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令少女另眼相看的,是少年出眾的容貌,相仿的年齡,還是那怎麼碰壁都不退卻的主動?
一切,都要回到平凡無奇,卻妙趣橫生的那一夜……
此時已入店一月有餘的少女,已然對店內(nèi)的一切上了手,足以單獨扛起店門剛開時,那一小段來客不多的時間。
才剛開門不久,門口一顆腦袋瓜便探頭探腦的刺探著店內(nèi)情形。一不見老闆的蹤影,敏捷的身軀旋即迅速的竄進了店內(nèi)。
是那不久前才被酒吧老闆下了禁賣令的少年。
就像感受不到酒吧對自己的不歡迎,一屁股坐下來,少年便跟起了一旁酒客的單:「也給我來一杯東海岸特調(diào)。」
然後又一如往常的,自顧自地向吧檯內(nèi)調(diào)著酒的少女搭起了話:「欸!上次忘了問。」
「我叫霍子煜,妳叫什麼啊?」
「……」
「妳都不講話不無聊啊?」
「喂……」霍子煜百無聊賴地趴上吧檯,一隻臂膀越過了以吧檯為界的主客界線,懸著空,晃呀晃的。
對於霍子煜踰越的無理舉動,少女依舊面無表情的沒有絲毫反應。但那掀著門簾,準備從後場踏出的酒吧老闆卻看得真切,少女的眼神在這一刻悄悄的起了變化。
她有些惱了。
抬起腿,酒吧老闆就要前往驅(qū)逐那一點不被歡迎的自知也無的少年。
只是老闆的腳步還未跨出去,那頭的少女便先有了動作。
沒有拳腳相向,沒有口出惡言,少女依舊是那副誰都無法撼動她的面癱模樣,調(diào)起了酒。
少女的舉動看似再尋常不過,但經(jīng)營酒吧多年的經(jīng)驗,讓酒吧老闆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她這是……?
酒吧老闆收住了腳步的去勢,環(huán)視店內(nèi)。
入座的酒客們各個人手一杯酒,每杯酒水水位至少也都有五分以上,顯示著酒水皆剛上桌不久。既然酒水才剛上桌,酒客們應當不會這麼快就點下一杯才是。
這時再看向吧檯的方向,此刻店內(nèi)唯一空著桌面的……只有那自顧自嘰哩呱啦著的少年。
莫非……
酒吧老闆仔細一回想,方才掀開分隔前後場的門簾時,他確實依稀聽見了像是少年的點酒聲。
那時,少年點的似乎是他研發(fā)的特調(diào)——東海岸……
再看少女備在手邊的酒,確實與「東海岸」的酒譜一致……
難道她忘了自己對少年下的禁賣令了?
不過這個懷疑才起,很快便被酒吧老闆自己給否決了。少女自入店以來,從未遺漏過任何一項自己交辦給她的事,應當沒有忘記對少年的禁賣令的可能。
既然不是忘記,那大概只能是混淆了。
可如今店內(nèi)加上少年,客人也不過就五、六個,在這離峰的時段裡,要如何混淆?
排除了所有可能,酒吧老闆終於意識到了真正的不對之處……
只見吧檯那頭,少女按照著自己所教導的步驟,一樣一樣地將調(diào)製「東海岸」所需的酒水一一注入攪拌杯中。只是當加到那本該甩個兩、三滴,作為提味之用的苦精時,少女突然不要錢似的死命往攪拌杯裡加……
在調(diào)酒的世界裡,苦精之於調(diào)酒,就好比味精之於料理一般,是以用來增添香氣,量無須多。其名雖有苦字,但不見得每款都充滿苦味。
可好死不死的,用來調(diào)製「東海岸」的這款苦精,乃酒吧老闆自歐洲的一家老酒吧帶回的自製苦精,本身相當?shù)南∮校蚕喈數(shù)摹唷?/font>
她是故意放水的!
這一刻,酒吧老闆篤定萬分,她絕對是故意的!
神奇的是,酒吧老闆非但不心疼那得來不易的珍稀苦精被拿來惡作劇,甚至還悄悄地退回了隔簾之後。
酒水一上桌,霍子煜不疑有他的便托起酒杯往口裡倒。哪怕少女就那麼正大光明的在自己眼前動手腳,也絲毫未覺。
酒水一入口,霍子煜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可就算那又苦又辣的酒水嗆的自己眉頭緊皺,眼角噴淚,他也沒吭半聲,硬是強行嚥下那堪比藥汁的酒液,然後困惑的偷瞄一旁明明和自己點了同杯酒,卻喝得一臉享受的酒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人的味道?
可就是再困惑,愛面子的少年霍子煜也沒打算詢問旁人。
一旦問了,不就等同於承認自己只是個乳臭味乾,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
獨自來到異地生活的自己已經(jīng)算是一個獨立的大人了,他可不認為自己有哪裡矮這些「大人」一截!
於是乎,不服小的霍姓少年,就這麼在被苦的齜牙咧嘴,和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又再度被直衝腦門的苦味苦的齜牙咧嘴的循環(huán)中,硬是乾完了這杯少女特製的「東海岸」。
這時,徹底沉浸在與所謂「大人的味道」的較勁之中的少年,沒察覺到的是,他的不服輸,成功的撼動了少女那「堅如磐石」的嘴角……
說到底,少女仍舊只是個孩子,只是突遭變故的衝擊讓她變得不愛搭理人,罕有表情,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情緒。
這時的少年霍子煜還沒意識到的是,這只是這場惡作劇的開始……
後來的幾天裡,霍子煜幾乎日日到酒吧裡廝混,而少女也次次放水。
醬油、黑醋、抹布水,廚房裡能加的,少女幾乎都在霍子煜的酒裡加了一輪。
畢竟霍子煜才幾歲大的少年,哪裡懂得喝酒?
進到酒吧裡,霍子煜圖的也只不過是那點「大人」的感覺罷了。
雖說霍子煜總是叫酒名叫的自然順口,但那些酒他幾乎都是頭一次喝,又能拿什麼判斷少女做的手腳?
這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的,玩的不亦樂乎,誰都沒注意到那隔簾悄悄掀起又落下的動靜。
顯然,酒吧老闆對少年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非偶然。
在少女的刻意放水,和酒吧老闆的默許下,霍子煜談成了與酒吧老闆的交易。
對於酒吧老闆不再驅(qū)趕霍子煜的轉(zhuǎn)變,和禁賣令的解除,少女是有些許疑惑,但這些並不妨礙她繼續(xù)為霍子煜特製「特調(diào)」。少女的特調(diào)非但沒有因為霍子煜得到出入酒吧的許可而停歇,甚至還有了越玩越大的趨勢。
直到這天……
霍子煜一如往常的坐上吧檯,就衝著少女嘰哩呱啦個不停:「快點啦!妳到底叫什麼?」
「妳再不說,我?guī)蛫吶∶至肃福 够糇屿想p手撐著高腳椅兩側(cè),屁股長蟲的不停轉(zhuǎn)著。
早習慣了少女的毫無回應,霍子煜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哎……和妳聊天就和坐這個絨製高腳椅一樣舒服。」
「既然妳不告訴我名字,那我以後就叫妳『絨』囉!」霍子煜滿臉詭計得逞的賊笑。
面對霍子煜鬼扯,少女在心底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她連話都沒跟他說過一句,何來聊天舒服之說?
雖說霍子煜的話九成都是鬼扯,不過他對酒吧裡的絨製高腳椅的喜愛卻不假。
每每來到酒吧,霍子煜總挑吧檯的座位坐,若是吧檯坐滿了,他也會找到視野最好的角落,緊盯吧檯是否有人離開,好伺機而動,然後在一屁股坐上去後,愛不釋手的摸椅墊摸個不停。
這一天,霍子煜點了一杯過去從未點過的「環(huán)遊世界」。這杯調(diào)酒的組成元素正是多種酒水混酒,給了少女非常大的發(fā)揮空間。
除了六大基酒,少女連野格、高粱、清酒都一同下了進去,那酒精濃度有多可怖,無須多言。
這一杯下肚,要不了一小時,先前不論少女怎麼搞都搞不倒的霍子煜就這麼,倒了……
整個人趴跪在地,霍子煜用著好似要嘔出臟腑的力道,洶湧的噴灑著從胃部湧出的溫熱汁液……
這下,少女似乎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玩得太過了……
一改過往待客人吐夠了,無同行友人關心再上前攙扶的冷漠作法,主動放下手中搖盪到一半的雪克杯,迅速的繞到吧檯外關心那趴跪在地的少年。
「你……還好嗎?」
「啪嚓……」又是一灘嘔吐物急湧噴濺。
狼狽的抹了把嘴角,霍子煜就算吐的找不著天地,還是轉(zhuǎn)過了虛弱卻驚訝的臉:「妳剛剛有說話嗎?」
經(jīng)過這天以後,少女逐漸收斂了胡亂調(diào)酒的惡趣味。或許是出於歉疚,也或許是隨著相處時間變長有些熟識了,面對聒噪不停的霍子煜,少女開始有了一些回應,從無須張口的單音,到兩個字、三個字的詞語,再到他用綽號喚她她會回首。
人云滴水能穿石。
霍子煜的口水,應當也算是達成了同樣的效果吧。
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了許久,少女這顆頑石終於軟化在即,一個人,就這麼突然橫進了霍子煜與少女之間……
某個酒吧尚未營業(yè)的午後,一名比少女長了幾歲的青年就這麼被酒吧老闆帶進了店裡:「簪池忘了帶鑰匙,會先在店裡待一會。」酒吧老闆簡單的向少女介紹著。
留著一頭長髮的青年禮貌的朝少女溫柔一笑,隨即就近尋了個位子便坐了下來,專注的讀起自己帶來的書籍。
起初,青年似乎只是偶爾在非營業(yè)時間短暫出現(xiàn)在酒吧,可不知從何時開始,青年開始頻繁的現(xiàn)身酒吧內(nèi),從非營業(yè)時間到營業(yè)時間……
礙眼……
單手支著臉,靠在吧檯緣,霍子煜斜眼瞥著那每回來酒吧都只點果汁的長髮青年。
就在這時,青年微微一笑,溫柔盡顯。
笑屁笑啊!
霍子煜暗自在心底罵著,可目光還是不自覺的尋著青年的視線望去。
這一看,霍子煜險些撞倒手邊的酒杯,是笑……
少女……笑了……
和她認識這麼長一段時間,她可還沒對自己露出半個笑容過……
沒來由的,一股好像自己好不容易辛苦栽培出來的果,被他人搶先摘走的不快在霍子煜心中油然而生……
各位酒客晚安呀!
不知道近期的兩篇番外還合大家胃口嗎?
老闆休假回來啦!
經(jīng)過一週的旅外休假,我整個人通體舒暢了許多,也意識到了些許問題,決定做一點調(diào)整,所以特此在這裡向大家說明。
老酒客大概都知道老闆近期身體狀況有點多吧,一下腰爆掉,一下胃爛掉的……
休假前因為擔心旅外行程受身體影響,我特地再出國前多跑了趟中醫(yī),向醫(yī)生問清楚自己身體能放縱的界線大概到哪裡,結(jié)果意外的,醫(yī)生給我答案居然是——只要你是快樂的,你的身體就不會有問題。(超像什麼奇怪的敷衍或調(diào)情?
醫(yī)生表示我的胃本身並沒問題,導致我一直胃痛不斷,一個月發(fā)生好幾次像腸胃炎一樣又吐又拉的狀況的,其實是我緊繃跟焦慮的情緒……
就類似即將在重大場合報告前會緊張到胃痛一樣,因為情緒焦慮而導致腹部肌肉緊縮壓縮到胃的空間產(chǎn)生疼痛,只是別人一報告完就好了,我是一直長期處於焦慮狀態(tài)。
出國的這一週,放下了臺灣的一切、趕不完的稿子,每天快樂地走路,享受異國風情,缺乏運動的我,腰不痛了,本來對我不斷咆哮的胃,在日本啤酒、清酒亂灌也神奇的,真的完全沒事……
事後回想起來,出國前我確實一直焦慮著能不能在趕出當周的稿的情況下,同時趕出旅遊那週的進度,還有回來後要南下處理東西又會不會趕不出稿。所以在日期近了時才會胃痛癥狀越來越嚴重、越來越頻繁。
本來我預估回來就要馬上趕稿,把下週的稿子趕出來,但以目前的進度和將在高雄待到週六傍晚,一週直接去了四天都不能趕稿,我很可能只剩兩天多的時間處理正文,時間上真的太趕,以長遠來看,這樣一直把身體逼在極限,又不確定能不能顧好正文品質(zhì)的極限操作,真的是非常不好的惡性循環(huán),所以權(quán)衡之後我決定在下週6/5停更一次。
對於趕稿速度跟不上預期的問題我會再嘗試調(diào)整看看。
謝謝各位的耐心閱讀和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