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週喵咕碎念: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湯圓好吃
圍爐好吃
菜粿難吃
是了,這章因為校稿的關係,我就分兩章發了哇哈哈哈!!!!(第2章當然是下禮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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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桃么的房內,捧著卷文直接回到頂閣的正廳之中。星魂站在窗旁,低頭看著窗外的夜景,背後緊握的雙拳看似在微微發顫。我快速地將卷文放到桌旁整理,手頭上匆忙擺平四散的卷文,想要上前關心他的狀況。
忽然間,星魂移形換位到我的身旁。他沉默不語,俐落的將桌面上的卷文都翻看一回:「是正本無誤。」
「等我把將這身衣物給換回來,歸還玉芍,帶上阿鈴後,我們就走吧。」我急切道。
星魂一副欲言又止,遲遲沒有回應,我注意到一旁安靜待命的衛留蕸,向星魂伸出手,笑著說:「跟我來。」他楞了半晌,小巧的嘴開開闔闔沒問出半句,只是牽緊我的手,便隨我移形換位,躍出窗櫺,到達千言閭之頂。
到了高樓屋瓦上頭,望月高懸,一眼望去是安靜無比的咸陽城,相比之下,立足於千言閭之頂的我們就如天上星芒般微小。
「我方才擊破天穹的琉璃鑒時就想來這上頭看看了。」
「如何,景色很壯觀吧!」我假裝興高采烈的踏著輕盈的步伐往上奔去,卻不想上頭的瓦片是琉璃所做,腳一滑便是樂極生悲。眨眼間,我都還沒來得及以輕功的站穩,星魂便已經熟悉的接住我,來到了穹頂上的小巧平臺上方。平臺下是一個小洞,洞裏頭藏著複雜的機關,想必就是千言閭鏡花水月的關鍵。
星魂摟著我坐在高臺上,一陣清風拂過,他展開隔絕外音與防範竊聽的魂帳,魂帳的觸感不比方才冷冽,反多了幾分溫煦的暖意。我想要站起身,卻被他緊緊摟進懷裡。
「星魂?」
他貼著我,將頭靠在我的耳後。半刻鐘過去,他沉默不語,一句話也不說。我望著明月,假裝哀怨的嘲諷道:「這樣想來,我名字裡的瓏月二字,明明有個月,山鬼也曾說我這副軀體是以她的精血與月華創造而來,聽起來厲害,用起來厲害,可細數下來,每回偏逢望月十五都盡是些倒楣事。」
我說罷沉默許久,見他沒反應,便平靜說:「你知道嗎?雖然你說我愛望著月亮發癡,但我這一生,每次讓我印象深刻的柔美望月,卻都伴隨著刺骨的現實。」
「五君、沫泣之死、流沙死戰,總是痛入骨隨深處,割裂心神之苦,以至於往後,當我看見夜空中圓滿的明月,胸口就會忽然發悶抽痛。」
「總有那麼一瞬間我會厭惡起天邊高掛的圓月,就好像在下一眼,又會有甚麼讓人措不及防的悲劇在我眼前重蹈覆轍一般。」
我不再試圖站起,向後一躺,緩緩的窩在星魂溫暖堅實的臂彎裡。
「可是現在,那些一點都不恐怖了。」
星魂將我抱緊了些,我蹭了蹭他的胸口,調整姿勢轉過身去。剎那,映入眼簾的是他濕潤的藍眸。他雖沒哭,但卻快了。
我伸手婆娑著他的臉頰,他眨眨眼,深吸氣呼出熱度拂過我的臉頰,如同冬夜裡的溫暖。
「你應當有話想對我說吧?」我輕聲問他,他咬緊牙,粉色的薄唇緊閉一陣後怯懦的張開:「你可知過往我除了剿滅蜀山還做過許多事。」星魂雖說的隱諱,但我心裡有數,方才桃么的話中話已經讓他備感壓力了。不論是他身為護法還是身為國師的身分,以陰陽家狠戾的手段與帝國雷厲風行的作風,他過去無非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你想說甚麼。」我果斷問,不想讓他在這個話題裡鑽牛角尖,誰想我才剛說罷,他便別過頭去不願看我。我見他迴避不答,便故意戳他說:「讓我看看是哪位可愛小傢伙哭鼻子啦!」我捧著他的臉,將他的頭給轉了過來。
「哎呀!這不是我的小羅兒嘛!」我故意笑鬧他,他蹙眉的盯著我說:「我可不小了。」
我噗哧笑,還以為他會嚴厲大喝說"誰哭了!","胡說八道"等等。
星魂看我笑出聲,猛然一扯,強硬的吻了上來。我紅了臉,趕忙推開他,卻發現他認真的牽制住我的胳膊,無論我怎麼出力他都文風不動。
一陣心跳加速的熱吻後,他有些不捨的放開了我。我抿起雙唇,摀著嘴,只能倖然罵他:「誰讓你一言不合就動嘴!」星魂聽了難得笑了出來,他露出明朗的笑容諷刺道:「不知是誰說動口總比動手好。」
方才把我抱的那麼緊不是動手是甚麼!
當我欲出口反駁回去,心想他說不準真的會付諸實現來給我看。我吞了吞口水,轉過身去懶得再搭理他。
頓時,我感覺到他再次從後頭抱住我。等他再次開口,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在我耳旁迴盪。
「你可記得當初你在辰極宮內提及的五靈玄同芙蓉。」
「芙蓉乃九曦和之禁忌。」我撇過頭去,故意重複他當初在辰極宮內打發我的話。他頓了頓,低頭說:「那只是藉口罷了。」
「我當然知道。」我猛地轉身朝他吐舌頭,沒好氣地補充說:「這不等你親自說出來嗎!」
星魂哼笑一聲說:「我也在等妳這句話。」他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即便周圍有阻隔聲音的魂障,他的聲音依舊極為細小,宛如幽潭深淵裡的水流低沉且隱密。
「芙蓉曾是九天曦和中最具盛名的五靈玄同,其人頗有實力不談,便是執行任務沒有絲毫差錯。而她當時不僅是衛國公主衛婀,更是月神的親傳弟子。」
「你待在九天曦和的時候,她沒認出你?」
星魂聽聞摩娑著我的手臂,平淡說:「當時衛國的眼中只有嫪毐政變一事,他們會與我有交集也不過是看在呂不偉的面子上。」
「既然衛國打從一開始就沒將甘家放在心上,又怎會記起我的樣子。」
「你可記得你先前為了墨家高月想要潛入望疏殿,當時你問我是否討厭月神。」
我努力回想,星魂等不及了用手指輕輕點了我的額頭:「衛婀與衛無遭難的源頭,便是從這個女人開始。」
「芙蓉曾帶著衛無出逃陰陽家,他們有機會能夠逃走,但最後我卻出手將他們擒了回來,在後來便是處刑芙蓉,於陽衰陰盛,生死輪換間參透易魂之法。」
*
六年前,呂不偉飲鴆自盡,秦國朝堂之上,秦王政排除六國勢力獨攬大權,一舉攻克其餘六國。六國攻陷,衛國國君遭廢,國本名存實亡,身處陰陽家的衛國公子衛婀與衛無動用所有關係,卻無能保住衛國,僅讓衛國人脈拜入大秦朝廷,依附於大秦之下,茍且存活。
與此同時,入門陰陽家二年的星魂,開始閉關修練易魂法,卻遭遇瓶頸,難以突破;月神命芙蓉與衛無修習陰陽禁術,一種以己身壽源為代價,大幅提升功力的咒法,木水流霞。芙蓉與衛無是雙胞姊弟,二人修此禁術,命格血脈相同的條件,使他們不同常人,能夠互相輔助,在不折損壽源的情況下,大幅提升實力。
當二人水木流霞修練即將功成之際,月神刻意命芙蓉潛入紘牆調查文信侯飲鴆自盡一案,芙蓉心繫衛國,應下任務,細查之下,發現了星魂是甘羅的事實,更得知呂不偉自盡,起因於星魂為鞏固朝堂上的國師之位,領贏政之命,暗中出手勸服呂不偉以一顧全所至。
陰陽家弟子皆知,修習禁術的期間,須穩定心神,防範激烈的情緒起伏影響心氣神。芙蓉如何料想,卻未能想到當初一笑而過的甘家小鬼是如今仰慕的左護法,抑是替贏政除去衛國希望的最後一柄劍刃。
現實裡發生在世人身上的苦難,往往倉促而來,莫名其妙,永遠不會因為他人準備與否,而改變它突如其來的性子。而經歷衛國興衰,家人流亡的芙蓉,對此便深有體悟。
人生無常,便如此次,正當她木水流霞修練八九分之時,卻恰好得知真相,心神大亂,衛無遭其影響,雙雙走火入魔。月神趁此時尋上控心咒頂層實力的星魂,欲使其施以陰陽傀儡術的控心咒,助他二人脫離險境。
然而,禁術畢竟非是尋常術法,力量非比尋常,星魂施術雖無九死一生,卻有可能走火入魔。即便星魂出手,衛婀與衛無其中一人必須代為承受術法反噬,必死無疑,而另一人則能夠繼承相應的內力並習得木水流霞,功力大漲。
反之,不出手,月神刻意相告星魂,芙蓉與千言閭閣主桃么關係甚密。若他不救,桃么恐會將星魂真正的身分與陰陽家替帝國效力的所有舉動,散佈給暗中潛伏的六國遺族,進而使的大秦勢力大亂,連帶影響陰陽家從古至今所樹立的威勢與立場。
在此之前,月神卻在私下便向芙蓉引導能夠避免犧牲其中一人的方法,方法是趁星魂施咒時,尋得甘茂傀儡再將咒法之力轉嫁至傀儡的陣法上頭。星魂應下月神之託,施術途中,察覺芙蓉的心思,因自身對咒法轉嫁之力的好奇,便配合他們二人轉嫁木水流霞的咒法反噬。
當轉嫁之術成功的同時,星魂的陰陽術功力又更上一層。殊不知,對自身陰陽術功力極有自信的他,本以為能夠無聲無息轉嫁咒術,卻仍驚動了東皇太一。
東皇太一以自身之力承接咒法反噬,他降下罪卷,知悉兩大護法,若要平息此事,必須有一人認罪受罰。月神精明,布局妥當,從頭到尾她皆未有施術,而是從旁提點,於是所有的責任僅此一瞬便被拋到星魂身上。
生死關頭,芙蓉與衛無逃出陰陽家,在他們將要抵達千言閭尋求庇護之際,星魂設局將二人圍困於半路,衛無率先遭五大長老擊敗,性命垂危,芙蓉自知大勢已去,保下衛無後二人便被生擒回陰陽家。
太一殿上,審判之下,星魂欲將芙蓉定罪,芙蓉雖心中驚愕,卻條理分明的反駁回去。二者各說各話,直到東皇太一開口,以強者為尊之理,命二人以實力解決。當下芙蓉若能以木水流霞親自解決星魂,不只能保命亦可保衛無,更甚至,他向芙蓉保證若她能擊敗星魂,其陰陽術修為將會得到無可比擬的提升。
反之星魂若能擊敗習得禁術,實力大增的芙蓉,便可從此戰中悟得易魂法的關竅,名副其實的鞏固左護法之位。
當星魂與芙蓉交戰的緊要關頭,星魂連連追擊,芙蓉勢弱處於下風。儘管如此,她卻在機敏的化解每個致命的攻擊。半刻鐘過去,星魂招招見血,殺意十分純粹,芙蓉身上染上不少血紅。在陰陽術法的相消磨損間,均對二人的陰陽術造詣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效果。
數招過後,星魂自感勝卷在握,芙蓉趁其大意之際,憑一己之力,爭取到了一擊斃命的扭轉之機。在這瞬間芙蓉有機會力挽狂瀾殺了星魂,最後,她沒能下的去手。星魂不明白芙蓉為何有了一瞬的猶豫,他只明白他將會贏,贏得徹底。他毫不猶豫的以星焰語冰繞過芙蓉指尖的術法,一舉貫穿了她的胸膛。
在星焰語冰的影響下,芙蓉全身逐漸凍結為冰像,她氣若游絲,倒在星魂的面前,身軀破碎為冰霜。她沒有掙扎咒罵,深深地凝視面若冰霜的星魂,最後傾心而出的柔語,僅僅叫喊衛無數聲,便化作冰煙消散無跡。
在那之後,星魂更加堅信在這世上必須以己為重,無人會犧牲性命,純粹的只為他人。
若是有,那就不是人;若是人,那也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而在陰陽家,在九天曦和裡頭,這兩種狀態都不會存在,因為他們最後的結果只都只會換來一個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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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之下,夜風夾雜著一絲月色的寒氣,半個時辰過去,我努力維持鎮定的思考,前後想了百來回,只能得出一個令人備感恐懼的結果。
不論起因是否是月神的算計,陰陽家最後都將實力大增,培養出得利幹將。
這種同野獸互廝殺,你死我奪所換來的結果,又算哪門子的修練?
如若當初星魂勝,便得以證明已經具備成為陰陽家左護法的實力與心性。若星魂不敵芙蓉,芙蓉勝之,那她不只是修得禁咒功力大漲,而是真正貫徹九天曦和中摒棄凡人情念的正理。
而一直在背後冷眼旁觀的東皇太一,也許早就預想到最後的結果。想到這心頭抽疼,對於東皇太一我一無所知,而他卻對我瞭如指掌。
正當我出神時,星魂見我未有應答,吞吐半會才平淡說:「最後,我親自處決她,留下了衛無。我不願你與桃么有所牽扯,就是不想讓妳得知此事,我不想讓他因為我,刻意在你我之間從作梗。」
他一語喚回我的思緒,我驚詫的轉過身,看見星魂低垂著頭,細碎的瀏海遮住了他不安的藍眸。縱使此刻我心中有千萬的疑問與驚惶,也不敵眼前那一絲脆弱。
我將身子側身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見他急促的心跳聲。他將我摟的緊緊的,像是要將我整個人都塞到他的心窩裡似的。
「當我遇見你,我漸漸明白了芙蓉為何當初會有一絲猶豫。」
「即便如此,過往的事於我而言不值一提,我只是不想再次成為你討厭的人,但我沾滿鮮血的過去卻也是不容否認的事實。」星魂越發攥緊了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但你……唯獨你,我……。」
「瓏月。」星魂語氣沉重,我不禁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閃爍微光的藍眸,與俊美的憂容。
「如果你我從未相識,你可會討厭我的所作所為?」
他出口的瞬間,我沉默了。因為月神又或者東皇之故,使得衛國姊弟與星魂開罪於東皇太一。而星魂最後的選擇,卻是將他人推出來做為替死鬼,卻又再顧慮芙蓉與千言閭的關係留下衛留蕸。
他是一位善於計算的人,城府,心機,是因環境所迫,心性所致使得他跳過人情義理,選擇以最便捷的方式來解決路上面對的一切難題。現在我終於知道他為何不敢讓我知曉,為何一路上小心翼翼,極力用冰冷去掩蓋內心的不安。
「世上沒有如果。」我冷聲說罷,離開他的懷中向前坐了幾步的距離。他咬緊牙,眉頭擠在一塊。他伸出手抓緊了我的手臂,好似怕我在下一刻便會消失一般。
我用力的拿開他的手,淡漠的看著他,秋風在此刻好似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