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咎抱著手臂,正要開口潑冷水:「這才只是個開始……」
一陣低頻的震動從地面傳來,隨著聲音漸行漸近,夏時晴抬頭,眉心微微蹙起。一隊車隊從遠處的樹林邊緣徐徐浮現。
接著一行隊伍下車魚貫下車,士兵們穿著整齊的禮服在隊伍兩側,身上披著輕型鎧甲,腰間佩戴裝飾精美的劍柄,他們表情嚴肅,目光堅定。隊伍的前方有一對儀仗兵舉著紫色的旗幟開路,旗面隨風飄揚,金線和銀線交織出華麗的盾牌,周圍點綴著細緻的邊框與雕花。整個隊伍步伐穩健,彷彿一條流動的光影長河,正朝夏時晴家的方向徐徐前進著。
「這是什麼情況?」
「妳問我?妳的仇家比我多吧。」范無咎則站在一旁,儘管嘴上這麼說,但祂的目光也開始不安地掃視那條越來越清晰的隊伍。
突然一位年輕的男人從行進的隊伍中接受攙扶而出,他留著一頭烏黑的長髮,髮絲高高綁起成一個俐落的半頭髮髻,雙耳佩戴巨大的耳環,隨著步伐輕輕搖曳,身穿一襲華貴精緻的軍服,金線和銀線交織複雜的紋路,泛出隱晦奢華的光芒,他走到隊伍的最前面,並停在夏時晴家門口。
隨行的文官也步伐輕快地跟了上來。她身穿深色禮服,手中捧著一份文件,臉上帶著專業而謹慎的表情。一副圓框眼鏡架在她的鼻樑上,她微微躬身,並恭敬地對著夏時晴行禮。
「下任神,妳好。遠渡重洋到達這片郊區,對敝國而言,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本應為您設宴接風洗塵,但殿下執意親自迎接。」話語間,她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將男人的存在更清楚地展現在夏時晴面前。
這位年輕而高貴的男子,是這個國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三皇子,加百列?亞德里安。
加百列略微低頭,掃了一眼夏時晴身後那片正在施工的花園,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妳在改建花園啊?」他的聲音低沉且溫和,帶著些微的好奇與輕快,像是在閒聊一般。「我皇宮裡也有一座溫室,種著許多稀有的植物和花卉。」
「我是在改建我的家……」夏時晴乾巴巴地回答。「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勉強維持禮貌地問,眼角餘光卻瞥見站在一旁的范無咎,他一臉不悅,眼神直勾勾地瞪著她,彷彿在說:幹嘛跟他搭話?
夏時晴憋著一口氣,用嘴形回了他一句:禮貌啊?!
范無咎挑了挑眉,靠近低聲說:「他很怪欸。」
「啊我怎麼知道!」夏時晴壓低聲音回嘴。
這時,加百列輕輕咳了一聲,將兩人的小聲爭論打斷:「聽說您是從地獄回來的神祇。我對神仙幻術素來抱有極大的興趣,因此希望親自邀請您來皇宮參加國宴,讓我有機會好好認識您。」
加百列話音剛落,夏時晴和范無咎互相瞪了一眼,兩人都愣住,誰也沒立刻接話。
夏時晴的臉頓時變得僵硬,表情像吞了苦藥般尷尬。范無咎忍不住輕聲笑出來,
去地獄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夏時晴心裡暗暗叫苦,尤其她更是因在人間混不下去才來此避禍。聽到加百列說她「名聲很響亮」,她不禁縮了縮肩膀,內心狐疑:是什麼名聲?
她勉強開口,想轉移話題:「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加百列語氣平和:「是這樣的,國家收到了您即將久居於此的申請,我得知後非常驚喜,根據你們申請的座標趕來的。」
就在此時,謝必安推開木屋的門走了出來,似乎早已知道三皇子會出現,淡淡地說:「是我的申請,一切合法有憑有據。」
接著他微微揚起下巴,雙手交叉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向夏時晴和范無咎:「難道你們以為,用魔法隨便傳送到一個國家就能毫無阻礙地留下嗎?這些管道都是官方且受到監視的,否則下任神早就被彭家給追回去了。」
夏時晴心想:真是周到。謝必安肯定早已計劃了許久,才這麼順利地從彭家平安救出我。她忍不住看了謝必安一眼,心中湧起了一絲複雜的感激。
「我也有事情想委託您處理,若您願意考慮,請到我的皇宮一敘。」加百列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真誠,他親自遞給夏時晴一個雕刻精美的信封,信封上的金箔紋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顯得格外莊重。他微微一笑,彬彬有禮地說完後,沒有多作停留,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朝來時的方向緩緩離去。
夏時晴站在門口,手裡捏著信封,腦袋一片空白,愣愣地望著遠去的隊伍。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甚至有些茫然地打開信封,裡面的字跡工整、優雅,但她卻一個字都沒能仔細看進去,是說也看不懂異國文字寫些什麼就是。
過了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無奈地對謝必安說:「這到底算什麼事啊?」
謝必安輕笑了一聲,抬眼看她:「妳不是正愁沒事做嗎?去見見也無妨。再說了,這可是皇子親自邀請,就當參加一場活動,換換心情也好。」
夏時晴皺眉,心裡並不情願,畢竟她直覺覺得這件事八成不會太簡單。但經不住謝必安的勸說,再加上自己最近閒得發慌,她終究還是答應了:「好吧,去就去……不過要是麻煩事,我可不會答應。」
就這樣,夏時晴帶著忐忑的心情前往皇宮赴約。雖說她並不喜歡這種正式場合,但謝必安的話確實讓她動搖了:不如去多參加活動,讓自己忙起來,也許生活能變得有趣些。
夏時晴依然無法擺脫對彭宇生的思念。她比自己想像中更加需要他,但這種依戀讓她困惑,甚至迷失。明明知道彼此不適合,就像握著一把華麗的劍,外表耀眼奪目,卻因為不合手而不停割傷自己。她滿手是血,痛得難以忍受,卻又因捨不得那份光彩而無法放下。
她曾試著放手,可放掉之後,心裡又升起了隱隱的希望,期盼能再試一次,期待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但每一次的回頭,似乎都讓她更深陷於矛盾與痛苦之中。
「妳到底想要什麼?」這句話一次次在她腦海中回蕩,像一面鏡子,迫使她正視自己的內心。
她的答案其實很簡單『被需要』。這種深刻的需求,是她無法割捨對彭宇生的原因,也是她情感糾葛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