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簡介:請點我
時序正值炙熱炎夏,早上太陽升起沒多久,就熱得一蹋糊塗。不過即使這麼熱的天氣還是阻擋不了菜市場的婆婆媽媽們每日例行的採購工作,也阻擋不了方慕蕓想吃蔥油餅配豆?jié){的決心。她的機車緊緊挨在一位很會鑽路的阿伯身後,沒多久就順利到了蔥油餅攤位前。
排隊的隊伍很長,尾巴已經(jīng)延伸到隔壁店門口去。方慕蕓跟在後面排隊,好不容易終於輪到她。
「慕蕓,妳來啦!」蔥油餅攤位老闆熱情打招呼。
「楊大叔,早啊!今天還是生意這麼麼好。」方慕蕓微笑說。
「今天假日,觀光客多嘛!來,妳要什麼口味?大叔今日多送妳一張蔥油餅。」
「哎呀!不用啦,那怎麼好意思?」
「妳上次來幫我們家小恩免費拍周歲攝影集,拍得那麼漂亮,大叔都還沒好好感謝妳哩!妳以後想吃蔥油餅,來我攤上,免費!」
方慕蕓開心地從楊大叔手中接過一大袋蔥油餅,暗自決定暑假結(jié)束前每天早上都要來吃免費早餐。她與楊大叔再寒暄個幾句後,離開了攤位。
機車穿過了大街小巷,終於在一間名叫「彩色繽紛數(shù)位沖印」大門前停了下來。方慕蕓將機車騎上騎樓,立好中柱,從機車龍頭掛鉤上取下好幾袋食物,然後推開店玻璃門走了進去。
「慕蕓回來啦!」一進門,就看見櫃臺有兩個人。櫃臺內(nèi)的是方慕蕓的父親方朝海;另一位在櫃臺前跟方慕蕓打招呼的是方朝海的友人。
「俊宏叔,您這麼早就來啦?要吃蚵仔麵線嗎?」方慕蕓舉起手中其中一袋食物。
「你一早趕來,應該沒怎麼吃吧?吃一碗吧。」方朝海說著,作勢要走出櫃檯,到店裡面的廚房去取餐具。黃俊宏連忙伸出手阻止。
「欸,不忙。看我?guī)淼膶氊惐容^重要,包你看了一定會忘記肚子餓。」
方朝海與方慕蕓露出一樣的好奇表情盯著黃俊宏。只見他戲劇化地從他背包拿出一只細長、質(zhì)感高檔的木盒,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打開。
「這是……」方朝海張大了嘴。
「宋朝的真跡,我兒子上個月從大陸帶回來的。」
「宋……宋朝?」方慕蕓看著他父親一邊微微抖著手、一邊緩緩伸向那捲古畫。
「我來你這之前已經(jīng)私下拜託認識的故宮書畫專家先看過,說這筆法、紙張、墨跡都是宋朝的沒錯,只是目前還看不出是哪一位畫家畫的。怎麼樣?還喜歡嗎?」黃俊宏滿意地看著方朝海露出渴望的神情。
「爸今晚睡不著囉。」方慕蕓一看黃俊宏拿出價值不斐的寶物後,老早就把食物拿到遠離古畫的地方分裝著。方朝海小心翼翼將古畫打開一半,方慕蕓眼角撇到上面畫有山景、河水,似乎還有一棵柳樹。剩下的全被遮起來了。
「唉,我就是賣掉這間店,也買不起啦。」方朝海再度小心翼翼把畫卷回去。
「那還不簡單?我借你欣賞個幾天,你借我女兒幫我拍全家福。我們家最近要慶祝我媽八十大壽。」黃俊宏滿臉期待看向方慕蕓。
方朝海略有難色說:「我們家慕蕓最近要忙著準備攝影比賽,比較沒空。還是哪天我再去你家,欣賞幾眼這幅寶貝。」
「哎呀,拍全家福不會占太多時間的,爸。俊宏叔,你再把空檔告訴我,那幅畫拜託就借給我爸幾天吧。」
大學三年級的方慕蕓,從小因為家裡開照相館的關係,很早就接觸了攝影。只是比起相機,方朝海更喜歡毛筆,所以「彩色繽紛數(shù)位沖印」的主掌攝影師工作就落到了方慕蕓頭上,從掌鏡、修圖到?jīng)_洗都是她從高中開始就親自上陣。到她上大學,方朝海就只管記帳,其他店裡大小事都讓方慕蕓去決定。
去年大二暑假,方慕蕓得到了國際攝影比賽的獎項,也讓不少國內(nèi)媒體相爭採訪。她的知名度也在鄉(xiāng)鎮(zhèn)間急速竄升,許多鄰居更是常找她幫忙拍照。不過許多鄰居趁機拍了免費照片,方慕蕓也不以為意,這倒是讓他們家的照相館獲得當?shù)刈詈玫娘L評,即使在這數(shù)位科技發(fā)達、人人都能自己拍照的年代,他們的照相館依舊生意興隆。
才送走了黃俊宏,又來了一位客人,叫吳緋豔,方慕蕓與她自高中時代起就是死黨。兩人約好了要為比賽去拍外景,方慕蕓請了吳緋豔當她的模特兒。兩人跟方朝海交代了去向,就一起扛了器材跟化妝品外出去了。
「欸,方慕蕓,妳確定妳真的要拍我喔?我那麼胖,長的也普通,真的能當成妳的作品集去參賽嗎?」吳緋豔站在田野間對著正在調(diào)整單眼的方慕蕓說。
方慕蕓翻了白眼,放下手上相機瞪著她。
「小姐,來,妳再說一次妳跟妳男友是怎麼交往的。」
吳緋豔聽了尷尬地扭扭手。「幹嘛啦,我們交往過程妳不都知道嗎?」
「快講。」
「好嘛,就交友軟體啊。」
「那妳男友是怎麼搭訕上妳的啊?」
「就說……我照片很可愛。」
「那麼,照片是誰拍的呀?」
吳緋豔笑了。「還有誰?當然是我們方慕蕓大師啊。」
方慕蕓得意笑了笑。「這就對了,只要我想要,我可以讓任何人在相片裡呈現(xiàn)出我想要的樣子,明白嗎?」
「是!明白!方大師!」吳緋豔有力的答道。
「明白的話就站好,我要拍了。」
吳緋豔配合方慕蕓擺出不同的角度與姿勢。她們從中午拍到將近傍晚,途中也更換了幾個攝影地點。最後她們坐在公園椅凳上,看著方慕蕓的筆電內(nèi)今日的成果。
「哦,這幾張看起來真不錯,對吧?」方慕蕓興奮的拍拍坐她旁邊的吳緋豔,卻發(fā)現(xiàn)她一副若有所思地一邊盯著前方、一面吸允著手上多多綠。
「大豔,妳怎麼啦?我今天拍照就發(fā)現(xiàn)妳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方慕蕓擔心地問。
吳緋豔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考慮該不該說。然後她就下定決心,坐直身子轉(zhuǎn)向方慕蕓:「我問妳,林佑文有告訴你這幾天他去哪嗎?」
方慕蕓嚇一跳。「他也在準備攝影比賽不是嗎?這幾天他去宜蘭出外景了。」
「那妳知道他跟誰去嗎?」
「不就……跟社團的學弟嗎?怎麼啦?妳的表情看起來好恐怖。」
「我有情報,妳男友跟別的女生出去了。然後,那個女生是小毛。」
方慕蕓噗哧一聲。「怎麼可能?小毛跟我們不同間大學,她又不認識學長。」
吳緋豔表情凝重地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張看起來像是遠處偷拍的照片。方慕蕓放大仔細看,有一對男女互動親密,男生就是她男友林佑文;女生真的是她高中另一位好友小毛。
看著方慕蕓驚訝的表情,吳緋豔一個來氣,音量大了起來。「管她認不認識!她就是被拍到了啊!小毛這個人,真的是徹徹底底的綠茶婊。我早就跟妳說過不要再把她當朋友來往。妳看,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搭上妳男友的。」
方慕蕓只覺得五雷轟頂,後面吳緋豔嘮叨了一連串的話她都沒聽進去。
小毛的名聲早期在高中時就已經(jīng)不太好,但方慕蕓只覺得小毛只是內(nèi)向,於是就帶著吳緋豔跟她當了朋友。後來上大學,小毛逐漸沒有跟她們兩人聯(lián)繫,以為她忙碌,方慕蕓也沒再主動打擾她。萬萬沒想到小毛竟然會背著她跟她男友來往。
「方慕蕓,妳還好嗎?」吳緋豔擔心的問。
「還好,謝謝妳告訴我,我會跟林佑文分手的。」
「我是覺得,男人是妳的,為什麼要遷就這種人而放棄跟男友的感情啊?應該要想辦法叫這個姓毛的知難而退啊!」吳緋豔義憤填膺地怒吼。
方慕蕓笑笑,傾身向前抱住吳緋豔。「謝謝妳,大豔。別為我生氣了。學長是個不誠實的人,我能及時擺脫妳應該要為我高興才是。」
「唉,也是啦。妳那麼優(yōu)秀,值得更好的男生。晚上回家如果心情不好,一定要記得打給我喔!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
*
到了夜晚,方慕蕓躲在房間裡,一個人喝著啤酒,心事重重坐在書桌前。周圍已經(jīng)擺了三、四罐空鋁罐。平常方慕蕓只覺得啤酒喝起來那麼苦,怎麼方朝海每天都能喝得那麼開心?但今晚不知怎麼的,特別對味。而且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喝酒竟是能讓人如此放鬆。稍早跟方朝海一同在客廳看電視,她還要打起精神跟她父親聊天;現(xiàn)在各自回到房間,方慕蕓也能稍微鬆懈一下了。
她喝到有點恍神,滿腦回憶著當年她還是小大一的時候跟林佑文認識的場景。
林佑文也很早就接觸攝影,之後在學校創(chuàng)立了攝影社。方慕蕓加入社團後,發(fā)現(xiàn)林佑文是唯一跟她有一樣攝影技術(shù)水平的人,且長得帥、又健談。她很快就對林佑文暈了船,開始找各種機會接近他。交往之後,兩人經(jīng)常一起出去旅行拍照,還一起參加國際攝影比賽。交往的過程,兩人時常聊得很愉快,林佑文也很會逗她開心。
方慕蕓以為林佑文是個懂她,跟她同類型的人。即使林佑文長得帥,女人緣一直都很好,但方慕蕓相信林佑文很喜歡她,不會跟其他女生亂來。沒想到是她太天真了。小毛如此,林佑文也是如此。
「慕蕓,睡了嗎?」房門外傳來方朝海的聲音。
「什麼事?」方慕蕓迅速擦了擦臉上淚水,努力藏住鼻音地回答。
「爸要去黃俊宏家一趟,可能明天早上才會回來。」
方慕蕓起身,將房門開了一個小縫隙。方朝海看了方慕蕓身上的小可愛,皺起眉頭。「瞧妳穿得這麼露。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要穿這麼少還開著冷氣,會感冒的。怎麼妳的房間有一股酒味?」
「我在趕修圖,有點口渴就喝了一罐你的啤酒啦。但是你怎麼這麼晚了突然要去俊宏叔家呢?」方慕蕓急忙轉(zhuǎn)移話題,怕方朝海會多問。
方朝海眉開眼笑。「他說是他朋友臨時帶來一幅元朝書法真跡,我等不及,決定今晚過去看看。睡覺之前記得把樓下門窗鎖緊再睡。」
「知道了。晚上天色暗,騎車注意安全。」
方朝海離開後,方慕蕓回到位置上繼續(xù)喝酒。然而隨著酒意越來越濃,她的心情卻是越來越不甘心。她打開臉書,點進林佑文個人版面,才發(fā)現(xiàn)小毛默默的每篇都有按讚。她甚至沒發(fā)現(xiàn)小毛早就是她跟林佑文的共同朋友。
方慕蕓回憶了林佑文相關的密碼設定。她雖然知道林佑文的手機、學校信箱、攝影專用社群的帳號密碼,卻不知道臉書的。不過林佑文是個思想很單純的人,根據(jù)她所知道的密碼慣用字,臉書的應該不難猜才對。於是她把所有已知密碼拼拼湊湊,一下就登進他的臉書。
方慕蕓點開對話訊息,果然看到林佑文跟小毛的對話紀錄,也發(fā)現(xiàn)兩人成為朋友早就好一陣子了,剛好是她跟林佑文交往三個月後左右,表示剛交往沒多久,林佑文就出軌。
她心情糟到不行,呆坐在筆電前不知有多久。正當她伸手準備拿不知道是第五罐還是第六罐啤酒,房外傳來一陣響亮碰撞聲。
方慕蕓瞬間酒醒一半。方朝海應該已經(jīng)出門好一陣子,不可能還在家裡,可能是有什麼東西沒放好摔下來,於是起身打開房門走出去查看。
客廳一切正常,廚房也沒有異狀,廁所本來就沒擺什麼可以掉下來又發(fā)出很響聲音的東西。巡視了一圈最後,方慕蕓站在方朝海房間門前,疑惑地瞪著方朝海的房門。
她伸手扭開方朝海房門的喇叭鎖,看到房間裡隱約有一抹人影。頓時她心跳加快,迅速打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一身古代服裝的陌生男子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方慕蕓放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