枉然。
因此,為了繼續下去,她需要一些道具。
在等待魔力蓄滿披肩的同時,小紅帽走到窗邊。窗外是一片廣闊的草原。細心修剪及拔除雜草的原野欣欣向榮,風在矗立的墓碑之間穿梭,一路襲上窗口,撩亂那一頭金黃的長髮。
已經……是第一百六十八個了吧。
儘管肉眼已無法一眼數清,但她仍然清楚地記著墓碑的數量,還有埋在那之下所有人的名字。
乾脆地閉上雙眼,捎過墓碑獻花的香氣夾帶著青草與泥的氣味。而其中夾雜的另一個味道總能令她感到無比懷念。她甚至想就這樣聞著拂面的風,趴在窗上打個永不醒來的盹。
然而,現實的棘總是在最美好的時刻將夢戳破。
身後的騷動平息,回過頭,血色的細絲已消失無蹤,只留下那宛如什麼事也沒發生的紅色披肩。而小紅帽戰戰兢兢地拿起它,將它披於肩上——
「——!」
瞬間,像是成千上萬的蛇噬咬腦髓的劇痛流竄全身。小紅帽應聲倒地、腥紅的氣味登時充滿鼻腔,血絲緩緩從小巧的眼鼻當中爬出。
如果給一個小布囊硬是裝進酒桶般多的水,那麼會破幾個洞也是理所當然。
這正是詛咒吧。
蠶食著宿主,將痛苦視若罔聞。更自私地憑藉著這份痛苦達成自己的目的。
然而,她心甘情願。況且自己又有何資格去憎恨詛咒的惡意呢?
擦乾血淚,打直這永不衰老的身軀,小紅帽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
除了多寡,人之間還有著能否操作魔力的區別。而擁有操魔天賦的人一個村中甚至找不到五人,菲克斯無非是屬於不懂得操作的那者。然而,就像擁有稀少魔力的小紅帽卻具有罕見的天賦那樣,菲克斯的身上蘊藏的魔力卻多得異常。
正因如此,他們才會是天生一對。
就像是那些暗喻著黑色幽默的童話故事一樣。
門後的怪物彷彿嗅到了久違的食物氣息,傳來飢腸轆轆的噁心脈動。
而在她懷中酣睡著的大哥哥面無血色,體溫也已與常溫相去不遠。與之相反的紅潤手掌貼上那赤裸的胸口。
儘管微弱,鼓動仍穿透了骨肉,告訴小紅帽他依然活著。但那就像是暴風中的火光,不知何時就會熄滅。
因此,她不被允許猶豫。
這一切都是為了救回大哥哥。
用身子頂開房門,她無視於腳下每個字母歡欣鼓舞的躁動,肩負著要比自己大上兩圈的身子,步履維艱地朝魔法陣的中央走去。
魔力的儲存與釋放,只不過是這個魔法陣為了達成真正目的所必要的手段之一罷了。
將大哥哥安放在中央,接著緩步退向門口。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利用這種方式。病與傷雖同源,但利用魔力療傷充其量也只是挖肉補瘡,更何況是治病了。
而就在這個瞬間,地板上成千上萬的字母符號宛若被注入了生命,眼看就要拔地而起——
不對——他們是真的活了過來、並且站了起來。
猶如飢渴的蟻群被蜜果所吸引,由符文具現而成的上百隻惡魔爬行於地,而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便是安詳沉睡的菲克斯。
小紅帽只能觀看著事情的發生。
率先抵達的惡魔雙鉗嵌入那曾擁抱她的健壯手臂,如同撕破麻布那樣,條狀的肌肉就這麼隨著血管和神經被硬生生扯出體外。緊接著第二批、第三批惡魔陸續抵達。它們各自用著不同的方法,或是截斷十指、或是撕裂皮肉、或是開腸剖肚,搶食著難得的魔力盛宴。
小紅帽依然在一旁目睹這瘋狂的宴會。鮮紅中混雜著濁白的粉色液體噴濺在腳邊,她看見了那有著一頭柔軟棕髮的腦袋被敲碎,宛如松鼠在享用松實那般,佈滿血絲的器官被拉出頭殼,惡魔們一擁而上,盡情地鯨吞魔力的泉源。
空氣中飄散著的並不是鮮血的氣味,而是宛如腐爛的老鼠死屍、和被太陽長期曝曬過的餿水氣味的混合。
淚水在蔓延至腳邊的粉濁液體上濺開。
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跌坐在地,捂著嘴,眼淚不可遏止地流下。然後,她吐了。那並不是因為瀰漫著的氣味有多麼令人作噁,而是因為她竟聞得出來,從被剖開的腸胃當中,有著自己替他燒過的菜餚氣味。
小紅帽一味地吐出胃中的所有,直到嘔吐物與腳邊的液體完全混為一體也不曾停歇。她感覺喉嚨像是吞下了熔融的鐵那樣燒燙。頭痛欲裂,甚至更甚於詛咒。
雙手雙腳都在發麻、且不聽使喚地痙攣。她感覺到胸中的空氣好像被烤乾似地、被一隻巨手緊掐著要撕裂她的肺臟。即便試圖呼吸,得到的也只有越發劇烈的抽痛。
良久,騷動與反胃感逐漸平息。小紅帽喘著氣擦拭嘴角,勉強撐起身子。一道碩大的黑影不知何時成形、且逐漸逼近。止步於小紅帽的身旁,它只是靜待著,貌似習以為常地等待著她情緒平復。她瞪向黑影,眼神當中明明飽含慍怒,卻空洞到像在自暴自棄。
而就在這個瞬間,地板上成千上萬的字母符號宛若被注入了生命,眼看就要拔地而起——
不對——他們是真的活了過來、並且站了起來。
猶如飢渴的蟻群被蜜果所吸引,由符文具現而成的上百隻惡魔爬行於地,而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便是安詳沉睡的菲克斯。
小紅帽只能觀看著事情的發生。
率先抵達的惡魔雙鉗嵌入那曾擁抱她的健壯手臂,如同撕破麻布那樣,條狀的肌肉就這麼隨著血管和神經被硬生生扯出體外。緊接著第二批、第三批惡魔陸續抵達。它們各自用著不同的方法,或是截斷十指、或是撕裂皮肉、或是開腸剖肚,搶食著難得的魔力盛宴。
小紅帽依然在一旁目睹這瘋狂的宴會。鮮紅中混雜著濁白的粉色液體噴濺在腳邊,她看見了那有著一頭柔軟棕髮的腦袋被敲碎,宛如松鼠在享用松實那般,佈滿血絲的器官被拉出頭殼,惡魔們一擁而上,盡情地鯨吞魔力的泉源。
空氣中飄散著的並不是鮮血的氣味,而是宛如腐爛的老鼠死屍、和被太陽長期曝曬過的餿水氣味的混合。
淚水在蔓延至腳邊的粉濁液體上濺開。
自己……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跌坐在地,捂著嘴,眼淚不可遏止地流下。然後,她吐了。那並不是因為瀰漫著的氣味有多麼令人作噁,而是因為她竟聞得出來,從被剖開的腸胃當中,有著自己替他燒過的菜餚氣味。
小紅帽一味地吐出胃中的所有,直到嘔吐物與腳邊的液體完全混為一體也不曾停歇。她感覺喉嚨像是吞下了熔融的鐵那樣燒燙。頭痛欲裂,甚至更甚於詛咒。
雙手雙腳都在發麻、且不聽使喚地痙攣。她感覺到胸中的空氣好像被烤乾似地、被一隻巨手緊掐著要撕裂她的肺臟。即便試圖呼吸,得到的也只有越發劇烈的抽痛。
良久,騷動與反胃感逐漸平息。小紅帽喘著氣擦拭嘴角,勉強撐起身子。一道碩大的黑影不知何時成形、且逐漸逼近。止步於小紅帽的身旁,它只是靜待著,貌似習以為常地等待著她情緒平復。她瞪向黑影,眼神當中明明飽含慍怒,卻空洞到像在自暴自棄。
黑影毫不避諱地回應視線,身形陡然矮下半截。下跪,那是象徵臣服與允諾的姿態。
雙眼緊闔,不讓黑影身後的碎沫納入視野。小紅帽緩緩牽起黑影狀似手的部分,聚精會神。
為了救回大哥哥。她不被允許沉浸在癲狂與失意當中。
無論灼傷多少次咽喉、無論流下多少血淚、。
這一切,她都會全然領受。
只為了再與他一同歡笑。
心一沉,握緊手中那份朦朧的觸感。
意識,就這麼沉入深海。
※※※
目可觸及的一切盡被廣闊的光流淹沒。鋪天蓋地,就連五感與實體都在奔竄的洪流當中被沖散。
透過潛意識中的操控、咒文、以及吞噬了大哥哥的惡魔魔力,她才得以觀望時間的奔流。
一旦迷失神識,便會被浩瀚的洪流徹底溶解消弭。然而,在此處不存在肉身與感官,就連自身究竟存在與否都無法確認。那麼,一直以來究竟是靠著什麼在尋找的呢?她不知道。那或許已成為她靈魂最深處的本能,亦或者都是誤打誤撞罷了。
霎然,她發現光流的方向逆轉、又或者是自己正逆流而上。無論如何能夠確定的是,時間正在回溯。
一束束的模糊光流隨著倒溯而逐漸變得密集、最終匯聚於一點。正是那個時候,她想替病倒的大哥哥送上親手做的餐點時,大哥哥就這麼消失的時候。至今經歷過了什麼都不重要,唯有那一刻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
漫天奔騰的世界中唯有那個光點清晰可見,好像伸手便能將其掌握一般。
而她也真的將其緊握住了。
手中的觸感變得牢實的瞬間,視野頓時豁然開朗。取回了五感及實體,小紅帽就這麼從意識的深處抽離。
同時,她感覺到一股重量忽地往身上壓下。
纏繞黑影的烏煙遭到蒸散、被風帶去。而後留下的,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熾熱的體溫和確切的沉重彷彿要將小紅帽壓倒,但她並沒有認輸,只是頑強地支撐著沉眠的菲克斯。那拼命的模樣顯得如此嬌小。是的,唯有在菲克斯的面前,她才是楚楚可人的小紅帽。
一旦大哥哥消失,她就會化身為駭人聽聞的紅帽魔女。
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號。
什麼紅帽魔女、什麼長生不老、什麼操魔能力,她一點也不想要。
她只是想要大哥哥再次醒來、再繼續把沒說完的故事給說下去,當個能夠依偎在溫暖懷中的小紅帽而已。
緊抱著這份確實的暖意。這一次,她必定會救回那時沒能挽留的事物。
就算將迎來的是第一百七十次、甚至是往後數不清的失敗,她也會義無反顧。
直到你我能夠再次綻放笑容的那天來臨。
——為此,無論將親手殺死你多少次,我都會救回你。
※※※
而她也真的將其緊握住了。
手中的觸感變得牢實的瞬間,視野頓時豁然開朗。取回了五感及實體,小紅帽就這麼從意識的深處抽離。
同時,她感覺到一股重量忽地往身上壓下。
纏繞黑影的烏煙遭到蒸散、被風帶去。而後留下的,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熾熱的體溫和確切的沉重彷彿要將小紅帽壓倒,但她並沒有認輸,只是頑強地支撐著沉眠的菲克斯。那拼命的模樣顯得如此嬌小。是的,唯有在菲克斯的面前,她才是楚楚可人的小紅帽。
一旦大哥哥消失,她就會化身為駭人聽聞的紅帽魔女。
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號。
什麼紅帽魔女、什麼長生不老、什麼操魔能力,她一點也不想要。
她只是想要大哥哥再次醒來、再繼續把沒說完的故事給說下去,當個能夠依偎在溫暖懷中的小紅帽而已。
緊抱著這份確實的暖意。這一次,她必定會救回那時沒能挽留的事物。
就算將迎來的是第一百七十次、甚至是往後數不清的失敗,她也會義無反顧。
直到你我能夠再次綻放笑容的那天來臨。
——為此,無論將親手殺死你多少次,我都會救回你。
※※※
※※※
將殘骨與碎沫裝進甕中、著手埋葬時,小紅帽忽然想到了一點。
在這裡死去的每一個菲克斯都是來自過去。
那麼,她為什麼會覺得只有「現在」的她在尋找菲克斯醒來的可能呢?
在「過去」,難道就沒有「未來」的她在尋找嗎?
想到這點,小紅帽笑了。是近乎於癲狂的笑了。
事到如今才發現又有何用。
無所謂、那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啊。
在如謝落花瓣的遍地墓碑群當中,唯有那抹異樣的鮮紅搖曳著,永不凋零。
還有,我知道標題取得很爛,阿我就不會取標題嘛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