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即使我們的互動吸引不少注意,但對我來說,我的世界有她就夠了。
醉之靠著我發呆幾分鐘後才起來,我們離開店四處晃。由於上次下雨,我實在沒什麼機會抬頭高望,所以出去時我特地仰望天空,綠意盎然的生機與活力在頭上搖晃,風很舒服、太陽很溫暖,沒下雨的古街棒透了。
我隨意看了看街道發現很少人抽菸,或許是因為晴天要幹活,想起自己之前偷買的菸還靜靜躺在抽屜裡,看來它就只有那次登場機會吧。
醉之主動與我十指交扣,那瞬間也拉回我的神智。
我們悠哉地欣賞沿路美景,也來到了我一直想去的海邊。放眼望去藍藍大海……還有好多人,有人在玩你追我跑,也有的正在活埋自己的夥伴,甚至還有人準備了小點心在沙灘上悠哉吃著,反正能想到的幾乎都沒錯過。
「好多人……」我有些傻眼,醉之將我拉到一處比較涼的地方、將包包放下,「畢竟連假囉,來,我們先擦下防曬乳,不然曬傷就不好了。」
「好喔。」
我看著醉之拿出小罐的防曬乳,她在我的手掌上擠一點,冰涼的液體碰到皮膚好舒服,我配音的哇嗚一聲,醉之也替自己擠好一點,就開啟老師模式跟我說怎麼擦比較好……我瞬間好無奈,本來想幫她擦的,結果醉之很順手的擦好後問我怎麼還不弄,我這才慢條斯理的將防曬乳擦在身上。
「妳怎麼一臉想吃的樣子?」醉之突然噗哧笑,我滿頭問號,「什、什麼?」
「妳啊,專注擦防曬乳的樣子就好像是想吃一樣,眼睛瞪大大的。」
「什麼啦?」聽她這麼一說那白白的防曬乳還真的有點好吃的樣子……
因此我吞吞口水,「如果我要吃,當然會是吃妳!而、而且……」我低頭看自己的手臂,擦過防曬乳的手有些滑潤,腦袋不自覺浮出醉之的羞羞畫面,「這樣就好像把妳擦在身上,身上都是妳香香的味道……」
「妳在說什麼啊?」醉之用力戳我額頭一下,還大方地送白眼一枚。
我皺眉揉著剛剛被戳的地方,醉之頓了頓看我,「我剛剛戳太大力了嗎?對不起。」
「啊?沒有啊。」雖然被戳的是我,但看見醉之露出歉意的表情,我好有罪惡感。
「但是都紅了。」醉之靠過來揉揉剛剛彈的地方,我心花怒放大膽盯著她的胸部看,雖然早就知道她內衣褲是什麼顏色款式,但這種東西果然要穿在人身上才迷人,看著醉之的兩大粒,我非常認真且專注的盯著,讓腦袋記住這美麗事物的形狀。
「嗯?唉,妳這小色鬼!」
上秒還在呼呼的醉之下秒毫不客氣巴我頭,我吃痛的抱住腦袋瓜,她哼哼幾聲拎起包包,毫不疼惜我的往海攤走去。我嘟嘴鼓起臉頰跟在她屁股後面,努力裝出冷酷的模樣想表達出這女人是我的氣勢。
剛好醉之回頭看我一眼,就這麼勾起一笑,「妳這表情還真可愛。」
……我明明是在裝酷!
突然發現自己千年冷臉居然此時失效,我內心有些沮喪,醉之倒是陽光少女般的勾著我的手心情大好,看看這人潮擁擠的海邊,突然有種自己不是在世外桃源,而是來到南部某海攤的情況。
然後醉之走路很怪,我發現她不是直線走而會突然往旁邊一彎,就轉到另一個方向去,我剛還盯著鞋子上細細小小的沙,後悔自己沒有帶海灘鞋出來,醉之突然又是一轉,我差點被沙子絆倒踉蹌幾步,有些怨氣的看她,「幹嘛一直轉來轉去的?」
「因為有男生一直盯著妳看,我不開心。」
「啊?」
我意外有人想搭訕我,很懷疑的看醉之,「妳騙人的吧?又不會有男生喜歡我這類型,想來想去都是搭妳比較多。」
「不一定喔,現在流行妳這類型的女生,還好妳這次沒有單獨來,不然有點危險。」醉之一本正經的跟我往人越來越少的地方去,她手勾緊緊的,好像一放開我就會被人抱走一樣,這種被緊密保護的感覺,使我往她更靠近。
「醉之,如果妳喜歡男生,會喜歡什麼類型啊?」我心血來潮一問,醉之皺眉思索好比我問她晚餐要吃什麼一樣困難,這才開口,「可能是像……像……精練能幹的類型吧,想成妳班導性轉後的樣子就是了。」
「喔。」
「妳還真冷淡耶。」
醉之用屁股撞我,我藉機往旁邊飄過去一下子就拉開一段距離,結果沒注意到旁邊鞋子就被海水沖濕了,像個笨重的石頭束縛掛在腳上,醉之吐舌頭朝我伸出一隻手,我無奈勾勾嘴角後握住。
「看來又要賠妳一雙草鞋了。」她半開玩笑說著,突然啪嚓一聲,我們同時嚇到轉頭看過去,塔里亞不知道哪時候出現的,看到他我傻了幾秒,他笑嘻嘻的放下手上的相機對我們比大拇指,「妳們剛剛的畫面好漂亮喔,還好我有帶小黑出來,不然拍不到了。」
「小黑?」他把脖子上那臺單眼相機稱小黑?
「嘿啊,妳們要不要看看?這是之前阿妹回來時給的,要我多拍些漂亮照片,因為妳們很漂亮我就拍了。」塔里亞露出真誠的笑容揮著手上的相機,醉之緩步靠過去、露出微笑,「很漂亮呢,你知道怎麼洗照片嗎?」
「知道啊,不過會等很久喔,妳們可以給我住址,等洗好後我寄給妳們。」
「那就麻煩了。」醉之拍了塔里亞的肩膀一下,他嗯了兩聲,又拿著相機揮手兩下跑開,遠遠的聽見他聲音傳來,「我繼續拍其它美美的照片了,晚上見!」
「晚上見。」醉之單舉一隻手也揮兩下,塔里亞很快就消失在遠方的人群中,我有點傻眼,「他、他跑好快!」
「當然,他可是當地人呢。」醉之在我面前突然蹲下,我錯愕之中她鬆開我的鞋帶挑眉頭問,「妳不先把鞋子脫下來嗎?」
「好、好啊。」我趕緊蹲下自己解開另邊的鞋帶,用手拿著濕掉的襪子跟鞋子,赤腳踏在沙灘上的感覺好舒壓,卻也很怕會有尖銳的小東西割破自己的腳底,我小心翼翼盯著前面一步步走,醉之居然又笑了,「妳這樣好像企鵝喔!」
「很怕踩到東西咩!」我哼哼幾聲,「雖然海灘上看起來很乾淨,但是我好怕會有玻璃藏在沙裡。」
「是喔?」醉之彎彎的笑臉,她也脫下自己的鞋子拿在手上,還很俏皮的轉了一圈,衣服上頭輕盈的白色緞帶跟著華麗旋轉飄盪,就像個從天而降的仙女,我居然瞬間啞口無言。
「那我跟妳一起脫鞋子吧?這樣妳就不會害怕了吧。」
「不用啦!」我希望醉之把鞋子穿上,但是她已經從包包拿出塑膠袋,將我們的鞋子都裝在一起,遞另一邊的拉環給我,「妳拿另一邊。」
「……好。」
一段距離、一段愛,我跟醉之手上拿著袋子,裡面是我們的鞋子。
突然覺得,踩在腳底下的沙子就好像愛情一樣,看似無害,但裡頭卻藏著小石子,如果一個不注意就會被劃破腳趾,在這沙上留下鮮紅血印,也止住了本來該走下去的路。
被海水弄濕的腳黏了不少沙子,回過頭是我們的腳印。
「在看什麼?」醉之也跟著回頭,印入眼裡的當然是茫茫人群以及逐漸遠離他們的腳印。醉之貌似明白什麼,只笑了一下繼續牽走,我看她意義不明的笑容,淡淡的也沒多解釋,或許就是這樣吧。
我們踏著海水,冷熱交替的感覺好舒服。
其實對我來說海邊是無趣的,但它就是很吸引人,或許這是人類進化後仍對大海的留念吧?我將醉之手上的東西都放在沙灘上,她仔細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我雙手牽著她往後退,一步又一步的踏進海裡,感覺身上的布料開始沉重起來。
頭上仍是火熱的太陽,但我們的舉動卻寫著找死。
她不放心的往後看、深呼吸,手卻死死抓緊著我,對此我微笑了。
「妳害怕嗎?」我問著,醉之用很勉強的眼神看著我,「不怕。」
「但是妳的眼神說妳很害怕。」我歪頭笑,仍跟著她慢慢一步步的往海裡走去,海水已經淹沒我的腰,比我高的醉之像是還有垂死掙扎的空間,她終於開始慢慢拉住我,壓低了聲音,「我害怕的是妳。」
「是我?」
我質問她,想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
「妳有時候真的讓我好害怕,明明是個容易讓人看穿的孩子,我卻會突然看不懂妳在想什麼,內心空蕩一片,例如此時,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
她說完手指也用力勾住我,終於在海水快淹沒胸口時,我們止住了腳步,就算我不出力拉她她也會出力拉我,死死抓著,好像放手後我會變成一條魚,迅速的逃往海裡去。
「對不起。」
我露出苦笑。
「有時候我也不了解自己,例如此時。」
瞇著眼睛仰望刺眼藍天,我感覺自己在發抖,因為有時候這種失常的舉動,我反而能感覺到安定。
醉之盯著我的眼睛,她的手鬆開了我,卻摸著手背逐漸滑到手臂接著觸碰我的喉嚨,她漂亮的眼睛從來不說故事只說感情,此時卻閉上了——微微張開唇吻上,我嚐到一些的鹹味還有冰冷,她的嘴好溫暖,即使殘酷的海水將我侵蝕,腦袋卻像顆混了沙與鹽的濃漿,如小太陽在燃燒。
海聲與接吻的聲音。
我想起伊何納美,那則美麗的傳說。
如果我們是在大海裡接吻,那我喊她,伊何納美會回應我嗎?
我想要永遠跟醉之在一起,乾脆,就死在這裡算了,讓我的記憶永遠停在這裡。
海一股又一股推著我的背,猛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住我往後拖去,鼻腔順間灌入好多的海水,被海吞時的我只看見醉之瞪大眼睛,心有種被大海吞時的冰冷感覺,結果她迅速抓起我往後退,退到海水約到我腰部的位置才放慢速度,我因為剛才突然嗆到海水所以狂咳嗽,鼻子整個難過。
但是腦袋因此清醒不少。
「上去吧。」
醉之苦笑牽住我,我頻頻點頭跟著她回沙灘上,一上岸便被海風吹得縮緊身子,醉之撿起東西拍掉上頭的沙,用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我,「妳啊,這下吃到苦頭了吧?」
我點點頭,整個頭都感覺好不舒服。
回頭看了一眼大海,剛剛心裡想的「乾脆,死在這裡算了」的念頭讓我不寒而慄,但是帶給我更深的情緒卻是羞愧。
我居然想要自私的死去,留下醉之一個人。
剛剛那股力量一拉,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巴掌一樣。
我醒了。
「走吧。」
牽住醉之伸來的手,我再次回頭看了眼大海。
依舊是那麼無情,又帶著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