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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狼]Sometimes

律來 | 2024-10-10 09:58:41 | 巴幣 2 | 人氣 28

? ooc有,私設眾多。多邊視角。有關《Deadpool and Wolverine》後的死侍與金鋼狼,在2029拯救羅根的故事。

? 靈感來自【在這個年代,找不到浪漫】,電影《Logan》,珈琲寶山、艾肯瑪斯,與2024年的第十八號颱風「山陀兒」。

? 僅以此敬祝2024/10/12休·傑克曼生日快樂。

?「在這個年代,我們不浪漫。我們的浪漫,都只是糜爛。因為妳快樂,所以我快樂。」——溫室雜草【在這個年代,找不到浪漫】







  有時候。  

  有時候,他會想:可能不是無窮無盡的沉默叫他忍無可忍,而是蜷縮在沉默的底下靜止不動的,就要核爆的他自己。他所感覺到的沉默,有大部分來自時光錯誤地撫觸,和句句悶不吭聲的擠壓,否則無法解釋一根雪茄如何就從悠然自得走到了攔腰摧折。有時候,就在他沒發現的時候,火小心翼翼地、不著邊際地繞過他的鼻樑選擇自殺。他只好從頭開始執行一連串熟悉的不得再更熟悉的標準程序。身體在動時,他感覺好點,有點事做的感覺令他心情好點,有時他甚至會懷疑自己是為了不停地在沉默的眼皮底下找到這樣輕微,但值得搬動指頭的理由,才任由火在時光的侏羅紀裡不停地出生,滅絕。

  可是世界好像很習慣沉默。

  世界不原諒找不到沉默樂趣的人繞著自己的病根無故行走。

  十二點,他想,他本來要睡著了,但是手臂被壓住。另一隻手將他吵醒。他抬起頭,看見一道透過樹蔭看陽光般,漏洞百出的臉。手的內側有汗,汗像陽光鋪滿他的臉那樣,輕輕鋪在他蓋上椅縫塞的手臂外側。厚厚地熱。

  「韋德?」

  「噢?噢,嗨!嗨,甜心。」

  噢和嗨太多了,羅根本想說,但。他的胸口鼓一下,輕輕地提起來,腹部收起燈沉下的紅色,像步伐錯落在雨後如釋重負的路面。葉片不怎麼滾,只是濕潤地、安靜地匐在樹暗沉的腳邊。

  「Motherfucker,」他說,哈欠濃的像風吹起暫落的雨幕,「你一邊睡覺一邊開車?」

  他圈起手指,輕輕彈一下韋德的額頭。

      

  

  有時候。  

  有時候,他覺得,也許這項能力的給予與被迫接受,不是要他作為劇中人去主張、捅破他人的悲劇甚或因此而好過,而是要他去聽吞了木偶的鯨魚在想什麼——肚子是不是餓了?被燻的喉嚨會不會痛?於是他無時無刻聽到那些聲音,任它們在他身上自由地找一塊皮直到深根,待到有一日,穿耳即過。他像個嬰孩學會讓一根細得無法想像它能傷害你的金屬突進血管,去感受那一瞬間隆起的疙瘩般的、以為那便是臨終的,孩童似地天真遺憾,害怕地瞇起了眼卻把目光曬在血管上頭,說:「嗨,你好,這是我第一次見你,我以前從不知道你在這裡。」然後在護士拿起棉球摁住出血點時與之道別。下次可能是同一根血管也可能不是,更大的可能是他不在乎了,和聲音一樣,偶爾想到時才回應幾句。

  十二點,他看窗外,暴雨來臨前的天空有一點毀滅的顏色。被他的心跳吵醒的陽光懷揣著八點以後喝下的軟性飲料,踢開被子,和夜晚說:「我要尿尿!」接著一泉尿在一團混亂地、形同滿地約好了要收,卻始終沒被收好的玩具那樣的晚雲表面。他能聽見那聲無奈地嘆氣,不是夜晚而是晚雲喲。已經夠悲劇了,明明已經夠悲劇的了,像一杯熱手沖分明已經做好,如果要改成冰的,就只能另外加冰了喲,如此一來豆子本身的風味會被沖淡,這樣也可以嗎?即使是這樣也可以嗎?淺焙的古吉桂花也救不了喲?真的即使是這樣也可以嗎?所以他不喝手沖,改用手沖別的東西。

  一口貝禮詩加甘露再加淡奶油。很甜,是那種能在今天生日孩子身上嗅到的、廚房,乃至於球場一樣大的客廳都無法遏止的,烤箱內恬靜如子夜般的蕃薯的香甜。

  只可惜不是每天都過生日。他想,摸一摸肚子。如果每天都過生日的話,媽媽的肚子就每天都要被剖開一次喲。這就太悲劇了,對吧?可是世界好像很習慣悲劇。

  好像沒一點病癥,在哪裡乾坐著,都是個顯然的錯誤。

  (你沒坐過候診室的藍色椅子?天,那真是太悲劇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

  一邊想椅子是子夜還是晴天的藍色。

  (和選擇不著陸的颶風一樣悲劇。)

  (喂喂,為什麼呢?)

  絕對不是因為害怕才口吃了喲。

   (不著陸的颶風是沒有機會躍上新聞版面的!)

   只是這麼無趣地找到了找死的理由喲。

   韋德看了眼另側的車窗。雨滴落在玻璃上,哭訴著颶風的衰弱與無力。

   (啊,原來是這埸的感覺啊。)

   理解以後開始急切地在悲劇的手沖裡找一絲未冷的餘味,忙亂了好一陣子,才像一注熱水總算找到裝咖啡粉的濾杯,總算安心地倒下了。

    總算滿心隆起的疙瘩被熨平。

    總算不再覺得有那麼遺憾。

    還是十二點,他把手蓋在讓他不那麼遺憾的另一隻手上。手動了動,癢癢地,像下雨前的預感。毛絨絨的預感撬開他的手,湊近他的鼻尖。

    ——是泥土的氣味嗎?

    「Motherfucker。」

    手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彈一下韋德的額頭。他捂著被打的地方笑,瞇上雙眼。

       

    

    有時候。    

    有時候,是因為害怕,才把一段關係的註腳寫得洋洋灑灑。腳釘在紙上,其實很單薄,很冷。

    是颶風天裡單獨搭車的那種冷,是空空的吊環,與只有她被刺著的扶手的冰冷。司機與她之間隔了無數排座位,她想她是堅持不到摁鈴了,所以倚進連灰都冷得捱不了的扶手旁的空位,打開剛買的、同名小說改編的,不入流的小說家所寫的不入流的小說。

     (文筆怎麼樣?)

     太悲劇了。她闔上書,沈默,笑出來。

     (這個笑是什麼意思呢?)

     是韋德,她想,他在偷窺她的心事,和寒冷一樣,無所不在的視線暖絨地像從被窩裡探頭,由前座往後,伸了過來。

     視線的手很軟。握著時,無措。

     (是悲劇的讓你忍不住笑出來的意思嗎?)韋德納悶。

     是的。蘿拉笑,滿眼淚水。一氣呵成的句子有種值得欽羨的難得,讀著讀著,垂落的目光偶然探照自身,心就碎了,想哭了。她很想哭。羨慕,但知道不可多得。比起那些她更熱衷於縫縫補補的事物,它們不難得,費時,但盡力說好一件事,像火焰燃燒後數秒才搓出的噼啪,次次凝神後擦亮的靈光。遲鈍,但是美麗。無措。

     「這兒真冷!」

     她說,鑽進前座,勾緊視線握住兩張縫縫補補的、粗糙的手,枕著椅縫塞上裹著的軟布,閉上眼,睡了。

     

          

     有時候。     

     有時候,在半夢間,總有個將醒的念頭要通過,壓住左耳它們便嗚鳴著穿透右耳,於是他稍稍抬起身體往溫暖的左處無奈地壓壓,念頭趁抬起時飛速通過,只讓他記住了兩辦指頭夾住耳垂時一閃而過的暖與異樣,以及一張好奇的人臉靠近,莫名緊張,卻逐漸一致的呼吸。那一蕊小小的呼吸吹動他的鬍子。即便假寐,還是能感覺到那是蕊蒲公英種籽般細弱地、隨時可能被一個念頭帶往遠方的呼吸。他聽著那呼吸勉強遏住了再往下睡的念頭,直到身體再熬不住。再往後,他睡了。無奈,但安心地睡了。

     睡著時聽見清晨薄曦尚未璀璨時的藍光,夾雜著蓬草被風吹舞時的窸窣。風聲漸大,他聽見她握住他的手,憑著一個輕快得就要流逝的念頭。他聽見她張嘴,她似乎說了什麼。

     「爸爸。」

     她說。流下很多零星的、和她的身軀一樣小的念頭,他知道她要走了。他要先走了。

     啊,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

     風暴來了,樹海忙著被風淹沒。

     忙著發出悽慄的,一個急喘便能叫人同樣氣絕的、震耳欲聾的哭喊。

                

     

     有時候。     

     有時候,天空飄起只有玻璃與手臂察覺的細雨。有時候,荒涼的白千層竭力令透過它的不只有雨。儘管有些時候,撇去迎面而來,只有髮絲能告訴它風正確的指向,只有風曉得雨錯雜的道途。

     有時候,他掏出槍。

     有時候,他彈出鋼爪。

     有時候。蘿拉嗅著雨裡頭有一點遲鈍的、無法調動龐大軀體的鯨魚的腦袋似的木柴氣味,翻動鬆軟的土壤,扒出一朵還睡著的、只有驅使著鯨魚轉彎的念頭那麼點兒大的小花。

     「別成為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她說,把花交給她,像交出一個念頭。音色宛如噴起的水柱,龐大,篤定。而她聽見她對她說,從海上,聲音透過逃出的木偶被交到她手裡。

     他聽見她對他說。

     有時候,他感覺,那似是她正對他說。音色直指他混濁的眼睛。

          

     

     有時候。

     有時候,當他發現他在看他時,他已經走不出那雙眼睛了。

     「嗨,羅根。」

     韋德乾巴巴地和他打招呼,從卡塔那上挪一隻指頭,朝他揮手,像第一次進一間咖啡店而未事先查好攻略的散客。入店後坐下,等待,張望。發現沒有髒話後才放下刀,看一眼空調,搓手,抬頭,看見兩張羅根的臉,髒兮兮的,被放在早擺進他視線的豆單的第一頁,就等他決定今天要喝什麼。第二頁開始是入店說明。好的,低消是一杯飲品。韋德翻到第三頁,看一看自己的羅根,又看了看另外一個。

     「他媽的。」他說,咬牙切齒。深焙還是極深焙?有人的眼神在不耐煩了。這邊轉轉那邊再轉轉後眼神去了披格紋衫的羅根那裡。「原諒我喊你名字的聲音總是深情款款,達令。」他說,目光深情款款。回到另一個羅根,他憤怒地勾起雙拳在兩頰深刻地抖了抖。「賤貨!」他尖叫,「我要叫他休,不,詹姆斯!現在是哪個巴奇在說話?是詹姆斯!詹姆斯.巴坎南.巴恩斯!我要說,我要說了,我真的要說了而你不能後悔:盼頭、生鏽、十七、破曉......然後,然後是什麼來著?哦哦哦熔爐、熔爐......」

     「我也是詹姆斯。」羅根敲他。豆單的第二頁似乎還寫了店內需保持安靜。

     「哦,哦?我也是,」韋德晃晃腦袋,「我也是,最愛你了,休。」

     「你他媽的有毛病是不是?」鬆軟的敲擊變成實在的毆打。「我知道呀,但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你自己,花生。」食指抵住羅根的嘴唇。

     「那不是在說我,渾球。」羅根咬他,把斷掉的指頭啐到地上。

     「你們要打架還是要幹砲?」

     蘿拉在遠處喊,邊跑邊摀住小一點兒的自己的耳朵。     

     

     

     有時候,他們靠在一起像怕冷的蕃薯。

     有時候,怕冷的蕃薯靠在一起只會燒焦。

     燒焦的蕃薯散發咖啡的味道,有時候。不是深焙也不是極深焙,但那種味道很好。

     很好。真的很好。

          

     

     回去的路上,他們一直沉默著。

     羅根開車,副駕的人看他眼裡的光點。一遍,兩遍,雨默默澆著他眼底愈見小巧的菸花,等到沉默總算被雨刷來回洗過,成為很乾淨的沉默時,「要菸嗎?」他說,難得回頭,輕煞,把沉默踩了個遍。「不了,」韋德的手往褲檔裡掏:「要喝酒嗎?」他拿出一罐口袋威士忌。「操你媽的我在開車。」「是哦。」他答得漫不經心,好像整句話就只有「操你媽的」曾行經他腦海的鐵路可到站不停。「你能再說一遍嗎?」忽然他拿出手機,請求。

     「為什麼?」羅根問。

     「我要用。」

     「用什麼?什麼時候用?用在什麼地方?」感覺不問清楚就不曉得這輛車能否抵達他要去的彼方。

     「尻槍。你不在的時侯。任何地方。」韋德回答。

     「韋德,」他嘆一口氣,像發現下一站仍不停的扼腕的乘客:「我操你媽的。」

     「謝謝,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寶貝。」

     他還真的只聽進去操你媽的,羅根嘟囔。可這種感覺不壞,像爆炸前有人朝自己踹了一腳,腹部很痛,火花只濺了零星半點。安全感像嘔吐那樣湧上來後,呼吸和吐氣突然在那瞬間全被意識到。意識到的瞬間是一陣很小的,足夠被稱作沉默的刺激。無意識的沉默認真震撼他的呼吸,他本能地用力去遏止它燃燒。於是身體安靜下來,安靜,安靜地燃燒,彷彿陷入侏羅紀末的第一個黑夜,皮膚像灰燼還懷念恐龍的睡眠:那種睜閉皆有的波動,把一切變得很小、很安靜。很安很安靜,比沒有恐龍的世界還安靜。而太陽總會升起,陽光輕輕把灰燼烤出一個個小孔。小孔冒出蕃薯燒焦的味道。然後,嗶啵。嗶啵後是一陣更安靜的沉默,比嗶啵以前刺激多了,他開始期待下一次嗶啵。  

     「車你開,把酒給我。」他說。酒被投進他的掌心,暖烘烘的,像雨剛下,烤箱剛拉開。

     「幫個忙換下位置。」韋德嚷嚷。

     「操。」

     羅根比著「噓!」的手勢後擰緊喉嚨朝他罵了一聲,爬到後座。捋開瓶蓋,另一手捋蘿拉剛睡下的頭髮。他張開嘴銜住威士忌,酒咕咚咕咚地如一節節車廂漸次飛越他眼眶的隧道。亮了又暗於是更亮。在黑夜裡,想像窗旁的旅客正與電話另端的人說了剛過隧道、很快到家,突然覺得一切似乎都很溫暖的樣子。韋德隔著後照鏡看他,感覺一切正熱得像火與燈在叫他模糊,於是他鬆了鬆手,壯大膽子,手經過車窗,在隧道即將結束的那刻,遞出去,目光緊跟著遞了出去——

     他遞出一個念頭。有時候。他想這要是無時無刻,他們會一直沉默,清醒,一直聽但又有各自的動作。有時候......有時候......什麼都沒發生。很好。很安靜。如果這是有時候,那真的很好。韋德想。縫縫補補的兩隻手搓在一起。

     

     有時候。儘管某些時侯。

     

     他喜歡這些時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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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生活就是逃難,時間是子彈。珍惜昨天勝過明天,才能快樂點。」——溫室雜草【在這個年代,找不到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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