きくお訪談。「美在於一致性」的理念以及VOCALOID人氣曲「愛して愛して愛して」等樂曲的製作秘辛 ＠NICONICO超會議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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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人：Mizuki Sikano／鹿野水月
中文翻譯：ユキふり
校對：Matsu
在幕張メッセ舉辦的活動『ニコニコ超會議2024』於4月27日(六)、28日(日)展開。可以享受到VOCALOID P的DJ演出舞臺 =『超ボカニコ』演出者的きくお的長訪談。
從 『超ボカニコ』舞臺的感想，回顧在美國巡迴的18場公演，並逐漸揭露突破1億再生數的人氣曲「愛して愛して愛して」的樂曲製作秘辛，以至於哲學方面的看法。
きくお訪談@NICONICO超會議2024
直到きくお在實現美國巡迴之前
――きくお的舞臺演出實在太過盛大，回過神來就突然結束了，嚇了我一跳呢。
きくお：這次演出能讓大家反應這麼熱，我真的很高興！這次我選擇用在1~3月去美國跟墨西哥的巡迴18場公演中觀眾反應特別熱烈的set，當作挑戰。參加『超ボカニコ』的大家的反應也有跟上，真的非常開心。
――演出的後半，玩偶裝的星君也登場了呢。
きくお：是的，最近的LIVE稍微借用了大人的力量(笑)。這也是第一次嘗試讓玩偶裝出現在舞臺上，我很高興結果如此好。
――那件玩偶裝有什麼嗎？裡面有東西嗎？
きくお：裡面完全沒有人或其他東西！星君就是那樣的生物，大概是充滿了內臟……不，是充滿了夢想吧。星君可以變小，所以當我們一起去美國時，他可以裝進一個70公升的行李箱。
――きくおさん與星君在舞臺上非常激動，觀眾們的情緒也high到令人覺得奇怪的程度呢。
きくお：這次我有在演出中加入煽動大家「一起唱唱看吧」的內容。以美國巡迴得到的回饋來說，大家也都跟著唱了呢。
――きくおさん的美國巡迴在VOCALOID領域造成相當大的話題。在Pixiv上面也有讀到，這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完成的吧？(譯註：如果反應不錯小編可能會再找時間翻譯，應該？也許？)
きくお：真的是這樣。要取得美國的簽證非常困難。美國當地的人也說：「Vocaloid P 從日本來的情況並不常見」，也就是說像是Vocaloid P以個人名義活動的音樂家，要進行海外公演時，很容易因為辦理簽證過於困難而無法成行。
另外對當地人來說，這就表示他們必須到日本才能欣賞到日本 Vocaloid 音樂的LIVE表演。似乎正是因為這樣，當地人好像把我在美國的現場演出視為一件很有價值的事情。
――在美國巡迴演出音樂是否需要相關的簽證？
きくお：我取得的是 O-1 簽證，那是專門給藝術家的簽證，取得這份簽證的話不只是Live演出，連巡迴演出都可以舉辦，因此這對我想做的事情而言是必要的。
我覺得美國的主辦單位很難邀請到像 Vocaloid P 這種以個人名義活動的藝人，也有一部份是因為簽證很難取得。在這次的巡迴之前，我曾經獲邀參加「Anime Expo」，但因為簽證的問題而取消了。
――就算是這樣子也沒有放棄而成功實現演出，您的意志真的非常堅強呢。
きくお：這次就是因此取得了簽證，跟著bo en（ボーエン）さん一起參加他們的美國巡迴演出，以競演的方式演出了 12 場，並在其他6個城市舉辦專場Live與參加音樂節。
――話說回來，為什麼想要去美國呢?
きくお：我知道我在全世界都有粉絲，所以我覺得「我做得到」（笑）。我認為海外演出是VOCALOID P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所以我想做一些別人沒有做過的未知的事情。
――你能和美國喜歡VOCALOID的人交流嗎？
きくお：音樂會結束後，我們舉辦了簽名會。他們帶著和日本愛好者一樣的熱情前來，即使是偷偷瞄一眼，也能看出他們是「參加了きくお的演出的人」。有人戴著和我一樣的星君頭飾，我也看到許多人身上都有自己製作的小物件。
――您在 18 場演出中，有沒有感受到所謂的文化衝擊呢？
きくお：最大的不同是每個人都用力在唱吧。不對，根本就是在尖叫，「愛して愛して愛して」與「君はできない子」這些歌都唱成了非常不得了的感覺。此外，從開放入場到表演開始，人們都很興奮，舉著他們的智慧型手機，總之就是不會安靜下來。
――您是否準備了幾組演出曲目，然後從中選擇適合場地氣氛的組合？
きくお：是的。當我們在一個下雨的場地表演時，我們在表演的最後加入了一首以下雨為主題的歌曲。為了向觀眾傳達我們的意圖，我們在現場演出時將「大家一起鼓掌，讓雨降下來吧」這句話用Google翻譯的語音播放出來，用了各種方式努力和大家溝通。
面向海外人士的日本sound
――可以從平常的音樂風格中感受到きくおさん對外國的好奇心。 就像世界音樂一樣可以聽到各種民族樂器的聲音，或是從編曲中感受到民謠元素。
きくお：事實上，過去兩、三年來，我們有嘗試在歌詞中加入中文、使用中國的VOCALOID，以及在 bilibili 上發佈影片。還有讓美國聽眾也可以購買周邊商品、以及投稿面向美國粉絲的相關內容。今後會更進一步進行這樣的自我推銷吧。不過，我想我不會將歌詞改成英文。
――我認為美國風格的節拍、 K-POP的音效等的趨勢也會因文化而異。考慮到你們正在世界各地巡演，除了歌詞之外，你們認為編曲製作上會有變化嗎？
きくお：這是很好的問題(笑)。不過，我寧願認為「聽起來越有日本風格越好」。歌詞是日語，濃厚的Vocaloid展開，聲音像遊戲一樣，所以能讓英語圈的人覺得耳目一新。
當美國音樂家來到日本時，我也想看到在日本音樂家身上找不到的表演。同樣，我希望來自日本的藝術家能夠創作出有著充分日本人風格的聲音。
――您覺得您的音樂有哪些部分帶有日本特色？
きくお：我覺得有一種「日本網路世代的聲音」適合我這一代，它的特色是聲音數量多，以及深沉的混響感。下個世代則與我們完全相反，將尾音等部分全都去除，聲音檔案也分成了很細部的片段，產生了相當清脆的聲音。
――きくおさん的音樂是構成VOCALOID領域的一部分，但我認為它的定位與您所謂的「一般VOCALOID編曲」略有不同。您是否有意識地創作著VOCALOID領域的聽眾會喜歡的音樂？
きくお：我以音樂維生，所以我想創作會引起人們注意的音樂。正因如此，我無法從流行VOCALOID歌曲中擷取創意。將從其他地方擷取的想法轉化為VOCALOID歌曲，會讓人覺得「那是什麼？這傢伙很罕見哦！」並關注起來。這就是我的生存策略（笑）。
基於「美在於一致性」的理念而創作
――為了異於其他VOCALOID P的辨識度以及編曲，你是如何選擇使用的聲音的呢?
きくお：自古以來的各式各樣的音樂我都有去嘗試使用。我所選擇的聲音理念就是「美在於一致性」。
――怎麼說呢?
きくお：舉例來說，我覺得磚塊有秩序地堆在一起，比石頭雜亂無章地躺在一起更美。音樂方面，我覺得聲音按照一定的規則排列是一種美感。
――這意味著許多人認為從古典樂傳承下來的規則和典型的節拍構成是美麗的。
きくお：是的。如果一切都雜亂無章，人們會說你五音不全，但如果你能正確地展現規則，音樂聽起來就會很美。但我不認為音樂家僅僅遵循規則就能達到「更強的美」。我認為為了實現「更強的美」，我們需要實現更高程度的一致性。
――具體而言的方法是?
きくお：即使所選的聲音不平衡、音程差很多，如果它們有一致性，會創造出更強烈的美感。例如我在「愛して愛して愛して」裡面，為了表現出"希望能愛我"而使用木琴、手風琴、帶有失真的激烈鼓聲以及“唰──”的白噪音來表達。
選擇這樣的聲音有確實的理由，因為“我想要你愛我”這種原始的情感是一種孩子氣的想法，所以我認為將這些像小孩子的樂器聲音層層重疊，可以創造出一致性。我是基於這樣的想法而選擇使用這些聲音。
――您選擇的是與概念方面連接的聲音呢。
きくお：以其他歌曲來說，像是「闇祭」就使用了立體音效，聲源讓聲音在你的頭部周圍轉來轉去，給人的感覺很令人不適。
――您使用了能製造出沉浸式空間感，也能做到定位控制的輔助工具來製作歌曲呢。
きくお：是的。但是當在喇叭上聆聽這些聲音時，相位都是不對稱的，以聲源定位的平衡來說會非常令人不適。所以我想著「要如何才能讓它成為美呢？」時 ，我想到有一種方法可以讓音樂的主體本身變得令人不適。我要讓聽眾認同「這令人噁心的聲音是為了這表達這噁心的感覺！」 。這對我來說就是一致性。
――所以您的想法就像音樂製作人不只有概念，也從聲音中汲取靈感嗎？
きくお：也有這個情況呢。但大多數來說都是音樂主體與聲源同時浮現的感覺。
――為了製作出有趣的聲源表現，您最近有發現哪些好的聲音效果？
きくお：就是變調器了吧。就算使用細緻高難度的效果器，既然傳達不到也沒有意義。這就是為什麼我專注於動態地使用老式復古的插件。在今天的現場表演中，我在「MAWARU」這首歌中反覆升高和降低一個八度，用這種方式來播放。
――我覺得要理解脫離普通的樂趣，還需要認識典型音樂的美。例如，我覺得きくおさん您的鋼琴應該彈得很好，您是怎麼學會彈鋼琴的？
きくお：您是這樣覺得嗎？能讓您這樣想就讓我很高興了(笑)。我完全不會彈鋼琴，甚至連Do-Re-Mi-Fa-So-La-Ti-Do都不會彈，所以最近我終於扔掉了我的 MIDI 鍵盤。 我只用筆記型電腦上的觸控板。
――這......真是不敢相信。
きくお：曾經我想過「當人親手彈奏時，所謂的親手彈奏感是什麼感覺？」，於是調查過人手彈奏琴鍵時，與用MIDI鍵盤輸入琴鍵時聲音的差異。 為了知道「節奏有多少偏差？」， 我看了現場演奏的 MIDI，並加以研究。
透過調整鍵壓和時機編輯，我能夠創造出聽起來更生動且類似手彈的樂句。我還使用了房間混響，展現像是錄音素材的感覺，甚或稍微降低音質，用各種方式調整，讓聲音更有由人來直接演奏的感覺。
――感覺直接練鋼琴還比較快一點吧…...
きくお：我的手指其實很笨拙的。我曾經學過彈電子琴，但我笨手笨腳的，到現在也彈不出Do-Re-Mi-Fa-So-La-Ti-Do。但放棄音樂從來都不在我的選項中。
而且，我也沒有膽量請人為我演奏（笑）。我無法依賴身邊有天分的音樂人，我自己也無法彈奏樂器，所以只要請別人彈奏，大概兩、三天就能完成的曲子，我自己的話可能要花兩、三個月的時間。
堅持以音樂家身分維生的理由
――為什麼對音樂那麼執著呢?
きくお：因為我曾認為自己只能靠音樂生存。回憶起來，從幼稚園開始就被人欺負，但在小學時，我只有在製作遊戲書並讓朋友們玩的時候才不會被欺負。 於是我繼續製作遊戲書以減少被欺負的時間，這也讓我「不創作就活不下去」的想法逐漸定型。
――用遊戲書來封口減少被欺負的機會，這樣看來您可能製作了非常棒的東西呢。
きくお：事實上，有2次左右，霸凌者對我說過「真好欸你。有創作這種才能」。
――有各式各樣的創作，為何選擇持續製作DTM呢?
きくお：我覺得那是因為我擁有天分。我會覺得明明能輕輕鬆鬆就做出曲子，為什麼大家不這麼做呢？但是我沒有任何音樂背景，所以基於「如果寫了很多奇怪的歌，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學會基本的東西」這樣的想法，我做了很多努力。之前我好好計算了一下，一年內我就做了 150 首歌（笑）。
――這就是所謂興趣能讓你精通某件事吧。但你不會覺得很辛苦嗎？
きくお：對我自己來說是很辛苦，但同時我也認為相對順利。我從15歲開始學習 DTM，大約在第二年就有專業人士告訴我「你很有天份」。我在19歲時找到一份廣告工作，21 歲時我以一首VOCALOID歌曲「僕をそんな目で見ないで」首次引起轟動，從那時起我就以VOCALOID P的身份生活。寫「愛して愛して愛して」時，我大約 24 歲。
――您靠著獨自經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實在非常厲害。你堅持自我創作是因為你相當重視展現自我嗎？
きくお：我想看起來是這樣，但其實沒有這種事（笑）。真要說起來，我一開始從事音樂工作，是因為我想成為製作遊戲音樂的人。所以我才會從事遊戲音樂、東方編曲等工作，按照人們的要求大量製作歌曲。只是VOCALOID P活動進行得比較順利而已。所以我並不是那種固執地表現「這就是我的世界觀」的那種類型。
――所以，只是因為能夠獨自完成這一切。
きくお：過去也有唱片公司找過我。但當我問「你們能為我做什麼？」，他們回答「我們會幫你發行CD」。當我告訴他們我已經完成了從設計到在TSUTAYA(鳶屋書店的音樂發售店鋪)發行的所有工作時，他們只說「好吧，我們沒什麼可以幫你的」，之後就離開了。
最近和一個重要的大人談了一次並問他 「為什麼你沒有發掘我？」時，他說「沒有人認為きくおさん真的是獨自在活動」。大家都以為我一定有什麼支援。
――所以，海外巡迴演這種超出您可以獨自處理範圍的活動，對您來說確實是一個起頭的契機吧。
きくお：這也讓我主動發出信件請別人協助我了。他們一直都很歡迎我，但我覺得如果我不親自接觸大家，像我這樣的人就不會受到歡迎。
――きくおさん很有神祕感，不是嗎?
きくお：很容易給人這種印象對吧(笑)。明明きくお是個有點土氣的名字，應該會帶著令人覺得友善的分為才對。只是，可能也是因為我在網站上拒絕了來自外部的工作吧。
但這並不是因為我看重世界觀，而是因為獨立工作比較好賺，以自己的意志去製作自己喜歡的東西對我來說也比較輕鬆。也就是說，我只是想開心地賺錢而已。
星君是「きくお樂園的主角」
――我也對星君等原創角色的前景很感興趣，您對きくお樂園的未來有任何計畫嗎？
きくお：星君也只是我為了twitter而考慮使用現有的MV角色當作頭像，就把「そして君は月になった」裡的星君拉出來使用而已，但當我做成玩偶服和其他周邊商品時，大家都很開心。這讓我覺得「也許我應該做更多」。我希望它能繼續給人夢幻國度的感覺。
――星君是怎樣的存在呢?
きくお：星君是一個叫做きくお樂園的有趣的地方的主角，我認為他是一個類似於三麗鷗的雙星仙子的角色（笑）。
――清楚地說出來了呢(笑)。我對きくお樂園的未來充滿期待！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是您對今年的活動有什麼想法？
きくお：因為製作進度有點緩慢，目前我想先推出新歌。我自己的個人生活也經歷了一些事情，但現在我處在一個可以努力製作的環境中，所以我想在今年發行很多新歌。也想在進行現場演出的同時，去做一些讓人搞不清楚的奇怪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