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錯過好戲。」維昂見狀後說。
「好戲? 只不過是一個死胖子被抓了而已。」一個女子說,她留著一頭黑色短髮,眼神表達的不是親切,而是厭惡。直覺立刻告訴羅伊文這位女子就是玟希雅.席林。
「妳好,請問一下妳的名字?」羅伊文還是開口問。
女人似乎對她這樣問有點不滿,「你是戒士嗎?」羅伊文搖頭,「那你們憑什麼問我名字?」
維昂拿出金幣,「就憑這個。女人,不要跟我玩把戲,妳是不是叫玟希雅?」
對方對維昂的不爽產生興趣,「我還以為解放陣線的人都很和善,原來只是一幫這樣的人喔。」
「不是每個人。」羅伊文解釋,但他想說的是他與維昂不同,「妳知道計畫吧?」
「我都能倒著背呢。發放物資那天,收到信號以後就朝著最沒有戒士的出口直奔,然後呢,再直直衝上山,甩開戒士以後與大家會合。如果我沒記錯就是這禮拜日,嗯,沒錯。」玟希雅輕鬆地說,「但反倒是你們動作有點慢囉! 到現在才──」
只見一道淡藍色的光芒閃過,帶著一絲金色光斑,像刀子一般刺進玟希雅身旁的木頭扶手。一時間羅伊文還以為是戒士,玟希雅也被這一招下的身子抖了一下,但她很快便恢復鎮定。
「真粗魯。」玟希雅說。
「拿了東西就閉嘴,女人。」維昂大聲說,他將魔杖收起來以後就轉身離開。
羅伊文看了看玟希雅以及轉身離開的維昂,「呃,他心情不好。」
「喔,心情不好、被上司罵了、被炒了、老婆跟人跑了,哪個理由我沒聽過呀? 他這種人我見多了,」玟希雅不在乎地說,「我也不是第一次被當成妓女一樣說話。你叫什麼名字?」
「羅伊文.賽普尼斯。」羅伊文答道。
「很好,羅伊文,」玟希雅將卡在扶手上的冰錐拔下,然後舉了起來,「到時候再見,多虧某人,我現在只好等它融化,沒準這種咒語要等上一個下午,但看他對這咒語的熟練度應該不用太久。也好,反正我無聊。」
羅伊文以微笑作為回應,然後也轉身離開了。他才回到街上,維昂便隨口抱怨起了今天拜訪的人,保羅和玟希雅都給他念了幾句,像是保羅的沒大沒小、玟希雅身為一個女人卻一點該有的樣子都沒有、還有那位鐘錶匠皮耶.奧斯萊,維昂對於他一直講解機械的知識極度不滿,好像在炫耀自己的知識一樣,然而這些其實都比不過他對霍特.格里芬──那位服裝設計師的抱怨。
「我真想他媽的把他房子燒了,然後看看他怎樣囂張。」維昂越講越氣,「還有那個女的,你知道吧? 他說對服裝設計有潛力的那位,我看啊,她根本就只是個床伴罷了。」
有必要說這麼難聽? 羅伊文自己都有點聽不下去了,「這我也不知道。」
「哼! 但我知道,他們幾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維昂惱火地說。
在接下來的幾天,由於羅伊文開始對維昂整天的抱怨事情以及沙爾神信仰的一切開始不耐煩了,因此他趁著宵禁還未開始前在思維特的各處散步。雖然這裡在戰亂時期,那種以娛樂為目的的店面仍然在營業著,但是光從街道的冷清便可看出普丹人對這場戰爭的看法,當然還有在戒士的高壓控制下,人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畢竟羅伊文一路走來,他已經聽到好多人在抱怨現任的阿帕坎部長,認為他就是一個沒腦袋的年輕人。
禮拜日來的很快,在這之前,羅伊文已經為自己整理出了三條路線,其中一條便是從地球街直直往洞穴區的反方向走,如果那裡的路口被打開,那他便可以就這樣跑出去,然後拐幾個彎,再跑回山上。第二條路也是從地球街出發,會經過人魚銀行,如果那座巷子沒有人看守,那他也可以順利從巷子的另一頭出來,回到尼斯城。第三條是他最不想要的,這得讓他繞到很遠的地方,以避開人群,最後在抵達尼斯城以後,他也要走好長的路才可以來到山上。
早上十點鐘,羅伊文已經在街道上待命,這裡現在出現誰都很正常,也只有在這個時候,街道上的人才會稍微看起來熱鬧。然而稍微注意一下便可以看出人群中也混了不少戒士,他們大多身穿簡單的輕甲以及深藍色的外套,頭戴共和藍的貝雷帽,當然也有的甚至還戴上圓形鋼盔。這些戒士都有個共同點,他們的左手永遠都是放在腰際上的佩刀刀柄,以便任何情況可以即時用上。
他手裡緊握著那枚金幣,看著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去去,在意識到自己就要按到按鈕時趕緊鬆手。羅伊文發現自己對今天要做的事情不僅是害怕,同時還很興奮,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那些故事裡的主角,此時正打算去做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隨著太陽上升,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正午。街道上的戒士開始揮手,將在馬路上逗留的人都趕去人行道,羅伊文自然也跟著人群走。緊接著他聽見了一個細微的嗡嗡聲,伴隨著人們交談的聲音,他知道防護領被卸下,在那頭,混在人群中的羅伊文隱約能看見尼斯城的街道,它就和思維特這座魔法城市完美地接連在一起,彷彿就像是同一座城市一樣,只是在平常的時候,兩座城市中間會格有一面防護領,它看上去就像是一面隱形的牆,你只有在接近它的時候才可以看見牆面徘徊著一團又一團似沙布一般的白霧。
他的思緒很快就回到現實,羅伊文看到至少十幾名戒士跑向街道,而在那頭,一臺卡車正緩緩駛來。這裡不能走。羅伊文告訴自己,第一條路就這樣沒了,事實上他也沒有很期望這條路能走,這是物資進來的地方,駐守在思維特的所有戒士本來就知道這一處會開啟。然而羅伊文沒有立刻離開,他伸手摸了摸金幣,發覺還是沒有反應,於是他只好暫時隨著路人一起,看著運送物資的車隊駛過他們。
幾分鐘過去,正當他在納悶金幣怎麼還沒變冰時,一聲爆炸同時從多處響起,戒士、百姓同時看向自己認為發生爆炸的方向,車隊也嚇的停了下來。被空襲了? 我們被空襲了? 羅伊文可以感覺到心裡的恐懼正在攀升,彷彿一夜之間回到西斯曼空襲那晚。
「關起來! 全部都關起來!」他聽見一位戒士又跑又喊,「你說什麼? 門都打開了?」
羅伊文突然想起奧里恩,還有他的笑臉,那句話也隨之而來,「這得鬧出很大的火,大火,你懂嗎?」
這分明是恐怖攻擊。羅伊文心想。
隨後又一聲爆炸,離的好遠,雖然對這裡造成不了威脅,但是對老百姓的心理的卻威脅不小。他看見前方的人整齊地想往地球街的出口跑去,逃出思維特,奔向看似安全的尼斯城。然而駐守在那裡的戒士卻早已排好陣列,各個舉起魔杖,隨後一道水牆突然從地板竄出,伴隨著雜亂的水花,將地球街通往尼斯城的道路徹底截斷。
「立刻後退,這是命令,不然將實施鎮壓。」一個男子的聲音透過廣播說道。
「讓我們出去! 我們要回家!」羅伊文聽見群眾大喊。
「立刻後退,這是最後警告,我們將實施鎮壓。」戒士仍然冷漠地說。
羅伊文發現自己逗留太久了,他雙手顫抖地深向金幣,驚訝地發現它已經冰的跟冰塊一樣,這就是信號。於是他擠著人群往反方向走,但是他要往哪走? 他的雙眼不斷在四處停留,但他看不到維昂,也看不到奧里恩、尤雷、格塔爾還有玟希雅,他誰也看不見,只有一個個陌生的面孔,有各種人種、各個年齡層的人。他們都離開了? 羅伊文產生這個想法,內心突然有一股被拋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