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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幽望之影〉第十六章 被污染的空氣(1)

霜松茶 | 2024-11-14 10:00:25 | 巴幣 82 | 人氣 477


  白潭還是命車隊停泊休息了。
 
  暗地裡跟車的家臣團派來一名代表關心白小嶽的狀況,又消失得悄無聲息。疲累的神術使躺在沙發上,以濕毛巾敷面,接受另一名祭司的守護。
 
  白小嶽聲稱是金兒中午的三明治口味太過駭俗,導致他腸胃不適。金兒不明所以,從駕駛艙趕來上跳下竄,似乎不相信她的料理擊敗了神術使,卻沒有放倒虛弱的陛下,最後被珮特拉拖下車補替牌桌的空缺。
 
  畫的事情,睿智繼承者一字也沒提。
 
  白潭叫上兩名祭司,進入指揮室秘會。滑門在三人身後悄然闔上。
 
  「情況惡化了嗎?」他直奔主題。
 
  「非常抱歉,陛下。」年輕的女性祭司深深鞠躬。
 
  新來的四名祭司分三班輪值,一次由一個人照顧白小嶽。其餘的祭司和護衛一起,搭乘蕾貝魯駕駛的多功能裝甲車,五個人撇除一名駕駛,正好夠湊一桌打牌。
 
  方才值勤的是埃朗姆的學生,瑞秋,比他們晚了幾個世代出生,同時也是白小嶽的畫迷。原本她恭敬地稱呼白小嶽為「白老師」──據說先獲得了正牌老師埃朗姆的首肯──在白小嶽的連日堅持下,才勉強改變稱呼。
 
  祭司隊長修·路普恩迪塔微傾身子,向瑞秋低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白潭沉吟不語,待修從同僚口中得知始末,才緩緩開口:「妳剛才說,北烈歐瑞的賸巫塚紀念碑。」
 
  「是的,陛下。」
 
  「妳確定?」
 
  「是。碑文上的內容,嶽先生畫得很細,還有樹木的品種也和地理位置吻合。」
 
  自古魯格外市密會歸來,白潭的疲勞尚未恢復,這幾日視力模糊。燃畫時快速一閃而過,只來得及看到潦草的塗鴉,更不用提小到幾乎看不見的碑文字符。
 
  「這個世代的青俊竟然識得賸巫塚紀念碑。」陛下將瑞秋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後生可畏。」
 
  年輕的祭司將身子彎得更深。
 
  「近年確實有編入祭祀所官方教材,不過背得出碑文真的滿厲害的。」祭司隊長補充:「說實話我一個字也不記得。」
 
  賸巫塚紀念碑是未被錄入義務教育課綱的一段歷史。
 
  近百年前,最初的方舟戰爭打響之際,烈歐瑞是一個因內戰分裂的小國。北烈歐瑞棲息著巫者,鄰近大陸中央,身傍阿翟爾人的帝國,在地理位置上占據較多優勢,方舟入侵時自然與阿翟爾末裔們並肩作戰。
 
  弱勢的南烈歐瑞投靠方舟,藉機抱上大腿,獲得亞特蘭特斯人的支持,得以在戰爭中笑到最後。
 
  巫者是亞特蘭特斯人最強力的威脅,神殿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西邊的局勢穩固之後,南烈歐瑞與神殿即刻轉身清算。為了換取後世的安寧,北烈歐瑞的巫族集結一處,主動向南烈歐瑞投降,全族老少在交涉現場自刎,以求其他人放過無辜的北烈歐瑞子民。
 
  交涉場淋滿鮮血,從此寸草不生,被後人稱做賸巫塚。
 
  北烈巫以自己的鮮血為紛爭畫上休止,原本要上演的屠殺消弭於無形。之後,南烈歐瑞順利接管北烈歐瑞。為紀念英烈,當地的居民立了一塊石碑,以隱晦的詩歌留下故事始末,此舉獲得了南烈歐瑞掌權勢力的默許。
 
  現在大陸上只剩南烈歐瑞,烈歐瑞與北烈歐瑞皆成為歷史。但提及賸巫塚,大家基於習慣,仍會以「北烈的賸巫塚」來稱呼。
 
  這段歷史在當地外曾鮮為人知,後來被浪牙·阿卡西斯帶入北門關傳與他的學生,再藉由眾人之手於卡蘭文藝復興時載入正史。不過南烈歐瑞是方舟侵略派的鋼鐵勢力,和卡蘭沒有建交,該國的歷史也未錄入義務教育。因此即使從野史轉為正史,不論在老一輩還是年輕一輩之間,仍然鮮為人知。
 
  至於現在的南烈歐瑞國,雖收復北地、南北重為一國,但是因戰敗及大戰後版圖更迭,原本繁榮的北烈歐瑞舊地經濟蕭條、環境惡劣,已不再適合居住。國家八成的資源都集中在南側,北部則淪為人口稀少的偏郊,蠻荒與貧窮的代表,唯一能帶動該地的是往返荒野嶺以及南部大陸的極限冒險者。除此之外,只有實力高強並知曉這段歷史的旅人,會去該地朝聖。
 
  另一件罕為人知的事,是賸巫塚誕生的那一日,正好是浪牙·阿卡西斯的誕日。
 
  以睿智繼承者的身分,特地去朝聖也符合情理。不過憑白小嶽的實力,獨自在北烈歐瑞行走有些冒險,多半有結伴或委託他人同行。
 
  在紀念和平的象徵面前,能發生什麼樣的事讓人想起就吐?
 
  卡蘭和南烈歐瑞雖無建交,卻也會接待由南部大陸北上的貿易。各國間的消息不至閉塞不通,自建國以來,一直沒聽說過南烈歐瑞有發生什麼大事……
 
  「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瑞秋終於直起身子,頭卻仍然低著:「被龍脈標記的人應該很脆弱,在某種程度上歇斯底里也不為過。但嶽先生今天的反應,與其說龍脈的影響,更像是有某件事他原本就很介意。碰到不想面對的事情,人通常會崩潰或激進地反擊,甚至選擇失憶,但是他有辦法把那麼多細節記在畫中……不管是哪種情況,感覺都說不通。」
 
  原來方才那樣還不夠崩潰嗎?
 
  白潭猶自沉吟,心不在焉地想道,耳邊是修安慰瑞秋的聲音:「這不是妳的錯,瑞秋,請不要過於苛責自己。情緒失控的時候詛咒本來就會惡化。況且白小嶽從以前就那樣,激動起來,十頭牛也拉不住,從以前到現在一點也沒變。」
 
  「如果那樣的叫失控,那世界上大概沒有受控制的人類。」年輕的祭司擔憂地瞥向門外:「嶽先生實際上非常冷靜。他好像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確實是,瑞秋。身為器,心為刃,生命應凌駕於其上。」修面色一正,忽然間進入傳教模式:「嶽之所以被大家公認為最得老師神韻的門生──」
 
  白潭放下手指,煙黃的眼眸森冷地轉向男人:「你說什麼?」
 
  祭司隊長下意識立正,背脊挺得比平時直了好幾倍。
 
  「身為器,心為刃,生命凌駕於其上?」
 
  「上一句。」
 
  「呃,白小嶽一激動起來,十頭牛也拉不住。」
 
  「『情緒失控的時候,詛咒本來就會惡化。』」瑞秋幫忙復誦一遍:「『他以前就那樣,不要太在意。白小嶽激動起來,十頭牛也拉不住,從以前到現在一點也沒變。』」
 
  「謝謝。」
 
  白潭不再逗留,轉身開門離去,留下不明所以的兩位祭司茫然對視。
 
  休息廳是空的,通往車頂的天窗開著。白潭爬上旋梯,發現白小嶽靠在車尾,憑欄望天,嘴裡還叼著一片鋸齒狀的草葉。另兩名祭司皆守在車頂,一人是首都曾接手白小嶽的同窗,霖一,一人是埃朗姆派來的年輕學生。年輕的祭司埋頭蹲在一旁,整理著幫助消化與治療腸胃疾病的野生草藥。翠綠嫩芽或枯黃根莖分成幾疊,被盛在小竹籃內,有些還沾著水露,估計是剛由白小嶽的家臣新鮮采摘。
 
  聽見動靜的白小嶽回頭問道:「可以走了嗎?」
 
  「你還想走去哪?」白潭皺眉:「就你現在這樣。」
 
  白小嶽啐了一聲,將葉片捲入口中咀嚼。衝鼻的馨香順著寒風鑽入白潭的鼻尖。
 
  「你把我,吊在這裡,純屬浪費時間。」白小嶽長臂一伸,將自己推離欄桿:「況且這裡,就屬你,最沒資格說我。」
 
  睿智繼承者的手指不客氣地戳上白潭胸口。祭司們挽起籃子,默默退開,免得被捲進兄弟紛爭之中。
 
  一抹深綠從白小嶽的指尖探頭。白潭垂眸看了半晌,才伸手捻來,將散發清香的綠葉捲起,慢慢含進唇間。
 
  「會惡化的話,你停多久,都會惡化。」白小嶽靠回欄桿上,側目將滿天的花白與墨綠收進眼底:「吊著我,無所事事,更難受。」
 
  身為一個資深工作狂,白潭的確理解白小嶽的意思。他靠上養弟身側的欄桿,細細咀嚼嫩葉,一同眺望來路。無邊的冷杉林吞沒道路,針葉木在稀疏的縫隙間撐起小巧的三角,車隊的足跡在浩浩原野之中微不足道。
 
  「你要是活不到裂隙探測器送回來的那一天,我會很虧。」
 
  「投資有賺有賠,申購前應,詳閱公開說明。」
 
  「說明書呢?」
 
  「沒有。」
 
  白潭斜睨了養弟一眼。
 
  他嚥下草葉,殘渣在喉口間由芬香轉為苦澀,向下方的冷杉林喚道:「紅黛,在嗎?」
 
  山林的耳語隨蕭索寒風送來。戴眼罩的女子落上車頂,身形幽魅,向兩人抱拳。
 
  「陛下喚我何事?」
 
  「有誰熟這附近的地形?」
 
  「小女時常在這一代行走,陛下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她。」
 
  紅黛朝樹林間打了個手勢。另一位女子從天而降,身材玲瓏有緻,一身素藍,面上蒙著黑巾,朝幾人恭恭敬敬地行禮。
 
  「附近有清泉嗎?越冷越好。」白潭再度問道:「不能太廣,但能容納一人躺進去的。」
 
  「稟陛下,有。」
 
  「這兩個帶去,聽祭司指示行事。」
 
  白潭指了指白小嶽,以及垂手在角落待命的霖一。紅黛朝白小嶽抱拳,彎身將公子嶽一把扛起,快得措手不及:「公子,得罪了。」
 
  「放下!」白小嶽鐵青著臉色怒吼,手腳可笑地舉在空中,避免和身下人更多接觸:「白潭!」
 
  「泡湯和紮營,你自行選擇。」
 
  白小嶽猙獰地瞪著養兄,最後一甩頭髮,艱難地妥協:「走吧。」
 
  一旁的霖一只來得及眨眼,就被紅黛的女兒扛上肩膀,像是搶親一樣擄走。手裡還抓著草藥的年輕祭司蹲在地上目送,慢了半拍才跟著跳起來,追在後面大喊:「等等,祝具!沒祝具不能在野外架療養池。」然後跨過護欄從車頂翻下,往寄放器材的多功能裝甲車跑去。
 
  白潭拿起終端機,關切了一下在多功能裝甲車上熱衷賭博的護衛與秘書:「你們要去嗎?」
 
  『和白小嶽共浴還是算了吧?』
 
  終端機傳來犀利的謝絕。



創作回應

大漠倉鼠
『和白小嶽共浴還是算了吧?』

→傷害極大
2024-11-14 10:33:00
霜松茶
白給都不要TaT 可憐的白小嶽
2024-11-19 04:5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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