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蒼瓖派、殲滅軍都積極支持,秦家刀也表示贊同,站在瞭望塔工房的立場而言幾乎沒有壞處,即使夏羽消極表示反對意見也無法作為公開拒絕的理由。秦樓月陸續談妥了聯合參加克蘇魯遊戲的各項細節。
名義是「聯合攻略行動」,促進隊伍之間的情誼,然而有著臺灣三大隊伍的後勤資源,不啻於保證破關,並且能夠近距離見識他們成員的武術招式、氣息變化,更是難得機會,實際上又會得到何種情報就視實際參加遊戲時的情況而定。
只要瞭望塔工房有包含李少鋒在內的三名成員收到同場遊戲的邀請,立即會聯絡殲滅軍、蒼瓖派與秦家刀,參加該場遊戲。遊戲的建議等級在四十以下,破關條件為「移動」,而共同參加的人選也已經決定。
殲滅軍一方的代表是「第三中隊中隊長」慕容羊。
蒼瓖派一方的代表是「傲雪凌霜」夏旖歌。
秦家刀一方的代表是「霍家書稿的踏破者」秦景煜。
李少鋒原本頗為緊張,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說不定好幾個月也不會收到符合條件的遊戲邀請,繼續依照原本的行程上學聽課、習武練氣。
在該週的星期六。
李少鋒早餐吃到一半就收到秦樓月的指示,準備和楊千帆前往武器店拿取事前預訂的物品。除了補充工房原本在修練時耗損的兵器,也有為了聯合攻略行動先添購的數種道具。
夏羽卻是主張「學長今天早上明明要練心法的」,鬧彆扭堅持要跟,於是就變成三人一同前往臺北。
?
臺北車站周邊都是殲滅軍的地盤,範圍擴及十多個捷運站。
有些修練者不希望被捲入殲滅軍、教團聯合的紛爭,選擇搬離臺北車站附近,不過武器店、舊書攤、北部黑市都位於地盤之內,來自外國的武術家、魔法師也大多會選擇松山機場入境。此處依然是臺灣平時聚集最多修練者的地區。
李少鋒和楊千帆搭乘高鐵時也順便討論社團新生的訓練內容,暗忖夏羽一路上頗為安靜,搶到靠窗座位之後就單手撐住臉頰、望著風景發呆。下了高鐵,楊千帆三人沒有停留地迅速穿過地下通道,來到臺北車站的一樓售票大廳。
李少鋒注意到那些混在普通人之間的殲滅軍成員都在注意己方行動,不過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當下選擇無視,陪著楊千帆、夏羽來到戶外廣場。
「那麼我去附近打發時間喔。」夏羽隨口說。
「妳不去武器店嗎?」李少鋒疑惑地問。
「如果是舊書攤還可以看看書,武器店很無聊吧,而且也不會有我會用的武器,在臺北車站的地下街逛逛還感覺更有趣,等會兒再匯合喔。」夏羽說完就逕自轉身,再度走回售票大廳。
出發前就知道今天是來武器店的,如果不想進去為什麼堅持要跟?李少鋒疑惑看著夏羽的背影消失在大廳轉角。
「她上次是不是也在進入武器店前藉故離開?」楊千帆回想著問。
「嗯?啊啊……那時是為了進行潛入冬花宮的準備吧。」李少鋒回想著說。
「算了,原本預定就是我們兩人負責取貨。」楊千帆聳聳肩,自然拉起李少鋒的手腕往前走。
剛剛在高鐵時是隔壁座位,李少鋒現在才注意到自家師父在高中運動服外套裡面穿著食物宗教戰爭系列T恤,素色布料正面用毛筆字寫著「禁止攪拌皮蛋豆腐!」的字樣,不過美少女不管穿什麼都好看,明明應該很拙卻反而有種刻意這樣搭配的錯覺。
武器店藏身於臺北車站旁的複合型商業大樓當中,一樓是服飾店,二樓是連鎖餐廳,三樓以上則是國考補習班。楊李兩人跟著人群排隊搭乘電梯,等到其他人都走出七樓後,楊千帆才按下用布膠帶貼著的八樓按鈕。
電梯再度緩緩上升。
穿過鋼筋管線裸露、各處擺滿建材的八樓,楊李兩人理所當然地無視紅色三角錐和「禁止進入」的黃色塑膠警告線,穿越樓層搭乘搭乘另一部電梯,前往位於地下三樓的武器店。
李少鋒不禁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期曾經讓自家師父帶著過來武器店,買了偽外星兵器的那徹亞斯。當時對於這種只有少數人才會知道的祕密路線大感驚奇,現在卻感到懷念,不禁感嘆著自己的心境變化。
武器店入口矗立著一扇厚重鐵門,宛若銀行金庫,其後則是狹窄櫃檯與通往更深處的走廊。由於走廊掛著簾幕,看不清楚後方模樣。
一名光頭的粗獷老者正坐在櫃檯後方,把玩著魔術方塊。五官深邃且蓄著兩撇巨大鬍鬚,散發出讓人想要敬而遠之的剽悍氣質,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T恤更是令肌肉彷彿要撐破布料。老者正是武器店店主的阿道夫。
阿道夫看見楊李兩人立刻笑開了嘴,放下魔術方塊起身招呼:「哎呀哎呀,真是歡迎兩位。」
「久疏問候。」楊千帆低頭說。
「好一段時間沒見了。」李少鋒跟著低頭說。
「俺還在想會是哪位成員過來取貨,沒想到是你們師徒,早知道就備點茶點了。」阿道夫大笑著說。
「不用這麼客氣。」李少鋒急忙說。
「你們兩位可是VIP。」阿道夫繼續笑著說。
「最近有重新裝潢過嗎?」楊千帆左顧右盼地問。
「前陣子老太婆突然過來,還沒進去裡面,站在這裡就立刻抱怨起灰塵很多,質疑俺到底有沒有認真打掃,所以稍微整理了一下,今後應該會請玩家協會定期派個清潔人員過來。」阿道夫說。
「他們還有提供那種服務嗎?」李少鋒問。
「作為交換,俺得提供一些關於武器保養、鑑定的知識,臺灣沒有門派專門研究這方面的技術,武器也大多購自外國的鍛造廠,聽說現在全靠著殲滅軍技術班、整備班的成員在處理,大概想要分散業務吧。」阿道夫聳肩說完,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說:「抱歉啦,年紀大了就會開始閒聊。你們要的商品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這邊有樓月學姊的清單,分別是一箱S65型閃光彈、三箱X7型煙霧彈、兩柄信號槍、二十發信號彈,顏色要十紅、五綠、五黃,然後……還要兩柄無鞘鋼刀,另外,我也想要看看有沒有這柄短刀的備品。」楊千帆流暢念出小筆記本的清單,接著抽出繫在大腿外側的黑紋短刀,平放到櫃檯。
「先進來裡面點貨吧。」阿道夫領著楊李兩人進入櫃檯後方的走廊,繞入最前面的小房間,擺手指向堆放在牆角的好幾個木箱,開口說:「瞭望塔工房買的商品都在這裡,請清點。」
李少鋒立即依序開箱。由於都是曾經在工房儲藏室見過的款式,清點起來也很快,開口說:「沒問題,數量都正確。」
楊千帆微微點頭,再度拿起黑紋短刀甩了一下,開口說:「麻煩了。」
「有進了幾款新武器,不過要試刀的話去其他房間吧。」阿道夫側身偏頭,逕自走到隔壁房間。
「不用新款,一模一樣的就行。維洛妮卡師父說過在實戰時,手邊有什麼就用什麼,不過還是要貼身準備一柄用慣武器作為底牌。」楊千帆快步跟上,蹙眉說。
「那些武器在店裡擺著也是擺著,揮揮花不了多少時間,不過確實好些時日沒有見到齊格勒了,記得以前一、兩年就會來光顧。」阿道夫思索著說。
「維洛妮卡師父也沒有過來這裡嗎?」楊千帆有些落寞地問。
「如果她回臺灣了,肯定會直接去找妳吧。妳可是她的弟子。」阿道夫說。
「我還沒有見過維洛妮卡師父,不過也是這麼想的。」李少鋒立刻說。
「又在油嘴滑舌。」楊千帆沒好氣地橫了一眼,卻也難掩笑意,抿了幾次嘴才再度端正神情,踏入房間。
李少鋒看著掛滿各式兵器的金屬牆面,發現武器類型和上次來時有微妙差別,暗忖阿道夫爺爺應該還是會定期更換展示方式。
房間中央徹底淨空,方便當場空揮,即使是長槍、長矛等長兵器也能夠任意揮舞。阿道夫迅速走過一圈,隨手將短刀類的武器都取下來放在角落鐵桌。
楊千帆走到桌邊,看似想要拒絕,然而敵不過阿道夫的推薦,依序拿起數把短刀空揮,卻也很快就放回去。等到拿起第五把,楊千帆微微蹙眉,低頭看著刃部有著奇特紋路的純白短刀,眼瞳當中隨之閃現酒紅異芒,纏刃斜揮劈出。
破風聲響在偌大的室內持續迴盪。
阿道夫滿意地勾起嘴角,隨手抽起最靠近那把短刀,散出黃土色的魔力螺旋纏繞在雙手,喊了聲就往前踏步,霸道無比地砍向楊千帆顏面。
李少鋒知道這是在幫忙試刀,卻也下意識提氣以防萬一,凝神觀看。
現在身為武器店的店長,不過阿道夫在年輕時期是白金絲雀旅團的幹部成員,同時也是踏破無數克蘇魯遊戲的高階玩家。楊千帆不敢托大,酒紅真氣大量散出,以攻對攻,兩個騰挪率先逼近阿道夫的身側,旋身砍出純白短刀。
阿道夫收刀格擋,站在原地連續接了數刀,笑著說:「全力砍一刀試試。」
楊千帆的身子猛然停頓,酒紅真氣同時凝聚,再度旋身時反手持著純白短刀,劃出一道白光斬向阿道夫頸側。
就算是全力一擊也沒有必要瞄準要害吧?李少鋒暗自心驚,接著看見阿道夫打直短刀,正面硬扛。魔力與真氣猛烈傾軋。下個瞬間,阿道夫手中的那柄短刀倏然斷裂,上半截高速噴飛。
阿道夫迅速收手,引魔退了數公尺,後發先至地趕過去,用著剩下半截的短刀刀鍔卡住高速彈飛的刀刃,使出柔勁一緩一頓,接住上半截刀刃才問:「手感如何?」
「非常完美……甚至比舊的更稱手。」楊千帆凝視著純白短刀,訝異地說。
「那把的原型就是妳一直在用的黑紋短刀。即使不是量身訂製,特別調整過還是有差對吧?俺針對妳的握法與攻擊習慣,稍微增加了刀柄重量,刃部角度也有稍微修改。」阿道夫說。
「師父沒有給過那些資料吧?」李少鋒訝然問。
「俺是半路出家,從第一線退下來之後才開始認真研究武器,卻也經營這間店這麼多年了,基礎眼力還是有的。」阿道夫自傲著說。
「但是……武器店應該沒有提供這項服務吧?」楊千帆問。
「暑假前,老太婆的舊書攤受襲,多虧你們兩位在場協助才沒有釀成大禍,那個時候來不及調整,只送了原版過去,這個就算是真正的謝禮。」阿道夫拍胸說。
楊千帆看似想要婉拒這份好意,不過猶豫片刻,低頭說:「非常感謝,我會珍重使用的。」
「那樣就太好了,不過還是有點來不及,只弄了白色版本。妳要這個顏色就行?還是要黑色的?」阿道夫問。
「黑色的。」楊千帆回答完,補充說:「維洛妮卡師父的戰斧也是黑色的。」
「瞭解,那麼最遲一星期內就會把黑色的寄到你們工房。左右各十把,應該夠吧?」阿道夫問。
「是的,非常感謝。」楊千帆點頭說。
「那麼小子,你有打算換新的兵器嗎?上次買的那把烏茲鋼刀似乎沒在用了。」阿道夫偏頭問。
「買完不久就遇到偷襲,卻也多虧那柄烏茲鋼刀才保住一命。」李少鋒說。
「真是多災多難,不過也是這樣才能夠在短時間內持續成長吧,相較去年過來的時候簡直是不同的兩個人。」阿道夫端詳著說。
「這是師父教導有方。」李少鋒笑著說。
「我認為少鋒就先繼續用那柄偽外星兵器就行,習武時間尚淺,勉強打好了基準,各方面還是有待加強,拿著奇形怪狀的兵器能夠某種程度讓對手難以預測。」楊千帆補充說。
「也行吧,那麼小子的謝禮就先欠著。」阿道夫聳肩問:「那麼還有要買什麼嗎?」
「就這樣子了。少鋒,麻煩你去搬貨。」楊千帆偏頭吩咐。
李少鋒立刻遵照師命地回到剛才的房間搬起木箱,靠著運行真氣的力氣姑且抬得動,然而尺寸方面卻頗為勉強,幾乎遮住了視線,難以前進。
「感謝購買啊。」阿道夫在櫃檯結完帳,摸著鬍鬚問:「雖然可以送你們幾個行李箱作為贈品,然而你們一人拉兩個四十吋行李箱也頗為顯眼吧。」
「沒有問題。」楊千帆肯定地說。
抱著裝滿軍火的好幾個木箱,一回到街道肯定會成為目光焦點,到處都是問題吧。李少鋒這麼想著,然而自家師父都這樣講了,當下也沒有追問,向阿道夫頷首道別就繼續搬著木箱離開武器店,搭乘電梯來到八樓。
當電梯門再度開啟,李少鋒看見夏羽和一名身穿殲滅軍軍服的女子站在對側電梯,不禁懷疑是否出了什麼事,加快腳步趕過去。
那名女子留著亂翹的短髮,瞇著眼,彷彿很愛睏似的不停打著哈欠,乍看之下渾身都是破綻,不過胸前卻別著代表中隊長的軍階。
「啊啊……你們總算離開武器店了,要是再拖得久一些,我可能就要睡著了。」殲滅軍女子緩緩地說。
「我在這裡放哨以免有其他客人進去武器店,然後她就過來了,但是問什麼都不肯講。」夏羽無奈地說。
「初次見面,我是殲滅軍第七中隊的中隊長林淺慕,聽說你們會喊慕容『羊姊』吧?那樣也可以喊我『淺慕姊』喔……我是獨生女,其實一直想要有弟弟和妹妹呢。」林淺慕的語氣又慢又緩,帶著某種慵懶,講完之後又打了一個哈欠。
高手多少都頗有個性,然而這種懶洋洋的個性有辦法勝任中隊長嗎?李少鋒暗自疑惑,卻還是急忙問:「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是什麼事情呢?」林淺慕歪著頭,微微張開嘴想了一會兒才雙手合十地說:「對了!想起來了……本次奉簡秘書的吩咐,前來邀請兩位進入我軍總部商量一些事情。」
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能忘嗎?李少鋒一瞬間懷疑是圈套,然而倘若真是如此也該派個更靠譜的人,遲疑地說:「我們才剛買完各種武器道具。」
「貴工房訂購的商品,會由我軍專車載回去。請不用擔心喔。」林淺慕說。
「那麼就沒問題了,請帶路吧。」楊千帆聳肩說。
咦?這麼簡單就同意了?李少鋒訝異過後,隨即意識到這個才是今日臺北行的「正事」,過來武器店只是順路。既然徹底保密到這種程度,想必事關重大,當下隨即想起莊邦毅被不明人士劫走的事件。
「果然是樓月學姊先授意的。」夏羽嘆息著說。
「我在出發前有阻止過,妳堅持要跟。」楊千帆聳肩說。
「那樣不算提示吧。」夏羽低聲說。
「這件事情需要徹底保密,裝成偶然過來武器店再受邀前往殲滅軍總部,我也是在出發前才從樓月學姊口中聽說。她表示你們兩位都不太會演戲,保險起見直到最後關頭再說。」楊千帆補充說。
「很好……既然人都到了,那麼就出發囉。」林淺慕微微舉起右手,慵懶地喊完就率先轉身踏入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