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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愈深處,污濁混亂不堪的魔瘴之氣就愈來愈嚴重,即使是有著高抗性的黑龍都受不了地慢了下來,彷彿每往前一步都極為費力一般。
辛西雅看得出來墨菲斯已到了極限,只是為了她、為了托恩才勉強自己把他們往魔王城多靠近一步。
「到這裡就可以了,墨菲斯。」辛西雅再次撫摸墨菲斯身上的龍鱗,讓墨菲斯將他們放了下來。
辛西雅的淨化只能維持在一定的小範圍內,對於墨菲斯這樣龐大體型的巨龍毫無幫助。
「你回去吧!接下來我們自己會處理。」辛西雅對著明顯已虛弱下來的墨菲斯道。
墨菲斯瞇著眼像是極為不捨般,但濃厚的魔瘴卻讓牠痛苦得一句話也開不了口,牠清楚自己是無法再往前了,可牠又放心不下辛西雅,這十年來的日日相處,早讓他們有著不同於別人深厚的情誼。
此刻距離魔王城還有大半的距離,魔瘴氣息濃厚的地方可以想見魔物就愈強,但很少有魔物會飛,由空中過去遇上的魔物會比較少,墨菲斯咬了咬牙看著辛西雅似乎還想再載他們勉力潛入更深的地方,但辛西雅卻搖頭。
「夠了,再深入你會沒有體力回頭的,之後還得拜託你來接人出去,可別在這裡浪費體力了。」
這一趟的目的不是為了魔王,而是為了尋找托恩,沒有必要搞出視死如歸的勇氣,至少還得將布魯克平安地送出去,讓他能向七國報告。
墨菲斯想了想,巨大的龍頭點了點,依依不捨地看了辛西雅一眼,終於轉身離開。
依芙是第一次看見魔域深處的樣子,以往在世界樹上因為魔瘴包圍著整個魔域使畫面總是灰暗不清,加上魔域裡除了魔物外沒有其他活物,終年瀰漫著黑暗腐敗的氣息,多看一眼都讓人感到心塞難忍,相較之下,依芙更喜歡始源大陸其他熱鬧充滿生命力的地方,除了每三百年關心一下勇者和魔王大戰的結果,依芙幾乎不會將畫面轉進魔域內。
這裡果然令人討厭啊……依芙看著眼前肅條的景色,心道。
由於瘴氣包圍著整個魔域,使得魔域內終年不見陽光,眼前曾是森林的地方只剩一棵棵黑色的枯枝聳立,地上寸草難生,不見蟲蟻。瘴氣瀰漫之下讓視線內所有的景色都像蒙上一層灰般朦朧不清,遠方不時傳來似悲泣、似憤怒、似痛苦的嚎叫聲,令所有人心驚。
「我們該去哪裡尋找勇者?」依芙看著辛西雅問。一身潔白的他在黑暗的魔域中十分醒目。
「去魔王城附近找吧!」布魯克不等辛西雅回答,率先說道。心裡隱含著除了尋找托恩之外另一種盤算。
難得藉辛西雅的能力來到魔域深處,又怎麼能不順便見見令人聞之喪膽的魔王呢?布魯克心想。早在決定進入魔域之前他就有這種打算。除了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外,還因為有郯真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傢伙在。布魯克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可以一窺魔王的實力?
辛西雅不清楚布魯克的盤算,但想法卻和他一致。她輕輕點頭,開口道:「托恩如果會在魔域,那一定也是在魔王城附近潛伏。這些年我一直有想過托恩會不會留在魔域裡?但是憑我和墨菲斯的力量很難單獨進到魔域深處。」
辛西雅雖然有能淨化魔瘴的能力,但淨化的範圍太小,而以她自身的能力也無法獨自對付魔域深處的魔物。
所以她始終在等,等一個如勇者般有著強大力量的人能帶她進入魔域深處。
她抬眸看向郯真,郯真似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側過臉躲開,在長瀏海的遮掩下,郯真的面容始終看不清楚,那總是逃避與人接觸的雙眸更是讓人難以理解他的想法。
但辛西雅直覺相信這人會是這場與魔王戰爭終結的關鍵。畢竟他身上有著與勇者匹敵的魔力。
墨菲斯離開後,四人依著辛西雅的記憶中魔王城的方向前進。愈接近魔王城,那股邪惡的魔瘴就愈是濃厚,辛西雅的淨化讓他們在一定的小範圍內不受魔瘴之氣的影響,缺點是不能離她太遠,遇到魔物來襲時就顯得非常麻煩,只能選擇盡量不引起魔物注意的方式迂迴前進。
真的避無可避的時候,就靠郯真的遠距離魔法擊殺魔物。
郯真最後收下了布魯克帶來的王者之劍,終於使得他的魔力得到完全的施展,而不用擔心武器無法承受。
也讓所有人再一次重新認知到郯真毫無保留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郯真既然有那個能力,我們大可不必這般躲躲藏藏地走,靠郯真直接走向魔王城不是能節省更多時間?」布魯克在見識過郯真的實力後,雙眼放光地說。
郯真對於布魯克的話不置可否地偏過頭。
布魯克這些天也習慣了郯真看似冷淡無禮的態度,非常清楚地知道這種時候就該找依芙談。
「你幫忙說服他吧?只要他肯出力,我們就能更快地到達魔王城。」事實上即使有辛西雅的淨化瘴氣的魔法,布魯克還是感受到愈接近魔王城那股濃厚的魔瘴所帶來難以呼吸的感覺。可四個人之中,似乎只有他出現這種難以呼吸的癥狀,就連等級最弱的依芙也看似無礙,讓自尊心極高的他只能強壓下這種不適感,並未表現出來。
但心裡卻是很想快點進到魔王城,就怕在這股瘴氣的持續影響下,大家的能力會無法如實發揮,到時要如何對付魔王?
尤其在見了郯真那超凡的實力後,更是忍不住覺得依郯真的實力,直接帶他們殺上魔王城都不是問題,為何還需這樣迂迂迴迴地繞路?
依芙沒有馬上答應布魯克的話,而是轉頭地看向郯真,想徵求他的意見,卻得不到他任何回應。
依芙心裡怪異的感覺再次升起。
從那日在旅店他就有這種怪異感,只是當時郯真很快就恢復正常,所以他不以為意。
但現在那種感覺從他們進到這片魔域開始就更加深刻。
以往他只要看向郯真,無論郯真有無開口說話,他都能準確地得知郯真的想法,就像是有文字直接鍵入他的腦海中一樣。無法和其他人順利溝通的郯真似乎因為這個方式所以才能和他溝通無礙。
但現在他常常有一種斷了訊的感覺。
從進來魔域之後,郯真變得更加沈默,除非必要,他的想法不再像以前一樣出現在他腦海之中,可是他的態度仍像以前一樣對他關懷備至、照顧有加,也和以前一樣,對他的話奉如聖旨。
他卻反而不敢再隨便使喚他,莫名地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感在提醒著他不該這樣做。
愈靠近魔王城那種感覺愈發強烈,彷彿前方有什麼在等著他一樣。
所以對於布魯克的要求,依芙沒有馬上答應,倒是辛西雅截了他的話。
「我們還不知道到魔王城之前還要應付多少隻實力強大的魔物,在到魔王城之前,應該儘可能地保存大家的體力。」
辛西雅的考量也不無道理,布魯克雖然不甘心要聽令於一個小丫頭的指揮,但現在維持他還能站在這裡的就是辛西雅,他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乖乖聽話。
如此又浪費了不少時間才終於抵達魔王城附近。
當魔王城真的聳立在眼前時,除了辛西雅,所有人都呆住了。
在看過艾格尼亞的繁華,安多高文明的堡壘後,依芙想像中的魔王城應該是更加壯觀、氣派、具有威嚴恐怖的城堡,四周有魔物重軍駐守。但沒有,在眼前的建築除了透著一股陰暗恐怖外,沒有哪一點符合依芙對魔王城的想像。
建築物的外觀看似一座古老的神殿,因年代久遠而呈現出頹廢傾倒、處處破敗不堪的模樣,雖然如此,依舊看得出神殿曾有的氣派恢宏。
入口的前殿整齊排列十二根粗壯的石柱,石柱下雕刻著不同的神獸猶如支撐著神殿一般,其中大半的石柱已斷折,剩餘的石柱上也有著無數被破壞的傷痕,像是長久以來在此經歷過無數次戰鬥所留下的痕跡。
而十二根石柱所形成的走道盡頭,是一扇巨大無比的石門,門上雕刻著複雜而古老的花紋,左右兩側則分別站立著守護石門的神像。
那是始源大陸上所信奉的古老神明,來自黑暗的霍爾德和來自光明的巴爾德,兩個分明是對立的神明卻共同站在一起守護著石門後的東西,不免讓人感到一絲詭異。
「這裡真的是魔王城嗎?」布魯克忍不住問。
「是的,十年前我和托恩來過這裡,我不會走錯的。」辛西雅的聲音特別堅定,帶著點冷漠無情的味道。
依芙此刻卻從辛西雅的話中嗅到不對勁的味道,他攔下辛西雅走向前的腳步,忍不住問:「我們不是應該在魔王城附近尋找勇者的下落嗎?為什麼直接就進了魔王城?」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先找到勇者嗎?直接進魔王城,難道不擔心魔王就在裡面嗎?
這和一開始說的不一樣啊!依芙心裡怦怦直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辛西雅沒有回答,她繞過依芙筆直而堅決地穿過一排石柱走向石門。
依芙沒攔下她,布魯克也緊隨在辛西雅身邊,兩人彷彿都忘了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尋找勇者。依芙不得不趕緊跟了上去。可辛西雅沒能往前走多遠,石柱後突然竄出一個人影,揮舞著手中的銀劍,大喊了一聲:「烈風之刃。」
布魯克緊急出手擋在辛西雅面前,扛住了大部份的傷害,但對方的魔力大過強大,布魯克即使盡全力仍不免被強烈的風速擊中,和辛西雅兩人倒退了數步,才終於穩住身體。
突來的攻擊嚇到了依芙,而更令他驚訝的是,攻擊辛西雅的人竟有著一頭與魔域格格不入的璨亮金髮。
——勇者.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