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且慢。」燕子京突然開口:「說起好處我便想到一件事,恐怕還要請三爺為我解惑?!?/div>
「什麼事?」
「其實在最近這半個月內,一直有青龍會的人找我麻煩,」燕子京把幾次經歷簡單述說了一遍:「一共有三次,都是不同的人?!?/div>
汪從風是知道這些事的,倒不以為意,燕子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三,聞言便蒼白了臉。
言三聽了也皺起眉頭:「那些找你麻煩的人臉上難道掛著招牌?你怎能肯定他們是青龍會的人?」
「本來是不能肯定,但第二次來找我的那個人明白告訴過我,第一次找我的三個人就是他的手下,他還告訴我他自己是言三爺的人馬,他說他叫丁凌?!寡嘧泳┒ǘㄍ蜓匀骸肝揖秃闷嫦胝埥倘隣?,既已委託了我汪兄辦事,又讓丁凌來脅持我,這為的是什麼?」
言三冷著臉,一雙小眼睛也直盯著燕子京:「我沒要丁凌做這個事?!?/div>
一旁的萬掌櫃和段飛白也面面相覷。
燕子京故意提問:「那麼是丁凌不知道三爺已另請高明,他為了邀功才自作主張來脅持燕家香藥舖的人?」
「不可能?!苟物w白突然發話:「委託汪首領的事三爺早已周知金木水火土五堂,只要是五堂中的掌事弟兄人人都知道這事……」
段飛白一語未完,直看向萬掌櫃,萬掌櫃也看著段飛白點了點頭。
看著兩人對望時凝重又充滿防備的眼神,燕子京了然於胸——看來汪從風此前說起的關於丁凌的傳聞怕是有幾分可信的,虧空產業又不敬尊長的人,在哪都得不到真心信任。
燕子京明白,言三、段飛白和萬海波都已對丁凌的擅自行動起了疑心。
「其實這件事我還發現到一些可疑之處,但當然還是要請這位丁兄來當面問清楚才能釐清事情真相?!寡嘧泳┹p問:「三爺,照萬掌櫃的說法,任何事任何人都有個價。如果丁凌行事真有不當之處,壞了青龍會的規矩,我今日告訴三爺的這些話,不知能值幾何?」
言三眼中又有了笑意:「你在市恩於我?」
「我不敢有這念頭,只是順著萬掌櫃說過的話問問罷了。」燕子京實話實說:「三爺也明白的,我只是想幫我三哥討價還價。」
「你倒很實誠?!寡匀饍筛割^:「二百兩,丁凌的事在幫中是冰凍三尺,遲早要處置的——如果他真有什麼茍且的話。但光憑你一面之詞,也當不得真?!?/div>
汪從風和燕子辰擔心地看向燕子京,燕子京只堅定向兩人點點頭,又道:「為了証明我所言非虛,我願意和丁凌對質。」
言三抬眼望向萬掌櫃:「找丁凌過來?!?/div>
萬掌櫃應了一聲便退出小廳,不一會兒帶進一個人來。
一個男子,很年輕、眼睛很大很兇、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燕子京突然發現三哥對丁凌的形容還是很到位的,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的確就是這樣的形貌,讓自己來說也沒法說得比這更貼切了。
但這個人並不是自己見過的那個看起來三十歲上下,一雙三角眼,臉頰削瘦,眉尾上揚,腮骨橫突的丁凌。
自己的猜想証實了,意圖擄掠自己的另有其人。
丁凌進到小廳向前對著言三一禮:「三爺。」
「不用多禮。小丁哪,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想問你,」言三又轉向燕子京笑問:「你看仔細了,這就是丁凌,是你見過的那個人?」
燕子京只好老實承認:「不是,我沒見過這個人。」
在場眾人聞言全都變了臉色,言三的笑容消失了,丁凌神情尤其陰唳。
眼看這山雨欲來之勢,汪從風立刻對著燕子京急促問道:「你不是說脅持你的人是丁凌麼?」
「那人自稱是丁凌,但他和丁兄的相貌全然不同。」燕子京向言三一禮:「三爺恕罪,方才所言是我冒失了,據我推測這恐怕……」
言三已自截斷他的話頭:「恐怕脅持你的人就是丁凌指使的?!?/div>
燕子京震驚不已,這種態勢下一般人難道不該想到這恐怕是有人冒丁凌的名義出手,意圖嫁禍丁凌麼?怎會得出言三口中的結論!
燕子京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再看向言三冷漠的表情和那雙黑亮如甲蟲的眼睛裡閃現的精光,他就完全明白了,當日脅持自己的人是誰根本無所謂,自己的推論是什麼也一點都不重要,就如言三所說,他早就想處置丁凌,所以不管自己說了什麼,言三都會做出相同的解釋。
真正想嫁禍丁凌的人是言三自己——他只是一直在尋找一個由頭,一個時機而已。
燕子京果然看到廳中眾人的反應各異。
燕子辰不清楚來龍去脈,只能茫然但警覺地望著丁凌;汪從風應已推斷出事情全貌,但這畢竟是青龍會內部的紛爭,外人無從置喙;萬掌櫃、段飛白兩人臉上冷漠的神情則和言三如出一轍。
燕子京於是了解,其實早在自己口中說出丁凌這個名字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丁凌是犧牲的祭品、言三是執刀手、而自己就是言三的手中刀。
對此結果最有體悟的人當然是丁凌自己,他沒有看向燕子京,只是一雙大眼狠狠瞪視著言三,眼中的兇唳之氣簡直要噴薄而出,他咬牙嘶聲:「三爺,你當真這麼想?」
「你很在乎我的想法麼?」言三冷冷道:「真在乎我的想法很多事一開始就不該做了?!?/div>
丁凌被直指內心,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也冷然道:「什麼事,我虧空幫產的事?還是我和錢老五的事?」
「你倒是認得乾脆?!寡匀溃骸柑澘债a業、不敬尊長便是犯了幫規大忌,依律要受九刀十八洞之刑,你入青龍會時雖只十八歲,當時我難道不曾告訴過你?」
「三爺當日說得明明白白,但那又如何?」丁凌冷笑道:「錢老五仗著入幫資歷長,輩份在我之上,三天兩頭挑刺找茬,我一忍再忍,三爺你又何曾出面替我說幾句公道話?」
段飛白在一旁已忍不住大喝:「丁凌,你敢對三爺不敬?」
丁凌忽然咆哮:「我說的何嘗有錯?」
「你最大的錯就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言三面無表情:「老五在幫中德高望重,連我也要敬他幾分,他勸你謹慎從事收斂鋒芒難道不對?你卻一意孤行目中無人,幫中很多人都早已看不過眼。再說了,撇開你和老五不和的事不說,虧空產業這事難道也是老五在找你麻煩?」
「我的開銷的確不小,虧空的事我也不會不認?!苟×杳婺孔兊锚b獰:「但幾年來我為青龍會立下的汗馬功勞難道還不夠?」
言三靜靜看著丁凌的臉,最後只道:「你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既然你認了……小段,帶他出去,交給刑堂處置,該當如何便是如何吧。」
段飛白慢慢走向丁凌面前,丁凌自知無路可退,他已是籠中鳥、網中魚、甕中鱉,而這籠、這網、這甕,其實都是他自己親手造成的。
丁凌瞳孔倏地凝結,猶如霜凍,手中精光一揚,一柄鋒銳的飛刀已脫手而出,段飛白一驚,待要出手攔截已來不及,那柄飛刀勢如閃電,直刺言三面門。
丁凌還在獰笑,他已不在乎自己結果會如何,但即便如此,將他逼迫到如此絕境的人也必須付出代價!
然而另一個響亮的破風聲傳來,燕子辰在一旁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見那柄快如流星的飛刀在空中被個什麼物件撞了一下,偏離原本直進的軌跡,就這麼掉落到地上,飛刀掉落的同時旁邊有個荔枝核大小的石彈子滾將過去。
燕子辰側過頭去,就看到燕子京發出石彈子的手還停在空中。
丁凌原本自信的獰笑凍結在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變得比哭還要難看,但這個表情也沒能維持多久,段飛白已雙腕扼住丁凌脖頸,只聽得詭異的「咯啦」一聲響,眾人就見到丁凌全身癱軟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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