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不見得都是驚悚刺激的，常只是個畫面。

　　畫面也不是見了紅或什麼陰霾，只是稍微奇了的熟悉。但這就夠了。譬如灶腳頂頭的磁磚喀鏘地剝落，掉在地上。向上看就看到了一格一格一格一格，要新不新的朽木藏在鏤空的水泥裡面，總覺得有蠢動的東西，也隱約看見管線。我一嚇緩步後退，卻不小心注意到了來自上方的微微灰光。樓梯間的頂端開了個正方形的口，像個煙囪，像個高聳的煙囪，以至於天空都窄了，煙囪卻是漆黑，不見樓梯。

　　我跟母親推開椅子，就在紗門口便溺。母親就蹲在那，我好整以暇從廁所拉出水管，沖向地板，但她躲也不躲。水流撞到門檻後，溢了一些出去。

　　我走上了從不知道的某間公寓頂樓，灰色的水泥階梯橫長，卻很窄。階梯的盡頭，前面有扇窗子，而左邊有道小門。我知道那道小鐵門打開後就是陽臺了，也知道外面是陰天。但右邊還有一道門，要走上三個階梯，然後藏在牆壁較裡面的地方，像是凹進去的。雖然什麼動靜都沒有，但我不能開門。

　　我不能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