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不遠處的兩老,我輕輕頷首示意。
很顯然,人家是來找兒子的,我這個外人自然是沒有繼續(xù)逗留下去的道理。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時候就該識趣地將空間讓給這一家人。
只是我才剛跨出電梯,便被拉住手,拽了回去。
我還未來的及弄清情況,電梯門已然緩緩關(guān)閉,透過電梯那逐漸縮小的門縫,我能看見霍爸爸三步併作兩步地迅速朝電梯快步行來,可門與門之間的空間已然越來越窄,窄得只剩一扠的距離。
就在電梯門徹底闔上的前一刻,一隻經(jīng)過歲月洗禮的掌即時的插入門縫,兩門一夾之後回彈,電梯門重新開啟。
「你就是這樣對你……」霍爸爸的訓斥還沒完,未完全敞開的電梯門復又重新關(guān)上……
似乎沒料到自家兒子會這麼無視自己,當反應(yīng)過來時霍爸爸已然無法阻擋,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電梯門徹底關(guān)閉,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毫不意外的是那個人——霍子煜。
望著眼前關(guān)閉的電梯門,我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不是啊大哥!就算您不打算載我,我也是成年人了,我能自己回去??!
您自己閃就閃,幹嘛連我一起扯進來?
儘管心中直犯嘀咕,孬種如我還是只將這些話留在肚子裡,一個字都沒有吐出,悄悄的待在一旁觀察身旁這位大爺?shù)哪樕?/font>
看著率先踏出電梯的霍子煜,我瞬間有了一絲的猶豫,我已經(jīng)和方奕汎說好了待會就回去……
如若這時候關(guān)上電梯門溜之大吉,我會不會遭天譴?
霍子煜正開著密碼鎖,而我心中去與留兩股念頭不斷拉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唉……罷了、罷了,上來都上來了,我多待一會也不會少塊肉,方奕汎那報備一下便好了。
於是乎,我踏出了電梯。
只是同一時間跨出電梯的不只我,還有隔壁電梯的霍爸霍媽……
霍子煜這棟樓的電梯不是都設(shè)有磁卡感應(yīng),只有該樓層住戶才能在電梯面板選按自己住的樓層嗎?
沒有磁卡的霍爸霍媽是怎麼上來的?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低著頭快步地從電梯中走了出來,行向?qū)﹂T。我能清楚感受到他很努力的縮小著自己的存在,但還是被我給注意到了。
我只能說,霍子煜運氣真的非常好,好不容易把找上門來的爸媽攔在了電梯之外,卻不巧地遇到唯一的鄰居這時候回來……
望向霍子煜那大開,明顯替我留著的家門,我在心中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霍爸爸便踏了進去,而我來不及阻攔,也沒有資格阻攔……
當霍子煜回過身來,迎面對上的便是臉如黑鍋的霍爸爸。
「沒家教的東西!在外面不學好,現(xiàn)在人家都……」霍爸爸一進門就是一頓怒斥,只是罵沒兩句便被霍媽媽扯袖子制止,期間霍媽媽還時不時的回頭瞄……我?
一把甩開霍媽媽制止的手,霍爸爸火氣更大:「敢做還怕人說?」
「人家都帶著女兒找上門了!你有種把人家肚子搞大,怎麼沒種負責?」
「我們家為什麼有你這麼丟臉的貨色!」
「你現(xiàn)在就給我去……」
「對啊,反正一直都這麼爛,從來沒好過,」霍爸爸臉色黑如鍋底,霍子煜也沒好到哪裡去,不待霍爸爸說完,霍子煜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既然這麼丟臉,你就當你家沒這個人吧?!?/font>
「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font>
面對眼前這彷若默認了一切指控的霍子煜,我有些意外。
明明平時那麼油嘴滑舌、能言善辯的人,怎麼到了他父親面前就突然變得不會說話了?
魂眼那麼難說明的事他都能跟我解釋了,為什麼就不能跟他父親說明?
比起對魂眼一無所知的我解釋,向跟他擁有同個傳承的父親解釋,實務(wù)上應(yīng)該簡單多了,但霍子煜卻選擇什麼都不說,連替自己辯白一句都不肯……
這樣的他像極了跟父母賭著氣的孩子……
眼看霍爸爸又要發(fā)作,我急忙穿過狹窄的門縫,越過霍爸霍媽,擠到霍子煜和他父親中間。
既然他開不了這個口,那就讓我做一回他的口,替他說吧。
「霍爸爸,他真的沒碰那個女人。」我努力的拼湊著腦中對魂眼僅有的一點認知,「是魂眼,那個會讓人看到幻覺的那個,呃,你應(yīng)該知道?;糇屿弦驗檫馈毩曅枰?,對那個女人施了術(shù),所以才讓那個女人一直以為自己跟霍子煜發(fā)生過關(guān)係。」我從沒想過,不到一天前我才對霍子煜的說法半信半疑,現(xiàn)在一下子我就變成了這個說法的辯護人。
我已經(jīng)盡力說出我所知的部分了,霍爸爸是擁有同個傳承的人應(yīng)該能懂的吧?
可我沒料想到的是,聽了我的解釋之後霍爸爸非但沒消氣一些,反倒發(fā)起了更大的怒……
「又是那邪門歪道的東西!」
「好?。W點邪門歪道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飛天了是不是?」
「要不要臉你自己不要臉,就當霍家沒你這個兒子!」說著,霍爸爸大手一揮,霍子煜特意訂製酒架展示在玄關(guān),被他視若珍寶,全球限量只有五百支的上代英王登基紀念威士忌就這樣「啪」的砸到了地上,玻璃飛濺,酒香四溢。
「世旻!」霍媽媽驚呼著抓上霍爸爸的胳膊。
完了……
大事真的不好了……
「霍子煜……」我小心翼翼的望向身旁那面無表情的男人,悄悄的扣住他的腕,就怕他一個衝動做出什麼失控的事來。
眼看這對父子之間的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與我有同樣擔憂的,還有霍媽媽。
只見霍媽媽不管三七二十一,攬上自家丈夫就往門外拖。
一面攬著丈夫,霍媽媽一面試圖解釋著,「他爸爸之前從來都不會這樣的……」
見霍爸霍媽進了電梯,霍子煜也不管大敞的家門,甩開了我的手就往裡走,看都沒看一眼那被摔碎在地的寶貝。
看看玄關(guān)地上那灘金黃色酒液,再看看背對著我雙手插著口袋坐在沙發(fā)扶手上的霍子煜,我選擇先替霍子煜關(guān)上家門。
簡單的用文字訊息告知方奕汎這突發(fā)狀況後,我悄悄的走到了霍子煜身邊,沒有出聲打攪,就這樣靜靜的陪著他一起看窗外雲(yún)霞。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終於鼓起勇氣搭上霍子煜的肩,「對不起。」
是我越幫越忙了……
對此,霍子煜沒有多表示什麼,只緩緩的將腦袋靠上我。
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我只能伸出一隻手環(huán)上那靠著我的腦袋。
而我這一環(huán)之後,霍子煜伸出了插著口袋的雙手,無聲的抱上了我的腰,尋找著一絲慰藉般。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卸下所有裝飾和面具的霍子煜……
我以為看到毫不偽裝的霍子煜,我會感到新奇,但此刻我唯一的感覺只有心疼。
我怎麼想都沒想到霍爸爸會在得知魂眼的事後大發(fā)雷霆……
「我都不知道妳這麼喜歡我?!沟统炼錆M磁性的嗓音響起,勾回了我神遊出去的魂魄,霍子煜不知何時已然鬆開了抱著我的手,而我卻還死死的環(huán)著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