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清單的物品都沒有看到現貨,也沒有發現販售技能書的攤位。李少鋒退而求其次地努力達成秦樓月臨時交代的任務,盡可能套出雙頭鷲的近況情報。
雷歐娜顯然有注意到這點,卻是毫不在意地隨口回答。
李少鋒聊了片刻才意識到雷歐娜講的內容只要是身處歐洲的魔法師應該都知道,並沒有太多價值,偏偏楊千帆的相關情報都停留在數年前,教團聯合崛起之後局勢大改,難以進行對照,至於雙頭鷲的今後方針、對於教團聯合採取的立場等等更加重大的部分,雷歐娜身為一介傭兵也不會知道內情。
樓月學姊應該有預料到這點,才會強調不管多麼瑣碎的情報都無所謂吧。李少鋒稍微放下內心重擔,轉為單純閒聊,倒是聽說了不少歐洲的趣聞軼事。
楊千帆沒有參與聊天,靜靜走在後面,隨意瀏覽商品。
雷歐娜主動說要過來黑市,卻幾乎沒有買任何具有實用性的東西,而是挑了幾個有臺灣特色的物品說要當作土產。李少鋒暗自懷疑穿山甲標本、百步蛇的蛇骨粉末和繪有蒼瓖派派徽的古銅壺這些東西能否通過海關,不如說,能否算是臺灣土產也有待商榷,不過見雷歐娜買得挺開心的也沒有說出口。
離開黑市還有一些時間,李楊兩人帶著雷歐娜逛過東海商圈,姑且請她吃了東山鴨頭、雞排、芋圓仙草冰、珍珠奶茶、紅豆餅等等小吃,洗刷方才那杯黑漆漆飲料是臺灣名產的汙名。
雷歐娜富有挑戰心,即使是雞爪凍也端詳片刻就大口咬下去。
分別時,雷歐娜瀟灑說著「再見,期待日後有機會攜手參加遊戲」就毫不戀棧地轉身走向公車站牌。
「──真的只是來黑市採購土產啊?!估钌黉h苦笑著說。
「跟上去吧?!箺钋Х徽f。
「咦?」李少鋒不敢違逆自家師父的吩咐,迅速切換心情,保持在勉強能夠看見雷歐娜身影的位置,尾隨在後。
雷歐娜揹著裝有土產的小包包,悠哉瀏覽兩側商家,接著在飲料店又買了一杯珍珠奶茶,等待時也笑著向其他客人搭話,片刻才單手拿著珍珠奶茶走出東海商圈,在臺灣大道攔了一臺計程車。
李少鋒站在電線桿後面,看著那臺計程車逐漸駛遠,忐忑想著接下來該不會得攔臺計程車然後對司機說「請追前面那臺車」的發展,不過很快就意識到回去找片桐總一郎再用感知真氣捕捉位置更有效率。
楊千帆瞇起眼,嘆息著說:「原本以為她有其他任務,沒想到真的只是來黑市逛街。心情完全表露在外,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真虧那種個性還有辦法長年擔任傭兵。」
「相處起來挺輕鬆的?!估钌黉h笑著說。
「在傭兵當中大概也是特例吧。」楊千帆轉身說:「好了,回去停車場和老爺子匯合吧。」
?
當李少鋒和楊千帆回到工房交誼廳,只見夏羽整個人癱倒在沙發,筋疲力盡地動也不動。
「妳們開會開完了?」李少鋒問。
「姆姆?!瓜挠鹫f,微微上下踢著腳。
「那樣可不算是回答?!估钌黉h坐到沙發角落,伸手戳著夏羽的腰,接著被她狠狠一瞪才急忙縮手。
「反正主要都是交給樓月姊,我就是待在旁邊而已?!瓜挠鹫f。
「應該是在蒼瓖派的那棟大樓談話吧?」李少鋒問。
「對呀,學校轉角路口的那棟。殲滅軍、蒼瓖派、秦家刀的掌門都出席了,羊姊和旖歌學姊也有到場,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簡妮沒有參與,楚久樘也沒有多做解釋。總之就我們七個人圍著會議桌,一開始稍微說明『蛇人的古王墓』的前因後果,然後就切入正題。」夏羽坐起身子說。
楚久樘、夏逸舟、秦國秧三人齊聚一堂的畫面,光是想想就覺得胃痛。李少鋒暗自慶幸有黑市這個理由,否則難保被抓著一起出席,隨口問:「這麼簡單就相信妳是銀鑰派來的?」
「最初還是半信半疑吧,不過我在楚久樘總帥面前接過破魔子彈,也接過秦國秧掌門一刀,倒也沒有費太多工夫就讓他們相信了,那之後就是交涉環節。雖然不是殺氣,現場氣氛依舊針鋒相對,想要套出更多情報的同時也要爭取更多利益,真佩服樓月學姊有辦法泰然自若地主持下去?!瓜挠鹫f。
「所以結果如何?」楊千帆問。
「姆姆,我不想要告訴陪著學長去逛黑市的人?!瓜挠鸬够厣嘲l,鬧彆扭地將臉埋在靠枕,悶悶地說。
「黑市又不是什麼觀光景點?!估钌黉h苦笑安撫,哄了好一會兒,直到保證下次會帶夏羽黑市,又從冰箱深處拿出珍藏的高級冰淇淋才讓她再度坐起身子。
夏羽咬著冰淇淋的木湯匙,繼續說明情況。
至今為止都查不出底細的夏羽其實來自銀鑰的這項情報打消了許多提防與猜疑,也讓各種疑惑得到解釋,以此作為基礎,殲滅軍、蒼瓖派、秦家刀、瞭望塔工房締結新的不公開協議,達成三項共識。
──共享教團聯合的最新情報。
──銀鑰其他席次的司書前來臺灣時提供必要協助。
──發現疑似救世會的成員就立即聯絡其他隊伍。
為了展示誠意,秦樓月公開數項機密情報。
首先重新說明夏羽已經在『蛇人的古王墓』提過的幾項,像是「受到啟發之人」稱號取得方式、李少鋒在最初夢境見過「萬物歸一者」尤格?索托斯以及信仰該尊神祇的教團隊伍會將擁有其稱號的玩家視為使徒,同樣獻上敬意。
這些情報已經在教團聯合內部廣為流傳,與之合作的情報機關、橡根團高層也該略知一二,人多口雜,何時會流露出來都不奇怪,長遠來看並都沒有價值,而且就算知悉也無法模仿。
其後,秦樓月說明「愛依名單」、「玉井建設與豐億集團的內應身分」、「落英宴的細節」,補足過往許多事件的細節,解釋了楚久樘等人的疑惑。
會議毫無疑問由秦樓月掌握主導權,其他與會者也樂見其成。
在秦國秧看來,這是由親女兒主導的會議。即使時代演進,武學世家依然極為看重血緣關係,倘若由秦樓月創立、領導的瞭望塔工房有辦法持續締造實績,拓展規模與地盤,對於秦家刀沒有任何壞處。
在夏逸舟看來,原本可謂賭注而締結的婚約因此得到實質保證。籍籍無名的入贅女婿將有「銀鑰」作為後盾,光是這點就足以帶來莫大利益,比起和臺灣任何門派聯姻都還要重大,而且由於掌門之位不會傳給夏旖歌,也無須擔心蒼瓖派本身會被銀鑰架空或併吞。
在楚久樘看來,先前花費無數資金人力保護的對象在這場會議得到解答,釐清教團聯合如此重視「受到啟發之人」的理由,並且藉此接觸到歷史或許可謂人類隊伍當中最為悠久的「銀鑰」,更加深入知曉克蘇魯遊戲的諸多情報,對於破關高難度遊戲的益處難以估計。
光是坦白一項「夏羽來自銀鑰」的情報就讓合作更加穩健緊密,達成救世會這支敵對隊伍的共識,並且依然瞞住最為關鍵的「神賜能力」這項情報。李少鋒不禁再次佩服秦樓月的交涉手腕。
夏羽吃完冰淇淋就打起精神,站在沙發提議著去逛夜市。李少鋒卻沒有打算奉陪,用眼神向楊千帆使眼色讓她編個理由,可惜楊千帆完全沒有意會,說了「我沒興趣」就獨自離開。
李少鋒頓時孤立無援,然而意識到如果拒絕又會讓夏羽開始鬧彆扭,只好坐在沙發任憑夏羽扯得自己左搖右晃,思考著是否有其他藉口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