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嗎?」他將點著了的白蠟燭提燈遞給我,光線僅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個瞬間,我看見,他輕鬆的笑著,用表情回答了自己拋給我的問題。
「不?!刮医舆^提燈,抓住他的手。
從光線可及的景物,我發覺空間並不大。這裡,就像狹窄的通道似的,古墓裡的通道。大小,大約能夠讓兩個人並肩行走。
如此之外,這裡很黑暗。唯一的照明就在我的手中。
「吶,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恐懼嗎?」在斜前方拉著我的手引路的他突然問道,他帶著笑意的聲音迴盪在四周,令人失去了距離感。
我望著腳下凹凸不平的路面,我的一隻腳踏在上頭,接著換另一隻、另一隻,另一隻。過了幾秒鐘,我想好了答案:「真正的恐懼,莫過於無論自己如何竭盡全力地呼喊,都無人能夠回應。最後,被那樣的恐懼所淹沒……」
他輕笑著回答我:「是的,很標準的答案呢?!?/font>
所以,現處於通道當中的我並不害怕,因為我手上還有提燈,還有他。
我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步,心想著,反正前面都有個人替我引路了,這樣也無妨。
一隻腳著地,抬起,另一隻腳著地,抬起,另一隻腳……
奇怪,為什麼……我不是只有兩隻腳嗎?
接觸著地面的足部,附上另一只足部,重疊,重疊,再重疊。我嚇傻了,急忙想喊他,問他這是不是他的腳——儘管這聽似有些愚蠢。
望著前方的身影,我欲言又止。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我的手被他握得有些疼。
——他叫什麼名字呢?
這時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該發現的大問題?;貞浧鹚娜菝玻瑒偛糯掖移尺^一眼的容貌,竟是模糊到,連形體都沒有了。這有可能嗎?明明剛才才看過的。
「我的手……」我小聲地抱怨著。
他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減輕力道甚至放慢速度。只是依然用那帶著笑意的聲音回答我:「再等等,不久就到了?!?/font>
聽著,我又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安全感。為什麼呢?不,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久就到了。不久就到了……
我們不是在古墓的通道裡嗎?到了哪裡?直到剛才,我都沒懷疑過通道的盡頭有什麼存在,我們又為什麼要前進。
我再度低頭望著腳下,我的腳已經不再重疊了。視線不經意地飄向前方,我發現,他並沒有腳。
為什麼沒有腳呢……為什麼要有腳呢……我被自己怪異的疑惑驚醒。
既然他是在前方引路的人,又為什麼要將提燈交給身後的我呢?
我們為什麼會在古墓的通道裡?我為什麼會知道這是古墓的通道?難道沒有其他相似的地方了嗎?
通道到底有沒有盡頭,他又是誰,為什麼會讓我感知到那樣的安全感,我並不知道。
貼著手掌皮膚的觸感消失了。好空虛的感覺。
『害怕嗎?』
『真正的恐懼,莫過於無論自己如何竭盡全力地呼喊,都無人能夠回應。最後,被那樣的恐懼所淹沒……』
異常尖銳的聲音刺傷我的耳膜,從未間斷,霎地,我發現,那聲音來自於我的喉嚨。
有沒有人能夠回應我,讓我脫離這陷入恐懼深淵的夢境,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