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o papà,
〈親愛的爸爸,〉
Regardless of my safety having no fallback position, I jump into the bottom of the abyss. I volunteer to bear the sins on my shoulder because of my selfish passion and love. It has already gone to this situation and nothing can recover at all.
〈奮不顧身跳進萬丈深淵的我已經斷絕退路,為了自私自利的愛情我甘願領罪,事情發展至此一切都無法彌補了。〉
I don’t beg your forgiveness of forsaking you and my (and that man’s) daughter. Please you substitute as me for taking care of her entirely with patient and kind. I count on you for everything. I’ll do my best to provide anything to support and keep our family cornerstone, and please be sure to accept the special account in attachments.
〈不祈求原諒我捨棄您以及我跟那個人的女兒,請代替我好好照顧她。拜託了。家中經濟會盡我所能提供協助,專用帳戶附件於後,請務必收下?!?br>
上個星期醫生再三叮嚀,我幾乎是硬拖著爺爺回診。曾幾何時強壯硬朗的身軀,只是轉瞬幾年便已垂垂老矣,數著爺爺佝僂軀體上的褶皺,有股無以名狀的心酸。蝕刻深度是越來越明顯了,身體光陰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但見他的執拗脾氣因為被拖來就診而怏怏不悅,我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麼,丫頭?!?br> 「沒事~」
「這樣最好,」老者雙眼直勾勾釘牢地面磁磚:「本月的貨還沒出呢!」
「醫生說至少休息一星期?!?br> 「哼,一星期?祖孫倆喝西北風過活啊?!?br> 「休息比較快好呀。」
「我好得很?!?br> 「醫生裡面等了啦,快點?!刮艺酒饋碓囍扑M去。
進行幾項簡單基礎檢查,爺爺不情不願被醫生翻來覆去弄得表情活像條死魚,我忍住笑意在旁邊觀察。那盒骨頭碎片對老人家造成不小打擊,實在沒敢開口詢問,醫生看起來也沒有打算告訴我詳情。穿著英挺制服的刑警們在家裡走動來去,關起房門詢問爺爺很多問題。我去學校讀書,連聽取最喜歡的音樂科目,心情也抱持著不安分在懸念這些事。
噴水池附近瞧見沙洛神父不同於以往的裝扮,連身帽T恤及牛仔褲。圖書館循線暫緩後,我轉念借閱幾本樂理跟樂譜書籍,考慮行經公園長椅附近,再定點坐下研究。有趣的是,沙洛神父褪去聖職長袍後,雖然感覺變得頗有親和力,可是他卻表現羞怯且缺乏安全感,彷彿離開神,像魚離開水。
「聽點音樂會好些嗎?」我提出建議,爾後收回沙洛卡夫沉默的應答。大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的狀態,乾脆自行拎起樂器拉開《Amazing Grace》序幕,反正發覺沒有助益隨時停止就好,凡事總得先試試看吧。
曾經迷失,如今指引尋回,
曾經目盲,如今重現光明。
《奇異恩典》音符若曙光,灑落在神父及演奏者兩方的心田。
那盒「證物」暫且被放置警察局裡扣押。我希望它短期之內別被退還,至少爺爺狀況還未穩定前不行。那場暴雨之後,爺爺的身體每況愈下,過往能在夜半繼續製作提琴的身影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是老人奄奄一息臥躺在床,當個悲情悶葫蘆。工作坊完全停擺,訂單緊夾懸掛的鐵線上面,順著軌道看去像一排車廂密集的火車。
「爺爺,吃麵包。」
「我不餓?!?br> 「中餐沒吃什麼耶。」
「光生氣就飽。」
「氣什麼?」我餓得很,撕開袋裝麵包後自己用餐。
「所有事?!顾D過身,面對床另一側的暗色壁紙。
「人家沒有做壞事~」
「妳琴藝不精進?!?br> 「沒人教我呀?!?br> 「神父呢?」
「請假?!?br> 「喔?!?br>
單個感嘆詞結束,爺爺突然又陷進沉默泥淖。我咀嚼麵包,溶解成澱粉,澱粉微甘甜。一邊如此動作,一邊瞅住老邁背影良久。房間主人個性節儉樸素,完整從簡陋擺設裡顯現出來,分明是日光燈卻覺得整間室內照明感薄弱,色調陰冷沉鬱令人窒息。
「妳,」
「什麼?」
「要加油。」
「怎麼忽然?」
「絕對要專精。」
「我一直努力啊~」
「我的意思是,」爺爺轉身翻個一百八十度面向我說道:「讓琴藝變成優勢。千萬不可步上那笨蛋倆後塵。完全脫離他們,妳必須擁有掌握自己人生的力量?!?br>
初次聽見爺爺表達自己的想法。我驚詫地止住進食動作,放置食用一半的麵包,離開了木桌邊緣,走近癱倒在床舖上爺爺的身側。「掌握人生……力量?」重述從平日寡言的爺爺口中,所流瀉出的語句,期望可以很快透析隱藏意涵。
「那封信……妳看懂多少了?」爺爺表情不曉得是否生病關係,嚴厲已然枯萎。
「……媽媽跟別人在一起。」
「其他呢?」
「請爺爺照顧我,媽媽會寄錢。」
「只有這樣嗎?!?br> 「媽媽說、」
「媽媽說……」視線模糊的時刻,我一定是蹲下跪著放聲大哭。斷斷續續眼眶裡的水珠,跟雨天頭髮凝結的水珠一樣沉重。很難聽清楚自己說出什麼,「媽媽稱呼爸爸『那個人』?!惯@句話在喉頭哽咽了許久,才終於嘔吐出來丟棄在地面。
「有些事情,不應該現在說。」爺爺勉強坐起身,背部倚賴著枕頭與床頭臺?!傅F在不提,恐怕沒機會講?!顾謴弯J利目光,就像身體情況尚佳的時候:
「前提是,妳準備好了嗎?」
沙洛神父的心情似乎逐漸好轉,消弭了緊張不安,現在沉靜端莊與平常無異。結束曲目後收拾起小提琴的同時,我接受對方道謝?!溉缤銏猿值囊馑?,身為神父當克盡己責,為迷途羔羊指引解惑,相對的身為音樂家,聽眾有任何需要,就應該為他們把音樂帶進生命中?!挂幌捯眠^去我承襲誰的心得,再度提及至今依然有力的言語,令人倍感信心。
此段話語回應沙洛神父,頃刻間我注意到自己終於深刻瞭解「等待及希望」的意義,懷抱希望後不能盲目等待,相信轉機的前提是,已經準備好迎接了。
「我準備好了?!?br>
未知的事件、未知的危險、未知的道路。深呼吸看著爺爺的雙眼,我回答。當「沒有機會」的可能性出現,事情就沒有後退餘地,無論如何都沒有選擇。等待親耳接受現實,我專注直視爺爺任何一舉一動,從那副緩慢走向時間終點的身軀,獵獲自己應該知道並接納的事實。
‘N has already stalked him for a period of time. Their pawns will possibly approach whenever necessary. Thanks to Architto, I am guarded perfectly, and your shelter is absolutely secure. If that man was found, I am afraid of that there would be only his body with no life.
〈'N已經追蹤他好一段時間,爪牙可能隨時迫近,託亞齊托的福,我受到完善保護,你們所在的遮蔽處絕對安全無虞。那個人如果被尋獲,唯恐八九不離十會是屍體一具了。〉
V. G.
? 自家引用:詩緹菈、維歐朗切羅、醫生、V.G.
? 角色引用:沙洛卡夫
? 活動出自:《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