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警告 ※
這是一系列《Axis Power 義呆利》(簡稱「APH」)的二創小說中的第二章,內容與現實中的歷史與國家絕對有關係,並包含本人的立場與認知。(其餘說明詳見首篇〈霞染白梅〉)
艷紅的花影映照在紙門上,這是南國晴朗的早春,不到三坪的和室中跪坐身著深藍和服的少女,黯淡質樸的布料上染印的卻是叫人移不開眼睛的紅櫻,如同少女燦爛的破瓜年華。
她正在收拾行李,沉重的皮箱底先墊上便於勞務的家居服和簡單體面的西服,然後是她的帳冊與所剩無幾的私房錢、幾包這一季留下的稻種、最近新得到的板手之類工具,最上面是幾本本田先生以自家文字翻印的歐羅巴書籍,大部分都是有關農工技術,是少女讀過、還劃上重點的,一兩本關於法學和文學的冊子看起來比較粗糙,似乎是私下抄寫的版本。
和室漸漸空了,三年多的生活氣息一點一滴消失,等到剩下壁櫥裡一床紅棉被時,紙門被拉開。
「百合,收拾得如何?」說話的青年有張年輕的臉,低垂的眉眼看來卻遠遠不只比少女大上三、四歲,他身著純白色軍服,然而布料原本越是潔白,越是顯得如今殘舊,就算費了心熨平,也掩不住疲態。
少女「砰──」地關上行李箱蓋,拉拉裙擺站起來,冷冷答道:「可以走了,等我換過衣服就好?!?
兩人一時無話,青年怔怔望著在自己屋簷下出落得窈窕的少女,當初從王家把這個私生妹妹帶來,那個意氣風發的本田家主曾經誇口要把自己重新命名為「百合」的少女養成東城區第一淑女,如今本田菊建立東城聯盟的野心在阿爾弗雷德?F?瓊斯的暴力之下淪為碎夢,原名林宛怡的少女卻已經長成適於和服的淑女,只是菊要求她在和服畫上的櫻紋,成品不是菊心中溫婉閑淡的染井吉野,而是明艷怒放的山櫻花。
「本田先生還要站在這裡嗎?」百合平直的疑問打斷本田菊的逸想,菊望了一眼曾經舖過雙人臥舖的榻榻米,才恍然告退。
「我在門口等著?!?
紙門拉上後,百合洩出一聲淺嘆,她與本田菊訂婚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雖然有著義兄妹的名義,並不能阻礙菊為了進一步強化百合與本田家的關係所做的決定,畢竟菊早就與同為男性的勇洙成親了,相較之下與一個少女結合,何樂而不為?
雖然多了未婚妻的名義,百合依舊進不了本田家的會議室,甚至連自己小小的房間要怎麼擺設也做不了主,紅眠床被搬走,舖上榻榻米,木門被拆掉,糊上紙拉門。因為「未婚妻」的身分,她要督工、做飯,甚至冒著危險往戰酣的地方跑腿,為家族的榮譽進一份心力。
是很辛苦,也傷痕累累,但本田百合確實從中得到不少寶貴的學習經驗,她不怕吃苦,只是不明白口口聲聲教訓她要成為真正本田家人的未婚夫,為什麼不讓這個家人擁有比傭人多一點的權利?
也許一紙婚書總是比不上血緣親近吧?百合最後只能如此想。不過她在本田家的日子就到今天結束,與阿爾弗雷德結盟的王耀早在菊投降之前就提過要把百合接回王府,當年被迫為百合簽下賣身契的王耀,如今已經把宗親會的長老滿叔趕下來,自己當家作主,回到王家之後,百合就再也不用過看人臉色的日子了!
百合小心翼翼扣上海藍旗袍的花扣,這是她在廣播裡聽見菊沙啞的投降宣言後,便悄悄開始縫製的,她揣摩著許久不見的阿兄會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暗暗祈禱天公伯保庇等會見面給阿兄一個好印象,看看這些年她成長了多少。
「好了,進來吧?!拱俸祥_口後數秒,紙門才又拉開,菊的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從未見過的裝束。
「該走了吧?遲了在顏面上不好?!拱俸弦皇至嗥鸪林氐钠は?,與門口的菊擦身而過,菊往皮箱提把伸手,但被百合搶先一步換到另一手,菊愣了愣,才加快腳步走到百合頭前。
兩人一前一後,繞出本田家的深院,就要走出大門時,菊低聲說:「百合,這次去王家,妳要保重?!?
「嗯,我回去自然會平安?!拱俸下唤浶牡貞?,「本田先生才是,請好好養傷?!?
菊想開口,但又止住,最後說:「我放在妳老家的那些東西,王先生不讓我回去拿了,妳就好好收著吧!應該是用得上的?!?
百合點頭,用著與本田家主相似的口吻回答:「謝謝,已經收拾妥當了?!?
兩人又沉默半晌,王家大院的正門卻已經到了。本田菊上前去敲門,弟一次敲門後遲遲沒有人來應,百合心中已經砰砰跳得像下一次敲門,大宅的外牆與正門看起來與從前沒有兩樣,百合期待著裡面改建成什麼樣子?王耀與宗親會內鬥那陣子,菊曾差遣百合回王府資助王耀,雖然後來菊與王耀再度交惡,百合還是時時翻看順道帶回來的方塊字書籍,當時菊還未向她求婚,而她無數次設想過若是王家復興,或許她能再一次成為耀的妹妹。
一切都來得遲了,第二次敲門過後許久,他們終於聽見軍靴的腳步聲,褪色的紅漆拉開,百合見到久違的兄長。
那人比菊高大,鬍渣零落的臉依舊看不出歲月地年輕,沾滿油漬的軍帽下露出一截毛燥的馬尾,沒紮好的軍服襯衫與滿是補丁的褲子有微妙的色差,或許打從原本就是來自不同的軍團,他踏著綻線開洞的皮靴,揹著一只大炒鍋,不知是否正要打點早餐?散漫的樣子對比井井有條的菊,更像是投降的人,唯有往本田菊再飄向百合的鄙夷目光,有點趾高氣昂的氣勢。
「王耀先生,我把百合帶來了?!咕章氏乳_口。
王耀盯著百合的眼睛逐漸流露自滿的笑意,隨後向菊說:「從今天起,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個噁心的名字,已經是新的時代,就叫……曉梅好了。」
王耀轉回過去三年多被喚作百合的少女:「曉梅,先回房間去安頓安頓,我跟這廝有些公事要先處理。」
還在適應新名字的少女有些錯愕,她以為所謂的公事必然是與自己有關,應該也會有自己在場才是,她瞥向與自己一同前來的菊,但菊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視線,少女低下頭,默默走入大宅朱門。
雖然許久沒有回到王府,曉梅的記憶隨著腳下拐過的彎漸漸湧上,順利來到她過去住了六年的別館。似乎從曉梅離開後,這屋子就不曾整理過,雖然比照一路上有些殘破的房間,也沒有顯得出奇,但要讓習慣自來水和馬桶的曉梅重新適應這樣的環境,確實需要一番整理。
還是得先從打掃開始,放下行李的曉梅馬上開始工作,先是把桌椅、架子等家具都好好擦去灰塵,掃過地後又趴在地上擦了個發亮,才把最好的一雙高跟鞋擺在房門口,天足隔著玻璃絲襪踩在不是榻榻米的地面,感覺有些涼,好在曉梅料到這點,事先準備了西式房間用的室內拖鞋帶來。
基本清潔完成後,她才把行李打開,該進衣櫃的進衣櫃,該上書架的上書架,曉梅邊整理邊盤算要從哪裡接水管,把哪個角落改建為新式廁所。
計畫訂好再跟阿兄提吧!另外還得跑一趟老家,把菊留在那裡的東西帶過來,記得菊當初教她蓋工廠的時候有留下不少器具,說不定自己還能幫上家裡的產業!想到兄妹倆一起經營的榮景,少女不禁自個傻笑起來。
小小的別館整理好許久,曉梅一個人待膩了,決定自己動身去找王耀,也好談談自己在這個家未來要負擔的工作。
雖然在這宅子裡住了六年,曉梅倒是從沒去過王耀和宗親會辦公的議事堂,這回她在宛若迷陣的王府中轉了幾圈,高跟鞋裡的腳都踩痠了,自己都懷疑起為什麼要特意打扮一番來見好像剛從戰場回來的王耀,好不容易才來到一處看來是新起的大廳背面。
曉梅才走近後門,便聽到裡頭王耀強硬的聲音:「你只管資助我便是,有了資助,我自然不會加入布拉金斯基那夥人?!?/font>
聲音中隱含的怒氣讓曉梅決定暫時不要現身,免得掃到颱風尾,然而接下來聽到的聲音,卻讓她差點呼出聲。
「你要繼續重用老黃也好,要跟紅黨來往也不是不行,我向來最支持自由了!」那是個充滿朝氣和活力的年輕男聲,「我反倒擔心你硬要跟彼得絕交又斷不乾淨,這樣拉拉扯扯遲早把身體搞壞,我可是很關心朋友的!」
曉梅反射想要逃,因為那個聲音是不久前她惡夢裡老是出現的阿爾弗雷德?F?瓊斯,當本田家與阿爾弗雷德作對的時候,曉梅整天提心吊膽,就是怕阿爾弗雷德會侵入她的老家,老家外牆確實被打了好幾排子彈,但最後阿爾弗雷德選擇直接炸了本田家的南館,本田菊才被迫對阿爾弗雷德和他的朋友們投降。
不過才要拔腿,曉梅忽然想起自己現在屬於王家,既然王耀是阿爾弗雷德的朋友,自己應該也算是他的朋友吧?
「我的身體就不勞你操煩了!雖然我的年紀可以當你爺爺,倒還是硬朗得很。」話是這麼說,王耀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沙啞。
有什麼悶響從廳中傳出,似乎是拍肩的聲音。
「上帝祝福你,別反倒被彼得說服了?!挂巫幽_敲了王府的花崗地板,「你先好好想想?!?/font>
靴子厚重的腳歩向曉梅靠近,曉梅趕緊轉身,但高跟鞋在門階絆了一下,雖然她平衡感挺好,沒有摔跤,可是卻因此正面迎上踏出後門的阿爾弗雷德。
「欸?嗨!」雖然錯愕了一瞬間,阿爾弗雷德馬上笑瞇著眼鏡後的碧眼,對曉梅熱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見啊,宛怡,回老家還開心嗎?」
「啊……你好?!箷悦飞驳卮蛘泻?,她看到王耀從阿爾弗雷德的背後探頭。
「好啦,我去一下洗手間?!拱柛ダ椎抡f著就一溜煙不見了,只留下曉梅與王耀面面相覷。
看著王耀有點陌生的冷臉,曉梅想起自己過來找王耀的目的,於是開口:「那個……阿兄,我已經把房間整理好了,接下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喔,差不多傍晚了,先去做飯吧?!?/font>
曉梅一愣,因為這話在過去的三年多中再熟悉也不過,好不容易回到王府,她沒料過當家的同父兄長會說出與菊相同的話。
「我聽到阿兄在跟瓊斯先生討論公事,想說是不是可以一起……」
「妳懂什麼?先去做飯。」王耀打斷曉梅的提議,肯定的語氣完全不容討論的空間。
曉梅強抿住嘴,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字:「好……」
上次發表這個系列的小說已經時隔一年多,也依舊是發生許多事的一段日子
我的歷史觀沒有太大變化,故事也依舊是按著原定計畫走
或許也是邊寫著邊在尋找自己的解答?
這次預計連載三回,另有後記
有什麼想討論的可以先說,細解可以等到後記
當單純的少女小說閱讀也行,雖然我自認沒有寫到這麼看也同樣精彩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