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范右使命小的秉告,請你今日入夜之後不要出門。」
一聲音響起,林湘回神,見來者是一年輕風門弟子。
「謝謝這位大哥。」林湘起身笑道,雖然有些疑惑:「范遙這麼說,自然有原因,我是聽話的好。不過,這個原因是什麼呢?」
「陶兒,待你離開石鏡館後,去找芳華,她會給你指令。」風門弟子向陶兒交代。
陶兒領命,恰好故事已經說完,便和風門弟子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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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林湘不知外面有何狀況,但根據已知的事情,能揣測的方向也不多。
兩個時辰後,遠處陣陣的吶喊證實了她的猜想。
「東方、東南和東北三個方向有人來攻,敵人不少。是五行旗嗎?」
雖是隔得遠了,兼且眾人酣鬥,難以釐清說話之聲,但側耳細聽一會,總算辨認出東方來的是巨木旗,東南方是烈火旗和厚土旗,東北則是洪水和銳金兩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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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湘推窗探頭,遠遠觀察一會,似乎五行旗攻勢甚猛,但光明頂上的教眾也不落下風。
「待他們打完,我就告辭吧。」林湘對自己道,卻忽起一股強烈的不捨,像是眷念起這裡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
「我來到光明頂的第二天,就是在那窗前,范遙問我住得慣不慣。也就是那時,我同范遙講起了地心引力。…真快,一下就過了五十三天。」想到這,她微微笑了起來,片刻後,雙眸又黯淡下去。
「就要分別了。…」她嘆了口氣,突覺困惑:「奇怪,我從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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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深思,便聽遠處一聲巨響,接著打鬥聲止,喝罵、哀號卻高了起來。
林湘重又關注戰局,這時幾句話傳來,倒是聽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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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你使這等陰謀詭計!何不出來正大光明和我們打一架?」
「楊左使,從教主失蹤到現在,我們明教四分五裂已經六年了。推舉教主勢在必行啊!」
「謝獅王這回現身鬧出這麼大的事,還不是因為我們現在群龍無首。若是陽教主還在,事情絕對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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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人內力不錯,應該不是一般教眾。是五行旗掌旗使嗎?」林湘向話聲來處張望,又覺不解:「為什麼說楊逍呢?楊逍不在光明頂呀。」
峰頂崖畔,范遙俯視戰況,看著一如所料,五行旗已被困阻三處,但也知若五行旗拼起命來,魚死網破,雖然最後能勝,兩軍都將有不小傷亡。
此刻,他聞言也是一怔,微微皺眉:「莊錚、顏垣這幾個傢伙回來找大哥的碴,也不先探清光明頂上的狀況?時至今日,還是這樣?不懂知己知彼,無怪數年來五行旗義軍和韃子打得幾仗少勝多敗。」朗聲道:「眾位別來無恙?」同時邁步,幾個起落,來到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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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山坳中烈火旗使辛然一竄上樹,訝問:「范右使?」
「范右使何時回的光明頂?當年可叫教中兄弟好找。」東北方則傳來銳金旗使莊錚的聲音。
厚土旗使顏垣揉了揉眼,剛反應過來,巨木旗使聞蒼松和洪水旗使唐洋已分別躍出人群、發聲招呼。
范遙笑道:「在下方回來不久,沒想到卻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諸位。韃子兵尚霸占著中原,那些名門正派也對著我教虎視眈眈,眾位怎麼有此閒情帶著本教兄弟回來攻打光明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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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錚臉上微微一紅,道:「當年楊左使說找回聖火令的人才能當教主,但是聖火令都丟了上百年,怎麼還找得到?找他理論又沒用,這個…為了本教,動武也是迫不得已。」
辛然和顏垣則顯得有些義憤填膺,辛然道:「楊左使說帶回聖火令之人方可立為教主。范右使,你怎麼說?」
未等范遙答話,聞蒼松忽想起當年范遙離開的原因,心中一動,急問:「陽教主可有消息?」
范遙道:「尚無已證實的消息。」
經過這麼些年,眾人已不對陽頂天的下落抱甚寄望,聽得如此,也覺是意料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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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洋四下一望,問道:「怎麼不見楊左使?」
顏垣怒道:「幾年不見,楊逍的架子越端越大。我們指了名找他的碴,他還不出來?」
范遙微笑道:「顏兄誤會了,楊左使眼下不在光明頂。」
「楊左使不在光明頂…」聞蒼松會過意來:「那麼,設此圈套把我們困在這的便是范右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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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遙點了下頭,道:「楊左使不在,這裡有事,自然范遙替他接著。要找楊逍麻煩的話,找我也行。」
辛然怒上心頭,道:「范右使,本來我還道你比楊逍那人好些的。沒想到是你用這陷阱算計我們。」
范遙笑了笑,道:「范遙的確不是好人。若非今日來此的是眾位,而是本教的敵人;這裡布的便不是困陣,而是殺陣了。」
辛然等人看了看周遭受傷的部屬,一腔火氣,但究竟無人喪命,心中也安了大半。中計而未有人折損,實屬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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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錚一揖道:「多謝范右使手下留情。」
在辛然的白眼之前和顏垣的哼聲當中,范遙輕輕一笑,道:「莊兄言重。這本是教規。」
「說起教規,」聞蒼松語重心長:「明教怎能一日無主?」
唐洋也問:「難道范右使同意楊左使的意思,取回聖火令之人方能當教主?」
范遙淡淡答道:「我與楊逍站在同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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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蒼松和唐洋無奈互視,本思范遙是唯一能勸動楊逍之人,若贊成推舉教主,則情勢大有轉圜餘地。
但他們亦知以范右使向來行事,既出此言,那便斬釘截鐵,絕無動搖。那麼,今日就這樣無功而返嗎?
正猶豫間,辛然大聲道:「范右使,你施詭計以這陣勢困住我們,我們即便輸了,也不心服。」
范遙問:「辛兄有何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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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然道:「面對面,明刀明槍打一場。」
顏垣連聲贊同:「便是這樣!」
范遙道:「自當奉陪。但,令手下混戰,必有折損。不若,你我六人決個勝負。」
莊錚道:「避免傷亡。此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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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然、顏垣則是摩拳擦掌,曰:「如此最好。」
見聞蒼松、唐洋也無異議,范遙道:「五位,請隨我來。」
顏垣問:「去哪動手?」
范遙:「聖火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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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垣等五人也覺此處自己人多,動起手來頗有顧忌,到聖火廳打,卻是暢快,且范遙既已說六人決個勝負,便不必擔心會有埋伏,是以皆無異言。
范遙當先而去,辛然等五人從陣中出來,陣勢不動,只依然圍困餘下眾人。
莊錚正待跟上范遙,忽想起一事,回頭望了望銳金旗下的吳勁草等人,道:「范右使,我這麼想定是小人之心了。但,還是希望你能承諾一句,不會趁我們離開時,讓人對我的弟兄痛下殺手。」
范遙看他一眼,停步曰:「范遙若有此意,天誅地滅。」筆湍飛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