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你一定聽過關多琳（Gwendolyn）的理想鄉(xiāng)歷險記。沒錯，我是答應過她不透露夢境內(nèi)容，但她也是探索團成員之一，是你我的好同事，她奮起並掙脫理想鄉(xiāng)束縛的過程，不覺得很有被記錄下來供後輩觀摩學習的必要嗎？
無論如何，女主角總算完全清醒了。她跟蓋瑞都出身自希比利絲，而且學生時期就在交往，成年後不久就移民去了阿斯嘉特，所以才會既是本地人，又是冒險者。聽說他們作為意識體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非常難以適應；想像一下，思念許久的家鄉(xiāng)美食就在眼前，卻食之無味的痛苦，搞不好比噩夢本身更駭人呢。
不覺得越來越難不去懷疑上述情況跟誘使她沉淪的原因之間無關了嗎。
除非是我的愛人、姊妹淘、或者來自月亮的公主殿下，否則通常我不會為了拯救同事如此煞費苦心。客觀而言，關多琳沉淪程度並不算嚴重，甚至連斷腿都不是後天因素造成的，肯定讓負責纏住她的塞努諾斯編織幻境的工作格外辛苦──如果那些傢伙能夠辛苦的話──同時也令大票同樣沉淪之人聚集而來，其密度之高，實蔚為奇觀。
沒錯，就是學校，那間模仿向陽學苑的受害者集散地。關多琳是主角，還有很多其他配角，哪怕心傷不深，也絕對值得被拯救。我也許渣，但確實是名教師，領有聯(lián)邦執(zhí)照，相信你也明白，我們這種人得有教無類才行。
至少理論上是如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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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布麗耶．葛希（Gabriella Geth）
這位滿頭金髮的陽光同學一點都不沉淪。她愛現(xiàn)、超級健談、而且不限口語溝通。每天教室裡流竄的紙條中，有三分之一是源自於她，其中訊息包羅萬象，舉凡天氣暗號、小考答案、以及學苑長兒子的追求者花癡排行榜，無所不有，活像塊吸飽八卦的海綿。
直到確認她有完整的靈魂之前，這女孩活躍程度一度讓我以為她是守護者造物，也就是怪鹿創(chuàng)造出來填充背景的人物。因此當我證實「廣泛流行的大量小道消息」就是困住她的殼時，著實吃了一驚；先前我總以為「殼」起碼得是個有形體的存在，不料在夢境世界中，殼也能僅是種現(xiàn)象。
那是影響力強大的現(xiàn)象──關多琳之所以自己是霸凌受害者的強烈認知，基本上與快速傳遞的八卦脫離不了關係。為了主要目標的健康著想，我決定先拿她開刀。嘿，意思是優(yōu)先把她踢出去。
我在鞋櫃裡留假情書，在女更衣室留蓋瑞的帥照，還跑去討論版上匿名狂帶風向，把現(xiàn)實世界我覺得更有趣的事物丟進來引麗耶上鉤。一開始，那些玩意兒老是石沉大海，相當掃興，於是我下了狠藥，冒生命危險在家長群組裡上傳某些……不那麼恰當?shù)膱D片，接著再刪除並主張自己的帳號被盜用，「萬分地對不起！」，緊接著繼續(xù)上傳衣服整齊疊好的裸體叩頭自拍照……呵呵。
幸好，上述犧牲很快就有所回報。我發(fā)現(xiàn)渣女老師逐漸成為一個新的輿論興趣點，麗耶也越來越常爆班導──也就是幻境中第一個版本的我──的料。
教師亂翻同學儲物櫃。大實話。
女老師跟學苑長特助串通去收廠商回扣！沒錯，很有賺頭。
驚！班導與被霸凌同學父親有一腿，附私會偷拍照……噢，她真的懂我。
到後來，流通的紙條裡甚至爆出連我自己都尚未啟用的變態(tài)消息，看著滿桌的皺紙條，我一邊假裝在講臺上氣得冒煙發(fā)抖，心中卻深深為同學們的創(chuàng)作能力感到欣慰。孺子可教呀，孺子可教。
時機已然成熟，可以收網(wǎng)了。我放出花都首領旭陽歪嘴吐舌、亂滴唾液的深偽合成照勾引她，並在評論區(qū)留下一大串似是而非，根據(jù)外界實際情形並大肆改編重組的幻想故事，以及明顯到不行的聯(lián)繫方式。理所當然地，麗耶聯(lián)絡我，約好用一整週分量食堂餐券交換內(nèi)幕消息。
我化妝，以魔法變聲，扮成小報狗仔與麗耶見面，當她的面大講奧登斯真相。趁其資訊過載、腦袋當機、急於吸收新知而防禦空虛之際，運用「零光」把人送了出去。我始終沒能見到她的守護者。它會不會認為這種人控制難度過高而放棄啊？
嘉布麗耶．葛希其實是個臉上長滿卻班的內(nèi)向女孩，總幻想自己能成為話題焦點，卻始終缺少勇氣踏出人際關係的舒適圈。我鼓勵她去當記者，畢竟，別人的噩夢裡……有的正是八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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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倫．巴貝吉（Galen Babbage）
遺憾的是，我對這孩子毫無印象。他搞不好就是那種冒險者單純路過旁邊就被傳送走的影薄人士，而他無欲無求，幻境美夢對他缺少吸引力，掉進來試種驚喜，跌出去則屬意外。
我去了一趟難民安置區(qū)到處打探，即使沒理由那麼做，但我實在很想證明並非臉上多了什麼並嚇跑了矇矇懂懂的男孩。而顏值這件事……你懂的，它對冒險者來說幾乎算標配了，意味著我們這種人很難不以貌取人。這心態(tài)讓我在找人時吃盡苦頭，因為我一直以為這孩子是……嘛，純真的少年。
我錯了。
巴貝吉老先生年近一百，是名了不起的長壽人類，這多災多難的時代根本不配他那相對平淡健康的人生，我真心覺得那才叫極致的不平凡。
巴貝吉很有智慧，那些智慧來自於日常生活經(jīng)驗的總和。他平安的活過，結了婚，沒生小孩，多年前送走了老婆。他的遺憾也都源自於生活中微小的疏失，硬要扯它們叫做「心傷」，守護者鐵定會跟你抗議。而老先生之所以會掉進幻境裡，則是因為……他非常想回味學生生活。
對的，學生生活。我用詞很精確。不是校園生活。（吸氣）學生生活。
兩者當然有差。雖然巴貝吉表達地不是很精確，但我知道他渴望那種老電影裡學生與教授充滿知性的講堂辯論、與衣冠楚楚的女伴一同在歌劇院的約會夜、以及同濟間以科學和學業(yè)之名幹出的蠢事，像是在校園草坪上發(fā)射火箭——他把噴射推進過程描述得超級具體，讓我懷疑他不只幹過一次。
他對向陽學苑——至少夢境裡的那個版本——失望至極。填鴨式的教育、毫無精力的同學、還有缺乏想像空間的教室佈局，簡直令他窒息。老先生說他肯定在做惡夢，一定是老年癡呆又犯了，並且還對克洛里斯當前的教育生態(tài)感到無奈。三十多分鐘內(nèi)，我耐心聽他發(fā)表對年輕世代無比擔憂的意見，和各種幾乎脫離現(xiàn)實的建議。我耐心十足，因為問題與顏值無關。
你也納悶為什麼他的理想鄉(xiāng)一點都不理想對不對？還別說，也許是癡呆癥救了他喔。
老先生當然知道奧登斯面臨的災難，但他認為自己老了，隨時會兩腳一蹬，後世的好壞，抱怨抱怨也就罷了。我很想邀請他去自由聯(lián)邦參觀我工作的學校，體會一日現(xiàn)代大學生活，但又怕充滿想像的他會為了儘早圓夢而再次掉入幻境，於是我只好微笑了。
奧登斯雨過天晴後，若他還沒能去香格里拉，就再跟我回阿斯嘉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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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洛什．「蓋瑞」．昂庫寧（Gareth “Gary” Ancunín）
我依照約定，分享了三個沈淪者的故事，其中包含你太太的經(jīng)歷。我跟她的保密約定不包含你在內(nèi)，前提是你不能告訴她我跟你常聊過這些事。你們兩個都是冒險者，想像力與執(zhí)行力比一般人都豐富，我為了你老婆已經(jīng)當夠久的渣女了，別害我多一條毀人婚姻的罪。
還有啊，你怎麼搞的？你委託我辦事，為啥自己會掉進去呀？你很想救她，無法承受失去她的情況，但也不必難過到進入一個沒有她的世界而迴避了痛苦這種地步吧？太不負責任了。你知道你這個頂樓霸凌者的幻想人設造成我多大麻煩嗎？連喪屍都跑出來了耶。
你說你在夢境裡的遭遇完全跟關多琳無關，說心傷源自於童年時爸爸偷情的記憶……哎，對不起，重提你的不好回憶，但在她的理想鄉(xiāng)中，偷情者變成你岳父耶。對象還是我耶！
真是……
幸好你很快就得救了。可見你傷的不深嘛。
總之，你欠我一個人情。為了你的婚姻著想，你不必請我吃飯，更不用送我什麼禮物。保護好你老婆，奧登斯問題解決後也別當冒險者了，找份實在工作好好生活，別讓她再為你捅得簍子——哪怕是想像的——收拾善後了。
（完｜FIN）
－ CAS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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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臨婕 |
| 嘉布麗耶、格倫、傑洛什 |
－ PLACE －
「理想鄉(xiāng)」
－ MISSION －
| 【走向現(xiàn)實．引渡】 |
| 每個人都有寄託，目標、依靠，因此破滅而產(chǎn)生心傷、因此「理想鄉(xiāng)」誘引人們。那是一個無限綿延的海濱，無數(shù)的泡泡如長廊門扉陳列，在「門」中的世界不存悔恨，人們「自我」（意識）淪於其中。 |
－ IMAGE CREDITS －
| Commons | ｜ | Midjourney |
| 夜臨婕 | ｜ | Niji Journ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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