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帆衝上五班所在的三樓,暫時躲在樓梯間看情況。沒一會兒,闖入者偷偷摸摸地走出來,大步跑開了。
立帆等他走遠才敢出來,一看五班的門,鎖上了。不過門鎖是普通的喇叭鎖。
立帆從口袋中掏出一截鐵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養成了隨身帶鐵絲的習慣。
說來諷刺,也許該感謝他舅舅;因為他常把立帆反鎖在房裏,逼得立帆不得不學了幾招開鎖的技巧。
五分鐘後,門開了。
立帆找到景維的書包,在裏面翻找了一陣,從角落裏挖出一個小塑膠袋,裏面放著幾粒小藥丸。立帆以前見過這東西,也聽過它的效力。要是真被教官在書包裏贓到這玩意兒,不要說畢不了業,接下來好幾年都會不得安寧。
冷汗流下臉頰。四班的人實在太狠了。
把藥塞進褲袋,正打算把書包放回去就走人,轉念一想,這樣不就太便宜劉景維了嗎?
至少也該整整他,誰叫他要在公園裏做壞事。
立帆布置完畢,正在得意地偷笑時,冷不防聽到外面一個男生的聲音:「景維,你真的不用去保健室嗎?」
某人有氣無力地回答:「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你回去上課吧。」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鑰匙要顧好。」
立帆此時已是魂飛魄散:哇咧~~~你幹嘛挑這時候回來呀?
眼看是出不去了,教室裏唯一能躲的地方是──
立帆飛也似地衝向講臺,百忙中還不忘先把教室門鎖上,再鑽進講桌下。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景維走了進來。立帆微微地探出頭去偷看,只見他坐在自己座位上,大剌剌地整個人往後仰靠在後面桌子上,兩條腿全抬到桌上,雙手撐頭向著天花板,口中哼起歌來,剛才那副虛弱的樣子早就消失無蹤了。
立帆心裏大叫:裝病翹課!壞小孩!(自己還不是一樣…………)
景維哼歌越來越忘我,聲音也提高了:「Highway to the danger zone , gonna take you right into the danger zone , Highway to the danger zone…… 」
我的媽呀,這是幾百年前的老歌了你還在唱?莫非是未老先衰……
景維儼然被湯姆克魯斯附身,拿出一把摺傘當成麥克風,在教室裏又扭又跳,一面用那破鑼嗓子奮力地唱著:「High─way─ to─the─danger zone──,right─ into── the danger zone───咳咳……(破音)」
立帆再也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隨即驚覺,連忙用手捂住嘴,身體本能地往內縮,卻輕輕地撞到了講桌,發出了「喀」地一聲。
景維的歌聲停了,整個教室陷入靜默。
立帆嚇得面無人色,動也不敢動地縮在講桌下。
不知過了幾分鐘,靜默持續著,什麼事也沒發生。
立帆緊張得快休克了,決定趁著自己還沒因心臟麻痺而死之前先看看情況。他膽戰心驚地緩緩將眼睛湊到桌邊,往外一瞄。
正對著景維的雙眼。
腦中還不及細想,身體已箭一般地彈出講桌下,飛身往外衝去。他衝得太猛,景維一伸手竟沒拉住他,立帆拉開門飛奔而出。
「立帆!」二話不說追了上去。
立帆沒命地跑,卻擺脫不掉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哇咧,你腿那麼長要死了呀!
眼角不意瞄到體育器材室的門居然開了一道小縫,立帆如獲大赦,立刻竄進器材室裏,使勁全力將門關上。
景維不到二秒就趕上了,但是立帆已經上了鎖。
立帆靠在門上,心有餘悸地不住喘息,耳邊聽見景維離開的腳步聲。
走了嗎?
照理他應該不是會這麼容易放棄的人才對。
不過門鎖上了,他再死纏也沒用吧。
無論如何,還是等他走遠了再出去比較保險。
腦中正胡思亂想時,腳步聲居然又回來了,然後是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音。
立帆全身血液都凍結了,一步步地後退。這……這怎麼可能?
門打開了。進來的是像希臘雕像一樣俊美高挑的少年,炯炯發光的眼睛,幾乎要把立帆身上燒出二個洞來。
「真是不巧,這個月輪到我們班打掃器材室。」
立帆不住地後退,眼珠瞪得快掉出來了,雙腿酸軟,幾乎要發起抖來。
「你在怕什麼呢?你來找我,我很高興耶。」
「誰……」立帆紅著臉大叫:「誰會來找你呀?少不要臉了!」
「那麼,請問你在我們教室裏做什麼?」
「……」總不能告訴他「我是專程翹課來救你的」吧?
擠出全身的力氣,下巴一抬,神氣活現地說:「因為我缺錢啊,所以去你們班撈一筆。」
景維搖頭:「少來。以你的個性,才不會去偷人家的錢。」
「什麼叫『以我的個性』啊!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我告訴你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你才認識我多久……」
景維平靜而溫柔地打斷他:「立帆。」
立帆心裏一震,舌頭打結了。
景維向他走去,立帆不斷後退,但是已經快沒地方退了。
「我最近很乖,對不對?」
「……」
「我都沒去吵你,也沒做什麼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很感人呢?」
「什麼……」腳後跟碰到了一樣東西──彈簧墊。沒路了。
「我這麼聽話,你要不要獎勵我一下呢?」景維逼近眼前,近到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
「獎你個頭……唔!」逞強的嘴被柔軟的唇牢牢封住,景維伸手將他攬入懷中,更加深入地侵占他的口腔。
「嗯!……」從唇齒的間隙中掙扎著抗議,然而景維雖然不像上次那麼粗暴,仍是不容拒絕。
眼前一陣暈眩,酸軟的雙腿再也撐不住體重,被景維壓倒在彈簧墊上。
「你……」立帆拚命想多吸點氧氣:「早跟你說我最討厭這種事了,你還……」
「你叫我不要說,所以我用做的啊。」景維無辜地說。
立帆氣極敗壞地大叫:「什麼歪理啊!我說不要見面,你還不是每天都冒出來!」
「冤枉啊。我只是站在我們班走廊而已耶,這樣也不行嗎?太不人道了吧。」
「你……你不要亂來……這裏不是公園,我一叫就會有人來的……」
「你剛沒看到嗎?隔壁九班是空的,他們這節上體育。也只有他們才會這麼差勁,借了球也不鎖器材室。至於另一邊是樓梯間,再過去嘛是十班,吵得連老師都聽不到自己說什麼,恐怕不會聽到你叫哦!」
立帆心裏一涼:這……這……運氣太差了嘛!
他的呼吸嚴重混亂;像上次一樣,身體深處的麻癢越來越強烈,開始發熱;全身的力氣驟然被抽走,連手指都麻痺了。
「啊!」
景維得意地一笑:「很舒服吧?我最近可是做了研究的,讀了很多這方面的文章哦。」
「你、你放著書不念專門在看這種東西……」
「有備無患啊。」
喂喂喂,原來你最近特別安份是在補充戰備來著?
「喂,你在摸哪裏呀!」
景維沒回答,繼續著下一步的動作。
「啊啊啊……」立帆無法克制自己的聲音。
熱氣延燒到腦子裏,一陣陣暈眩,神智逐漸模糊。
怎麼辦?真的動不了了。
難道今天真的要失身在此……
我好心來救他,為什麼要遇到這種事?天理何在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