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找到生還者?」
感覺到胃緊張的縮起,工程師放下發(fā)條玩具,雖然遊騎兵的不自然,讓他感到很大的壓力,還是試著裝作若無其事,並下意識避開他的問題。
「找半天沒看到人影,八成是工兵看錯了,你也知道這時代的人類,不見得比機器可靠。」如同呼吸般自然,遊騎兵一句話就將錯推給工兵。
確認遊騎兵始終站在門附近,隱約用身體擋住唯一的出口,工程師移動腳步與對方保持距離,他讓海倫娜夾在兩人中間,在機器的鏡頭捕捉下,所有一切都無所遁形。
要是遊騎兵敢輕舉妄動,就讓外面的機器人通通進來,就算他有金屬仿生手臂也無法反抗。
「這傢伙很喜歡風景呢。」
看著房間主人的收藏,牆上貼滿各種風景照,大多是原始針葉樹林,跟山林中的小木屋,顯然對未來有著美好的幻想,或是有心繫著的人事物。
根據當初開拓者合約,只要提供勞動力,待滿規(guī)定的時間,就可以帶著大筆酬勞回家,或是留在異星分配到的土地。房間主人恐怕萬萬沒想到,此生會再也沒辦法,回到那顆藍色行星。
只能留下物品跟回憶,最後跟這些照片一樣慢慢的褪色消散。
照片中還有個抱著足球的小孩子,第一代是不被允許生育的,第二代生育則是需要經過申請,這可能是開拓者思念在舊地球上的孩子。
若有所思的看著照片,遊騎兵取下那副相框,上面有模糊的字跡。
「這應該是從地球上帶來的正版品,不知道上面寫什麼字,你看的懂嗎?」
「看起來不像英文,海倫娜掃描一下。」
接過遊騎兵遠遠丟來的相框,工程師也看不懂上面的字,便打算讓超級電腦翻譯,就在箱型機器人轉頭湊過去時,一切就發(fā)生了。
遊騎兵右手突然握拳,堅硬的金屬手指貫穿鐵製櫃子,再向前跨出一大步,扯斷支架同時用蠻力舉起櫃子。他的大動作將工程師嚇的跳起來,只見遊騎兵臉頰脹紅,將櫃子高舉過頭,接著對準自己迎頭砸下。
砰!
然而砸下來的沉重鐵櫃,卻是將箱型機器人輾壓的粉碎,剩餘殘骸壓在變形的鐵櫃之下。
「真是好險呢,長官,只是砸到機器。」看著工程師錯愕的愣在原地,遊騎兵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隨手關上門在將手把扭轉鎖死。
「銀行家長官,我服役超過十年,你是我遇過,唯一身邊沒有保鑣,自己一個人的金領。」
這句話點醒了工程師,他突然意識到,身邊沒有其他爪型機器人,現在又失去主機海倫娜後,他假金領的身分已經沒有意義,他就只是個凡人。
一個脆弱的凡人。
「你、你毀損了重要的公物,是要被判刑的,這可都是公司的財產!」
遊騎兵表情未有任何變化,令工程師大聲譴責顯的蒼白無力,遊騎兵腳踩軍靴前進一步,他便惶恐的不斷退後。
「尊貴如你應該沒聽說過,但在我們老百姓間,流傳著能一夕翻身的傳說,叫做身分竊盜。」
工程師一直退到後背靠上牆壁,聽到遊騎兵口中的身分竊盜,這個詞讓工程師全身僵硬。當下他真的很想說我不只聽過,我還真正意義上完成了,你眼前就是個活生生例子。
「別害羞啊長官。」
遊騎兵抬起右臂伸向前,一團銀色殘影就揮向工程師,過程就像是彈指般簡單,這個巴掌很快就結束。而工程師在短暫接觸的那一瞬間,只感覺到臉頰傳來重擊,眼前就轉為黑色。
「所謂的高級貴族,打起來手感也沒什麼不一樣。」
眼前視線昏暗,收訊不良般一會模糊一會清晰,看著眼前嘻笑的遊騎兵,他的神態(tài)彷彿戲耍老鼠的貓,肆意的蹂躪獵物,而且不急於結束這場遊戲。
「這裡沒有機器人,沒有超級電腦,少了這些後,你是什麼。」
「咳,我是個金領。」意識有點模糊,他試著用金領身分威嚇他,舌尖嚐到淡淡的血味,牙齒該不會斷了吧?
「長官請你大聲一點,屬下聽不到!」
遊騎兵抓住工程師的頭,像高壯的成人欺負幼童,右手慢慢收緊,感受機器手臂在一點點捏緊頭顱,腦中自動出現破裂西瓜的畫面。
工程師為了求生奮力掙扎,但絲毫掰不開金屬手掌,來自遊騎兵實質的殺意,讓他全身到指尖都在顫抖。
心跳撞擊著肋骨,快把骨頭撞碎了,這不是真的吧,拜託誰來告訴我,這只是一場很糟的夢,我還泡在維生艙的水裡,這不是真的吧。
我居然要被當作金領殺掉了!
「開玩笑的。」
發(fā)出嘲諷的哼笑聲,遊騎兵突然鬆開手,工程師便摔在地上。
「就算我搶了你的徽章,沒有授權也沒有意義。但長官說真的,給個機會吧。」他彎腰蹲在地上,讓兩人高度持平,但處境天差地遠。
「你看看我,我又不是不努力,我錯就錯在,不是出生在大富大貴的家庭。」他伸手替工程師整理衣領,模樣像是兩個好友在敘舊。
「我這輩子都不能擺脫中級階層,只是混個不大不小的職位,你就讓我隨便升級一下。我要求不高,當一個銀領就好,我覺得少校很適合我。」
我很想給你,但我真的辦不到。他不是真的金領,無法幫人做職位升級,自己手上這個徽章也不能轉移,那樣還會曝露自己假扮的身分。
「等轉換了身分,到時你可以把我調到其他基地,我保證絕不會糾纏,我們永遠不再見面,我只是想體驗下高等人的生活!」
工程師沉默不語,或是該說不敢說話。
「你這是不願意嗎。」
工程師的啞口無言,卻進一步點燃遊騎兵的情緒。
「你連看到不看我一眼,是看不起我嗎,覺得我這樣往上爬很難看?」他伸手抓住衣領,金屬指節(jié)不斷用力,扯的衣服幾乎要崩直斷裂。
「這裡是什麼狗屎爛地方,跟文宣上根本不一樣,不論什麼都要授權,農舍裡明明有的是食物,你們配額多到吃不完,我卻連像樣的食物都吃不到!有能力有錢的你們,沒有資格批評我們!沒有資格!!」
看到跟自己似曾相似的不甘怒火,好像是鏡像的影子,工程師突然嘴角上揚。
「哈哈,咳,哈哈哈!」
好痛,好可怕,但同時也好好笑。
可能是死到臨頭,絕望到極限之後腦子不正常了,突然覺得自己處境滑稽好笑。明明是擁有野心,處境非常相似的兩人,卻要自相殘殺,而且殺了又如何,他們誰都沒得到好處。
到頭來誰的地位改變了,一個用偷的,一個用搶的,但有誰真的成功往上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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