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空中暗無星月,只餘深邃無邊的黑暗天幕壟罩大地。鴻影河面上一片漆黑,沿岸街邊的商戶人家皆已入睡,安靜得僅有河水流動的細微水聲獨自在夜色中迴盪。此時,在岸邊附近的一個隱密地點,一艘木船正停在岸邊,五名身穿玄色夜行衣的男子悄無聲息地上了木船,接著便往遠處的煙雨居方向迅速劃了過去。
木船停在煙雨居位於河面上的觀景木質平臺下,船上幾人先是蹲低身子觀察了下,確定沒人後,拿出繩爪鉤往上用力一甩,鉤子"鏘"一聲,準確地勾住欄桿。幾人拉了拉繩索確認勾緊後,便俐落地沿著繩索爬了上去。
到達平臺後,眾人直奔目的地。
楊明自懷中拿出一根銀針,沿著牆面摸索到那凹處後,用銀針朝著凹處的某個點刺了一下後,一道極細微地"喀噠"聲傳來,代表解鎖成功。可解鎖後,幾人卻沒立刻闖進去,而是蹲低身子分別靠在門兩旁,由帶頭的步夜與楊明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確認門後並無任何動靜才走了進去。
臨去前,步夜特地吩咐一人留守在外,通知那人若有任何動靜立刻敲門以作示警。
門內漆黑一片,四人便拿出火摺子將其點燃,室內頓時有了照明。只見四周牆上掛有壁燈,只是內裡蠟燭沒被點上,除了壁燈外,牆邊也擺了許多器物架,架上放了許多東西:有一般的修繕工具、空白紙捲及文房四寶,另外還有些不同大小的箱子放置其上,打開檢查後發現大部分都是詩社的書刊或是詩社成員們的投稿作品等。
感覺就是個倉庫。
不過奇怪的是,倉庫中間卻整齊地擺了幾張椅子,甚至還有書案,但書案上卻是空空如也,乾淨得很。
幾人仔細摸索一陣卻一無所獲。
步夜環顧四周,對現下的情況感到有些焦慮。
難不成,要就此空手而歸?
他沿著四周的器物架走了一圈,就在他走到一半時,他猛地停下腳步,環顧了下四周,接著突然推開門就走了出去,害得留守在外的人員嚇一大跳。
他不說半句,直接沿著倉庫外面的木製走廊走了起來,邊走邊計算步數,當他走到房屋尾段後,他才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裡面倉庫的步數與外面屋子的總步數,還少了將近3步左右。
意即,有暗室!
搞清楚這點的他立刻快步走進倉庫,吩咐眾人查找暗室機關。所幸這些人裡有幾名是學過機關術的,約莫半時辰後便找到了機關所在,那就是掛在牆壁上的壁燈。
楊明在壁燈上按了幾下,接著往下一拉,看似嚴絲合縫的牆壁突然打開了一道小縫隙,眾人用力往旁推開,赫然發現裡面真的藏了間密室。
密室非常小,映入眼前的只有一個紅漆雕五福紋的三層木製櫃,再無其它物品。幾人一一打開櫃子,竟都是些金銀細軟等物,只不過價值比外頭擺放的東西再更高一些罷了。
幾人面面相覷,眼神裡俱是錯愕。
楊明分別伸手進三層的櫃內摸了摸,發現中間抽屜的厚度似乎與上下抽屜有些不一樣,他斷定道,「這是悶倉櫃,內有暗隔。」
「能破解嗎?」步夜問。
楊明看了下抽屜,眼神有點猶疑,但還是點點頭,「我試試。」
悶倉櫃,是指抽屜後面會有卡銷,手伸進去摸到卡銷,往左邊一頂便能把卡銷拿掉,並把抽屜拉出來,就會發現抽屜下面有暗隔,這就是所謂的悶倉。只是卡銷的位置並不固定,若要解開,即便是通孰機關術的人,也得花一段時間。
但今天,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他得盡快。
這廂楊明幾人尚在解鎖,突然,門外先是傳來輕微地"扣扣"兩聲,那是留守在外之人傳的示警聲,接著又"扣"一聲,那是告知他們來的人數。
此時尚在丑時接近寅時的時間點,若依照楊明所說,這段時間應不會有人來才對。
眾人神色一凜,互相看了眼後,便快速進入應對狀態。
步夜先是吩咐楊明繼續嘗試後,就和另外兩人快速走出暗室。他們迅速將火摺子熄滅,房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接著幾人各自站好位置並拿出武器:兩人站在門邊,一人站在靠門邊的器物架旁,這樣站的理由是,即便門推開,那人也能藉由器物架的陰影暫時隱蔽。
一切就緒,只待來人。
霎時間,萬籟俱寂,僅餘細微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起伏著。
嗒、嗒、嗒......
隨著外頭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幾人更是進入蓄勢待發的狀態——
門,被緩緩推開。
一名男子走了進來,邊走還邊小聲咕噥著,「大人可真是疑神疑鬼阿......那間房藏得如此隱密,怎麼可能......咦?」他話說到一半,赫然發現眼前的倉庫與先前來時不一樣:器物架上的書刊擺放有些凌亂、房中央的椅子與書案位置彷似被人動過,而更重要的是......
暗門被打開了。
他心猛然一緊,立即大聲喝道,「是誰——!」
他才剛喊出聲,一道凌厲的勁風便朝他脖子後方襲來,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秒,他已"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幾人將他翻過身,步夜一眼認出來,他正是經常跟在盧天峰身旁的奴僕—王福。
他挑了挑眉,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少卿大人,此人該如何處置?」
他沉思了下,「把他捆了,帶走。」
自己湊上來的棋子,不用白不用,若用得恰當......他微微一笑,那將會事半功倍。
「是!」
「動作快!他剛那大喊,勢必沒多久便會有人來,此地不宜久留。」步夜催促道,「楊明!」
楊明努力地擺弄著面前的櫃子,緊張地額上直冒汗。又過了下子,只聽"喀噠"一聲,櫃內的卡銷終於成功解開,露出了藏在最底下的暗隔。
只見暗隔中整齊地放著一整疊的宣紙,紙上寫了許多字,翻閱細看後,發現正是盧天峰與其世家、富賈收賄往來的信件。
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楊明激動地喊出聲,「少卿大人!找到了!」
步夜聞言大步走向暗室,並一把奪走楊明手中的信件讀了起來。他忍不住激動地喃喃自語,「很好、很好......這證據很有力。」
他不禁唇角微微上勾,接著果斷吩咐:
「來人!將這整理回原狀後,撤!」
「唔……」
被綁走的王福逐漸從昏迷中驚醒,一股又一股的冰冷寒意自身下的石板透進他的體內,他忍不住顫抖了下。他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陌生的環境:一絲慘澹的月光自房內唯一一扇小窗照進,帶來幾許光亮,四周空無一物,只有四根牆柱聳立在房內四角,木製的大門緊鎖。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可手臂上卻傳來一陣摩擦地刺痛感。這時,他才猛然驚覺,自己被粗壯的麻繩連同柱子一起捆了起來,手與腳也是,甚至連嘴裡都被塞了破布,讓他連話都說不出口。
他霎時驚恐地瞪大眼睛。
怎、怎麼回事……他不是本來在倉庫中嗎?怎麼會在這!
他試著扭動身子,可身上的繩索綁得極牢靠,根本無法掙脫。
就在此時,原本緊閉的木門“碰“地一下打開,步夜緩步走了進來,後頭還跟了兩人。
「哎呀呀,你醒啦。」他手持一卷卷軸,悠然地在王福面前停下腳步。
「唔、唔…!」王福劇烈的掙扎起來,嘴裡發出些含糊不清的叫喊。
步夜微蹙眉頭,向跟來的兩人吩咐道,「將他嘴上的布拿下。」
兩人照做,當嘴裡的布一拿下,王福立即大聲地發出一連串質問,「你們是誰!要做什麼!為何無故綁架他人!」
「哎呀哎呀,脾氣可真大!」步夜蹲下身子與他平視,並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知道我是誰並無妨,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
「你是盧天峰身邊的管家兼小廝,王福。我說得可對?」
「你、你怎麼……」突然就被點出姓名的王福一臉驚恐。
「欸欸,先別急著說話。」步夜條然打斷王福後又道,「我不只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你為何三更半夜前去倉庫,也知道你要去倉庫做什麼。」步夜語氣輕快,悠然地說道。
「是為了那疊被藏起來的信件,對吧?」
步夜話才說完,王福面色閃過一絲恐懼,隨即又恢復正常,他劇烈地搖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想當然,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並沒被步夜錯過,他笑了笑,笑容和煦,「罷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嘛,你不承認,也沒關係。」
「我只想與你說,我,乃大理寺少卿,你家主子,已經被盯上了。」
步夜一字一字清楚地道,嗓音溫和,語氣輕快,可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如墜冰窖。
「現在,給你兩種選擇,一是待在這,待你主子案件結束後,陪他一起下獄,你主子幹了什麼你不可能不知,更可能還幫手過,下獄也算罪有應得;第二,放你回去,但你必須做內應,將他所作所為一一回報大理寺。就兩種,你自己選一個。」
他話才說完,王福便猛地抬頭瞪向步夜,他震驚地說,「你!你要讓我背叛主子!」
「是,又如何?」
「呸!」王福憤恨地朝步夜吐了口口水,惡狠狠地道,「你想讓我背叛主子!門都沒有!」大理寺又如何,他就是個平頭老百姓,又沒犯法,能拿他如何?他內心暗想著。
「呵。」只見步夜溫和的笑臉陡然消失,面無表情地伸手將噴到衣服上的口水撥掉,足足盯了王福好一會,才冷冷地挑眉說了句:
「是嗎?」
打鬥只有一點點,哈
依然先趕主線~不喜歡看沒有兩人互動甜的部份的人可以跳過XD
過幾天會再另發點甜甜地給大家看?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