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著的颯爽黑色短髮,在勁風之下揚起、反射出微微的紅色光澤,拂在少女清麗的臉孔上。
少女有著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而一雙同樣呈現紅色、眼角上揚的眼眸,此時正直勾勾地往前——一往無悔的,望著終點線。
當那讓人聯想到雌豹的矯健身影飛掠而過,歡呼聲響徹雲霄。
「第一名是範馬爪紅同學!一百公尺……竟然只花了9.5秒!太厲害了!啊……難道突破世界記錄了嗎!?賽巴斯丁,立刻去查!」正用擴音器對比賽進行身臨其境轉播的,好像是學校的大金主——德川財閥的千金大小姐,聽說是跳級從英國名校畢業並繼承家業的天才少女,今天不知為何大駕光臨,並要求當賽況主播。
但此時此刻,身在賽道邊的少年並無暇顧及這詭異現象,而是忙著向終點線的方向追去。
有著柔順黑髮與清秀長相的少年——宇多春樹,就讀於本校高中部一年級,離開老家秋田縣,遠赴東京外宿當中。
喜歡的東西是老家的烤米棒,不喜歡的東西,是繁忙的生活步調。
但這一年來,至少多了一件讓他喜歡這城市的原因——
——百公尺短跑過後,選手休息用帳篷裡。
飽滿胸口上掛著寫有「範馬」二字名牌的少女正在其中,舒展著激烈運動過後的四肢,帶有曬痕、曲線玲瓏卻又同時肌肉緊緻,宛如優雅掠食動物的身軀,在高中運動服下若隱若現。
她的雙手上纏繞著繃帶,就像是某種格鬥選手一樣,據說這些纏布會讓她安心。
「爪紅!」一聲呼喚,讓少女轉頭,正好與向著自己直奔而來的黑髮少年四目相對。
「春樹君!」少女向他招手,臉頰依舊有些紅通通的,也不知是方才衝刺的遺留,還是其他原因。
「來,這是新的毛巾,剛剛超級精彩的!」
「是、是這樣嗎,謝謝……」少女——範馬爪紅接過毛巾,別過頭小聲說道。
少女身旁的桌上,擺著裝鹹粥用的空碗與香蕉皮。
她將毛巾掛在肩上,拎起一罐寶特瓶裝可樂搖了搖,再微微扭開瓶蓋、任由其中灌注的二氧化碳噴灑消失,然後才開始飲用。
她似乎從比賽完就一邊恢復狀態一邊吃個不停,進行著超速的營養補充,但少年已習慣了她諸如此類的奇異行為。
「爪紅秘密訓練很久了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妳上場比賽呢。」
「是上個月練習的?!?/div>
「體育祭前一個月才開始練田徑???」
少年早已知道,她是個不可思議的少女,但還是不禁發出驚呼聲。
此前她也有不少奇形怪狀的行為,例如她可以輕易拎起裝有全班同學書籍的包裹——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她才趕緊放下,並開始努力表現得像是很疲勞一般;
她也曾在某天課堂上突然毛髮倒豎,喃喃說著「他們來了」什麼的——當時她好像缺席了幾天,不久後聽說一群惡名昭彰的國際傭兵在東京被逮捕——大概是巧合吧。
她的奇行,外加上似乎對時下流行話題以及各種時尚全然一無所知,讓她在班上始終格格不入。
「那……爪紅好像算戶外運動世家對吧?是因為家學淵源?」
然而這樣的她,在緣分的驅使下,成為少年鄰座的同班同學。
說是濫好人也好,或者同樣對都市生活適應不良的同伴也罷,不願坐視同學被孤立的春樹試圖跟她搭話,陰錯陽差的,他倆開始了微妙的交情。
少年發現,這個乍看像個男人婆的運動系少女,其實相當內向。
——「爺爺他……呃……曾在非洲跟大象打架,還被美國總統接見過?!惯€記得,少女曾這麼說。
那是春樹第一次邀請她一起吃午飯的日子,想著以家人當作開場套路的少年,對爪紅那支支吾吾的語氣頗感不解。
「爸爸他常常在一個空曠的地方,跟一些世界各地的人……比賽?!?/div>
——看來她的爺爺是優秀的非洲野生動物保育員,爸爸是世界級球員之類的。
還真是繽紛的家庭啊,難為她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了,少年當時如此作想。
在試圖幫助她融入日常,或按照她的說法是「教她怎樣當個女高中生(JK)」的這段時間……倆人不知不覺成越走越近。
就在今天,一切要超越朋友以上。
少年下定決心,並握緊了藏在口袋裡的東西。
「對了……」「那個……」
「呀齁~人家來啦!眾人所愛的第一轉播員德川千子是也!」
一個活潑的嘹亮招呼聲,打斷了倆人還未說出的話。
刷啦一下甩開帳篷遮陽幔的,是一名嬌小玲瓏的少女……或該稱之為蘿莉。
她看來不過中學甚至小學生年紀,古代公主般的齊瀏海長髮下露出高高的額頭,其身上穿著繡有德川葵紋的羽織和服——標誌著德川財閥現任總帥的地位。
名喚德川千子的她,此時正搖著金箔折扇、踩著厚底木屐出現在二人面前。
「小紅今天的表現很亮眼喔,不愧是地下鬥技場的當紅新人……」
「別在這說!」爪紅趕緊一個飛身上前,捂上了幼女的嘴,同時戰戰兢兢的以眼角確認少年是否聽出什麼。
在她確認春樹只是歪頭不解的望著她倆而略為放鬆後,千子拉開了爪紅的手掌,改口說道:「好啦好啦,那人家說重點就好,其實,人家來是想請小紅幫個忙……」
「幫忙?」
「上次,被妳打進東京灣的那位……它回到岸上了,GPS訊號正朝著這裡移動。」千子理了理一身和服,將雙手攏在袖裡,儼然像個老者一樣:「人家也是為此才來訪的就是了?!?/div>
「!?」爪紅睜大雙眼,但很快思考了一下,便搖了搖頭:「抱歉……我……今天有其他安排?!拐f著的同時,她的目光不時望向身後的少年。
「範馬同學!障礙賽要開始了!要再次麻煩妳了!」
「啊,好的,這就來!」爪紅向帳篷外喊道,接著便再次回頭:「請另找其他人吧,像是花山家或者神心會……」
「唔……小紅最近對格鬥越來越不上心了,人家有點寂寞呢?!?/div>
「格鬥?」少年再次歪頭,這次他明確聽見了這個詞。
——但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他的思考很快被蓋過去了。
「太可怕了!這是人類的身手嗎!?範馬同學又要成為第一名了!這次運動會最閃耀的明星?。?!」
春樹再次在賽道旁的第一排,給自己那奇異卻溫暖的鄰座少女加油打氣,同時範馬爪紅也不時望著少年的方向,並隨之爆發出更強烈的步伐?! ?/div>
「唉……這種時候去打擾小倆口實在不太風雅啊,是吧。」千子將折起的金箔摺扇敲在手上苦笑道,接著拿起了對講機:「機動防衛部隊,用集中火力幫忙拖一下,至少到比賽結束的時候,可以吧?」
她邊說,邊拿起隨扈沖好的抹茶喝了一口。
但很快便一口噴了出來。
「陣地被突破了是什麼意思???」
§
——校地邊陲的樹林地帶,這是體育倉庫的所在處,在這體育祭期間做為後臺而運作著。
此時,一群師生與校外相關人士組成的志工,正在其間忙碌中。
「哈哈哈,這次運動會真熱鬧呢,那個一年級生簡直是作弊等級啊。」
「不管外表還是實力都是作弊等級~假小子太棒了!」
「喂喂,不要只顧聊天欸,接下來要用的器材必須立刻就定位!」身穿運動服,看來像是體育教師的高大男人催促道,他正扛著竹刀、翻看著一本滿是紀錄的卷宗……然而他很快察覺了某種異樣。
「嗯?怎麼天空突然暗下來了……」
感受到自己被籠罩進陰影之中,體育教師抬頭——
一個佔滿整個視線的巨碩人形,正笑瞇瞇的立於他身後。
「你好?!?/div>
「哇啊啊啊啊?。??怪物???」他嚇得往後跳了一大截,顫抖著以竹刀指向對方作為自我防衛——即使他自己都懷疑,這樣的防禦有什麼用。
竹刀刀尖彼方,是一個大約兩米高的巨漢,身上披掛著某種黑色壓力衣的破碎殘骸。
那巨人筋肉糾結的巨軀上,有著一顆膚色蒼白、光滑無毛的頭顱……連眉毛、睫毛都不存在,這讓他看來極其異樣。
仔細一看,還會發現他身上零星分布著黑色金屬插入栓一樣的東西——簡直像科學怪人似的。
「你態度真差啊,不過算了,我只想問個路?!巩愋尉奕诉€是笑瞇瞇的,一步步慢慢逼近體育教師。
他用兩根指頭捏住了竹刀。
「咿???」體育教師驚恐的發現自己無法使力,竹刀像是被卡進了一座大鐵山一樣,紋絲不可動。
「貴校有個姓範馬的女學生,對嗎?」巨人彎腰,整張臉貼到了體育教師眼前,瞇起的眼縫裡,一雙空洞而猙獰的瞳孔反射著妖異的光芒:「她在哪?」
「我……我……不不不不知道!不知道??!」
——遠方,這一切,都被德川千子透過遙控無人機的視窗一覽無遺。
「糟糕啊……這可不妙?!顾似鹬匦缕愫玫牟瑁垩e盯著平板電腦螢幕,向著執事手上的對講機開口:「狀況如何?」
「大小姐,真的非常抱歉,狙擊手趕不上了,我們需要B計畫!」
盡是喪氣的回應。
「呶嗚嗚嗚,區區生物兵器,竟然給本小姐囂張成這樣!」按掉了對講機,千子氣得一口悶掉了茶,被燙得直吐舌頭。
——德川財閥北美支部,與多國軍方合作開發的強化士兵,創造者們稱之為「拜歐斯(Bios)」。
當初他們受託將成品運到日本,與各路格鬥家進行實戰模擬……然而自從被爪紅給打傷後,拜歐斯爆發出超乎想像的仇恨心,徹底抓狂了。
「已經沒有手段能趕走它了嗎……至少給他倆拖點時間……拖到他們告白為止!」緩過氣來,千子咬著指甲苦惱說道。
此時,另一邊廂,賽道上正舉辦著大隊接力,春樹死命打起精神、催動著本不擅長體育的身體,狂奔著跑向爪紅。
逐漸接近的眼前,是少女那俏麗的容顏,以及伸出、準備接下接力棒的手掌——那畫面,簡直像要握住她的手一般。
倆人四目相交的望著彼此,甚至有點時間變慢了一樣的感覺。
爪紅此時的思緒,已經飄向她暗藏在校舍另一處的精心準備……
只有她的腳力可以抵達的,位於這山岳校區正中央、足以眺望操場與校舍的丘陵制高點,上面生滿了櫻花樹。
幾天前發現的秘境,只為今天而保密。
——今天的我不是一個格鬥家,而是一個女高中生!
就像春樹分享的漫畫裡演的一樣!!
鋁棒交到她的手中,爪紅強健的步伐隨之炸散,讓她如箭般衝出。
只等這場比賽結束,就跟他相約去那棵櫻花樹下——
少女抬頭,正好,這個位置可以看見那櫻花樹。
然後,她看見丘陵上的櫻花樹倒了下去。
——什麼???
隨之,櫻花樹鄰近的樹梢也搖晃著,林間冒出陣陣塵土煙霧、驚起幾隻飛鳥,似乎有什麼非常巨大的東西正在其中移動一般。
「……」
爪紅無言的加速,飛速竄到了擔任下一棒的同學身後。
「好快!?……欸???」
猛地將鋁棒塞入對方手裡,在同班同學的錯愕聲中,爪紅腳下依然不停,她狂奔著直接超過握著接力棒的同學、超過了所有還在奔跑中的人們,就這樣一溜煙跑出跑道之外,消失了。
只留下賽場旁面面相覷的師生和應援團,以及賽場上不得不繼續進行的接力賽。
——「『強』的最小單位,就是貫徹自己意志的任性。」
這是少女的爺爺曾給予的教誨。
此時此刻,她不禁想起這句話……
如果自己確實夠強大的話,真的如千子所誇讚的那般強大的話……
自己怎可能連一天的小小幸福都守不住?
來到了小山丘上的爪紅,只看見自己預先準備、藏好的野餐套組,已成了一堆狼藉的空盒,被隨意的扔在了地上。
「妳終於來啦,範馬!」同樣在她眼前的,還有一個巨人——拜歐斯。他邊說,邊再次像喝下一杯水一樣,一口吞下了其中一個便當盒裡的全部內容物——包括裡面的紙類與木質容器——並隨手丟在一旁:「這裡有不知是誰準備的野餐食物呢,哈哈哈哈!這張桌子就給妳啃吧!」
巨人甩手,將爪紅預備用於泡茶的矮幾朝她擲來。少女無言的單手接住矮幾、以肩膀卸掉了那本該削去她半張臉的力道,目光依舊望著滿地狼藉。
「既然妳來了,那就做個了結吧,上次竟敢把老子揍進港口裡就走,這次可不能那麼算了!」拜歐斯似乎沒察覺她的異樣神情,鼓起渾身非自然的巨型肌肉,看來戰意高漲:「我要妳付出代價!」
「還給我……」
「蛤?」
仔細一看,才發現爪紅的太陽穴上爆出青筋來。
實木矮桌在她手上發出陣陣碎裂聲,接著就像是一本書一樣,「啪嚓」一聲,被握力對折,木屑紛飛。
「那是……我做的便當……是我準備的……野餐?!?/div>
「妳準備的……?」
「你這隻豬?。。 ?/div>
——此生第一次罵人為豬。
少女在泫然欲泣的怒叱聲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怒氣,將桌子殘骸向旁側一丟。
心碎化為鐵拳。
休息完畢的春樹,發覺爪紅跑出賽道後就沒再出現了。
感到困惑的他開始四處尋找爪紅的蹤跡,途中撞見被急救組接到保健室的體育老師和幾名志工——他們像是被嚇壞了——然而他沒有注意他們在嚷嚷些什麼。
「你怎麼一直發抖啊?」
「你才是……都、都休息多久了,怎麼還一直抖個不停?生病了?」
「我、我也……」
最後,感到尋人無望的春樹跌坐回休息區,在他身旁的同學們正像是從本能層次感受到什麼似的戰慄不已,但春樹此時沉溺在擔憂少女去向的思緒中。
——她看來神情怪怪的,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或惹上什麼壞人了?
正當少年胡思亂想時,只聽見遠方不停傳來大型建設工地一樣的碰撞聲,包含打爛地面、打穿山體、鋼筋彎折和土石滑落的聲音,那讓他有些煩躁。
明明沒聽說體育祭期間有施工才對。
甚至傳來了幾聲像是採礦炸藥爆破一樣的聲音,鄰近學校的工程怎麼可能會用到炸藥?
太誇張了吧。
——結果,體育祭都已經結束了,她還是沒出現。
開始西下的夕陽,讓繁華落盡的會場更多了一絲寂寥。
「看來今天是不太可能給她了呢……」春樹又回到了上午曾與爪紅對談的選手休息區,望著空盪盪的帳篷,不禁有點難過,空虛的掏出口袋裡因塞了一整天而變皺的信封,哀悼著無緣在今日發揮作用的內容物。
正當他打起精神,準備離開選手帳篷時——
「唔哇?。孔t???」
一個渾身掛彩的身影出現在他身旁。
來者——正是範馬爪紅。
「春樹君……」
她拎著一袋不明物體,頭髮上卡了樹葉、衣服滿是髒污和破損,纏繞在雙臂上的繃帶也殘破不堪,而且她正大口喘著氣……方才的體育祭甚至都無法讓她表現出一絲疲乏。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我跌倒了?!?/div>
「跌倒……」
「抱歉突然消失……已經沒事了。」爪紅苦澀的憋出了一個笑容,拍拍少年的肩膀:「今天辛苦啦!我們……該回家了對吧?!?/div>
爪紅有些搖晃的走入帳篷裡,似乎是準備收拾她一整天都來不及拿的書包與制服等物。
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少年猛然注意到,她手上那有點髒破的布料包……它的破口露出了便當盒的一角。
盒子很精美,但盒蓋蓋不牢、還染上砂土,簡直像某種慘烈的意外碰撞毀了它們一樣。
想了想,春樹鼓起勇氣,一把拉住正準備離開的爪紅。
「怎、怎麼了?」
「請收下這個!」少年七手八腳的掏出信封裡藏著的電影票,並遞給她一張:「一一一起去看電影吧!就我們兩個,明天一起去!」
說完以後,少年仍然難掩激動的喘著氣。
一陣靜默。
只聽見爪紅手上的空便當盒掉到了地上的聲音,她握著電影票的手在顫抖。
「要是不願意也、也沒關係的……」
「我……當然願意!」然而在少年有些逐漸失去信心的話語中,爪紅那幾乎要跳起的驚喜語氣,將他的遲疑一掃而空:「我會期待明天的!春樹君!」
此時,格鬥家少女的笑容,看來格外明亮。
——那(曾經)長著櫻花的校園山丘上。
彷彿被戰火轟炸過、滿是斷木與殘壁的土地之間,德川財閥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們,正七手八腳地,將被打成豬頭的拜歐斯塞入裝甲運輸車裏。
將視線從忙碌的部下們身上移開,德川千子又一次舉起平板電腦,透過懸停在校園上空的無人機,遠遠眺望少年與少女在休息區的幸福身影。
「……這就是青春吶。」
嬌小的財閥總帥將平板收起,微笑著自言自語了起來。
§
——這是「影子練習」,拳擊的基礎。
第二天早晨,範馬家住宅的餐廳裡,爪紅正坐,面對著眼前的虛空。
——想像著眼前出現一個對手,躲過想像的拳頭,打擊想像中的破綻。
在少女那範馬之血凝聚的精神力中,本來空無一物的空間、本來毫無可能的樣貌、本來模糊無比的形像裡,逐漸凝聚出了一個形體,那是……
爪紅吁了口氣,伸手……
握了上去。
然後,擁抱了上去。
「今天天氣很好?!?/div>
「這件衣服很好看?!?/div>
「我喜歡遊樂園!水族館也很棒!」
少女,對著空氣說個不停,就像眼前真有一個人一般。
「今天跟男朋友出去?」
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咿???偷聽是不好的喔,爸爸!」爪紅跳了一下,本來幾乎凝聚出的想像少年一下子消散無蹤。
「什麼偷聽,老爸我都能看見妳在跟誰約會了啊,哈哈哈哈?!?/div>
「才、才不是男朋友……」
「真的不是嗎?總之妳今天不在家對吧,可惜?!鼓腥诵χf道,一個塞滿照片的文件夾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落在桌上:「妳爺爺今天要來訪,他從亞馬遜雨林給妳帶了伴手禮呦,真是的,都快變寵孫女的老傻瓜了?!?/div>
文件夾裡撒出的照片裡,隱約露出一個有著旺盛紅髮的筋肉老者身影,他在險象環生的瀑布上,跟一頭龐大異常到近於遠古巨獸的森蚺合照。
——同一時刻,東京晴空塔地下,實驗設施裡。
一個矮小老人的仿江戶風畫像,被掛在挑高的大堂裡,那是此地建立者的紀念畫像。
「十一代當家德川光成之像」——畫像之下,蒼勁的書道,標明了這身影的頭銜。
「德川光成」那顏料構成的面容,俯視著下方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培養槽,以及其中漂浮的蒼白巨人。
不久前被打掉半口牙齒和打斷全身四分之一骨骼的拜歐斯,其巨軀被泡在培養液裡,它無毛的大腦袋此時緊閉雙眼,重新回到了沉睡狀態,它自帶的修復程序則已然讓它原先浮腫的面孔恢復如初——它下一次甦醒將更強大幾分。
「總帥閣下,請恕我直言……它都失控過一次了,還是確定要繼續放到地下鬥技場嗎?」
「沒~問題的,畢竟這是委託人的要求,而且我們有王牌啊?!姑鎸σ慌园滓卵芯咳藛T的擔憂,德川千子悠然地說道。
少女小巧稚嫩的身軀,卻高高坐在被阿哞金剛屏風威嚴拱衛的總帥座席上,宛如真正統治大江戶的將軍一般。
此處原先只是德川財閥上一代會長、也就是那畫中老人,專門打造來復活一個古老傳奇戰士,以滿足鬥獸惡趣味之地。
一個純粹而奢侈的娛樂設施。
如今,它被用來進行德川財閥投資的生物兵器開發計畫,也算是將此處賦予更多價值了。
雖然惡趣味程度依然不減……
「王牌……難道是那個範馬家的女高中生?」
「那太誇張了,讓一個女高中生擔任防止生物兵器失控的安全鎖什麼的???」
「沒~事沒~事,別小看人家啊?!寡劭粗嗫茖W家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千子倒是非常信心十足。
——此時,範馬家的客廳裡,高大的身影旋轉著跳下,碰的一聲,落在了客廳地上,此時正好背對著爪紅。
原來他剛才上下顛倒的懸掛在樑柱之間,用倒掛姿勢進行著仰臥起坐。
聽嗓音大約中年的男人,身上只穿著黑色功夫褲,有著跟照片裡老人同樣獅子鬃毛一般的旺盛長髮、髮色漆黑,但格外引人注目的,還是那赤膊上身露出、充滿傷疤、幾乎不像人類的兇惡肌肉。
「唔……雖然很感謝爺爺,但……」爪紅將外出需要的背包收拾好,掛在了肩膀上,墜飾於背包上的利爪貓掛飾搖曳著:「今天沒時間跟爺爺對打,就麻煩爸爸代勞一下吧,拜託了?!?/div>
「啊——啊——明白明白,妳去吧,代替妳爸向那渾小子問好?!菇钊飧≌F的男子活動著肩頸,沒有回頭,只是悠哉地揮揮手:「為父很期待呦,他成為配得上我家閨女的男人那一天——」
——「她可是那個『Ogre』的孫女……」遙遠的晴空塔下,德川千子張開了金箔扇子,輕輕搖著:「前『地上最強高中生』的女兒……」
接著,將扇子一收。
「『地上最強JK』——範馬爪紅。」
她露出一抹期待不已,甚至稱得上欲求不滿的濃烈笑意……簡直跟畫像裡的老者如出一轍:「不管是超級生物還是什麼更可怕的東西,她都會打爆給我們看的……人家很期待!」
說罷,她大笑了起來。
「我出門了!」同一時刻,被稱作地上最強JK的少女奔出了家門,在旭日下,向著與心愛少年約定的車站而去。
【附錄】人物介紹
【範馬爪紅(はんま つまべに)】
曾被稱作「地上最強高中生」、承襲「地上最強生物」之名的男人——範馬刃牙的女兒,「Ogre」範馬勇次郎的孫女,現役女子高中生。
作為家族傳統,自幼進行著格鬥修行並參與各類地下鬥技比賽,由於沉浸在修練裡而不太理解現代女孩子的生活是什麼樣,許多日常知識仰賴鄰座的宇多同學灌輸。
目前認為校園裡的社交壓力比使用暗殺拳法的對手更可怕。
名字非常兇悍,是父親的得意之作,「與『牙』相對的就是『爪』對吧!」他是這麼說的,但其實也有?鳳仙花」的含意,她很期待有更多人知道這一點。
.
【宇多春樹(うだ はるき)】
爪紅的同班與鄰座同學,出身東北鄉下的少年。
常被認為長相底子不錯,要是更有流行品味、擅長衣著搭配的話會更好……但他並沒辦法確定這是不是城裡人的客套話。
自認對首都圈的生活適應良好,還認識了可愛的鄰桌範馬同學,讓他倍感大好的酸甜青春正在展開。
目前相信隔壁座位的少女有擅長踢球和極限運動的父親,以及享受異國自然風光的爺爺。
.
【德川千子(とくがわ ちこ)】
德川財閥現任總帥,以稚齡位居日本財政高層的天才幼女,接管了家族長輩德川光成創立的地下鬥技場。
有著跟光成非常相似的扭曲格鬥愛好,雖然重視爪紅這個姊姊一樣的朋友,但還是會難以自制的想將她推入戰鬥中。也主張將更多尖端科技引入鬥技場,以迸發出嶄新的火花。
把自己的管家稱作賽巴斯丁,其實他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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