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當峰樹的工作告一個段落,總算有時間能外出吃晚餐時,他二話不說直奔月影大樓。
他在傍晚收到狩刀傳來的訊息,說祐被希格蕾攻擊,受到重傷。
算準自己休息的時間傳訊息過來,峰樹真不知道應該感謝他體貼,還是氣他沒有及時告訴自己。
他一方面希望狩刀能在事發當下就告訴他,另一方面也知道狩刀是想等千世處置完,給他一個確切、肯定的狀況,內心才不會七上八下。
他的腦袋都知道,但心情就是很複雜。
他順著熟悉的流程和熟悉的路徑,來到醫療中心,然後前往祐的病房。
當他一踏進病房,昨天還跟自己有說有笑的孩子,現在卻一動也不動躺在病床上,而且還重新戴上了呼吸器。從他蒼白的臉色可以知道,這不是一句「受重傷」就能解決的。
眼見此景,峰樹的心中靜靜升起怒火,但還是努力用理性壓抑。
「峰樹先生,很不好意思,都在我們的設施內了,還發生這種事??」
在病房裡守著祐的千世一看見峰樹,立刻上前道歉。
但峰樹現在根本不想聽到這些。
「神野在哪裡?」
所以他直接打斷千世的話,直接詢問他想知道的事。
千世見狀,也知道峰樹現在肯定是怒不可遏,因此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請你稍等,我馬上叫他過來。」
「不了。他在辦公室的話,我去找他。」
就這樣,在峰樹的要求下,千世帶他來到總司令辦公室。
因為沒有事前聯絡,加上敲門的人是千世,狩刀難得慵懶地躺在沙發上休息。當他看到峰樹跟著千世走進來,這才急忙坐起身子。
「峰樹先生??」
狩刀尷尬地叫出名字。
畢竟他們上次見面,峰樹不顧狩刀身上有傷,直接抓起狩刀的衣領,把人逼到牆角大罵,可說是不歡而散。現在突然碰頭,自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而峰樹則是看著狩刀身上的繃帶和紗布。
上次碰面時,他因為擔心祐,加上湧上心頭的怒氣,其實並不知道狩刀身上有多少傷,也不知道短短幾天過後,又增添了一些新傷。即使如此,光看狩刀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他也知道狩刀一樣很辛苦。
所以峰樹吐出一口氣,緩和自己的情緒。
「神野,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小女孩?」
「啊??目前還沒決定。但畢竟是重要證人,短時間會在這裡接受保護。」
「留在這裡嗎??」
峰樹思索了一會兒。
「那女孩為什麼要攻擊祐?」
「她是??鷹森事件的倖存者,以為祐是殺死親人的兇手,所以??」
聽到「鷹森事件」四個字,峰樹訝異地睜大雙眼。
「是??嗎??」
峰樹這聲回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見這個對他們家而言,只有痛苦的名詞。
狩刀恐怕也是明白這一點,剛才說話時,才會滿是顧慮地停頓了一下。
「??那孩子最近幾天,好像一直作惡夢。」
「呃??你怎麼知道?」
狩刀看了看身旁的千世,而千世也搖了搖頭,似乎示意自己什麼都沒說。
看到這樣的反應,峰樹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而且也代表他們兩人知道這件事,但是沒有跟他說。
峰樹不怪他們。畢竟才剛遭遇這麼激進的綁架,會作惡夢很正常。現在是心靈正在慢慢修復的階段,只要祐的心情能慢慢平復,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不過,峰樹說的惡夢,恐怕和狩刀、千世心裡想的不太一樣。
「因為眼神。」
峰樹指著自己的眼睛。
「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八年前那副黯淡無光的眼神。我之前不是說,我有方法知道他有沒有作惡夢嗎?」
「噢,是啊。你說我會想報警??」
「他的手機裡有睡眠偵測程式,程式的數據會跟我共享,所以我大概知道他哪幾天睡得不安穩。」
「????」
不愧是當工程師的人。狩刀真有點想報警了。
可是他也明白,這就代表峰樹有多怕漏看祐的心理產生變化的徵兆。
畢竟祐一直對自己很會製造麻煩這件事感到愧疚,一有什麼事就習慣隱瞞。雖是個壞習慣,但他們都明白,現階段無法強求他改變,只能一步一步讓他認知到峰樹他們都不覺得那是麻煩。
「如果是普通的惡夢,他的眼神不會有變化。但如果夢見當時的事,就會是那種眼神。通常在我下班回家時,眼神就會恢復正常,所以我也只是觀望,沒有特別做什麼。只是最近連日做惡夢,這可能是一種警訊??」
「原來是這樣??」
言下之意,祐最近頻繁夢見的內容,並不是費利爾,而是鷹森事件。
這或許不太樂觀。
因為峰樹提及祐當年的眼神,讓狩刀也想起剛認識祐時的事。
一個七歲小孩將自己的心門關起,不讓人看見門的另一邊靜靜毀壞——
「總之你能向我保證,不要再讓她接觸到祐嗎?現在這個時間點太敏感了,既然她和鷹森事件有關,還是小心一點。那孩子雖然變堅強了,但只有那件事??他很難跨過去。」
「這是當然。這次發生這種事,我真的很??」
「——你不要再道歉了。」
狩刀說到一半,峰樹不由分說就打斷他。
「追根究柢,是那孩子不好,他又溜出病房了吧?所以才會遇上這種事。」
「不,但是??」
「然後如果要再繼續追究,是我害他總想溜出病房的。」
當峰樹說出這句話,狩刀就像被堵住了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不是我當時覺得他是個麻煩,想要拋棄他,他不會對『待在病房』這件事感到這麼害怕,也會好好跟人商量他又夢見當時的事。」
室內的氣氛因為峰樹這一席話,瞬間變得無比沉重。
「抱歉,我知道現在不該說這個。真雪也勸過我,要我放下。我也在努力了,只是真的很難??」
「峰樹先生??」
「一想到那天閃過腦筋的一個念頭,促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後悔和自責就停不下來。」
峰樹以自嘲的口吻說著,似乎是想恥笑無可救藥的自己。
但當室內好一會兒都沒人出聲,峰樹這才回過神來,自覺應該要主動結束話題。
「總之我想說的是,我也沒資格數落你,所以你不用把錯全攬在自己身上。上次在醫院是我太衝動了,很抱歉。」
「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們是真的有過失,你沒有一拳揍過來,我已經很感激了。」
雙方至此,算是說開了。剛才見面時產生的尷尬感,現在已經不復存在。
「話說回來??」
因此峰樹言歸正傳,轉頭詢問千世:
「那孩子的狀況怎麼樣?」
「攻擊傷到心臟,其實不能說好。但驚人的是,我剛接手處理時,他的傷口就已經止血了,而且正在進行修復。所以我其實沒有做什麼處置。」
「這種恢復速率太不正常了??」
說著說著,峰樹想起一件事。
「對了,還在西川大學醫院時,他的能力曾在睡夢中發動過。」
「呃??這是真的嗎?」
千世急切地問道。
「但我當時很累,人也不是很清醒,加上只有一瞬間,所以原本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但如果是真的,他的能力可能發生了什麼變化。」
撇除祐初期能力不受控的時候,他的能力從未在睡夢中發動過。
如果要把這個現象當成能力開始失控的前兆,那可能不太妙。
室內再度因為峰樹的一句話,陷入低氣壓中。
「總之??」
狩刀抓了抓頭,開口試圖驅散低迷的氣氛。
「目前就麻煩千世多留意一點,等他受的傷都恢復了,再來測量一次能力值吧。」
「嗯,我知道了。」
千世點頭回應,峰樹卻是不發一語。
去年底測量能力得出的數值,已經是機器的極限,現在再測一次,幫助應該不大。
峰樹知道狩刀一定也心知肚明。面對那份未知的能力,他們從八年前起,能做的事就有限。即使如此,狩刀也不想什麼都不做吧。
峰樹察覺了這份心思,因此明知意義不大,也沒有提出異議。
※
「欸,亞澄,神鳴什麼時候會來上學啊?」
隔天,當亞澄坐在教室的座位上,別班的雨汐走來跟她說話。
「這個??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月影治療,我上次看到他,感覺是沒什麼大礙,但可能還不能出院吧。」
「在月影?為什麼?」
「他好像是被捲進月影的糾紛中,所以叔叔氣瘋了,要求月影一定要負責到底。」
「啊——妳以前說過,神鳴的爸爸跟總司令是朋友嘛。能直接找到負責人談判,果然可靠。」
雨汐點著頭,表達佩服之情。
「不過如果他在月影,那就不能去探望他了吧?那個地方又不能隨便進去。」
「沒關係啦,反正他一定很快就會來上學了。我上次會看到他,也是因為他溜出病房。既然都能亂跑了,一定沒事。」
「那??我就先不談他,來談談妳吧。」
「我?談什麼?」
亞澄不解地眨了眨眼。
「五月不是校慶嗎?」
「嗯。」
「我現在是社團聯合公演的總召。」
「嗚哇??妳又接了這個麻煩的工作。我記得今年要演戲吧?」
所謂的社團聯合公演,是楓央學園中等部在校慶上的慣例活動。基本上由熱舞社、熱音社、手藝社、影研等社團組成,舉辦一個活動,當成共同成果發表會。每年的活動內容都不太一樣,去年是小型演唱會,今年則是因為戲劇社和文藝社也要參加,就決定演戲了。
「沒錯。然後我要妳也來演。」
「咦??咦——————!」
亞澄在教室發出偌大的驚呼。
【待續】
後記:
寫了這麼久,總算開始寫點校園生活了XD
主角明明是國二生,不知道為什麼,校園描寫卻少得可憐。根本白白浪費這個香噴噴的年紀——咳,在座的各位什麼都沒看到。
大家好,我是臨時修改了上面一大段倒置差點無法準時更新的阿悠。
我這兩個星期的工作根本各種逼迫,本來這週末要跟朋友去唱歌的,只能跟他們取消QAQ
話說最近因為鋼彈SEED FREEDOM在日本上映,推特一大堆繪師都開始畫感想或是妄想,
看到大家都變得很喜歡小狗系弟弟真,身為鈴村健一的腦殘粉覺得好欣慰啊啊啊!!!
沒錯啦,這下你們知道那孩子有多可愛了吧,全都去戲院看個五遍再出來!
那麼我們下週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