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不是喜歡公爵大人,或、或是像他那樣的……男人……」看著拉開距離的嵐月,克雷斯不安地問,曉得這問題是個人隱私,有些超過,可是他仍然想了解她對異性的喜好。
他私心地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如果可以,他想成為她期望的人,雖然這作法很愚蠢,卻打從心底不願讓她失望……
嵐月因突如其來的問題,露出少見的錯愕,但僅瞬間便掩蓋??粗暰€飄忽,神色不安的克雷斯,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難道自己做了什麼令人誤會的事?
反思起自己的舉止,至今除了對這名少年有多一分關懷外,她真心沒對其他人有過多接觸或是互動。和亞潘的相處,除了公務,就是拌嘴,至於伊維利斯,他是效忠自己的騎士,盡忠職守的在旁護衛(wèi)……
她真的想不到其餘事件,畢竟她真正接觸的人太少,多數(shù)時間都在忙佩爾斯坦的公務,還有自己的任務。
「你認為呢?」實在想不到好答案,不得已,她把問題拋了回去。
「我……」克雷斯一頓,沒想到她會把問題丟回來,沉默一會,才緩緩開口:「一般女性應該都會比較喜歡有權有錢,還有穩(wěn)重的男人吧……」至少父親教導的東西,大體上都是如此。
「為什麼?」她又問。
望向她平靜的表情,那專注凝視,明顯等待他回答的樣子,使他緊張的伸手撓了撓頭,啞聲說出自己的看法:「比較有安全感,然後……生活比較穩(wěn)定?」
深怕答案惹惱她,於是說得謹慎,此時,一聲嗤笑讓他心頭一顫,慌忙看向她,卻迎上她有趣的凝視,她說:「為什麼對象是公爵?」
「這個……我……」他一時間語塞,為什麼會將她把公爵擺在一起?
思緒想過所有可能,半晌後,他不肯定的答:「因為……他的爵位還有能力?」高階貴族,同時是帝國之劍,若是在一起,到死都能高枕無憂,任誰都不可能討厭。
「還有呢?想到什麼直接說,沒關係的?!箥乖鹿奈璞硎?,想知道在他眼中,那個幾乎被自己當成孩子的公爵,為什麼能讓他將他們擺放一起。
「呃……真的?」她的鼓勵,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問錯問題,只因此刻她的表情充滿興趣。
她是真的對公爵有好感,對吧?否則怎會有這副表情?但,隱約間又覺得她只是在看待一件趣事。
遲疑的期間,嵐月再次勉勵:「我很好奇你怎麼看他,才會把我和他放一起,如果有顧忌而不敢說,那我向你保證,這是你我之間的對話,不會透漏給第三者?!顾`放花朵般的笑容,又說:「相信你懂我的,對吧?」
克雷斯困難的吞了口沫,雖然自己確實是信任她,可是如果他們有緊密關係,自己的言論就等於在評斷高階貴族,以律法來說,他們有權制裁自己……
就在猶豫是否該全盤托出時,嵐月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放心,我和他的關係雖好,卻沒有到分享所有事情的程度,就算我只是代理,也不表示每件事都要跟他報告?!?/font>
嵐月的不斷鼓吹,讓他心裡的不確定最後妥協(xié):「公爵大人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階貴族,同時擁有帝國之劍的稱號,此外貴族有妾的事情也時有所聞,所以……」
「所以你認為『多數(shù)』女性會選擇這種男人,然後只要貴族看上的女人,都會成為他們的所有物。」藉由他的遲疑,她把話接下。
克雷斯神色怔愣,似是逃避的望向別處,心頭甚至是不安的想,這些言論似乎太過,如果怪罪下來,他肯定必死無疑。
望著他的反應,嵐月莞爾道:「你曉得自己未來的道路,也將面臨同樣的問題嗎?」他的能力會因為自己的贈與而凌駕亞潘之上,更直白的說,他和伊特會成為次於神的存在。
雖然正常來說這不是件好事,但是在面對末日,這是唯一的方法,為得是能讓世界繼續(xù)運轉(zhuǎn)下去。
克雷斯錯愕,莫名的一抹荒泛起,他趕緊開口:「我、我知道,但是我──」想解釋自己的理念,卻被嵐月打斷。
「到那時候,女人會緊追你,難以擺脫?!?/font>
「我……當然清楚……」那些事情他早已耳熟能詳,只是他清楚自己的個性,一旦喜歡上就會堅持到底,決不二心,可是她呢?
成為代理皇帝的她是怎麼看待這些鶯燕?雖然曉得她的特殊,還是帶著濃霧般謎團之人,可是她的美貌,還有平易近人的態(tài)度,肯定間接引起不少人的興趣,就像對她窮追不捨的艾肯迪伯爵。
「身為皇帝,妳也被許多異性追逐嗎?」她的頭銜雖讓自己多一分敬畏,但是他清楚她不喜歡那種隔閡,所以他的過問或許是在允許範圍?
「這是一定的。」她沒有反駁地果斷回應,隨即又笑說:「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我只要處理好該做的事,其餘情況都無須掛心?!鼓切┵F族多半怕她,雖有風聲要採取壓制,但迫於摸不透,至今才沒有動作。
在那日到來以前,以生靈的能力,只要她不說,根本沒人能查出她的底。
「那……那麼多人之中……」她或許有喜歡的人,那他是不是沒機會了?
念頭的浮現(xiàn),心頭猛的一縮,這情緒讓他曉得自己是越來越喜歡她,可是卻不清楚是否有那個資格,她的一切太好、太完美,宛如女神一樣的讓人高不可攀,若不是她會坦述,介意隔閡這件事,或許多數(shù)人根本不敢接近。
大略能猜到他的顧慮,嵐月並沒有讓他失望的給予回應:「我沒有特別喜歡誰?!钩四恪?/font>
她收住後話,並對他露出溫和微笑。她喜歡他,真的很喜歡,可是這份心情必須隱藏,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也不會有未來,只因他是這世界的生命體,有屬於自己的命運,而她只是個外來者,終將離去,不留下任何痕跡。
克雷斯心跳倏地漏拍,目光直勾著她,意外與驚喜之情全展現(xiàn)在臉上。她……她竟然沒有喜歡的人?追她的人很多,她依然不為所動?這……是否代表自己有機會?即便他的出生低微……
「你看起來很詫異,甚至是高興我沒有喜歡的人。」他的表情根本藏不住情緒,不讀心都能猜到八九成。
「呃……這……」被發(fā)現(xiàn)的羞愧,讓他低下頭,避開可能的對視。
曉得他因這份消息浮現(xiàn)更多想像,為避免增加誤會與尷尬,她佯裝輕鬆地說:「硬要說,我其實還是有喜歡的人。」
「什、呃,是誰?」暗自的竊喜,瞬間因她的言詞消散。
她有喜歡的人?是誰?可是她剛才明明說……
「對,我喜歡你們,喜歡這座島的人們,在這裡,我體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font>
答案一出,錯愕再次佈滿他的臉,瞬間羞愧感湧現(xiàn),該死,他剛才想到哪去了?對她來說,沒有喜歡的異性,有其他喜歡的對象也是正常的吧……
「你似乎非常想知道我的私事?!挂娝谋砬殡S自己丟出的訊息而喜憂轉(zhuǎn)換,雖有趣,卻也憂心,因為這表示他在乎自己的程度,超出他們彼此想像。
這份認知,讓她清楚短期目標達成後,勢必要採取行動,以免他越陷越深,可是,即便沒有動作,應該也沒關係吧……畢竟當離開時,她將會把自己的「痕跡」從這世界消除。
其實,她也很猶豫,清楚該做什麼,可是情感卻讓她忍不住貪婪,只為得到他更多的溫柔。
他聞言,趕忙道歉:「對不起……我問太多了。」確實很想知道,而且想知道更多,可是今日看來雖得到一些,但言詞又點出自己對她的冒犯,或許……他應該收起對她的每一份好奇,才能保持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並沒有錯,為何要道歉呢?」有時候她會憂心他的此種反應,雖已清楚這並非他的個性,卻仍感到擔憂,輕嘆一聲,她緩和道:「我知道你很想了解我,但真的不是時候,我們還有時間,以後你會慢慢清楚關於我的事?!?/font>
身為異界者的身份,終有一天會被發(fā)現(xiàn),到那時候他會怎麼選擇?是忠於本份的做好繼任者的工作,或者,受到那女人的誘惑,成為他們的一員?倘若是後者,她勢必要親手了結(jié)他,杜絕後患。
這道決定,倏地,心口傳來一陣刺痛,憂傷隨之浮現(xiàn),她垂下眼,試圖掩蓋可能流漏的情感。
雖曉得這決定不是頭一回,但她確信,這將會是最後同時也是最痛的一次,因為她對這名少年產(chǎn)生過多情感,甚至投入不該有的心緒,只因他太像「那個人」。
他們的個性相似,就連凝視自己的眼神,對自己的關懷都雷同,唯一不同的是,他是這世界的生命體,而那人卻是伴隨自己成長的護衛(wèi)。她曉得這是自己的情感投射,可是已將踏上死亡的自己,就算依戀一些也不影響什麼吧。
他未來將會遺忘自己,過上屬於他的人生,而守護自己的那人,則會在父王的指示下侍奉別的王儲,她則會擁抱這些記憶,消失在任何一個空間角落。
「妳還好嗎?」在旁凝視她的克雷斯,看見她的表情頓時又變得憂傷,是什麼事情讓她煩惱嗎?
他的關切終止她的思緒,抬頭與那始終溫柔的楓葉紅眼瞳對視,一股溫暖浸入心頭,她不禁揚唇笑嘆:「我很好,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font>
克雷斯不解地望著她,一些事情?好奇的想問,卻讓他欲言又止,因為不曉得如何開口,更真切地說,他有那個資格嗎?
「剛剛說過,練習完交際舞,換你教我怎麼跳斯萊特島的傳統(tǒng)舞了吧?」她蓄意的含笑岔開話題,只見他如被點醒般的慌忙朝她伸出左手,並解釋道。
「舞步很簡單,兩人的單手指節(jié)交扣,然後以交替的點步隨音樂交錯跳動即可?!?/font>
「聽起來不難。」她將右手交到他手中,他與之交扣後並笑道:「確實很容易。」
「如果我跳錯,可別笑我?!褂蛩?,她笑瞪著,警告意味十足。
「當然不會,怎可能這麼做?」他莞爾,卻也心動,從沒想過除了訓練,與她的距離能如此貼近,凝視她的眼不自覺放柔,無聲地,他將那專心且因跳正確而嶄露笑容的小臉收進心底。
她是帝國的皇帝,卻毫無架子,更可說是親民,雖不茍言笑的時間較多,仍不失高貴優(yōu)雅,相信就算她的身分充滿謎樣,凡是接觸過的人一定會深受她吸引。
她不只外表美豔,甚至隱藏溫柔,還偶有俏皮,許多平時不常見的模樣都讓人著迷。不曉得有多少人看過這樣的她,又迷戀於此,至少他已經(jīng)落陷,若持續(xù)相處,肯定越陷越深,然而他卻甘願陷入這份無法自拔。
「我這樣跳對嗎?」試著從他言談中的技巧去演示,同時看向圍繞營火人們的舞蹈,好像只是簡單的點舞,可是男女的動作仍有一點不同。
「沒有跳錯,接下來和我配合,當我向外,妳的動作也要同時跳向另一側(cè)?!顾麛[出示範動作,然後說:「跳得時候,我們的面向會相反,收回的時候才會對面,只要注意這點就不會太奇怪,最後隨音樂輕鬆舞動即可?!?/font>
「聽起來真的很簡單,但需要時間適應?!挂驗橐粋€不注意,兩人就面對面了。
「先練習,等等再到營火的位置加入,那樣會比較有趣?!顾麥睾吞嶙h,嵐月則嘗試跳了幾下後,說:「好,我想沒問題了,走吧!」
克雷斯見她擺出一副準備考試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領著她朝營火走去,在開始動作前,他稱讚道:「妳真的跳得很好?!雇瑫r也很優(yōu)雅,神情更是他至今沒有見過的──開懷笑容。
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時間能靜止,那時的她,模樣完全失去嚴謹,也少了高貴,還增加許多稚氣,喜歡的心情逐漸加深,忠心盼著能看見她更多的表情。
「謝謝?!顾孕诺赝蛩?,卻對上那柔似水的眼眸,心口霎時暖熱盈滿,有那麼一秒,她想讓自己陷入這份溫柔,但理智卻控制,不讓自己掉入。
或許是夜晚的氛圍,也可能是周圍人們的影響,她曉得自己對這名少年減少幾層隔牆,多了數(shù)分情感,即便曉得不該,卻仍難以自制。
一下子,就算只有一下,應該沒關係,對吧?
她在心中遊說自己。
兩人的對視,時間的流逝,周遭的氣氛,情感逐漸於無形中加溫,與此同時,他們在舞曲的交點處接上後開始跳起傳統(tǒng)舞步,很快的,那份曖昧被歡樂取代,逐漸融入營火晚宴的活動中。
道道身影在營火照耀下舞動,祭典的尾聲,在大家的祝福裡,於晴朗的夜空下,被白色的明月畫下句點,然而她與他的內(nèi)心,卻悄然地萌生出彼此都未察覺的特殊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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