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瑪吉遇到大麻煩啦,果然強勢的人要有強勢的人壓著,才不會作怪(欸
瑪吉不像她自述的,是受政治迫害而入獄的罪犯,而是藉權勢之便侵害無數男女孩的不赦之人,所以她被鎖在這層。紫原國內監獄跟地獄一樣有分層,同一層樓關押的全是披著君子的假皮,尋常途徑難以制裁的犯罪界的頂級玩家,騙子中的騙子。不掀開假皮,是檢核不出其隱蔽到常人辨識都有困難的罪的,這些罪又是烙在被害人手上被菸燙出的圓疤,要消除有的得花到一輩子。
同排左鄰右舍可不會學激躁的重犯手癢打拳擊、拉幫結派鬥毆、搞小排擠十個打一個,相反的大部分都很安靜,手捧書卷一段也不漏地謹慎地拜讀,在此進德修業。若天可憐見獲得特赦,等於無形之中戰鬥力暴增,過氣的翻紅,成名的更加成名,還能問鼎大選。但自瑪吉一案後,獄門打開的標準上調,嚴格了不少。
「好久不見了,瑪吉。二十年,都二十年了,妳為什麼要從夢中醒來,逃避刑罰不是反而比較輕鬆嗎?」惠美那支鐵鉗還架著,熱氣灼得瑪吉魂都快飛了。
「妳先拿開!先拿開!」
唯一的愉悅開關面臨存亡關頭,瑪吉搖手自救,晃的程度好比病重。惠美又似苦口婆心又似諷刺的話語,聽在瑪吉耳裡倒意外呼應了她的心聲,只是焦點轉回惠美的陳述,真過了二十年之久嗎?事實極有可能是惠美在擾亂她的時間感覺,下暗示讓瑪吉自我懷疑。
燒紅的鐵鉗融化成沙,惠美輕輕一笑,眼角洩露出幾分可憐瑪吉的意思。
瑪吉待的牢房配置了軍事等級的戒備,鐵柵門外加強化玻璃罩,按一罪一罰原則,終身監禁是跑不掉的,以前全民納稅養瑪吉議員,現在換納稅養瑪吉囚犯。凡瑪吉這段數的,現行執法面三讀通過後一律使用AI營造的虛擬實境招待。此女子監獄與傳奇戰鬥員明夢自行創業的公司合作,以最先端的造夢技術把她變態的大腦泡進糖水,意在削弱犯人的策反之心,達成使之忘懷並永遠官能麻痺,廢了他們對現實的認知。
國際公約提到,不得對犯人用刑,瑪吉欲拿這點主張惠美侵權,瑪吉越線的本事也不遑多讓就是了,惠美不理她。瑪吉是最不安份的一個,持續著作夢→夢醒→被刑求的惡性循環,若不是執意要逃出叢林幻夢,奪回主導權,就不用遇上惠美的大餅臉。瑪吉煩透了但是想到惠美的關照,她又留戀叢林的妙處。
地獄切斷器官,器官再生,再切斷,再生,數千刑罰折磨罪人,這套照搬到市內監獄,人權團體勢必喝倒彩,因此相關立法部門將這段流程濃縮成簡單的,美夢與惡夢的輪迴,人犯敢裝瘋,極刑伺候。
惠美私心覺得貪戀大位如瑪吉沒有教化的可能,即便如此她仍進監牢,帶些好玩的心理測試瑪吉反應,一試果然不是陰謀家的料,論表現,瑪吉雖然會藏,成績不過排在中間值。
瑪吉本性盡露:「那妳倒說說,我的孩子在哪啊?」被捕前她已經懷孕,嬰兒生下來她只哺餵過母乳,斷奶後就被抱走了。
月色照耀進監房,鐵柵桿的影仿如溪水漾動,慘白月光更加點亮瑪吉驚悚的神情。
瑪吉看向獄內倒扣著的紅塑膠盆,盆的底部呈幅稚兒們在空地玩跳繩、盪鞦韆的用色活潑的構圖。她拿這盆子替孩兒洗過幾次澡,罪惡重重再怎樣還是有點母性,他──沒錯,也是兒子,被她舉高的時候滿月倒映在水盆裡,笑得多開心啊。映照過去的溫水水面掀起波瀾,她前一個兒子聽說因為她禽獸般的行徑,對不起道德良心,羞愧自殺。人沒了,她不捨,世上沒有後悔藥,這次生的孩子彷彿是要她好好贖罪,重新學習當一個好母親。
瑪吉斜眼盯著紅澡盆,手放盆之上感受它的曾經,盆可以兩用,無法養育孩子後,她洗臉刷牙都靠這盆子。
本來可以風風光光的當議員兼戰鬥員的,並且有些時日了。所謂戰鬥員原是瑪吉的老大設的救命稻草傭兵團,老大失足,軍隊解散,由這群戰鬥員替補上去當國家的武裝。為國效命的戰鬥員,瑪吉可是費了相當的心血,方洗刷掉在老大一黨的劣跡,才在新國會出爐之際當上的。權大,拳頭也大,可惜不夠自重。她由黑洗白,難改嗜食兒童青春肉體的惡習,建立的女英傑形象功虧一簣,正義的鐵鎚終究送她進牢。
惠美揮手,一矮她一個頭的翩翩少年郎應呼而來,身著寬寬大大的拼布禮服,背後小披風垂地,兩隻手抓握牢門搖晃,真摯道:「媽!媽妳不是壞人,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讓他們放妳出去!」
「啊─臉轉過去,那胎記怪嚇人的。」瑪吉一眼看出有詐,換口氣道:「不對,過了多年才讓他來看我,你們監獄懂不懂禮數啊,一點也不把本席放在眼裡!」她不自覺拿出前國會議員的權威。
「什麼席不席的,妳給我在裡面休養生息,我們監像五星級飯店嗎?先說,我們這可不會依尊客的官位提供優厚待遇。」惠美若無其事地澆熄瑪吉的火焰,出門順便把牢門甩上。
醫生說胎記會消失,可拖了......二十年還留在臉上?醜陋的生物令人生厭,瑪吉的母愛到臉為止,如同她兇她無緣的兒子是因為他圓頭細眼,打生出來那一刻起她就厭惡,槓掉已逝的醜兒子,這小傢伙也同樣不得人疼。
瑪吉膚淺,體現在她的待人接物上面。
其實這場母子在通道相見,連同叫她媽的「兒子」,她都懷疑自始至終是惠美在帶著節奏,好完成世紀大騙局,誘導她認罪悔過。她瑪吉掌控自己的人生,哪怕是逼死了也別想掰開她一顆牙,畫押屈服。
眼前有兩條路,一則用心懺悔,一則回籠繼續女霸主的大夢,睡著容易清醒難,瑪吉暫且退守牢房的較裡頭,一條腿貼地另一條腿縮近屁股側觀察變動。
「媽!我對妳是真心的!」少年不必表演哭鼻子,他右臉淚滴型的胎記代他傳達了一切,藍得像玻片底下染色過的口腔黏膜細胞,微血管清晰可見,說成病理學上血管瘤異常增生也有人相信。
「沒用的,璃璃,你媽她入魔了。我們別費唇舌說服一個冥頑的愚者。」惠美把她自己稱作「璃璃」的少年的白嫩雙手安放在皺紋滿佈的手掌上,親密舉動引發瑪吉糾正不當行為的警報大響。瑪吉指著惠美二人如逮到把柄叫道:「欸欸欸,妳怎麼可以抓他的手?」
瑪吉心有不甘,即使不是自己小孩也不能容忍惠美的雙重標準。她瑪吉縱橫美少年界積數十年之經驗,哪個是上品早就摸得透徹了,雖然她不很喜歡這小子,畢竟叫過她一聲親媽了,她便有權保護他免於魔爪之害。問哪裡來的良心,大概失去一次兒子讓惡念稍稍撥開一個洞,被壓制許久的良心顯現出來了。
「妳等一下,我可以說妳誘拐青少年喔!」瑪吉手穿過鐵欄,似是要拉住那位叫璃璃的少男,任她伸手,手猶是為玻璃所擋。
「哪有誘拐,我們倆的關係非常正常,不用妳多慮。」惠美淺淺回答道,挽著璃璃的手轉身遠離。嗨!真見鬼了,她瑪吉閱人,不,閱少男無數,人在苦牢不得抽身,那個惠美領著個年輕的手牽手一起走,外頭無事樂逍遙,分明在嘲笑她做官做得不夠聰明。
琉璃本名已不可考,惠美幫他取名璃璃,這一聽,不是侍從就是下僕,親暱的稱呼照預測的激起瑪吉氣憤,因為瑪吉會嗅到非比尋常的氣息,而這正是惠美想達成的效果。
惠美抽張濕紙巾替琉璃擦掉藍色顏料,一直到擦不掉底層的輪廓,一般的眼光許會猜那是胎記或刺青。胎記嗎?刺青嗎?以上兩者不太重要了,惠美肯接納他,他的命也等於給了惠美。
邊走邊撈出一條折起像雲朵的頭帶,琉璃甩開來,帶子一條一條橫的繡線花紋,右方縫條半透明的小絲巾,他將兩端繞往腦際的側面重新繫上,結的尾巴一高一低。
遮起青藍的色塊,整個人一瞬間變得優雅許多,琉璃靠那條複合絲巾的頭飾營造神秘感,一方面抹除路人的側目。
「呼─這活幹得真累。」琉璃寬袖下的一隻手作撥掉額頭汗水狀,儘管沒有流汗。跟惠美合夥不是第一次了,這樣白豔、香馨透膚的琉璃,配見識廣泛的老骨頭惠美,年歲差距常是人們熱議的話題。惠美不放心上,琉璃更不用說,身為忠僕、清道夫、她的情緒垃圾桶,當然要能支應各種情況。
這出母子相認的劇目,琉璃成功地引出瑪吉最真實的反應,主要還是大導演惠美在控制走向,讓琉璃主演獄中降生的罪犯之子,兼收畫龍點睛之效,乃意料外的臨場發揮。
琉璃他媽─哎,記這點無關的幹啥呢?惠美的輩分足夠當他媽媽是的的確確的,他也只認惠美,只為她效力,強行被拉進戲的瑪吉之於他,不過眼中沙粒,髒了他的心情。
這條牢獄中的通道,人犯作夢醒來,差異不大,七間有六間嘀咕幾句又睡著。惟惠美經過,像是病毒感染似地,全都活絡起來了。
「她怎能夠進出這裡?」
「妳看,她跟我們一樣,卻來管我們,世上還有天理嗎?」
惠美空手把剛剛鐵鉗化出的沙鑄成鋁製的迷你茶壺,捧在手心滿意地微笑。她的天賦在於捕捉空氣中的一類神奇粒子捏泥摶土,作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粒子的集合,通稱「異力」。舊的分類法將會用異力的稱作「異形」,不會的稱作「一般民眾」,由於有歧視的嫌疑,當局廢除此稱謂,一律把會施異力的正名為「異力使用者」。規定是規定,民間仍然異形、異形地叫,以此名為傲的老派人物大有人在。
惠美從軍,在瑪吉的老大的黨成軍之前,女權意識高漲前她就是少見的女軍士了。政權遭流血事變轉移過後,她加入戰鬥員,收拾違法的異力使用者的技術,她是後來才學的。
以異力使用者之姿加入一般人民居多的戰鬥員團隊,惠美已習慣嚴明的上下階級了,戰鬥員手牽著手肩並著肩圍成圓圈跳舞那套對她來說有些彆扭,惠美因而選擇循往例單獨行動。時間自由分配,多出來的能給琉璃添件新衣服,看著喜氣。彈盡援絕的戰場上,也是只有琉璃和她二人共存亡,她走到哪,琉璃跟到哪。
進監服刑的不滿她,冠個異形界叛徒的印記在她頭上,戰鬥員內部對她有意見的亦不在話下。早卡位早晉升,不可否認的是她左肩那塊象徵少校軍階的金屬牌,有權使七嘴八舌者通通退開。
鄭伯克段於鄢 + 館陶公主劉嫖 + 綠色奇蹟=本集配方(胡扯)
好,又是我,絞盡腦汁擠出了這一篇,本集依然沒有事先擬好大綱。下面的圖是新的封面,請大家欣賞。跟圓香擁抱著的是新角色,他還沒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