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謝，好暖啊……」
靠在龍翼上的感覺有點特別，以為像扇骨一樣的骨頭之間，那飛行用的是像蝙蝠一樣的脆弱皮膜，她實際看到才發現龍的翅膀似乎帶有肌肉組織，強韌有力，她看淮的翅膀上有傷口痊癒的舊疤，靠著並不會覺得不舒服，翅膀外側堅硬，內側卻沒有像外側一樣佈滿硬凸疙瘩跟鱗片，也看不見明顯嚇人的血管，越看越入迷，她開始好奇淮的翅膀，忍不住伸出手指觸摸，指尖傳來奇妙的感覺，淮覺得有點癢，翅膀輕顫了一下，她的手跟著縮了一下。
淮露出奇怪的表情說：「……妳在摸什麼？」
她說：「我沒摸過龍的翅膀。」
然後又摸了幾下，淮縮了好幾次感覺很奇怪，忍不住抱怨說：「別摸了……很癢。」
她咦了一聲說：「你會感覺癢嗎？」
淮微蹙眉說：「當然了，那是我的翅膀。」
她睜大眼說：「我以為沒什麼感覺。」
淮挑眉說：「怎麼可能。」
她疑惑說：「我沒有翅膀，所以很好奇……就像不知道狗的尾巴被摸是什麼感覺一樣 。」
淮說：「狗也不知道手指能握東西是什麼感覺。」
她忍不住笑出聲，笑得很開心，說：「好像也是呢！」
淮看她笑，自己不禁露出笑容。
她又摸了兩把淮的翅膀，說：「真漂亮。」
淮說：「會嗎？很多傷疤。」
她有點尷尬說：「有我在，我可以想辦法幫你。」
淮輕笑說：「沒關係，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淮的這番話說得讓她有點奇怪，說不上是什麼地方，總覺得不太對，很想問什麼但疲倦感湧起，像木頭一樣定著不動，淮看她眼睛有點快閉上，用龍翼一撈把她撈倒在自己腿上臥著，雙翼稍微闔起，淮也省了一些力，伸手又摸了她的臉頰。
她躺下來後忽然覺得整顆心都安定下來，也許是睏了，她閉上眼睛緩緩地說：「為什麼總是摸我的臉，上面有什麼嗎……」
淮摸著那個被打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也不會被打這個巴掌，不過淮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沒東西。」
火堆暖暖的，淮也暖暖的，她的睡意越來越濃，有些人會因此展現類似酒醉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可能也是如此，只是現在大腦轉太不動了。
她有些迷迷糊糊說：「我還想問你幾歲住哪……想問龍巢的事……問狼群的事……問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還有好多喔……」
淮低頭看著快要胡言亂語的她，說：「不知道，可能365歲吧？」
她閉著眼笑出來說：「300多歲……不就老人嗎……」
淮語氣毫無波瀾說：「……少囉嗦，以龍族來說裡我還很年輕。」
她說：「我才16啊……而且365不是一年的計算方式嗎？」
淮說：「這是人類的算法吧？……妳怎笑這麼開心？」
她笑說：「因為呀……這樣是不是代表我們每一年都可以相處的得很好？是不是一個……很好的徵兆？」
淮笑了一下說：「可能喔。」
她閉著眼繼續說：「那狼呢……還有不知道哪來的兔肉……我第一次吃……」
淮說：「那是狼群送的。」
她微微笑說：「……我以為他們要攻擊我們……原來他們也喜歡你……我白擔心了。」
淮輕輕說：「就算是那個時候，他們也打不過我。」
她睏意越來越深，又很想多了解淮，話語就像流水般止不住，說：「狼真的都很喜歡你……可能他們都死掉了……淮啊，你聽我說……我真的以為我會摔死，空中有好多龍……然後我就看見一個人躺在那裡……原來是你，我以為是個像我一樣倒楣的人類……三個月……為什麼欺負你……你可是我的龍……」
她就像自言自語一樣，淮垂眸靜靜地聽她說話，直到說話聲越來越像囈語，內容越來越模糊，最後就沒說話了。
「……妳的龍？」
淮聽了有點奇怪，不明白你的我的是什麼意思？這種說法對淮有點新鮮，卻完全沒有討厭的感覺，照這個邏輯來看……
「那妳是我的嗎？」
淮喃喃自語，對方早沉入夢鄉什麼也聽不見。淮沒有深究問題，便趁她在身邊熟睡的安心時刻開始確認自己的狀態。
淮從頭感受到腳，原本身為龍的力量沒有變化，但自從兩人多了一層召喚契約關係後就有種說不出、更清晰的連結感，這種連結感並非契約成立後才出現，只是淡得淮快要分不出來，一直不敢確定。
這感覺一開始是出現在她把自己拖出龍戰場的那段時間，似有似無還未注意到，第一次真正發現時是在朵梅的木屋裡，那天在她清醒前的上午去房裡看她的時候淮才意識到，一個真正有機會獨處靜下來的時刻；淮從未跟別人有過契約關係，連自己都很陌生更不用說當時根本還沒訂定，其中讓淮無法忽視的感覺就是絕不能讓她死。
所以淮不放心，不放心到把一人一半的刻印放在她身上，直到兩人真正定下契約後，那條似有似無的線才有真正觸摸到的感覺。
「……到底是什麼？」
淮自己也不知道是怎回事。
彼此還不夠了解，淮看當時她施術與自己結契約時的手法後確信了，她真正學習的是召喚相關的知識而非魔法術，雖然召喚術也需要用到字、刻印、術式與術陣的基礎觀念，排列概念卻大相徑庭，如果說魔法術陣需要的是諸多邏輯跟技巧，那麼召喚術便是挑選適合術陣、施術技巧與契約對象感受的連結，也就是說她並不擅長使用攻擊型的術陣，雖然不曉得她真正學的是什麼，但淮覺得不重要，只要這個自己唯一的契約主平安就好。
一個契約主能夠有無數個契約對象，但被召喚者只能有一個契約主，因此淮如果會召喚術的話，也能有其他的召喚對象，契約主基本上不會是智慧能力較低的生物，像羽毛一號無法施召喚術，就只能有契約主而無召喚對象。由於定契約的難易程度很難說，通常會因為彼此的相適性、心理狀態跟本質能力等等而影響，因為各種原因定契約的失敗案例是非常普遍的。
姑且不論淮在內心是信任她的，問題是她的程度與淮的力量相比絕對過於懸殊，這也是當初淮害怕她在契約過程中死亡的原因，實際上卻過於順利，淮無法解釋究竟是為什麼；契約主跟被契約者是唯一的關係，是必須要慎重的事，因此解除契約的方式非常困難並且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讓淮想到她是否擁有契約主？不知為何下意識看了自己左手內側那一半的刻印還在，代表她的也在。
不明白的實在太多，但淮覺得無所謂，因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