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潮到現在也已經快一個禮拜了,在這樣玩到一半睡著,起來再玩又睡著,導致我這幾天睡超飽的情況下,我也大抵對鳴潮有個概念了。
回想大學時也常常搞讀書會,當時直接抓一部電影或小說出來開始討論劇情設計,這樣的生活也挺有意思,既然大家現在都在討論劇情,那我也來說說我的看法吧。
開局先說一下,很多人會說不要用現在的鳴潮去對標現在的原神,但我必須說這說法很不現實。
1. 原神現在已經是個快四年的老遊戲,要成長玩家的難度偏高,但原神本身的體量非常大,這四年間會玩的早玩了,換言之開放世界領域,鳴潮要面對的本來就是已經經歷過原神,無論是還在的,或因為一些原因退坑的玩家。
還留存的玩家不論,這些退坑的玩家自然是原神這四年期間任一時間點退的,如果你沒做的比原神好,要不我回坑原神,要不我棄掉等其它相關遊戲,所以只對標最一開始的原神本就不現實。
2. 以現在的鳴潮來看,單論劇情表現就算是最早的原神劇情都贏過它,原神在一開始對專有名詞的運用、音樂的把控與設計、人物的塑造其實已經算教科書等級了,只是當時大家在吵抄襲,所以很少有人討論。
以「原神」來說,我們直到最後才有神之眼和原神的概念,原神在一些名詞上其實也很單純,就直接照字面上的意思來了解就好,鳴潮的一些詞還和一般我們知道的意思不同,更別說用專有名詞去解釋專有名詞的騷操作。
既然我提到原神很多設計其實已經可以說是教科書等級的,那抱歉我難免會以這方面來當作指標,如果無法接受的話,以防萬一這篇就先略過吧。
◆ 凌陽.從舞獅少年變芝士雪豹
第一個不免俗的要來聊凌陽,也就是現在討論區常提的芝士雪豹,二測中阿嗚團長修改過後的角色。
凌陽的設定上是狻猊,其實從這設定就算沒有,也多少會讓人聯想到夥伴文仔是狻猊的嘉明,這也不能怪鳴潮,中國古代本來就沒見過西域的獅子,所以雖然叫舞獅,但原型與其說是獅子,有的其實是狻猊。
毛羽狻猊碧間金,繡球落. 處舞嶙峋。方山寄語休心悸,皮相原來不吼人。
從這句就能看出,鳴潮至少在狻猊上並非要對照原神,不過想利用文化傳承等相關的要素這點應該是相同的,這可能也是為何阿嗚團長被罵成這樣,庫洛寧可改成凌陽也要讓舞獅少年留在遊戲中。
◇ 庫洛為何無法複製雲堇 / 嘉明的成功?
雖然原神中與文化傳承等相關的要素很多,但大方向,或說其中最濃厚的應該是雲堇和嘉明,這兩個角色至少在商業上算成功的,尤其是雲堇,直接吸引一大波中國一線演藝人員,創造難以計數的流量。
凌陽的問題真的只是因為他以前是阿嗚團長嗎,不,我個人認為不單如此。
如果有看原神設計雲堇和嘉明的幕後會知道,這兩者的整體設計都是有原因的,而且這方面的設定幾乎沒雷點,配合劇情來塑造出一個活靈活現的角色。
凌陽在討論區中被點出的數個問題中,其一就是說凌陽在舞白色的孝獅,尤其劇情中他還說這表演是要為一個老先生慶祝六十大壽。
且不論你沒在壽宴上跳,而是要一個六旬老者到你的表演場站著看的突兀感,凌陽其實並沒有舞孝獅,仔細看他的舞獅,孝獅不會有紅色的鼻頭,所以這應該是類似白獅的銀獅。
但問題是一般人會聯想到嗎,不,我看了下對岸討論區,對凌陽跳的舞獅幾乎都認為是白獅,支持者說他那代表啥代表啥意義不大,因為根本上凌陽跳的已經被視為喪事的孝獅,凌陽就是喜事喪辦的混蛋。
1. 顏色等設計不夠嚴謹
凌陽就算繼承自阿嗚團長,應該也不用繼承白色色調,尤其你設定上凌陽是狻猊,狻猊與白色色調真的對不太上,古云「金猊形似獅,性好煙,故立於香爐」,用金色調可能更貼合這設定。
用狻猊這設定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對於顏色的表徵,雲堇也是穿一身粉色和紫色,米哈遊廢棄她一身大紅大紫的設計,這反而沒引起問題,因為雲堇本來就不拘於傳統,戲曲中穿這顏色也沒有啥延伸問題。
嘉明雖然穿著黑色調,但他的舞獅都是金邊,裝飾採紅色系,尤其它的獅頭並沒有採用現實中的設計,整體很像一團火球,也與喜好煙而被立於香爐的狻猊貼合。
所以為何凌陽的舞獅明明更接近我們現實的舞獅,反響卻比嘉明那自創的舞獅頭還差,因為雖然貼合現實,但反而因貼合現實而影響到認知了,銀獅被認為是白獅,喜事被認為是喪事了。
2. 為何要舞獅?
可能會有人說你沒看劇情嗎,獅舞代表勇氣,而凌陽要讓獅舞的勇氣蓋過貝詩的恐懼,從根本上解決貝詩的問題。
但我們來看看凌陽的舞獅表演,有體現到這一點嗎,我個人覺得沒有,它真的舞獅表演才40秒,而且還是包含大量凌陽的臉和那漫長的慢動作,之後花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演出貝詩恐懼的叮零啷啷獸是凌陽。
這一分鐘的表現與舞獅也無關,凌陽只是用撞的就解決了,幾乎沒有舞獅的動作,所以你的表演哪裡有勇氣的感覺了,還不如設計一個局面,讓貝詩以為又陷入絕境,再讓凌陽戰勝這一局面。
這是原神兩大文化載體不會發生的事,雲堇突破傳統,她在知曉神女劈觀的源起後,又加入了變化;嘉明在象徵新年的海燈節中,利用霄燈一步步立為階梯,創造出步步高昇的感覺。
動機方面的薄弱是鳴潮目前劇情中一個很大的通病,無論是凌陽、主線,亦或是忌炎,動機方面的薄弱是很大的致命傷,且與主題的不契合也是個問題。
凌陽的定位到底是什麼,庫洛到底又想從凌陽這一角色中傳達著什麼,如果官方是想舞獅,最後的表演就應當以舞獅為主題,但實際表演中對舞獅著墨甚少,離題的表演又怎麼讓人有共鳴呢。
也因此凌陽既沒有複製嘉明的成功,反而使帶來勇氣的舞獅少年變成芝士雪豹,其實劇情的一開頭就有問題了,為了解決表演撞期的問題,對表演的態度就讓人倒彈了,醒獅證婚變成交換信物,直接把整個傳統弄沒了。
雲堇雖然不拘泥於傳統,但她可沒有改變傳統,而是在傳統的基礎上再加料,嘉明只在表演前後過程中露出臉,那種嚴肅的神情也代表他對舞獸戲的認真。
凌陽在我看來是個很可惜的角色,不是說處處要學原神,但要抓到原神怎麼表達出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甚至融入遊戲中的世界觀,這很難沒錯,但就是因為難,所以真的做出來才有那麼大的正反饋。
該是什麼是就要是什麼,是舞獅表演就用舞獅表演來呈現,該認真時就要認真以待,而不是用旁門左道去避開本應傳達出來的價值,當你想用旁門左道時,就與挺身直面之人創作的劇情有很大的差距了。
◆ 忌炎.從救城大將變逃兵的可憐將軍
接下來也是很多人提到的另一段劇情,那就是忌炎逃兵事件。
首先,忌炎的劇情犯了和原神同樣的錯誤,那就是將一些關鍵訊息藏在大世界中,而要命的點在這關鍵訊息關聯的主要事件是主線劇情中的大事件,鳴潮更慘的點在它放在PV中。
在忌炎的PV中,忌炎在自家主將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帶領一眾士兵逃離,這本身的呈現方式就很容易引起誤會了,如果有玩遊戲可能還能知道其實當時的將軍哥舒有給忌炎指示,狀況不對就跑。
以這層面來說,忌炎嚴格來說不算逃兵,但你說這樣就沒問題嗎,忌炎本身的定位也成了問題,他當下的身份是啥,是「軍醫」,不是負責打仗的。
◇ 忌炎為什麼很難洗白?
我們前面提到的凌陽,哥舒與忌炎這邊一樣有定位錯誤的問題。
為何我會說定位錯誤,它們是軍隊,哥舒的下令是死守,如果忌炎當時是一介士兵,率領千軍萬馬抵禦有成,只可惜哥舒以命換命,最終沒能歸來,但忌炎有功下,繼承將軍遺志率軍防守有成,那問題不大。
你忌炎當時用「撤退」的方式離開,一是大軍當時得到的命令是死守,帳面上這樣看下去就像忌炎逃了,畢竟這段劇情哪怕不玩遊戲也能看到,但忌炎收到哥舒指示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而且忌炎用撤退,你就算後面說忌炎後續抵禦敵軍有成也沒呈現出來,我們沒辦法看到他抵禦外敵的能力,這也讓他後來成為將軍這點很難打到點。
而哥舒呢,PV中至少有提到哥舒將戰局都掰了回來,甚至看起來有贏的可能出現,而且也的確打到最終戰,甚至以身犯險隻身去打大BOSS,相比之下哥舒當然會比忌炎有感。
忌炎一直沒展現身為統領一軍大將的能力,這使他雖有將軍之名,別說名字相似的景元,連哥舒都給很多玩家更正面的印象。
◇ 殺敵英雄落為罄竹難書的罪人?
然後是罄竹難書,哥舒這個角色的原型稍微懂點歷史的應該會聯想到哥舒翰,他晚年的潼關之戰誤判軍勢,導致20萬大軍死傷慘重,僅剩八千人,最終投降敵將。
但注意了,哥舒翰的評價從未成「罄竹難書」,對於他過去守關的功績,甚至還有頌讚他的民歌,他最後頂多因為投降而被稱為賊,這和罄竹難書差很多。
原神中的狐齋宮率領的大軍幾乎滅亡,她自己也被災厄吞沒化為汙穢,她是罪人嗎;浮舍協助千巖軍抵禦魔獸大軍,最終千巖軍慘勝,祂與一眾敢死隊犧牲自己用異空間弱化魔獸並被困而亡,祂是罪人嗎。
哥舒就算誤判軍勢,他還是有勝績的,更何況最後他是挺身而出進行斬王行動,怎樣都不會是罪人,甚至是罄竹難書這麼重的詞。
這也讓忌炎的定位很尷尬,為歷史人物平反,做為將軍的他理應能做到,但故事中還是沒為哥舒平反,在我看來這只是鳴潮想捧忌炎,但操作過頭的情況。
忌炎在我看來更像是想塑造成算無遺策,面對困境能率領萬軍突破死境,有勇有謀的將軍,但劇情中幾乎沒展現出來,哪怕主線中相關計策也是問主角,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心海好歹拿辭典塞給五郎,你忌炎直接交白卷。
他和凌陽一樣也很可惜,應該是與景元類似的定位,但弄巧成拙,在討論區中直接被貶為逃兵,注意不是逃將,哪怕他當時帶領大軍撤退,但連將的名號都不給,屬實沒有排面了。
◆ 結語.不要做自己不擅長的事了
有些人說開放世界不用劇情,在我看來這句不完全對,因為既然有這麼大的開放世界,以這世界為載體塑造角色,再創造為愛買單的角色,就算以商業的角度來看也很有價值。
以原神來說,開放世界也玩到花了,以稻妻來說,稻妻就從一個充滿雷暴,無法親自渡海而來,到一片祥和,可以開渡船而來,而且我們後來也知道神社的神櫻的重要性,而這也與雷電將軍的劇情有關。
原神已經花近四年的時間證明一個角色塑造的夠好,就能讓玩家甘願掏錢出來,如果對開放世界又有正面助益,那更是餐餐泡麵也要保出來,例如當年1.0的溫迪。
我一直覺得鳴潮沒有抓到點,就算以主線來說,我們壓根沒有方向,只是流水帳的跑劇情到今州城,所以劇情無聊到還沒看到今州城,我自己都睡著兩次了。
鳴潮的劇情問題在我看來很簡單,一來無論是封測的熾霞舉槍事件、還是公測的鑒心聖母事件、秧秧捧後勤事件、忌炎逃兵、罄竹難書等爭議,絕大多數都是「動機」後續的問題。
一個角色的行動會有他的動機,而這動機會關乎到角色接下來的行為,鳴潮很多劇情其實卡在動機的後續,例如秧秧後勤事件,秧秧是想貶低前線賣命的士兵嗎,不,她的「動機」只是想說後勤的艱辛而已。
但這「動機」引發的「行為」卻與動機串不上,秧秧身為前線士兵的一員,明明她就是最典型的前線士兵不單只要聽命殺敵,但她卻出現打自己臉的情況,這不該是她基於這個動機所出現的行為。
忌炎逃兵事件也是,他的「動機」是不做點什麼會導致大量士兵因為對面死靈法師的能力傷亡慘重,但他的「行為」是所以他做為軍醫要帶領大家在主將未歸下撤退,這顯然不是一介軍醫會操煩的事。
這也牽扯到另一問題,鳴潮很不會為角色設定「標籤」。
例如凌陽我們會想到什麼,大家應該只會想到舞獅少年。
我們以當初的蒙德來說好了,溫迪,我們會想到風神、吟遊詩人,「你若困於無風之地,那我將為你奏想高天之歌」,這樣的人設是不是讓溫迪人設直接立起來了,風神和吟遊詩人的概念都合在一起了。
而且還設計一個喜歡喝酒的屬性,除了更親民,創造一個大隱隱於世的形象,還有利於二創,鍾離亂花錢、雷電將軍喜歡糰子牛奶等也是類似的道理。
凌陽的設定是狻猊,但我們有從他身上看到任何有關狻猊的「標籤」嗎,沒有,我想這也是為何更多人會連想到雪豹,而這也使他的銀獅被絕大多數,哪怕是支持他的粉絲認為是白獅,甚至被認為是孝獅。
忌炎是將軍,但我們有看到有關將軍的標籤嗎,他一開始只是軍醫,打仗時沒選擇堅守,原神中稻妻士兵的一句話很有意思:「我們的職責正在於此,如果害怕危險,從一開始就不會拿起武器了。」
稻妻士兵的標籤這不就有了嗎,忠勇頑強,就算主將不在,身陷絕境也堅守不退,主將一在,更是挺身而出守在最前線,所以忌炎這一逃跑就算是說想互住有生力量,在他們的設定是「軍隊」的時候,撤退也會形成標籤黏在身上。
也因此無論怎麼洗,「大敵當前撤退的軍醫」這一標籤就難以覆蓋住了,這是鳴潮起初想給的標籤嗎,我想絕對不是。
不會為角色設定標籤,容易使角色本身產生偏差,進而影響到劇情或相關文案對這角色的塑造,沒有起到應有的設立人設,讓人為愛買單的功效,反而引起不少爭議。
◇ 鳴潮劇情方面沒救了嗎
也不是,現在說沒救也太早了,整個劇情才剛剛開始,鳴潮如果順利,未來還有少說幾十個角色在。
鳴潮的劇情大方向上問題其實很單純:
1. 創造動機,但是對應的行為有問題,就像因為要幫貝詩恢復勇氣,所以要用舞獅,但舞獅的表演中大半沒有舞獅,導致沒有舞獅也能做到同樣的效果。
2. 濫用名詞,最有名且指標性的應該有兩個,一是罄竹難書,二是劇情最後的「且待來日方長」,如果照字面上的意思,且待來日方長的意思是暫且等待未來漫長的日子。
我覺得有點像是要對標,但是又怕說太像,這段旁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說書人最後的那句「且待下回分曉」,但問題是說書人是說章節劇情,那句的意思是故事暫告一段落,等待下回繼續。
注意到了嗎,鳴潮非常非常不擅長比較文謅謅的說法,或我們說文言文式語句,劇情中這類病句、贅詞贅字多到數不清,這也是為何會連中文語系的國家都看不懂,翻譯更是一片災難。
所以鳴潮應該要放棄自己不擅長的部分,不是用一堆古字或文言文就是國風,或這樣就有中國古代傳統文化感,原神不是,崩鐵更不是用這種方式塑造出璃月或仙舟的。
用自己不擅長的語句與敘事方式,害到的只會是自己,鳴潮現在要對標的是已經成熟的原神、正在起飛的崩鐵,用不成熟的方式對上只會被壓過去,不如用一般的方式,再用自己擅長的領域取得一席之地。
不擅常劇情,那就用戰鬥來輔助劇情,原神的開放世界、音樂的運用、角色的塑造一般廠商難以對標,那就拿出原神沒做到的地方,以此做出差異化。
要學也可以,但要學就學徹底一點,就像當年薩爾達,老任都公布他們的概念,原神也試著學,而原神也公布他們在角色設計與塑造的概念,你要學就學徹底點,半吊子的學只會變四不像。
好好學,好好展露長處,就算不是下一個原神,搶到一個碗喝湯也是可以的,甚至可以的話搶到一塊肉,鳴潮的世界觀與相關架構並不差,只是方向還需要調整而已。
等調整完了,做出更好的遊戲,我也會再回坑,就像現在在吵找回旅行意義的那些老原神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