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何夢星說不上翹課的心情該怎麼形容,愧疚?還是不踏實?她這生可從來沒有翹課過——畢竟錢難賺,何必跟自己的荷包過意不去?她其實還是想去學校,不過又很希望能再次嚐嚐看牛排。
「等等我們吃完牛排順便去逛一逛。」
回過神時,她已經很彆扭地坐在陳茹蕙的機車後座,跟店長的車比起來,何夢星覺得女人的車比較有安全感——絕不是因為比較矮!絕對不是!陳茹蕙從後照鏡看女孩緊繃的表情就笑了。
她一定很少坐機車。
她們騎過一條又一條路,最後到一個略為眼熟的地方,何夢星一下子認出這是上次她睡不著出來晃的地方,由鋼鐵建成的大橋正在前方,她們從底下穿過去轉一個彎,等紅綠燈時女人拉起安全帽的面罩。
「小星星,這是彎月橋唷。」
「嗯。」
女人正要高興對方有回應時,何夢星冷冷補一句,「來過。」
「好唷,我們是去橋對面的夜市。」女人說完也綠燈了,她看回前方,沒注意到女孩的視線一直在注意附近的一個停車場,只知道對方一路上漫不經心,好像非常在意翹課的事情?
女人在心裡苦笑,為了避免被討厭,下次還是約她休假時出來吧?
雖然現在時間早,夜市附近的停車位還是滿了,女人正想到處鑽看看有沒有車位時,女孩輕輕啊一聲,她轉頭就看見一位帶著孩子的母親牽機車出來正要離開,急忙騎過去等位置,在心裡歡呼著。
然後去牛排店時,發現裡面整個坐滿。
她們正打算等位時店員出來說有新開放二樓,所以兩人上樓去,是二樓第一組客人,放眼望去二樓的自助吧檯比較新還有一樓沒有的東西,何夢星看見眼睛閃亮亮,尤其發現菜單上真的寫免費不限次數使用時,更是深呼吸,好像吐氣就會夢醒一樣。
「要不要選選看這個?這份豬肉比較大塊唷。」
陳茹蕙開始介紹女孩這裡的菜單,她看得眼花撩亂,一邊有豬一邊有牛還有魚排?女孩非常專注盯著看,像是拿不定主意腳晃來晃去,原本選了梅花豬,在女人要去結帳時反悔,又花了三分鐘重新決定,最後選五分熟的牛肉。
原本她是想選八分,但是被女人說服選五分熟。
結果陳茹蕙排隊結帳時,剛好換新的店員交班,對方恰巧是之前教過的學生,因此她意外拿到打折,陳茹蕙很驚訝,在記憶中這位學生明明不太喜歡老師,也喜歡在上課時作對。
「不好意思,因為您選的牛排剛好沒了,我們就自動幫您升級了唷!」
牛排送上來時,服務生是給女孩一開始就想吃的牛排。
女人忍不住偷笑,她會選那麼久就是因為拿不定主意又不想讓她請太多,最後決定吃便宜三十塊的,卻恰巧便宜的牛排賣光了,自動升級套餐。
何夢星皺眉,女人發現自己被瞪時聳肩,「我可沒有擅自幫妳升級唷!剛剛結帳時店員也沒說那份賣光了——對了小星星,我跟妳說!剛剛結帳的店員居然是我以前的學生耶,超驚訝的!」
「驚訝幹嘛?」她正經地看著牛排,思考怎麼下手,「不工作會餓肚子。」
「嗯——因為他之前很討厭老師吧?」女人苦笑,「雖然他才剛從學校畢業一年多,但是比之前還要成熟了,這是好事。」
何夢星持續蹙眉,終於想起是右手持刀左手持叉,非常彆扭地切起牛排。
「至於小星星的話,如果願意主動跟人伸出援手,也是好事。」
然後她不自覺用力切下去,面無表情看向對面的女人,對方笑吟吟地聳聳肩膀。
「我認真的,小星星是因為害怕失去才一直拒絕他人嗎?這樣妳只會越來越害怕……別露出那種表情嘛。」陳茹蕙溫柔一笑,持續無視她有多用力再切斷那早已斷掉的牛排,「只是想跟妳抱怨一下而已,如果不喜歡的話,聽聽就好。」
女孩這才發現不對勁,抬起頭時對方已經移開視線……不能怪她敏感,女人通常會繼續唸一堆有得沒得,結果今天卻突然說聽聽就好?這異常讓她差點吃不下牛排,還好只是差點,因為牛排再怎樣也比那句話誘人。
陳茹蕙看著何夢星專心吃牛排的樣子笑出來。
雖然對方很喜歡封閉自己,但是情況勉強能說上不錯。
女人揉揉太陽穴,明天還要繼續跑學生家,她這個兩個禮拜大概只有今晚能夠好好吃飯了,如果學生家長願意配合,那就輕鬆點……略為哀怨的,女人捲起鐵板麵後吃下去。
順其自然吧……
吃完牛排,陳茹蕙看女孩吃飽飽就感到滿足,然後輕咳一聲,裝作人很多似的勾住對方手臂,直接把人往一個方向拉,「小星星——陪我去買內衣好不好?我的內衣有件快壞掉了,妳剛好在能跟我一起去!」
何夢星聽見勾勾嘴角,她想抽回手卻被死死抓住,只好認命的跟女人去逛內衣,接著發現自己中計了!
「喂……」
「小星星也換幾件嘛。」陳茹蕙死皮賴臉笑著,故意裝作是女孩要來看內衣,而不是她自己要看,「穿對的內衣對胸部發展比較好唷!所以小星星要不要換幾件?這裡賣的內衣質材都不錯,可以去試穿看看唷!但是記得買回去後先洗再穿。」
「我不……」
「啊,先量下胸圍好了,不然會買錯尺寸。」陳茹蕙持續裝傻,何夢星聽見胸圍就想到晾在陽臺上兩人之間的內衣尺寸,臉一紅、想逃跑,立刻被女人拉住帶往店員的地方去。
她整張臉漲紅,尷尬抬起手讓店員量完後放下,店員不慌不忙收起軟捲尺,很自然地轉頭跟陳茹蕙說出自己的胸圍!
「嘿!」她正想出聲阻止,對方已經聽到了。
「小星星,妳要挑適合的尺寸啦!陽臺上的明顯太小了,這樣擠壓胸部會受傷的!」陳茹蕙雙手叉腰,就不管她的意願硬是挑出好幾件適合尺寸的內衣出來——結果最後,陳茹蕙自己沒買半件內衣,倒是何夢星垮著臉,手上拿著的袋子中有六件新內衣。
「錢我會還妳。」她咬牙切齒,雖然對方當耳邊風。
回去後何夢星氣嘟嘟回到房間關門,將袋子扔到地上上,懊惱又不知所措的在房裡來回踱步十幾分鐘,最後才撿起地上的袋子,將六件新內衣拿出來。
她不否認這六件試穿很舒服,不像她現在的舊內衣會有緊悶感。
——小星星是因為害怕失去才一直拒絕他人嗎?這樣妳只會越來越害怕。
女人那句話在她耳裡旋繞。
害怕失去……
「我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