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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詩的瑪特蕾雅 《第三樂章:遠洋的琴聲》 第十四章

胖雪豹 | 2024-08-02 10:17:56 | 巴幣 50 | 人氣 279


  走進陵墓當中,瑪特蕾雅震驚地瞪大眼眸。這間陵墓並不陰暗,相反的還充滿了燈光且光線璀璨,潔白無瑕的四壁皆由大理石所造,雕刻上紋飾搭配壁畫之後風景特別的壯觀。
  當瑪特蕾雅抬頭看見大廳頂端的圓拱,她看見群龍飛翔的圖畫之際,眼中流露幾分感慨。瑪特蕾雅很難想像這裡是一間陵墓,而不是宮殿。
  「瑪特蕾雅大人,妳對這間大廳有何感想?」瑪隆卡將雙手至於腹前,她抬頭仰望著壁畫詢問。
  「很壯觀……」瑪特蕾雅瞪大眼眸,神色有些呆滯地說道。
  「很平凡的回答。我大概知道,瑪特蕾雅大人還屬於孩兒時期的瑪爾托斯。至少,連同不善長言表心情的瑪莉莉瑪大人都能擠出更多詞彙來描述一棟建築。」瑪隆卡注視著掛在圓頂上方的吊燈,安置在吊燈上的白色燭火靜靜地燃燒,來自於魔力的光輝點亮大廳,使一切猶如雪景般豔麗。
  瑪特蕾雅聽聞,她的眉頭略微皺起,神色有些緊繃地面對瑪隆卡。她感覺的到,瑪隆卡像是在說她幼稚且所知甚少。
  「請不要那樣注視我,我只是陳述了事實。不過百歲的瑪爾托斯對於瑪爾托斯一族而言,尚且年幼。妳還有許多成長空間,而時光會引領妳成長的。」瑪隆卡抿嘴露出微笑答覆,她絲毫不在乎瑪特蕾雅向她投遞的不愉快。
  「或許……是吧。」本來,瑪特蕾雅有些難接受,但是在幾句話的說明下她低下頭來答覆對方。
  瑪隆卡說的並沒有錯,瑪特蕾雅知曉此事,但她就是不喜歡被嫌棄幼稚。
  「曾經,瑪莎莉薩大人在黃金之國建造了這座大廳的原型,只不過那座大廳呈現金碧輝煌的色彩,與這裡的寂靜絲毫不同。只可惜,如今那裡還健不健在我無從得知。但是我能告訴妳,對於瑪莎莉薩大人而言,這裡並不平凡。」瑪隆卡站在大廳中央,沐浴在潔白的光芒之下綻放微笑,她的姿態猶如真正的瑪爾托斯一般優美。然而,瑪隆卡只是一個沙塵製作而成的魔法人偶。
  「不平凡?我記得米塔安娜建造的高塔叫作瑪莉莉瑪的墓碑,也知道瑪莉莉瑪已經亡故了。難道這裡也擁有同樣的概念嗎?」瑪特蕾雅困惑地皺起眉頭問道。當下,她的目光有幾分憂傷與悲哀。
  「這裡也是用來紀念某人的。瑪布蕾雅特是瑪莎莉薩大人鍾愛的妹妹,這裡是大人用來紀念妹妹的地方。然而她不同於米塔安娜大人建造的高塔,只是瑪莎莉薩大人希望自己能夠隨時仰望那抹美麗的月色而建。因為後半輩子的瑪莎莉薩大人,始終無法見到瑪布蕾雅特。那時候的他們早已分隔兩地。」瑪隆卡深深嘆息,她的眼中有幾分無奈與悲哀。
  聽聞月色,瑪特蕾雅陷入沉思。她記得自己曾經在夢中聽見一首關於月光的龍詩,轉瞬之間她想到了之間的關聯性。再加上蜜珈蘿曾經與她述說過的事情,她不禁好奇地開口問道:
  「瑪布蕾雅特的龍詩也與月光有關嗎?」
  「當然有所關聯。如果妳曾經有在夢中聆聽過她的歌聲,那並不奇怪。曾經,瑪布蕾雅特會唱歌給許多瑪爾托斯孩童聆聽,這些孩童所生下的孩子大多都能在夢中聽見那首歌。也許,妳的母親正是當年聽過其歌聲的一員吧。」瑪隆卡保持著一副微笑說道,然而開口之際她臉頰上的裂痕又崩落了一塊皮膚,當皮膚脫離軀體便化為沙塵飛散在陵墓當中。
  「妳的臉!」不等瑪隆卡自己注意到,瑪特蕾雅便大聲地喊出了聲音。
  這時,瑪隆卡不慌不忙地抬手輕撫臉頰,她摸得著臉龐已經缺了一角。她知道自己的身體逐漸在崩壞,因為瑪莎莉薩給予她的魔法早已破裂,如今構築身體的力量也在漸漸消散。
  「別在意,我感覺不到疼。能夠存續上千年的時光已然該讓我感到滿足,更何況我還有充足的時間將多數事情傳達給妳,這一點破損並不值得在意。至少,它和瑪爾托斯的火焰消散的程度相比,一點都不值得在意。」瑪隆卡咧嘴苦笑,她順勢地伸出手輕撫瑪特蕾雅的頭頂,本來嚴肅的形象也因此多了幾分柔情。
  然而,瑪特蕾雅不禁面朝她露出有些哀傷的神色。
  「繼續走吧。接下來,我們要去陵墓的深處。將我能交付於妳的東西交付於妳,日後妳如果能遇到那位大人,也許她會再給予妳指引。」瑪隆卡收回手掌,她轉過身體,面朝大廳前方的拱門說道。
  「……」瑪特蕾雅沉默了幾秒。
  她低頭凝望瑪隆卡的雙腳,她能看見瑪隆卡的足部崩毀痕跡。向前張望,陵墓的白色燭火引導兩人向前,瑪特蕾雅明白瑪隆卡的意思。瑪布蕾雅特是還活著的古老瑪爾托斯,自己應當去找她的……然而,瑪特蕾雅總覺得現在不是時候。
  比起找尋一些不認識的瑪爾托斯,瑪特蕾雅如今比較想先找到紅,因此現在的她神色有些緊繃。
  兩人穿過了一條佈滿水的長廊,走過華美的大理石階梯向上走去。爬上幾座高塔後走過栽培滿白色花卉的空中大橋,大橋上還有無數瑪爾托斯的石像點綴兩側,巨大的高塔更是屹立於高橋下方支撐重心。流水從橋面旁側流淌而過猶如一條小溪,又順著出水口滾落一樓回到佈滿水的長廊。
  整棟陵墓的水流都在循環當中,舒適的風吹拂在瑪特蕾雅的臉上。站在空中大橋上方,瑪特蕾雅朝左側看見一望無際的灰白色沙地,詭異的是沙地的一角同樣盛開著雪白花卉,花卉散發著些許月光與天相應。
  此景不禁令瑪特蕾雅駐足停了一會,她從未看過如此奇異的風景。
  「說來,妳認識米塔安娜大人?」瑪隆卡回眸用眼角餘光掃視瑪特蕾雅,同時間她低聲地問道。
  「認識,但是她不太喜歡我。她告訴我,有朝一日我會變得和她一樣。」
  瑪特蕾雅注視著猶如白色月光的花卉,她的眼神寧靜。然而她還能回想起米塔安娜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還有在鮮紅眼瞳中燃燒的火炎。
  「那也難免。米塔安娜大人親眼看見瑪莉莉瑪大人遭到瑪納法蓮娜殺害,這件事情依舊使她感到難受不已。對於米塔安娜大人而言,瑪莉莉瑪大人即是她的養母,要她不去憎惡過往的一切太難了。」瑪隆卡的面色陰鬱,她輕輕撥弄頭髮,眼瞳中泛出幾分悲哀。
  「這些事情……對我來說有些遙遠。我連自己能否記住都不知道。」
  瑪特蕾雅緩緩抬起頭凝望天際,她的目光昏沉。她想像不到過往的風景,聽不明白瑪爾托斯們的過往。對瑪特蕾雅而言,她只記得自己與紅正在滾滾黃沙中前行,遭遇沙塵暴後自己便抵達了此處。
  在心底深處,瑪特蕾雅有些在意紅與其他人的安危。
  「的確如此,因為那一切都與妳無關。只要擁有人性,大多都不會去在意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與歷史。經常認為他人說得太多、描述得過於仔細。然而,許多時候正是這些如沙塵般渺小的往事堆積成當今的一切,有朝一日,妳會慢慢明白。」
  瑪隆卡轉過身體,她朝向空中大橋對面的高塔走去。她的腳底伴隨些許砂礫,瑪特蕾雅並不曉得,那是風沙還是從她身上剝落的沙塵?
  但是,瑪特蕾雅總感覺自己已然聽見許多人朝自己說過這句話——
  有朝一日,妳會慢慢明白。
  大多生命過半的人們都告訴她,未來的她會自己明白。然而瑪特蕾雅低頭盯著自己的手心,她感覺許多事情自己依舊不懂,依舊無法體會到他們口中的感覺與想法。
  瑪特蕾雅能感覺到,不管事米塔安娜還是瑪隆卡她們都極端地在意那些關於瑪爾托斯的往事,但是她卻置身事外,絲毫想不透他們在意的根源。
  當然,瑪特蕾雅知道自己想家,也想回家。
  但是看著眼前沉寂的陵墓,瑪特蕾雅得不出答案。那份家——終為何物?
  至少米塔安娜與瑪隆卡都還沒回家,瑪特蕾雅深有此感。
  兩人沿著高塔的階梯不斷向下走去,階梯就像是無止盡朝下延伸的螺旋,任由瑪特蕾雅不斷邁步都走不到底。潔白的牆面上掛著許多燭臺與白色蠟燭,在白色的燭火當中瑪特蕾雅卻看不見深處的風景。
  瑪隆卡的背影忽明忽暗,腳步聲在高塔中回響,高聳的高塔甚至讓腳步聲產生了回聲。這也許是瑪特蕾雅走過最久的階梯,他們一直向下、不斷向下、不停歇的向下,彷彿要去往地底世界。
  終於,瑪特蕾雅踏到了高塔的最底層,這時她不禁瞪大眼眸。
  瑪特蕾雅看見了一棟潔白無瑕的禱告室,優美的石柱屹立在兩側相隔了無數書櫃。銀燭臺點亮白燭光照亮室內,一尊瑪爾托斯的石像位在禱告室正前方。
  瑪爾托斯的石像擁有一頭長髮,雙眼緊閉,高舉天秤與水瓶。水瓶中流落清澈的水流,水流裝滿了神像下方的聖杯。這尊瑪爾托斯的石像,瑪特蕾雅在米塔安娜的王宮也見過。
  瑪隆卡站在神像前,從聖杯上方的祭壇上抱起了一副豎琴。
  豎琴由世界樹的樹枝打造、搭配了高檔的金飾點綴其外觀、用了妖精編織的琴弦演奏。在琴的下方,還有一本瑪莎莉薩著名的日記。瑪隆卡抱著兩樣物品轉過身子面對瑪特蕾雅,她專注地面朝對方說道:
  「我要正式將這兩樣物品交付給妳。」
  「琴與書……」瑪特蕾雅愣了一會,但她還是伸出手接過了豎琴與書籍。
  「這把琴沒有任何強大的魔法,它只能用於演奏。這本書是瑪莎莉薩大人撰寫的過往日記,一本由瑪爾托斯一族的樂譜構成的日記。它已經失傳,而妳需要想辦法翻譯它,演奏它。藉此妳會知曉我們能告訴於妳的一切。眼下我能告訴妳的只是冰山一角,如果妳想知道自己的家與自己的母親,就去演奏它吧。然後譜寫成妳的龍詩,這個世界上最後的龍詩。」
  瑪隆卡鬆開雙手,她站立在神像前面色陰鬱地笑著。她看起來像是瑪爾托斯,但她終究不是瑪爾托斯。她讀不懂那本樂譜,無法演奏、無法歌唱、她凝望著眼前的瑪特蕾雅,將創造者給予的職責完成了。
  然而,聽聞這一席話的瞬間,瑪特蕾雅陷入沉思。當瑪特蕾雅翻開書籍,裡面所記載的一切她全都看不懂,看在她眼底就是一幅鬼畫符。於是,瑪特蕾雅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些許鐵青之色。
  「那麼,我的使命也到此結束了。」瑪隆卡用微笑說道,隨即她伸手捏熄了一旁的燭火。
  她的動作使祈禱室內的燈光稍微昏暗了一些。並且聽聞這一話語,瑪特蕾雅困惑的皺起眉頭問道:
  「那妳要離開這裡了?」
  「不,我會死在這。永遠安息於主人的陵墓當中,然後與陵墓一起凋零,最後成為歷史的塵埃。」瑪隆卡閉上眼眸,她有些愉快地笑道。
  聽聞,瑪特蕾雅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幾分震驚。她恨不得把東西全塞回去,讓瑪隆卡多活一會。然而瑪隆卡幸福的笑容終究沒能令瑪特蕾雅做出此舉。
  當瑪隆卡睜眼,她看見了瑪特蕾雅有幾分驚愕的神色。她知道,瑪特蕾雅雖然體會過殺戮的滋味,但是她還不曉得……身旁的人一一凋零與死去的感受。而她,瑪隆卡也許會成為一個渺小的開端。
  想至此,瑪隆卡陰險地笑了。
  「離開這裡吧,孩子。除非妳想看見他人的死狀。」瑪隆卡抿嘴笑著說道。
  這句話是警告,也是誘惑,同時也是使人懊悔的聲音。瑪特蕾雅張大眼睛轉身逃跑,而她邁出步伐時呼吸有些急促,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此時,瑪特蕾雅並不知道,離開這裡以後才有更糟糕的未來等待著她。
  瑪隆卡見狀冷笑了幾聲,隨後她抬手將燭光熄滅,然後坐在押著棺材的石像旁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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