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醉間，成颯貼在權(quán)碩彬身上，淺淺地呼吸著權(quán)碩彬噴在頸邊的香水味，感受著他的呼吸，還有脖子上的脈搏跳動。「我買香水給你是對的，不論你噴了什麼，都是我在聞。只是上班的時候別噴，總給人不正經(jīng)的感覺，在這個場合用就挺好?！?/div>
成颯精緻而小巧的鼻尖，有意無意地擦過權(quán)碩彬頸際薄薄的皮膚，令他心猿意馬，都沒仔細聽成颯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來著，「啊，喔……」
成颯把權(quán)碩彬喝了半杯就沒再動的自由古巴，拿過去全喝了。
權(quán)碩彬見成颯偏偏就著他喝過的地方喝了，兩片杏色的柔軟薄唇與杯緣相貼，不由得口乾舌燥起來，浮起的喉結(jié)上下一動，嚥下一口發(fā)熱的唾液，心裡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爬。
這種果汁調(diào)酒全然沒有酒味，卻殺人於無形之間。
成颯開始感覺自己腦子裡的筋都在跳，醉得厲害，沒有權(quán)碩彬讓他枕著，他鐵定會直接自吧臺椅上摔下去。
「小颯，你的身體好燙?！箼?quán)碩彬用手背靠了靠他的額頭，見他白皙的細皮嫩肉的臉蛋已透出些暈紅。
成颯酒膽上來，便沒了其他的顧忌，懶懶地搭著權(quán)碩彬的肩膀，整個人軟綿綿地掛在他壯碩的身軀上，「沒事，我還能喝。」望著他時媚眼如絲。
正是因為看著喜歡，所以權(quán)碩彬有種怪異的感覺。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關(guān)係，他看成颯的眼光也並不是如此，到底是什麼時候變的。
「我們不是在外面應(yīng)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必勉強自己喝。」權(quán)碩彬搖搖頭，「走吧，回家?！?/div>
沒給成颯繼續(xù)請戰(zhàn)的機會，權(quán)碩彬直接從屁股口袋裡掏出皮夾來買單。
餘光間，成颯看見權(quán)碩彬當真連身上帶的皮夾都是熟悉的牌子，熟悉的皮質(zhì)，這讓成颯頓時感覺自己快瘋了，真的是不行了。
連皮夾都是他送的。
「等一下回我家？」成颯搭住他將皮夾塞進屁股口袋的手。
「我送你回家就好?！箯某娠S透著紅暈的臉，歪歪扭扭的坐姿看來，很明顯是喝多了。
如今的成颯是極其誘人的，讓權(quán)碩彬挪不開眼；這種情況下，他反而不願意跟成颯上樓。
明知道方蔓蔓還沒和權(quán)碩彬分手，可權(quán)碩彬噴的香水，他戴的錶，他用的皮夾，偶而顯露出的略嫌侷促的模樣，都讓成颯感到心癢難耐，彷彿有一隻貓爪在心底摳搔。
或許，正是因為知道卓楷銳沒對他認真，知道自己對他犯了傻，所以才更需要被權(quán)碩彬陪。
成颯水靈靈的一對貓眼仰望著他，嬌聲央求：「陪我回家再喝一點吧，你不想喝的話，可以待在旁邊抽菸滑手機看Netflix?！拐f了這些，就是不想讓權(quán)碩彬朝偏的方向想。
成颯的勸誘自然是誘人的，令權(quán)碩彬更加心猿意馬。
可以前都沒有這些但書，今天卻必須把話說成這樣，好像生怕權(quán)碩彬聽不出別的意思似的。
先前他去成颯家裡打打PS5，喝個酒，看Netflix當然不奇怪；但是在知道成颯喜歡卓楷銳這件事，意識到他或許是同性戀或者雙插頭以後，權(quán)碩彬反而怕自己佔他的便宜。
他確實想陪成颯，然而這個時候要是回他家跟他獨處，指不定會發(fā)生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屆時兩人便再也不是兄弟死黨了，這事絕不能。
心裡愈是拉扯，這些思忖愈是不能讓成颯知道；假如成颯知道自己對他其實有二心，會怎麼想？
對著成颯那張白皙的漂亮臉蛋，他搖了頭，一隻手鬼使神差地拍在成颯的大腿上吃豆腐，「乖，你今天喝多了，先回家睡覺，明天早點起床，下班我?guī)闳コ燥垺！拐菩牡臒岫雀糁餮b褲，傳到成颯的皮膚上，頓時把他嚇得酒醒。
成颯察覺到權(quán)碩彬並不是不願意陪他，態(tài)度和卓楷銳之間的差別很大。拿捏住分寸的那個人是權(quán)碩彬，自己卻在玩火；又不敢說出來，只點了頭，「好，明天陪我?！?/div>
散夥以後，權(quán)碩彬依言開車送成颯回家，到樓下便離開了。他並不是對成颯沒有興趣，卻守住了底線。
方蔓蔓一直都有他家的鑰匙，這幾天沒來住，今天倒來了。
權(quán)碩彬才回家，見到蔓蔓不但已經(jīng)洗好澡，還穿著一條短短的蕾絲睡裙，坐在沙發(fā)上看韓劇等他回來。
聞到菸味與酒味，不必聽到開門的聲音，也知道是誰回來了。蔓蔓立刻把韓劇按了暫停，趴在沙發(fā)上的椅背上，看著門的方向，「碩彬，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權(quán)碩彬吹了口哨，「為了回來陪妳啊?！挂话褤渖仙嘲l(fā)，欺在方蔓蔓柔軟的軀體上。
不說這話有幾分真吧，說這份話的心意還是有的。方蔓蔓雙手環(huán)住權(quán)碩彬的脖子，任由他親吻，卻聞到襯衫領(lǐng)子上淡淡的香水味，「你換了新香水？」她問。
權(quán)碩彬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很明顯是成颯的，竟有點作賊心虛起來。
那天夜裡，兩人做了；可權(quán)碩彬竟發(fā)現(xiàn)，若是不想著成颯，自己竟然硬不起來。
※
卓楷銳發(fā)了訊息給成颯，全是不讀不回，這讓他稀罕得很。
他打電話過去，還在想電話接通以後，應(yīng)該如何出言安撫，對方卻拒接。
不論是大學的時候，還是出社會以後兩人重逢，卓楷銳從來沒見過成颯這樣躲著他，就好像太陽打西邊出來，本來已經(jīng)習以為常的事，忽然之間全改變了，這讓卓楷銳感到有些悚然。
他開車去了立昀科技，到的時候是下午四點。
換了訪客證以後，他進入成颯的公司，櫃臺的女接待告訴他：「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您要找誰?！?/div>
卓楷銳強按下心中的不耐煩，客氣地說：「我找成總。」
接待問他：「請問您有預(yù)約嗎？」卓楷銳搖頭，看來成颯是不打算見他。
滑了二十分鐘的手機，坐在其他員工不時也會過來休息的區(qū)域等了一會，接待才終於告訴他：「先生，請進?！?/div>
成颯在上他在下，今日的情形已然很不一般了。
接待敲了門，領(lǐng)卓楷銳進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沒進門。Terry送上茶水以後，就先退出去。
「請坐?！钩娠S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腦螢?zāi)唬炊紱]看卓楷銳一眼。
他一邊耳朵戴著藍芽耳機，線上正在開會，美國人跟他說了幾句話，他也快速地回了幾句英文，很多專業(yè)術(shù)語是程式相關(guān)的，卓楷銳沒聽懂。
不得不說，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永遠是他在工作的時候，尤其是在知道這個人賺的是大錢，而不是小錢的前提下，成颯開會的時候便顯得特別有男人味。
卓楷銳坐在牆邊的小沙發(fā)上，遙望著他手腕上那枚價值不菲的錶，還有他打字時自袖子下微微露出的一截細細的皓腕，忽然很想緊緊地掐住這隻手。
「小颯，最近很忙嗎？」他替成颯先找個臺階下。
成颯將會議的麥克風按了靜音，手肘撐在原木辦公桌上，交叉著雙手，手指修長而纖細。
他一邊繼續(xù)聽線上開會的內(nèi)容，一邊說：「阿銳，我在考慮和你分手的事?！?/div>
「分手？」卓楷銳一怔，「為什麼忽然這麼想？」
「方蔓蔓發(fā)了訊息給你，當我沒看到？」成颯拿起馬克杯，薄唇抿了一口咖啡。
卓楷銳心下一動，已經(jīng)對成颯想分手的理由很瞭然，猶面不改色地問：「你看我LINE的時候也沒提，怎麼現(xiàn)在就提了?！?/div>
達人 [古風] 黑白無常—4、暗夜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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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得弄清楚到底有沒有這回事?！钩娠S看都不看卓楷銳一眼，話裡聽不出憤怒，也聽不出責怪。
雖然是提分手，卻沒有爭吵，也沒有互相指責，事態(tài)的發(fā)展愈來愈不好掌控，這讓卓楷銳有些頭疼，「聽我解釋……」
成颯那對精緻的杏眼微微一抬，瞥了卓楷銳一眼?！肝覜]有要你同意。」
說完，成颯便按下桌上電話的分機鈕，拿起電話說道：「Terry，幫我送卓先生離開。」
秘書立刻敲門入內(nèi)，站在門邊，比了個請的手勢，「卓先生，請跟我來?！?/div>
卓楷銳看了成颯一眼，揚起一個冷笑，恨恨地低吼道：「──你是因為我跟方小姐的事，還是因為權(quán)老闆才想提的分手？你自找的藉口，你自己都知道全是放屁?！古c平常的淡然一比，顯得略為失態(tài)。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成颯的辦公室。
Terry全都聽見了，成颯的事他是無法不上心的，因為他已經(jīng)喜歡他老闆很久了；可也鐵定守得住秘密，否則成颯不會留他在身邊作這麼多年的秘書。
這些話要是傳進外面辦公區(qū)，就會立刻變成同事們抽菸、吃便當還有LINE群閒聊時最大的話題，他鐵定是要爛在肚子裡的。
待辦公室內(nèi)變得空無一人，只剩下成颯一個人，他立刻無聲地哭了出來。
為了防止眼淚掉落在文件上，把列印出的噴墨暈開，他自西裝外套的胸前口袋裡抽出手帕，擦乾了臉，「這樣就好?！乖囍屪约鹤兊妹鏌o表情。
哭是會哭的，人吧，多少都有走不出去的時候，但他絕對不會讓辦公室外面的人聽到。一旦離開私人空間，他也絕不再哭，決不讓其他人看見。
正巧權(quán)碩彬發(fā)了訊息來：「小颯，我下班了，現(xiàn)在過去接你?！?/div>
成颯回了一個「OK」的貼圖。
權(quán)碩彬回答：「等我，三十分鐘後到?！?/div>
※
卓楷銳離開成颯的公司後，灰濛濛的天空就下了雨，寒風格外刺骨逼人。
雖說臺北的天氣從來沒好過，天空也沒有一天是藍色的，此情此景卻映襯著卓楷銳的心煩意亂、諸事不順。
他以為兩三天沒和成颯聯(lián)絡(luò)，成颯再次見到他，會如獲大赦般，對他感恩戴德。他可以藉著這股勁再表現(xiàn)出體貼，等成颯下班，如此成颯對著他就意亂情迷，想放都放不開。
一鞭子一顆糖，這就是控制的精髓，不要對一個人太好，可是也不要太不好。太慣著對方的話便控制不??；要是太差，對方一定轉(zhuǎn)頭就走。
卓楷銳在酒店裡打滾了這麼多年，交往過無數(shù)的男女，自知不可能看走眼，上次見面時的成颯，顯然還很在意他；而今成颯看上去竟對他毫無情意，卓楷銳頓時懵了。
對於拿捏成颯這一點，他原本是有信心的，可是在嘗到挫折以後，原本的計畫全被打亂。
大學肄業(yè)後這十年，還未曾有人向卓楷銳提過分手，主動權(quán)在他手裡，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從沒給過別人。
卓楷銳甚至都變得不知道該怎麼應(yīng)付「被分手」的局面。未承想自己這回玩得太過火，一個失手，反而成了被提分手的那一方。
他在成颯公司樓下的星巴克裡躲雨。本來想直接回家，心裡卻有種莫名的期待，想等成颯下班以後，再上前和他懇切地談一回，哪怕還得再等一個多小時左右。
『十年都能等了，還怕這一個多小時嗎?！蛔靠J心道，吸了一口星冰樂的奶油。心煩的時候還是得攝取點糖份，否則便會半死不活。
臨近五點半時，卓楷銳終於看見成颯走出商業(yè)大樓，他的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去。
他的屁股才離了椅子，卻隔著落地玻璃，看見一輛停在大樓前，一臺惹眼的，鮮紅色的奧迪A6打開車門。
附近的景物全是灰色的，那臺車頓時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三十歲的男人還會開奧迪，更甚，開大紅色的奧迪嗎？能，那個人是權(quán)碩彬。
一隻骨節(jié)分明、戴著閃閃發(fā)光的Zenith的大手悠悠地打開車門。
自駕駛座裡踏出一只擦得光亮的尖頭皮鞋，自車內(nèi)優(yōu)雅地向外撐開一把透明的傘，卓楷銳看得仔細而真切。
那是梳著騷氣的背頭，穿一襲宋仲基曾經(jīng)穿過的黑色長版風衣的「權(quán)老闆」。
正因為同樣是男人，卓楷銳愈發(fā)感受到權(quán)碩彬的英氣逼人。
諸事不順的他，就這麼看著意氣風發(fā)的權(quán)碩彬，實實在在地感受到自己的地位被這個不論是家世、學經(jīng)歷、收入還是社會地位，都遠超自己一大截的男人壓在地上磨擦。
這個品味簡直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錢、他優(yōu)渥的先天條件來自他的原生家庭，他是一個從起點就比別人更高的人，別人還在起點死命地龜爬時，他早已在終點遙望那些苦苦掙扎的蕓蕓眾生。
不一會兒，Terry尾隨著成颯走出商業(yè)大樓的玻璃旋轉(zhuǎn)門，替成颯撐傘。
權(quán)碩彬不想這位男秘書對著成颯跟上跟下的，於是大步流星地迎上去，黑色長外套的下擺迎風而曳動。
他一把握住成颯的纖腰，「抱歉，路上塞車，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成颯搖頭，都沒點抗拒，彷彿早就習慣他過於親暱的動作。Terry見狀，識趣地離開，都顯得灰溜溜的。
權(quán)碩彬注意到他的眼圈紅紅的，不由得關(guān)心地問：「怎麼了？你剛哭過嗎？」
成颯沒承認，「只是用眼過度。」
權(quán)碩彬不相信，可也沒戳破，他們男人之間有些話確實是不能說得太明白，這和自尊心有關(guān)。
成颯依舊一臉難受，看上去很蒼白。他拍拍成颯的背，「沒事了，我陪你?！?/div>
成颯流露出感謝的神情，感謝他的安慰；否則他恐怕還得獨自為了卓楷銳的事痛苦，傷神下去。
權(quán)碩彬事必躬親地將成颯送進副駕駛座，成颯早就習慣了，所以也享受得心安理得。碩彬隨後收傘，坐上駕駛座，開著豪車揚長而去。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們是什麼關(guān)係?！?/div>
壓力浮上卓楷銳的心頭。儘管面上沒有多大的情緒變化，心裡卻有一股無名火在燃燒。
他很不高興，不高興的對象卻不是不論怎麼看，都像是變了心的成颯，而是權(quán)碩彬；那個從客觀的角度看來，任何條件都比他更優(yōu)越的男人。
本來他不見得比別人更狼狽、更平凡、庸俗，可權(quán)碩彬就像是太陽神阿波羅般耀眼，照得自己彷彿月球的陰影面上的坑洞，那是再強的光都照不進去的黑暗。
他忌妒他，想成為他，更想擊敗他。
於是卓楷銳有了一種極度的渴望；他想證明自己不是輸家，不是弱者，不比他差。
他能比權(quán)碩彬更加卓越，他能成功。他會得到成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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