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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當蝸牛啦!94三之鏡(上)

伊卡Ika/魷魚 | 2018-05-20 18:58:45 | 巴幣 0 | 人氣 189


(本篇為第三人稱)
 
  「這不可能!為什麼會在這裡?」深褐色頭髮的少女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對了……是鏡的世界吧。即使知道還是會讓人感到惡趣味,這樣令人充滿回憶的風景。」
 
  這裡是存在於鏡子內的空間,這件事這女子非常清楚,因為這面奇妙的鏡子曾經一度是她的所有物──或者應該說是擁有跟她相同記憶的人的物品──尋找著能讓自己離開這裡的那個幻影,少女懷著忐忑的心情,默默向著夕陽的方向前進。
 
  沒有一絲白雲的天空一望無際,卻渲染著有如黃昏般的金黃和淺紫色,那鮮明的落日卻並未下墜,像是繪於穹頂的畫作一樣,定格在地平線上。帶著一點傍晚的涼意,微風輕拂少女的頭髮,微微晃動的咖啡色細絲在風中搖擺著,但她對這樣的景象連一絲一毫的注意都沒有。
 
  一如自己所擁有的記憶,在這鏡之空間裡肯定能夠見到的,受試煉者最懷念的對象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知道這裡是如何誕生的,也記得清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但她從未感到此番的混亂,以致於甚至無法做出任何行為來表達自己紊亂的心思──即使那是她早已預料到,並深切希望能夠見到的身影,卻連一聲問候都沒有辦法。
 
  鏡的考驗很簡單,這個空間裡面,只能存在著一個人,只要幻象消失,就能夠離開。
 
  少女很明白自己眼前的並非真實,而是塑造自她的夢境(或者說是遙想)中那只存在往事中的風景,更了解這是鏡子力量的一部分使得她在鏡子破碎之後依然能夠來到這個空間。
 
  但她仍無法止住哽咽,無法忍住在闊別不知道多少年以後,埋葬在書堆中等待那人的後世能夠將自身翻出的自己,重新見到當年的友人時,卻又要自己將其埋葬,那樣矛盾的情緒──即便那只是鏡子創造出的幻象,只是不真實的仿造品也一樣。
 
  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又這麼的遙遠,她甚至回想不來上一次感受到微風的吹息、感受到淚水的流淌、感受到踏在草地上的觸感是在什麼時候。
 
  用手撥去臉上的淚滴,即使只是一瞬間,即使馬上就要親自將眼前的美好消滅,也不想讓這水珠妨礙自己把眼前的存在記憶。
 
  自己臉上的表情必然很複雜吧──少女忍耐著不讓自己淚崩,心中感到無限的複雜及難受。無止盡的思緒像長春藤攀上心頭,纏繞著她激烈跳動的心,像繩索把自己的雙手與決心束縛著,難以解開的糾結與絕望的心情在無法流洩的淚花中綻放悲哀的感情。
 
  如果自己離開這裡,要等多久才能再見到眼前的友人呢?不對,再也見不到了吧。已經數百個春夏秋冬,他的生命也許已經在這漫長的時光中凋零,眼前的幻象很可能是最後一次能夠與他交談的機會了。即使那只是虛假,也想要永遠繼續下去……
 
  可是她卻不能如此,如果自己因眼前的幻影迷惘,自己現在的同伴以及身為眼前這名好友後代的那名少女都可能永遠被封印在鏡的空間中。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夠待在這裡,但是即使是像這樣的幻象,像這樣相似的溫柔微笑,她也不能夠依戀著。
 
  「怎麼了菇?有人欺負小雛菊嗎菇?」然而即使故作自然,那脆弱的自我防衛也在友人熟悉的聲音下忽地崩潰。
 
  「為什麼……」
 
  「為什麼哭了呢菇?」那人畜無害的面容,跟回憶中的朋友一模一樣。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讓我再見到你!」淚水在女孩的扭曲的面孔之上狂飆著,痛苦的淚水與不甘的心情使少女美麗的面容皺成一塊,她哭著咆嘯著「明明只是幻象而已,快點給我消失吧。我不想,不想……嗚啊啊啊……」
 
  在來到此處之前,就已經預料到與「他」的幻影相遇的可能,她以為只剩下不完整記憶的自己──準確來說,僅僅是繼承了少女一部分記憶的遺物──不會對少女的故友引起哪怕一絲一毫的漣漪。只要輕輕一擊,考驗就能夠結束了,那名讓人感到熟悉親切的少年的願望或許就能實現,就能夠讓他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明明只是這麼簡單的一擊而已。
 
  但那個認知是錯誤的,作為魔書的她即使只有零星而破碎的回憶,心理卻比人類的她來的多愁善感的多,作為一名魔物……不,正因為是魔物,所以才對自己的情感更加難以掌握。
 
  曾經有一個魔物學者如此說過「每一個能夠流淚的怪物,都有著一顆不輸給詩人的傷感的心;每一個能夠歡笑的怪物,都有著不亞於孩子的天真的感情;每一個能夠為他人著想的怪物,都比我等人類還來得善良、溫柔……同時也更加脆弱。」
 
  雛菊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卻一直在逃避著,試圖逃離那個還是人類時,脆弱的心靈。她不敢去面對自己的脆弱,害怕著自己的多愁善感會為身邊的人帶來麻煩,害怕著那樣的自己會成為身邊同伴們的絆腳石──只要作為一本能夠解答主人問題的書就好了,就像自己還沒有被賦予自我意識之前一樣。然而自我逃避、故作堅強的她,卻很諷刺的,比曾經的自己更加不堪一擊。
 
  「菊?受傷了嗎菇?」菇菇眼角泛著擔心的淚光,搖晃著已經哭到全身無力,跪倒在地上的少女,然而她仍舊自顧自地哭著,像是不願聽見菇菇的聲音一樣,遮住雙耳。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聽見你的聲音的話,我就真的再也無法對你下手了啊。明明不應該對你這樣的幻影而感到戀戀不捨的啊!明明只是區區的幻影而已!」漸漸變強的嗚咽聲與少女的話語混在一起,使得聲音變得有點模糊不清「可是……即使只是幻象,也不想傷害你啊。」
 
  哭泣的像個剛出生的孩子,怨恨著自己的懦弱和無能,少女不想自己將這睽違數百年的重逢化為烏有。但在這樣的崩潰中,卻突然像是想起了甚麼似的甩開了迷茫說道「既然如此,我能做到的也只有一件事了。」
 
  咬著牙,少女的眼中充滿決心,將不斷顫抖的右手放在胸前,注視著眼前的老友,像是最後的道別一樣露出了寂寞的淺笑,哽咽著一個字一個字的輕聲說道「再見了。」
 
  「天使之箭。」她輕聲詠唱,短短的幾個字符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與遲疑,即使感到可惜和痛心,但卻僅僅如此而已。如果還有遺憾的話,那就是沒能注視著老友的後裔成長茁壯吧。但那名讓人感到難以言喻的熟悉的少年會好好守護著她的,那名女孩的內心也不如外表看來的那麼柔弱,即使會感到害怕和無助,總有一天也能成為了不起的孩子吧?
 
  「那樣就沒有問題了。」少女露出微笑。
 
  詠唱結束。光芒刺穿少女的身體,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那如同孩子似的贏弱身軀應聲倒地。
 
..........下回待續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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