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這天瑞梅克比平常晚下班，不如說他按時下班才不正常，只能說輝鵲家族繼承人怎麼做都有道理，加班叫鞠躬盡瘁，準點是勞工之光，哪怕政務(wù)官不適用勞動法。
瑞梅克確實跟總理放話他要有固定居家時間，原因大家都懂，其他捲入相同事件的Alpha原本想外包代孕者照顧事宜，目睹瑞梅克別開生面的處理方式，竟有樣學(xué)樣跟風，這不就是跟輝鵲家拉近距離擁有共同話題的絕佳機會嗎？
善後名單中的Alpha們表面上仍裝得若無其事，處在相近地位，他們同樣清楚代孕者和實驗胚胎不是最大問題，幕後黑手真正目的和滲透程度才是關(guān)鍵，敢動Alpha精子和後代血脈就是明確敵對行為，這些Alpha很自然和瑞梅克站到同一邊，蜇伏等待報復(fù)。
瑞梅克還在情報局時就給徐夜柏發(fā)簡訊告知他會晚點到家，豈料徐夜柏沒反應(yīng)，瑞梅克直接調(diào)監(jiān)視器，發(fā)現(xiàn)徐夜柏打開客廳照明，以免瑞梅克到家時一片漆黑，人卻在客房安眠，整天下來除了吃東西和去洗手間都待在床上，看資料以外就是睡覺，彷彿一朵人型蘑菇。
傍晚之後小Beta又睡著了，到他發(fā)簡訊時還沒醒，瑞梅克可以容許徐夜柏這樣過幾天，卻不希望變成長期走勢，產(chǎn)檢加上剛剛開始的孕吐反應(yīng)讓徐夜柏精疲力竭，目前除了多睡覺以外，瑞梅克還沒想到具體改善辦法，Beta倒是憑本能率先實行。
懷孕初期，胎衣生長並增厚時特別需要親源資訊素和養(yǎng)分，一切到位的懷孕者反而會大吃特吃，孕吐意味著某處準備不足。
以當今社會風氣，做好萬全準備又順利懷孕的家庭並不常見，多數(shù)人孕程前期難免吃些苦頭，即便最王道的AO伴侶一樣可能聚少離多，尤其希瓦共和國Alpha崇尚從軍與武力公職，頂多放最低限度的陪產(chǎn)假，就算把伴侶接到基地宿舍，人在外地出任務(wù)還不如讓懷孕伴侶留在習(xí)慣的生活環(huán)境，以免增加壓迫感。
代孕的Beta，徐夜柏目前狀態(tài)只能說不理想?yún)s不意外，瑞梅克擔心的是，和正常懷孕不同，他會許會一直吐到預(yù)產(chǎn)期，那將是相當大的折磨，小Beta撐得過去嗎？
抵達住處後，情報局長順手脫了西裝外套，和領(lǐng)帶一起扔向沙發(fā)，直接朝客房前進。
防盜鎖還保持著早上被瑞梅克闖入破壞的可憐模樣，意外的是門把沒鎖，考慮到這位好室友要準備晚餐，更可能是想打發(fā)時間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瑞梅克輕手輕腳抽出徐夜柏枕在臉頰下、用書籤做記號的那疊合訂影本《導(dǎo)致新人類流產(chǎn)疾病及感染種類研究論文集》，直接打開到被做記號那頁，金髮Alpha眼神一暗，從翻閱痕跡和劃重點數(shù)量能看出徐夜柏對其中一篇有關(guān)被異形「寄生蟲」幼體入侵導(dǎo)致流產(chǎn)的冷門論文特別感興趣。
為何偏偏這麼剛好？是偶然嗎？還是徐夜柏果真與眾不同？瑪麗安說過共感型Beta對危險有時會出現(xiàn)近乎神祕的精準直覺，像預(yù)測天災(zāi)的小動物。
「小鳥兒，你的啟示來得真不是時候。」瑞梅克喃喃自語，又檢查徐夜柏手機，Beta設(shè)定的鬧鐘再過十分鐘即將響起。
徐夜柏醒來時發(fā)現(xiàn)高大人影坐在床邊，下意識抓住枕頭準備攻擊。
「是我，沒開燈怕吵醒你。」瑞梅克趕緊說。
「抱歉，我睡過頭來不及準備晚餐，你回來怎不直接叫醒我？」
「剛好你的鬧鐘快響了，沒自然醒表示身體需要休息，我就看看情況，手機叫不醒你再說。?前幾個鬧鐘都沒驚醒徐夜柏，變相證明他睡得有多沉。以這幾天小Beta體力耗損程度判斷，瑞梅克對徐夜柏今日深眠情況高興居多。
「我睡飽了，才會聽到鈴聲就醒，你悄然無聲進到房裡有點恐怖，完全沒發(fā)現(xiàn)你就在旁邊。」門縫透進的客廳燈光打在床尾，徐夜柏盯著那條發(fā)亮的線慢慢撫平心跳，瑞梅克守著床邊的舉動或許放在小說漫畫裡很貼心，現(xiàn)實中只會讓人血壓飆升。
「Ash，就算退伍了，我還年輕，被一個平民察覺動靜，前月球駐軍突擊大隊長的臉要往哪擺？」瑞梅克振振有辭。
「有道理，很高興你的實力還健在，不過我強烈希望你下次先敲門。」
「我去開燈，還有你的反應(yīng)比較恐怖。」情報局長打開客房照明，儘管之前在黑暗中他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Beta此刻乖乖坐在床上的無害模樣還是讓他有些感慨。
「只是可愛的枕頭，我把它放回去了。」徐夜柏說。
「但你另一隻手裡緊握的鉛筆不太可愛。」
「你可以把它想成Alpha抑制針劑的替代品，我們Beta也要做捅好捅滿的心理準備，等外援太慢了。」徐夜柏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鉛筆，放到床頭燈旁。
「也是，下次我拿真的抑制劑讓你練習(xí)，很實用的防身訓(xùn)練。」
徐夜柏點點頭。「晚餐怎麼辦？」
「我點外賣就好，有想吃菜色嗎？你還沒試過首都的壽司。」瑞梅克留意到徐夜柏今天沒吃進像樣固體食物。
「好啊！就吃壽司。我去洗把臉。」黑褐髮青年現(xiàn)在顯得精神奕奕。
徐夜柏每次吃外賣都當被請客，儘管不太明顯，表情仍比平常還要雀躍期待，和食物價格滋味相比，瑞梅克看出他更享受友人額外招待的喜悅和新奇感，情報局長看過徐夜柏年終尾牙聚餐照片，表情味同嚼蠟，顯然不是免費就能打動Beta的心。
沒當成理所當然呢，他的小鳥兒。
等壽司外送期間，徐夜柏將被遺忘在洗衣機裡的烘乾衣物拿出來，就在沙發(fā)上摺自己和瑞梅克的換洗衣物，順便分成兩疊。辭退情報局長原本聘請的家事服務(wù)員，放話要負責住處整潔的徐夜柏，結(jié)果一整天都在睡覺兼看書，被瑞梅克看見他沒完成的工作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還剛剛加完班。
能做的事情還是得做，至少有點以工換宿的感覺，儘管徐夜柏和瑞梅克都知道這些家事主要為了調(diào)節(jié)代孕者的精神狀態(tài)，瑞梅克在家時從未翹腳當大爺，多多少少會幫忙，只是之前徐夜柏幾乎都在他下班前做完份量不多的打掃整理工作且準備好晚餐。
「唉，你不必每件都洗，我可以出借沒洗過的衣物爭取你早日習(xí)慣我的味道。」瑞梅克溫柔地提議。
「謝謝，不需要，我心理上無法克服抱著別人髒衣服吸嗅這種自然生態(tài)。」Omega倒是必須這麼做，築巢本能會蒐集染著伴侶資訊素的衣物當材料。
「就是確認一下，怕你不好意思開口。我不知道你到底受小租戶影響到什麼程度，只能每天觀察看著辦。」瑞梅克坐到他旁邊，專拿徐夜柏的衣物來摺，還摺得又快又好。
「幹嘛？示威喔？」
「給你看看軍校生摺法，內(nèi)務(wù)評分專用，學(xué)長們的智慧傳承，有效率又漂亮。」瑞梅克一看就知道，徐夜柏以前在家裡肯定不摺衣服，常穿的夏季室內(nèi)衣物就那麼幾件，不是在曬衣架就是在身上，連機洗都省了，手洗搞定，但冬季衣物就比較難處理了，怕冷的Beta比當?shù)厝烁⒅胤篮Ｅ藘?nèi)褲外不出門也不流汗倒不必天天換洗，但得定期拿去自助洗衣店烘乾。
既然有人教，徐夜柏虛心學(xué)會了新生活技能。
「你們真的天天洗衣服還用完美摺法嗎？沒有檢查自穿分開兩個系統(tǒng)？」徐夜柏問，老實說他根本不信。
「大部分人多多少少取巧過，小孩子嘛，不守規(guī)矩正常。內(nèi)務(wù)要求本來就只是培養(yǎng)學(xué)生紀律和服從性，我又不缺。可惜我的室友有潔癖，我也有一點，將心比心，作為最敏感的Alpha，實在不想無時無刻都在聞同性殘餘資訊素，我的確經(jīng)常換洗衣物。對我來說軍校訓(xùn)練和功課很輕鬆，加上從來沒被指名體罰，我一不犯校規(guī)二不抽菸喝酒鬧事，大家一起罰跑圈那種沒差，總之我有大把時間悠閒摺衣服打掃宿舍～」
瑞梅克告訴徐夜柏一個重點，軍事訓(xùn)練為了篩出不同程度的人員，往往成績愈前端愈輕鬆，落後時疊加的處罰和時間體力消耗除了磨練意味，也會有效逼退不適任者，這項宗旨無論在軍校或正式軍隊都差不多，生死一線時可沒太多容錯率。
身為無可挑剔的神隊友，瑞梅克還是那種會主動收斂資訊素的少見保密型Alpha，難怪受潔癖室友歡迎。
徐夜柏聞不到，無法體會瑞梅克和室友的煩惱，起碼懂資訊素能放出來卻無法吸回去，在一堆青春期Alpha中生活可想而知很辛苦。
「Alpha有潔癖要怎麼從軍？另外想和你同寢室的人應(yīng)該很多？」
「泥巴那種沒問題，只是資訊素潔癖，其餘表現(xiàn)很優(yōu)秀，同期生第二名，鬧到最後教官沒辦法才拜託我照顧他，我們算相處愉快，嗯，就是我現(xiàn)在的副官雷諾。」瑞梅克爆料。「另外年級第一有獨立套房特權(quán)，我不是為了面子才搶榜首，單獨住當然比較舒服，第二名開始只能是雙人寢，因為是順位遞補，一定會住滿，我沒那麼無情，既然教官拜託，我就降低規(guī)格跟雷諾睡了，交朋友確實很重要，有些學(xué)問書本上學(xué)不到。」
瑞梅克繼續(xù)出賣副官年輕時的黑歷史，能讓第三名主動往下和人換寢一路換到三十名確實不同凡響，排名前段的Alpha都是心高氣傲的菁英。「和雷諾同寢，想在軍校期間談個小戀愛的人基本上可以死心，他不可能讓你帶伴回寢室，這只是其中一個換寢原因，還有很多小細節(jié)，除了我以外的Alpha都會當成酷刑，另外雷諾也是校規(guī)至上派，我們在這一點很合得來。」
「原來如此。」
有了瑞梅克主動配合後，直到畢業(yè)前雷諾都死守住第二名位置，力爭上游或勾搭輝鵲家族繼承人那些都不重要，乾淨室友才是雷諾在軍校存活的必需品，可惜副官沒想到之後軍旅生涯會一路被瑞梅克挾恩求報。
「你挑人眼光很準。」能當瑞梅克的副官，那位雷諾先生肯定是天選之人。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順帶一提，幫客房裝防盜鎖以及預(yù)備換新鎖的人就是他，因此你們明天大概會見面，他也清楚你的事，應(yīng)該說在知道我是小租戶生父前，你的實驗檔案其實是雷諾負責追蹤，不用擔心及解釋代孕問題，但可以盡情打他小報告。」瑞梅克看著徐夜柏微笑。
「明白了，謝謝你提前通知。」徐夜柏歎口氣，想起他對情報局長剛才分享的過去還有些疑問。「聽起來你的軍校生活很無聊，沒考慮過為熱血青春幹點蠢事當紀念？」
「不是不行，只能說同期裡剛好沒有讓我想結(jié)交為狐朋狗友的人物，況且軍校胡鬧為主的青春情誼，隨著畢業(yè)後各奔東西淡得很快，除非能一直在相同環(huán)境裡成長，或?qū)碓隈v地任務(wù)與戰(zhàn)場裡重逢合作，才可能具備特殊意義，不然就只是有機會拉關(guān)係站隊會用到的『部分背景』而已，真正被估量的還是個人實力和身分地位，當然還有派系因素。」
瑞梅克想了想，沒當過兵的徐夜柏不見得聽懂他的意思，貼心地加了句解釋。「這裡個人實力不是指才華，而是你被需要時能實際給出的表現(xiàn)，即『使命必達』的能力，一個傑出軍人適應(yīng)不了體制或跟上級處不來，慘一點的惹到小人，又缺少其他靠山，懷才不遇很正常。沒有我一路抓著，雷諾大概早就被踩下去，不能陪我上月亮。」
瑞梅克父親克密拉特?輝鵲（Qmilat?Whicher）是資深國防參謀總長，先前擔任過不止一處重要基地司令和反恐部隊指揮官，以及更多代表性職務(wù)，升遷經(jīng)歷非常完整。家中往來對象不乏軍事官員和將官階層，無論現(xiàn)役或已退休，都帶著一身影響力和故事，從小耳濡目染，瑞梅克當然熟悉軍隊風氣與裡面的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
徐夜柏後來才從副官口中得知，別的權(quán)貴子弟上軍校是結(jié)交人脈，瑞梅克去軍校，那叫收割崇拜者。
「你需要可靠的人，起碼能在戰(zhàn)鬥時守住你的後背，才華和忠誠缺一不可，意思是我也可以相信雷諾。」徐夜柏評論。
「果然一點就通，Ash，我不希望你覺得太孤立，我的人就是你的人，這是在這場交易合作裡我可以給你的保證。」瑞梅克說。
「你至少成為一個人的狐朋狗友，對嗎？國家情報局長副官位置可不是軍職。」徐夜柏不客氣指出雷諾副官遇人不淑的可能性。
「你這麼快戳破就不好玩了。說無聊未必，總有人不懼權(quán)勢挑釁我，這應(yīng)該就是所謂的熱血青春吧？」瑞梅克目光遙遠。
「然後呢？不用資訊素或暴力解決，你自己說過希瓦共和國軍隊不時興那些，我假設(shè)你沒自打嘴巴。」徐夜柏問。
「舉報有人違規(guī)使用資訊素壓制。」瑞梅克比了個拿手機報警的搞笑姿勢。
「對比你強的人出手也算資訊素壓制？」
「當然算，軍校可以循正當管道申請一對一挑戰(zhàn)和公開比賽，何必亂放資訊素？我們畢業(yè)都是少尉軍官，身邊一定有Beta下屬甚至Omega路人，我不受影響不代表旁邊的人不受影響，軍隊禁止的事怎能在軍校讓學(xué)生養(yǎng)成壞習(xí)慣？當然得教訓(xùn)！只要找校醫(yī)檢測當事人衣物與環(huán)境資訊素濃度殘量就一清二楚，而且我不缺人證。舉報事實成立時，用戰(zhàn)技制伏犯規(guī)學(xué)生等校醫(yī)趕到現(xiàn)場不算打架。」
很快全首都軍校都知道瑞梅克作為資優(yōu)生的邪惡程度，以及他為何對自身資訊素如此珍惜，那可是妥妥的把柄！其威脅性甚至蔓延到連高年級生的學(xué)長學(xué)弟制都跟著收斂許多，瑞梅克路見不平直接上校規(guī)，是貴公子也是樂子人。
徐夜柏不得不懷疑瑞梅克注重整潔常換衣物其實具有湮滅證據(jù)的附帶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