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銀之魔女的弟子
藉由卡歐斯的描述，彌悠大致上能在腦海中刻畫出阿芙塔娜的形象。
如神狼在今天早飯時說過的，歷代記錄者擁有共同的特徵，阿芙塔娜有著和卡歐斯一樣是銀色的眼瞳。她還有著一頭銀色的長髮，髮尾處則是星空一般夢幻的色彩，光憑這點，彌悠就已經覺得她很像是在傳說故事中才會登場的人物。
身為精靈的阿芙塔娜有一對極具標誌性的尖耳朵，她雖已活過悠久的歲月，外表仍是年輕貌美的少女。儘管她較常穿著相對樸素的裙裝，她的舉手投足，與她臉上時常帶著的微笑一樣，總是充滿驕傲與自信，能夠輕而易舉地擄獲他人目光。
她的外貌是可以用霸道來形容的美麗──
至少卡歐斯的說法是如此。
「阿芙塔娜是活過數千年的精靈大魔法使，人族歷史上的所有魔法幾乎沒有她無法掌握的。尤其她的元素魔法更是無人能敵，隨手揮動魔杖就能掀起風暴、將所見的一切冰封，對她來說改變自然景觀就跟喝杯下午茶一樣簡單?！?/div>
「一般人即使窮盡一生也無法學會的高等魔法，阿芙塔娜都能夠隨心所欲地使用，她在一般人眼中就是活生生的傳奇?！?/div>
「再加上她有著非常顯眼又美麗的銀色長髮，因此她被人們稱為『銀之魔女』。」
卡歐斯表情平靜地說著。
「除此之外人們還給她起了許多其他稱號，像是『地表萬物的毀滅者』、『史上最邪惡的精靈』、『會走路的天災』等等。」
「後面幾個不全都是貶意的嗎……」
彌悠不經意地皺起眉頭，而卡歐斯則繼續說道。
「因為阿芙塔娜脾氣古怪，既善變又任性，常常放縱自己的性情胡亂行事……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她性格很爛。」
「比你還爛嗎？」
「我可沒辦法和她相提並論?！?/div>
卡歐斯回答。雖然知道彌悠話中有話，暗指他的性格也很爛，不過他並未反駁。
「聽說在大約五十年前，她一時心血來潮想要看流星雨，就跑去大陸邊境的無人空地施展上百發的隕星術……那是一種高階的火元素魔法?！?/div>
「……後來呢？」
「後來那片土地就像是經歷過戰爭一樣化為焦土，不僅荒涼貧瘠還滿地都是坑洞。雖然我沒看過實際的景象，不過魔法協會這幾年的報告顯示，那裡至今仍然寸草不生。」
「很好，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她會有那些稱號了?！?/div>
光是聽著就覺得頭痛了起來，就某些方面而言阿芙塔娜確實是個很不得了的人物，不過彌悠還有其他更在意的事。
「按照你說的，她是這麼的……呃……惡名昭彰？那她是怎麼變成你師傅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說起呢……」
短暫思考了片刻之後，卡歐斯接著說。
「對了，彌悠妳稍早前和愛斯梅拉聊天的時候，不是問到了關於拉澤爾領主的事情嗎？」
「是啊，她說原本統治拉澤爾的貴族家族沒落了，為了防止外人爭權才會把領主的位置交給她。那個把權力全部都給她的人，其實就是你吧？」
「妳很敏銳呢。這樣解釋起來就容易多了?！?/div>
卡歐斯淺淺地笑了一下。
然後，他語氣平穩地說道：
「我想彌悠妳應該知道，我們所處的這片大陸的北方，鄰近於返祖魔族居住的暗黑大陸。因此情勢自古以來一直都十分緊張，不時發生大大小小的衝突，甚至爆發戰爭?！?/div>
「我原本是住在這棟宅邸的貴族家族的長子，父親既是拉澤爾的領主亦是劍術精湛的戰士，母親則是來自東國的狐族巫女?！?/div>
「在我十歲的那一年，雙親收到召集令前往北方助戰，卻在路途中發生意外，兩人都離世了。身為長子的我，理應繼承父親成為家族領導者，並得到領主的權力與地位?！?/div>
「然而當時的我並不具備成為領導者所須的器量，席爾也還很年幼，那時他身體虛弱總是在生病發燒。眼看著家族日漸衰弱，再加上屋外常有覬覦權力的外人徘迴……」
「沒多久我就承受不住壓力，選擇將家族解散，並把大部分財物都分配給傭人們，讓大家回去故鄉?！?/div>
「然後我向愛斯梅拉求助，將剩餘的一切託付給她，任由她處置。愛斯梅拉在拉澤爾本來就有一定的地位，和家族之間也多少有些交流。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她算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存在?！?/div>
聽到此處，彌悠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你的過去還真坎坷。」
「的確是如此，不過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div>
「但是這和愛斯梅拉有什麼關係？」
「愛斯梅拉從百年前拉澤爾建成之初就存在至今，她是當時參與建造拉澤爾的傳奇工匠雷契爾的造物。雖然她的態度很粗魯，居民們也對她感到畏懼，但她其實一直都在守護拉澤爾不受外敵入侵?！?/div>
卡歐斯繼續說道。
「據說愛斯梅拉原來只是普通的發條人偶，是某位不知名的魔女受雷契爾所託，用未知的古代魔法賦予她生命?！?/div>
「於是阿芙塔娜就對她非常感興趣，時不時會……闖進她的住處單方面和她閒聊?！?/div>
「怎麼跟神狼一樣這麼喜歡騷擾人家啊。話說我們今天也是直接闖進她家裡煩她，好像沒資格這麼批評?！?/div>
彌悠再次皺眉，而後又自己吐槽自己所說的話。
不過卡歐斯並不這麼認為。
「我們是為了送信，是有正當理由的?！?/div>
「就算是送信也不能直接進到別人家裡啦。你是有多討厭被說成和她們是同類啊?！?/div>
「……總而言之，正是因為愛斯梅拉位於中心，作為中間人建立起聯繫，所以我才會在那天遇見阿芙塔娜?！?/div>
似乎是被彌悠的話戳到痛處，卡歐斯有點不自然地擺出鎮定的模樣，將話題延續下去。
「明明只是偶然碰上一面而已，阿芙塔娜就立刻把愛斯梅拉拋在腦後。她一臉興奮的抓著我的肩膀，說她終於找到後繼者，不斷嚷嚷著要我當她的弟子，要求我和她到王都去?！?/div>
「我不清楚她究竟從我身上看見了什麼，我只知道，想要脫離家道中落的困境，這很可能是絕無僅有的機會?！?/div>
「所以我向她提出條件：要跟她走就得帶著席爾一起走，不但要讓我們兄弟兩人能夠繼續一起生活，還要治好席爾的身體。這些她都欣然接受，也全都做到了。」
這段話馬上讓彌悠對阿芙塔娜有些改觀。
「我還以為她會直接把你拐走。想不到她人還挺好的？」
「她只是性格很爛而已，本來就不是壞人。」
說著，卡歐斯的那對銀色眼瞳變得比原先更加柔和。
「因為有阿芙塔娜，才有現在的我們……我是真的打從心底的感謝她?！?/div>
「對你來說她就是恩人啊……所以你喜歡她嗎？」
彌悠沒多想就出於好奇隨口亂問了一句。
她完全沒料想到，這個問題會讓卡歐斯瞬間就收回那柔和的眼神，在他眼中取而代之的是對待克里時才會表露出來的冷漠──
不對，相較於冷漠更多的是不滿的情緒。
「不，我不喜歡她。這輩子不喜歡，下輩子也絕對還是不喜歡！」
卡歐斯忿忿不平的說。
「她……那傢伙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只知道亂來。拜她所賜，我可是吃過不少苦頭！」
「喔、喔喔……」
毫無遲疑的堅定回答先是讓彌悠一愣，隨後才慢慢回過神來。
（原來卡歐斯也會有這種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候啊……這不是意外的很有親切感嗎。）
「咳……總之阿芙塔娜就是這樣成為我的師傅?！?/div>
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卡歐斯清了清喉嚨，使自己恢復冷靜。
「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我很想念她。」
「她死後已經過快一個月了，我到現在卻還是想不透，她明明就強的跟怪物一樣，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就死在返祖魔族手上……或許這趟旅途會告訴我答案吧。」
他看向客廳裡唯一還亮著的那一盞燈。
透明的玻璃燈罩底下，昏黃的燈光搖曳著。如果說夜晚的降臨會放大藏匿於心底的寂寞，那麼即使是小小的燈火，想必也能夠照亮心中的一角，讓夜晚多一點溫度。
聽完卡歐斯的心裡話，彌悠緩緩說道：
「……嗯，一定會的?！?/div>
達人 【最初神話】第三十六章 - 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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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但她的直覺告訴她，此刻她就該說這句話。
「呵呵，真的是這樣的話就好了?！?/div>
卡歐斯重新望向彌悠，瞇起眼睛微笑著，他講話的聲音和語氣都變得有精神了不少。
「彌悠，謝謝妳聽我說了這麼多，多虧了妳我現在心情好多了?！?/div>
「我只是聽著而已，用不著向我道謝吧？」
「嗯？妳不是為了讓我打起精神才刻意留下來的嗎？」
「什……??？」
彌悠一瞬間就漲紅了臉，她的意圖居然早就被看穿了。
「才、才不是！就說了我只是睡不著！只是想打發時間等到有睡意而已！」
「這樣啊。是我自作多情了呢。那就……謝謝妳的三明治？」
「這句話在你剛拿起三明治的時候就該講了啦！」
下意識地吐槽後，彌悠發覺自己的音量有點太大，她匆匆瞥了樓梯的方向一眼。
幸好二樓沒有傳來動靜，正在睡覺的其他人似乎沒有被她吵醒，這讓她鬆了一口氣，也順道讓她忘了方才的羞恥感。
「話說回來，剛才你說阿芙塔娜讓你吃過不少苦頭，我現在更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麼相處的了。」
「這個嘛……以後再慢慢和妳說吧?！?/div>
「呿……又在賣關子了……」
「呵呵，一定會告訴妳的，只是現在已經夜深了，再講下去說不定到天亮都還講不完喔?！?/div>
「太誇張了吧……呼啊……啊……總算覺得睏了。」
彌悠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呵欠。
雖然還想繼續聽故事，但是突然變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令她不得不向睡意妥協。
「……好吧，那我先去睡了。一定要把三明治全部吃完喔。早上我會給大家做早餐，你也一定要給我過來吃。不如說給我好好吃飯啊！口口聲聲說什麼會保護我，不吃飯哪來的力氣？」
「好，我答應妳。」
「那就先這樣……晚安?！?/div>
「晚安，祝妳今晚有個美夢。」
悠路碎碎念：
本來是打算跨年前寫完這章的，但是計畫很完美的失敗了呢！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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