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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詩的瑪特蕾雅 第十三章

胖雪豹 | 2024-01-29 10:24:01 | 巴幣 150 | 人氣 267


  七邱城,位在聯合王國國境西南端的農業城邦,以盛產小麥與乳製品聞名,巨大的風車屹立於原野中永永遠遠地迎接著大山上吹落的寒風。
  七邱城有著美麗的小城與森林,與自然共生的國境城邦,更是聯合王國與軍事帝國的國境線所在地。
  同時——它也是四人接下來要去的目標。
  但是在出發之前,他們還需要採買漫漫長路所需要的物資,因為從特蘭登走向七邱城可是一段漫長的旅途,要穿越魔之森林、死之絕地、翻閱西特利亞山脈,最終才會抵達七邱城。
  瑪特蕾雅站在特蘭登的大街上,她摸著胸口看著日光緩慢升起,黎明的光線劃破大地替無光的黑夜帶來一絲光明??粗粘?,瑪特蕾雅的內心感到平穩,舒適感在她的內心綻放,瑪特蕾雅不禁露出了微笑。
  此時賽莉亞與吉娜還沒起床,都還在硬床上消化著連日趕路的勞累,唯有紅獨自走出了旅館,但她先看見的是瑪特蕾雅在朝日下的身影。
  瑪爾托斯的火焰有好幾種顏色,標誌性的火紅、溫順的橘色、璀璨的金色、信念的紫色、順應的綠色、深沉的黑色、無瑕的白色、睿智的藍色……火焰在瑪爾托斯出生時注定伴隨她一生,火焰的色彩更是透露了瑪爾托斯的本質。
  然而瑪特蕾雅有些不同,她的火不是純粹的橘,帶點小麥的金、又夾雜著夕陽的昏沉、還有些黃金的光彩,這種光彩令紅不時會駐足欣賞她的火焰。那種色彩的火焰,至今從未被記載到,為此紅也無法向瑪特蕾雅傾訴其含義,只能任由色彩的意義被埋沒於歷史的洪流中。
  在朝日下,瑪特蕾雅朝著黎明伸出雙手,她的犄角流淌出陣陣火苗,夕陽色的火光在空氣中飄散?,斕乩傺琶嫦蛱?,她出聲歌唱——
  ——.—.—.———.——.——.——.—
  沒有歌詞的歌謠,在大氣中謠傳著,歌謠傳遞著寂靜而優美的聲響,那怕沒有歌詞卻能讓人聽得懂其意。
  是喜悅,邂逅的喜悅,啟程的喜悅。還有些許悲傷,對於殘酷的哀傷,面對生死的悲哀,離開母親懷抱的悲歌。
  這些都是瑪特蕾雅的龍詩,但那僅是上千頁龍詩的其中一頁,因此在幾分鐘後歌聲便停了下來。她將手置於胸前,像是在將聲音收入心臟之中,當她深呼吸之際,空氣中的火光流散化為陣陣光塵隨風散去。
  「我聽聞過,瑪爾托斯在老年後,歌頌龍詩要花上七個夜晚不眠不休,甚至更久,不過……沒想到這輩子有機會聽過龍詩啊。」紅輕撫過自己的前髮,她感嘆地低下視線望著自己的胸部與雙腳。
  一早所見的便是成千上萬人都無法看見的傳說風景,雖然瑪特蕾雅尚不成熟,因此紅還不知道所謂的龍詩不僅是這一點火苗與薄歌。
  「紅,早上好?!宫斕乩傺呕厥淄ィt露出了微笑。
  「早上好,妳平時都這麼早起床嗎?」紅望著瑪特蕾雅的臉龐,仔細一看還察覺瑪特蕾雅已經換上了洗好的連身裙,還自己把衣服穿得整齊又乾淨,這讓紅感到有些訝異。
  瑪特蕾雅握住了自己的手掌,她瞇起眼睛笑著回答:
  「嗯,瑪麗娜媽媽教導我早起,不管是狩獵還是工作,這都是最好的時間。而且……大地也如此敘述著。」歌頌完一段龍詩的瑪特蕾雅像是變了個人,她第一次說出了關於自己的描述。
  「妳……不,先不問那個,你說的大地是什麼意思?」紅注視著瑪特蕾雅的雙眼,她的雙眼變得比原先更加穩重。
  「土地的聲音,他們的細語,也許只有我能聽見,但是他們在說著——現在是最棒的時間!」瑪特蕾雅闔上雙眼露出了燦笑,此刻又變得與原先的表情一致。
  這個瞬間,紅明白了,瑪特蕾雅並非變了個人,她只是鼓起了勇氣敘述出自己所想的一切,在歌頌完第一段龍詩後正式脫離了孩童時期。
  如今的她,不再能當作單純的孩童看待。
  「那妳一般會在這種時候做什麼?」紅稍稍一笑,面對瑪特蕾雅的敘述她感到有些歡喜,不再是當說話的一方,而是當傾聽與提問,這讓紅感到新奇。
  「嗯……望著天空,什麼也不做?!宫斕乩傺啪従徧痤^,她望著逐漸亮起的藍天,嘴角揚起綻放出微笑。
  聽聞此話,紅沒有多問,她僅是跟著抬頭望著幽靜的天際,在逐漸亮起的藍天中星光被削抹殆盡,白雲緩慢地流過眼前讓人感到時間流逝的極為緩慢。
  「靜靜地流去,我喜歡這種感覺。」瑪特蕾雅抬起右手,她將手伸向天際,試圖抓住一朵雲。但是瑪特蕾雅的手指抓到了一縷空氣,她卻沒有顯得失望,反而是幸福地咧嘴笑著。
  「什麼都不做,任由時間自行流逝嗎?確實是沒有壽命限制的妳們很適合地生活方式。」紅微微一笑,她認為瑪特蕾雅說的是對的,可惜多數人都沒有時間可以駐足在一個地方靜靜享受。
  然而,對於瑪特蕾雅來說,壽命限制是她不太理解的事物。
  「有限的壽命……很難過吧?」瑪特蕾雅回眸望去,她的眼神有幾分哀傷。
  「不,雖然多數人都被生活追趕,一生都在奔波,但是我不覺得悲哀,因為我不需要為了與生俱來的事物感到悲嘆,那是一件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只會有永遠比不上的事情……好比我們不會拿自己與海浪的悠久相提並論?!?/font>
  紅用眼角的餘光瞄著瑪特蕾雅,風揚起她的長髮,不知何時她的頭髮已經出現了許多雪白髮絲,看著就像是要重新染色的樣子。
  「海浪的……悠久?」瑪特蕾雅睜大雙眼,她感覺自己聽見了一句讓自己深感興趣的話語。
  「嗯,在我的家鄉,海浪是最古老的事物,遠在人類誕生以前就存在於世界上,亙古不變地拍打著我們的家?!辜t閉上了雙眼,她仔細地聽,在內陸她仍聽見了浪花的聲音,這是她對故鄉的一絲懷念。
  「紅想回家了?」瑪特蕾雅注視著對方的側顏,她歪過頭問道,當下她的神色和語氣都有幾分認真。
  「不,我早就沒有家可回了,也就沒有想不想回家的問題,我的家族——安德魯瓦茲.謝薩菲爾德,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紅睜開雙眼,她冰冷地望著藍天,身影有幾分悲哀與孤寂,還有深沉地——後悔。
  後悔是苦澀的,深沉的,難以被理解的。這些感覺傳入瑪特蕾雅的感官內,瑪特蕾雅不禁皺起眉頭,她感到十分難受且困惑。
  瑪特蕾雅不是很明白,後悔是什麼樣子,也無法理解紅為何而後悔。
  此時賽莉亞與吉娜雙雙從旅館內走出來,他們穿好了冒險用的裝備,還攜帶上大背包準備帶回物資,不過僅有吉娜的臉上充滿了自信與朝氣。
  「早上好!七邱城的騎士,吉娜來報到了!」吉娜爽朗地笑著,笑容與升起的日光一樣絢麗。
  「哈……」在她身旁的賽莉亞卻打著呵欠,看著有些沒睡飽。
  紅聳了下肩膀,她感到有些無奈,畢竟賽莉亞本來還是個住在大宅邸的大小姐,一般不會如此早起來工作。更何況,貴族一般有晚上起來寫書,寫完書後再睡回去的二次睡眠習慣,偏偏賽莉亞寫書時間極長,這就讓賽莉亞於清晨的精神更糟了。
  至於紅與與吉娜,早就習慣短時間睡眠,獲取高效率的生活型態了。
  然而四人還沒想到的是,早就有人在蹲點等候了,方才只是在等待人員到齊準備好武器——
  輾轉間,街道與小巷內走出許多名配戴皮革與鎖子甲的搶匪,他們紛紛手持武器圍繞住四人。搶匪出現的瞬間紅與吉娜睜大了雙眼,他們未曾料到對方會大咧咧的在特蘭登出沒。
  可更讓賽莉亞震驚的是,這群搶匪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她在搶匪的劍上看見了徽章,代表對方最少也是個騎士爵。
  「什麼?大街上公然搶劫嗎!」吉娜憤怒地甩下背包,她拿起了背上的長槍與盾牌,她跨步衝到賽莉亞面前展開了戰線。
  迅速的反射動作說明了吉娜的來歷不簡單,帶頭的搶匪手持徽章劍,她看見吉娜向前展開戰線的動作後咧嘴一笑,又看見紅縮身前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位置,她知道這個騎士與遊俠不簡單。
  搶匪撥過自己的綠色長髮,她注視著前方的瑪特蕾雅,這說明了誰才是目標。而這簡單的一眼,也讓紅立刻察覺了對方的來意。沒錯,瑪特蕾雅是幻靈族的事情,有人知道且傳播出去了,那兩名逃跑的盜賊就非常有可能是傳播者。
  當搶匪們紛紛用武器指著四人,紅跟著拿起了十字弩,手伸向箭矢隨時準備反擊。紅本以為瑪特蕾雅會像原先一樣猶豫不決,可她沒料到的是,瑪特蕾雅伸手撿起了地面上的鏟子,瞇起雙眼且視線陰冷地盯著眼前的搶匪。
  「瑪特蕾雅???」吉娜不禁驚愕地呼喊了她的名字,至少吉娜從未想過瑪特蕾雅會參與戰鬥。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我也會保護我自己……我討厭殺人,但是我必須保護自己!」瑪特蕾雅舉起鏟子,她擺出了揮舞的姿態,一抹火光在鏟子上亮起,此刻瑪特蕾雅的面孔顯得幾分猙獰,眼中絲毫沒有溫柔可言。
  眼看前方四人都做找了戰鬥準備,搶匪微微一笑,可她沒有立刻發號施令展開攻擊,因為她知道上一夥襲擊對方的搶匪幾乎全滅,她不想重蹈覆轍。
  「妳叫瑪特蕾雅,是吧?」搶匪的領袖放低劍刃,讓自己表現地沒有強烈攻擊慾望,動作也因此顯得破綻百出。
  可瑪特蕾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瑪特蕾雅僅是沉默著,同時用指尖緊握住鏟子,動作看著十分外行,可龍族與生俱來的威壓仍讓不少搶匪流下冷汗。
  「我叫涅爾瓦,有人委託了我們,抓到最後的瑪爾托斯,並交給她……能不殺人我也不想殺,乖乖跟我走的話可以省去多餘的麻煩喔?!鼓鶢柾卟[起眼睛笑著,她的笑容看似有幾分卑鄙,可瑪特蕾雅在她身上聞不到謊言的味道。
  這時瑪特蕾雅瞪大雙眼陷入沉默,聽聞有人委託要抓她回去,瑪特蕾雅頓感遲疑,這是為何?
  「很在意嗎?委託人是誰?她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妳跟我走,我再一一告訴妳?!棺苑Q涅爾瓦的女性,她單手撥過灰綠色頭髮,自然捲起的長髮顯得幾分艷麗,銳利的橘色眼眸更如同蛇一樣緊盯著眼前的對手。
  不等瑪特蕾雅回答,忽然地冷箭劃破寂靜,無聲無息地射向涅爾瓦的額頭,滿是破綻的涅爾瓦看似就要中箭,可她瞬間閃身一劍將箭矢削成兩半。
  這一瞬間,紅瞪大雙眼,她看見了圓弧形的揮劍軌跡,而這是專業的劍術所揮出的利刃,且——那種劍法是一個傭兵集團所用的劍法。
  「妳是——『蝮蛇』的人嗎?」紅緊握住十字弩,她知道蝮蛇是什麼。
  蝮蛇是一群收錢辦事的傭兵集團,十分有名且奔赴於各大戰場,裡頭的人全都是能征善戰的戰士,紅沒想到的是來追捕瑪特蕾雅的會是蝮蛇,而不是普通盜賊。
  而這就代表,幕後的委託人肯定有一定地位或是非常富有,才能請出藥價高昂的蝮蛇來辦事。且紅一眼就看穿了,涅爾瓦手中的騎士劍,不是她的劍,而是從她殺死的騎士身上奪來的戰利品。
  「哎呀,真危險,這種冷箭……我好像知道有個家族喜歡這樣戰鬥?!鼓鶢柾呱斐錾囝^舔舐嘴角,眼看談判破裂,她舉起劍擺出了架式。
  涅爾瓦將劍鋒對準前方,像是細劍一樣持著,斗篷飛揚而去之時,裡頭是一深華麗優美的皮革護甲,而腰間的細劍才是她本來的武器。
  這時瑪特蕾雅開始深呼吸,她抬起尾巴,嘴中吐出了一陣陣的火光,緊張感爬滿她的心頭,但她輕咬嘴唇忍住了發麻的雙腿與手掌,舉起鏟子便準備揮下。
  然而瑪特蕾雅與紅的緊張感,都還比不過一旁的吉娜與賽莉亞,她們背對背靠著,眉頭深鎖,深怕眼前這群偽裝成搶匪的傭兵蜂擁而上。
  至少,吉娜與賽莉亞有自知之明,剛畢業的她們不可能是正規傭兵的對手,為此如今的局面讓他們流下了冷汗。
  「呵呵……」涅爾瓦冷笑了一聲,她跨步準備向前衝去。
  這場戰鬥,涅爾瓦想一個人解決,因為她不能暴露一個秘密。在場蝮蛇的成員只有她一個,周遭都是她臨時找來的三腳貓土匪,事實上——蝮蛇沒有接受這個委託,因為沒有錢賺。
  而她——涅爾瓦只是在無償替朋友爭取希望。
  瑪爾托斯的心臟,是必須的。想著這句話,涅爾瓦瞪大雙眼,她跨步前衝,銳利的劍鋒劃破空氣打響了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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