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要塞內的白小嶽打了個噴嚏。
「又,怎麼了,莫名其妙。」
他翻了個身,嘀咕著將被子拉過腦袋,繼續補眠。
又睡了一會兒,細碎的聲響將白小嶽拽出夢境。
瞌睡蟲都被白潭敲打桌面鍵盤的聲音趕跑了。他揉著臉不悅地坐起,懶懶活動肩頸,一隻手伸入口袋,掏了幾下後面色一變。
睿智繼承者掀開被子,跳起來衝出要塞。
白潭看了眼關上的滑門,決定繼續辦公。然而才看完第二封信,陛下就收到緊急通訊,懇請他儘速移駕祭司隊營地。
趕到的時候,祭司隊有所有人圍在暗室車外面。
白小嶽跪在地上,手臂被兩人壓著反剪。對面的班傑明臉頰紅腫,滿身是沙地扶著右肩,由另外兩個人協助支撐。
詭異的是,負責羈押的兩人也一起蹲在地上,一副想要放手又不敢放手的樣子。與其說箝制著不讓白小嶽起身,更像是支撐著不讓他倒地。
「怎麼回事?」
吶吶半天,十五名祭司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沒有人膽敢率先開口。
反倒是白小嶽自己開口了:「我的錯。」
白小嶽發聲之後,祭司們更加尷尬無措,看得白潭心生厭煩。
「如果只是想讓他下跪道歉,你們大可不用跟他一起跪。」
「稟,稟告陛下,那個嶽,他上暗室車拿東西,稍微性急了一點,不小心產生一點誤會。」
居里安這才支支吾吾地解釋起來。
白潭看著班傑明臉上的腫痕,很快拼湊出原委。白小嶽寄居暗室車的時候,不小心掉落了某樣東西。大概是很重要的私人物品,一發現不見便急著跑回來找。
東西稍早被居里安撿到,暫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居里安正好今日休息,暗室車看守由班傑明接替。班傑明性格嚴謹,不懂變通,從守車祭司的職位出發,也必須守護好車內一切物品。即使他知道那不是暗室車的所有物,也必須叫來前一輪值勤的居里安核對,先進行確認才能歸還。
白小嶽根本聽不進去,看見自己的東西立刻一把撲上。班傑明想要上前阻攔,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白小嶽的物品,使得白小嶽陷入狂暴。
白小嶽揍了班傑明一拳,兩人的爭執位置就在門口。班傑明因此摔出營車,肩關節著地摔在地上。
白小嶽一股腦衝上暗室車,大家就已經注意到動靜。祭司們趕過來查看,正好就撞見班傑明遭受攻擊。暗室車本是祭司隊要地,闖車、搶奪、武力衝突,敏感的人立刻被挑起神經,甚至有人閃過懷疑──
白小嶽真的背叛了嗎?
之後,恢復了冷靜的白小嶽被拖下營車,任憑發洩地打了一頓。
發現是誤會一場之後,兩邊就陷入現在的境地。又因為已經通知陛下,大家只好都站在原地,等待白潭的救援。
結果先對白小嶽出手的不是軍部,竟然是自己人。這都是什麼事……
白潭厭煩地揉著額角,即刻下達處分:「那關禁閉吧。」
「不不不,不必,不必了,陛下,我沒有事。」班傑明連忙掙扎著起身。
「敢問閣下,白小嶽何時轉調受祭司隊指派了?」
「陛下!」班傑明白了臉色,彎腰請求:「白小嶽只是『正當防衛』,請您明鑑。此事由我的不當應對引起,若您真要追究,也請連我的責任一併追究。」
白潭背起雙手,看著以同伴之姿袒護起白小嶽的眾人,諷刺一笑。
「那麼你們可以去威脅地耳,看看他願不願意閉嘴保密。至於壓著白小嶽下跪的部分,只要聲稱是爭奪食物而打賭的遊戲,以諸位平日的行事風格,應該能充分令人信服。」
護衛隊營地值勤的「地耳」一抖,嚇得差點從車頂上摔下去。
在白潭冰冷的示意下,蹲在地上的兩位祭司終於敢放開白小嶽。大家面面相覷,安靜地觀看白小嶽蜷成一團。
睿智繼承者面色扭曲,看起來似乎很想抱怨,但最後只是促喘一聲。
奇美拉的發育受到「種」的影響。即使是無法繼承神獸力量的零相容,也可能發生程度不一的減緩。白小嶽還是少年體型,現場除天生矮小的民族,大部分男性都高他一頭。
會戰時每一下都以放倒為目的,大家在防衛時出了全力。為了使大家消氣,白小嶽不閃不躲,悶聲吃了下來。雖說確保他動彈不得之後,攻擊很快停歇。但,單是體型產生的力量差距,就夠白小嶽痛苦上好一陣子。
「嶽,你,呃,需要幫忙嗎?」居里安尷尬地問道。
「免。」
白小嶽這麼說著,爬起來的時候仍趔趄一下,差點摔回地面。最後是白潭揪住他的衣領,不耐地拖回移動要塞。
登上要塞之後,白小嶽甩開養兄手臂,在他有機會冷嘲熱諷之前打斷:「能不能,給我,觀測所的,閱覽權限?」
「你想做什麼?」白潭沉聲問道:「現在的權限不夠?」
「裂隙,預測。」他晃了晃自己的終端機:「給我,最高權限。我要,用算的,代替探測術。」
「別把自己操死。」
白潭沒有多問,連日的疾病與噩夢折磨著他的神經。他喚出終端機點了幾下,冷冷下達通告:「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工作日未來由我決定。」
白小嶽聳肩,無謂的態度令人懷疑他究竟有沒有將話聽進去。
白潭在休閒廳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將螢幕投影至走道牆壁,自顧自埋頭工作起來。白小嶽也轉身進指揮室,抱走一大疊白紙離開移動要塞。
過了一會兒,露西法前來晉見。
祭司隊已經做好拔營準備,醫療棚也已經收拾完畢。受傷的蕾貝魯會搭乘祭司隊的營車,到達下一個紮營點之前由拉敏敏爾菲專門照看。匯報的期間,祭司隊長不停張望,一副在尋找什麼的樣子。
「神術使的話人在外面。」
白潭朝後車門的方向微掀眼皮。
露西法欲言又止,尷尬一笑。白潭冷漠地垂眸,繼續回覆信件,仍是用不近人情的語氣吐出幾句勸慰:「他在外面練了體術,應該蠻耐打的。神術使自己有回復術能用,只要沒打到頭部,大概都不會有危險吧。」
「打了。」露西法輕聲回稟。
白潭手上一頓。
「混亂之中……非常抱歉。」
國王陛下關掉虛擬屏幕,將終端機變換型態,戴回手腕,無奈起身。
「我會去看看。你先回營吧。」
「感謝陛下,很抱歉又給您添麻煩了。」露西法彎身鞠躬:「如果有任何腦震盪的跡象,請立即通報拉敏敏爾菲處理。」
「感謝你的提醒。」
露西法穿越指揮室離去。白潭靠上車門,背對走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厭世片刻,他推開後車門,視線四處掃蕩,很快地鎖定了白小嶽的所在。
不遠處的柴堆旁邊,白小嶽蹲在地上,腳邊落滿攤開的紙張。四處都寫滿密密麻麻的算式,神術使兩手舉在半空,顫抖著捏住半截鉛筆,伸向腳尖前小小的一處空白,似乎竭盡全力。
鮮血從睿智繼承者的口鼻間源源不斷地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