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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博史老師》第十九課-〈不甚平靜的二年七班〉

闇之王者?L?雷剋司 | 2023-10-08 16:34:33 | 巴幣 22 | 人氣 188


  「好,今天的課程到此為止,大家儘管用午餐去吧。」

  時值正午十二點半,鐘聲一響完,闔起英文課本的黑山老師向二年七班全體學生宣稱下課時間已至;待全班同學向黑山老師感念他的指導,收拾完教材的黑山老師還未離開教室,迄今已把他當成父親看待的天明雫葉,此時便率先從座位起身並走到他面前,雙目有神、滿懷期盼的問道:

  「爸爸,明天中午我帶便當過來給您吃,好嗎?」

  「妳自己在家做好再帶來嗎?」

  「嗯!我會努力做一份最好吃的便當給爸爸品嚐的。」

  「不用到最好,只要有盡力做成就行。」

  「欸──怎麼這樣…」

  眼見黑山老師的反應不如自己的預期,天明雫葉忍不住嘟起嘴來;身為長輩的黑山老師看在眼裡,也毫不以為然,最多附加叮嚀對方在下廚時,務必多注意安全,萬一遇到無法靠自己獨力排除的問題,切記要即刻向母親求助,不可有任何輕忽怠慢,以免造成不堪設想、無可挽回的不當後果;而天明雫葉除了依舊自信十足,對於黑山老師的好意提醒,亦是滿口應允;隨著雙方約定既成,方看黑山老師頭也不回的把天明雫葉拋在後頭、消失於教室門口。

  「好,今晚要加油了!」

  正當天明雫葉想著自己終於有這個機會,可以在黑山老師面前展現出優秀又帥氣的一面,本能的握起雙拳並自我鼓勵,平時坐在第四排第一位跟第七排第二位,在班上與她都相當要好且頻繁性往來的清川菜緒季和內海司彩,兩人紛紛湊到她身旁,並由前者率先開口:

  「雫葉同學真的很喜歡黑山老師耶!」

  「就是啊,不只把人家當成自己的老爸,還約好了要幫人家做便當耶!到底是有多喜歡,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咧?嘻…」

  隨著後者也附上一句,天明雫葉立即回過神來,驟然轉身,見是自己的兩個好友,一則先鬆了口氣,其後才略些好奇的予以反詢:

  「妳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這樣難道不好嗎?」

  「也沒有什麼不好啦!只是怎麼會是黑山老師?先不說咱們班的瀨川老師確實有點怪怪的,起碼像我就覺得東山老師還不錯啊,雖然人家的身材確實是高壯了些,也不如黑山老師或市波老師來的英俊帥氣,但講話幽默風趣,態度又親切,恰好是我欣賞的類型,呵…」

  褐髮且明顯高額的內海司彩發表過她的意見,不等天明雫葉給回應,有著亮金髮並在垂放髮絲時,於左右兩側綁著雙馬尾、眼白紫瞳的清川菜緒季,則不假思索的答稱:

  「我認為像霧谷老師那種比較沉穩正經的老師,還算得上是理想的選擇…話說回來,雫葉同學究竟是看上黑山老師的哪一點?為何會把他當成自己的爸爸,還替他做便當呢?」

  面對清川菜緒季的問題,天明雫葉就此語塞詞窮,彷彿即使是再怎麼要好的同性朋友,也不好就這麼無所顧忌的把私人理由全都抖出,還不時左顧右盼,無非就是希望此刻能有什麼可以幫忙化解這場在她而言,著實尷尬的局面;好在其中內海司彩儘管平常再怎麼對天明雫葉這種女生有濃厚興趣,到底也是挺有風度的,一看她面有難色,當即表示不會太勉強她,方看她的表情有所緩和;至於清川菜緒季則始終面含少許困惑,終歸被內海司彩一語隨意帶過──

  「好囉!兩位都準備好了嗎?咱們這就去二樓露臺吃午飯吧!」

  「是呢,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很適合在戶外用餐。」

  且看內海司彩跟清川菜緒季又各別併上一句,天明雫葉一邊點頭附和就走回自己的座位,把她母親做好並讓她帶來學校的便當取出;待內海與清川亦把她們用便當袋子盛裝於內的餐盒盡數拎在手上,位於長谷川冬乃的座位後方,黑髮且同樣綁了兩條長馬尾的富樫智颯,提著裝有三份炸豬排三明治的餐盒前來,要求加入天明她們的行列,四人隨即結伴前去露臺。

  天明和富樫等人剛離去沒多久,家城進次郎陪同篠田光亮、秋葉箕流及工藤大翔相偕去小賣部選購熱狗堡及奶酥或紅豆麵包類的食品充當今日午餐;另外一邊,竹之谷空梓與龍見愛宙則邀約同為委員長的芹沢憲志去食堂用午餐;芹沢憲志未有遲疑的點過頭,順勢又找了坐在龍見愛宙後方,目前為班上的美化委員的榊円一跟第五排第二位的高峰徳代湊數,五人有說有笑、不疾不徐的踏出門外。

  「麻希空,我在森林公園的涼亭等妳,去小賣部幫咱們買吃的過來填填肚子。」

  「需要買什麼呢?晶美小姐。」

  「肉包子、油炸麵餅、爆漿奶油麵包、義麵熱狗堡,任何都行。」

  「是的,晶美小姐,我去去就來。」

  第一排第四位,藍髮且藍眼的愛知晶美用聽起來略似命令的語氣,向坐在她右手邊的久我麻希空予以吩咐;橙色短髮、眼白橘瞳、身材矮短、樣貌清純玲瓏的久我麻希空也意外的毫不違抗,彷彿針對來自愛知晶美的要求,一概均唯命是從,兩人步出教室便分道揚鑣,其中一個朝小賣部奔去;另一個則不疾不徐的走向樓梯口,目的地即學校的森林公園。

  關乎這段小插曲,也沒引起班上多數同學的注意,好似愛知跟久我之間的互動模式,在同學們看來,也早已是常態。繼她倆後,除了戴著水藍髮箍和圓細框眼鏡的小沢邦恵,把她帶來學校的便當和餐具統統擱在桌上,伊佐山彰雄亦有相同動作,打開便當盒蓋,拾起鐵湯匙,準備吃飯。

  「嘿!伊佐山同學,你的便當看起來挺特別的,自己做的嗎?」

  還沒用鐵湯匙舀起盒中飯菜的伊佐山彰雄順著聲源望去,卻見平時上課座位和他頗有一段距離的森川·尼克·塔布里斯,不知何時來到他旁邊,饒有興致的凝視他的餐盒;而給森川這麼一問,坐在伊佐山彰雄的右手邊,留著銀白過肩長髮,與久我麻希空同樣身材偏矮的橋浦卯紗,連同她身後的尾崎光輝,兩人也不免好奇的緊湊而來,頻頻端詳伊佐山的盒中菜色。

  「我不會做料理。」

  「是嗎?所以是媽媽做的囉?」

  「嗯。」

  伊佐山彰雄一面簡單應答森川的詢問,把盒裡的焗烤飯舀起,二話不說即塞入嘴中──把青醬和起司及培根混入飯中,倒也有一番別於普遍的咖哩飯或青醬義大利麵的滋味。在觸發味蕾之下,伊佐山彰雄又多吃了兩口,令森川忍不住好生羨慕又吞嚥著口水。

  根據伊佐山彰雄的說法,起初他母親要替他做咖哩飯便當,偏偏碰巧咖哩沒了,而另外常當作義大利麵條配料的青醬還有剩餘,於是她就把這最後僅存的青醬拿來改做成青醬培根焗烤飯,同時添加幾樣綠色蔬菜,要不是她還有加一點烤鷄胸肉,除了參雜青醬的米飯,就只有清一色的素食,估計也會引得伊佐山彰雄因為飯菜裡沒有可口的肉食,而有所怨嘆及不平…

  「嗨!尾崎,我們來找你去食堂囉。」

  且在森川跑回座位,把他今日在學校半路的便利商店購入的茄汁鯖魚、蒲燒鰻魚及鮪魚沙拉飯糰,外加一份鋁箔包裝的煉乳咖啡飲料,統統從書包取出,回來就毫不客氣的借坐於尾崎光輝的位子,大嚼大吃起來;另一方面,剛回想起要去食堂的尾崎光輝聽到有人喊他,撇頭才見來者是二年一班,現今與他一齊加入柔道社的南野巖太跟結城水晶兩人,皆心情愉快的站在門口向他招手。

  「喔!你們來得正好,我也才正要去的,來了。」

  尾崎光輝說著就疾然奔向門口,沒與伊佐山、森川和橋浦道別就跟南野及結城同行離場──伊佐山彰雄咬下盒裡的烤鷄肉和焗烤起司、吃過一口蔬菜,姑且不理橋浦卯紗正斯文含蓄的吃著自己帶來的盒飯,當他把森川這個似乎挺鍾愛魚類料理的傢伙,好像今次就是特來陪他一塊吃飯似的,逕自霸佔尾崎光輝的座位,愉快激昂的將那三份全包著海苔的三角飯糰統統狼吞虎嚥一頓,再把煉乳咖啡開封暢飲的模樣看在眼中,不禁微微皺眉、擺出既不滿又無奈的神色,若說得更極端些,還差點教他感到噁心想吐,最終也別無他法,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回頭繼續進食。

  與石丸航如同,向來本非食堂常客的伊佐山彰雄,就是留在教室,也不希望在用餐時,周遭有別的同學跑來附近湊熱鬧,哪怕他們純粹只想與自己共進午餐也是。打從尾崎光輝離開,後續接著長谷川冬乃,還有坐在竹之谷空梓後方的神野敦也各自離去,殊不知他們今次又打算去哪用食,教室人潮逐漸減少,身旁僅有森川和橋浦陪著自己,還勉強在容許範圍內;然而即令如此,包含無視森川,也不代表就能平和安寧的享用美食──

  「話說已經四十分了,我們還要不要去食堂吃東西啦?」

  「啊啊──二年級的第一學期都快過完了,為什麼男朋友就這麼難找啦?」

  坐在第三排第五位,把兩條低馬尾垂放於胸前的鬼頭汐子首先開口;隨之答腔的,是坐在她後方的高久蕗──人家明明在討論吃的事情,這個留著褐色短髮,說起話來有些粗聲粗氣的女生,怎麼偏偏就提起了和戀愛有關的話題?就在森川與伊佐山一齊望向他們的後方,卻見高久蕗有氣無力的癱在座位上,不時還聽鬼頭汐子唸了她幾句,前者看著就面露苦色又搖搖頭。

  其次令後者感到好笑的是,哪怕高久蕗的講話音量再宏亮,坐在鬼頭汐子左手旁的加賀美希子,都到了午餐時間,還能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也是挺不簡單。回想起上次若不是為了陪長谷川冬乃前來確認有關流傳於本校內的靈異傳聞,八成也不會發現這個『嗜睡如命』的加賀美,在早已過了離校時間許久,依舊獨自沉眠於教室內,還沒被人察覺。

  言歸正傳,舉凡被編入二年七班者,絕大部份都知道像高久蕗這個女生,除了課業成績與學習態度皆實則不佳、總是把戀愛擺在第一位,因太過渴望交到男朋友,另外曾與她就讀同所初中的老同學,例如鬼頭汐子也恰好在本校,才特在即將升上二年級時,從原先就讀的女子高校轉學來到這裡,平時說話不經大腦也不看場合,偶然還會出現一些異於常人的舉動;再者縱然不如石丸航那般嚴重,也不排除會在自認為必要時,不惜跟師長頂嘴抗辯,其令人頭痛的程度,可說是不輸二年六班等同學們的標準問題學生一名。

  面對這種問題學生,別說必定會引起其他同學們,例如擔當風紀委員的家城進次郎,與擔任委員長的芹沢憲志還有竹之谷空梓等人的反感,連向來愛好與所有同學和睦相處的天明雫葉,自也少不了些許微詞,更遑論伊佐山彰雄與長谷川冬乃對她也全無好感;再說身為班導師的瀨川老師,幾乎是已經無力再管教,只能在課餘時間,把她的『豐功偉績』拿來和同事們宣揚跟抱怨一番。

  與此同時,一則黑山老師純粹只因為他不對這個在學習上沒什麼上進心的女生有感任何興趣,才沒有特地涉入並嘗試開導她;朝海老師則出於對方再怎麼嚴重,最少在班上,還會和鬼頭汐子及坐在鬼頭的右手邊,留著黑長直髮、外表看上去頗沉靜斯文,私下卻相當熱中於益智類遊戲,還經常在上課時偷用手機暢玩,也不怎麼聽課的真木紗梨,三人一起扶持共處,亦不打算把她塞入交流社、好讓長谷川冬乃有機會就好好整治她,否則哪還容得她如此我行我素?

  回至正題,伊佐山彰雄輕哼一聲,決定直接無視高久蕗那種教他看了就不順眼的麻煩人物,要是持續將心思放在她跟鬼頭汐子等那群聒噪不休的女生那邊,搞不好自己一旦因過於煩躁,進而按捺不住亟欲殺人的衝動,回首之間,恐怕她們早已成為自己的手下亡魂也說不定,轉而用湯匙舀起青醬飯、大口吃下;含著吸管的森川,把僅剩的咖啡全吸入嘴裡,本能的把『淨空』了的鋁箔包捏皺,起身就把垃圾全部包妥並將它們攜出教室。

  「啊──再不到兩個月就要放暑假了,該怎麼辦才好啦?」

  正當高久蕗又忍不住埋怨一句,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把玩安裝於手機內的益智遊戲的真木紗梨總算又突破了一個新關卡,此後便登出遊戲畫面,將手機攤在桌上,語氣淡淡的說:

  「請朋友幫妳介紹,如何?」

  「真的嗎?小紗要介紹誰給我認識?」

  「不是我。」

  「嗄?妳這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可以介紹給妳的。」

  「喂──妳怎麼這樣啦!太不夠朋友了。」

  高久蕗放聲尖叫,但真木紗梨這回則不予回應,僅把目光轉向鬼頭汐子,彷彿在刻意暗示她有可能幫上忙;高久蕗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見得鬼頭的身影,凝視片刻,卻揮手搖頭──

  「妳在跟我開玩笑嗎?這個光看就知道比我還沒異性緣的,是會有什麼帥哥朋友?不行啦!」

  「妳活膩了是不是?就算有,我死也不會介紹給妳的!」

  「欸,為什麼要說得這麼絕啦?」

  「還用說嗎?即使是青梅竹馬,有妳這種白癡女友,我也會羞恥到死的!」

  「羞恥到死?妳確定不是羨慕到死嗎?啊!還是該不會妳想介入人家中間當第三者吧?老天,想不到小汐居然是這種人,太差勁了吧?嘻…」

  無論再要好的朋友,只要被踩到底線也絕不姑息。以此,深感被冒犯的鬼頭汐子毫不客氣的出言頂撞反擊,還不等高久蕗繼續和她吵下去,這時第六排第五位、留著淺奶黃長髮、藍綠色眼睛、身段頗高且外貌出眾、光鮮亮麗,本名曾我部侑愛的女生,一邊走向高久、鬼頭及真木等人並問道:

  「啊啦?都這個時間了,還不吃飯?」

  「侑愛啊!妳來的正好,有沒有什麼男生朋友,或是小時候的青梅竹馬可以介紹給我當男友?」

  「妳覺得我會有那種東西嗎?話說交不交得到男友,這很重要嗎?」

  接得對方的反問,高久蕗赫然從座位起身,靠向曾我部,用有些激動又魯莽的口氣向她反詢:

  「怎麼會不重要?這可是關乎這輩子的大事情耶!不然妳說我該怎麼辦啦?再不想點別的辦法,難道人家就這樣都得永遠單身了嗎?我才不要變成那樣啦!」

  對此,曾我部侑愛實則哭笑不得。即或不說以她的某些個人因素,她說什麼也絕不輕易涉及兩性戀愛這回事,最多在同性這方面的話,還尚可容許;面對這個欲求不滿的高久蕗,她也不知該怎麼應付人家才好,更別說她這一趟除了來和高久她們打個招呼,只是特別找坐在鬼頭汐子前方、有著淡亞麻色長髮、眼白酒紅瞳、幾乎和橋浦卯紗及久我麻希空差不多身高,但和她們兩個相比,就要顯得稚嫩許多的守屋瑛海一起去食堂吃午餐的,甚至若順路的話,還可能找日塔楽一塊去,又哪有那個閒功夫教她怎麼找對象?

  縱然如此,曾我部侑愛依舊擠出一抹略顯尷尬的苦笑,說:

  「既然這麼想談戀愛,要是學校找不到,不如去打工兼差,順便認識同行的男同事,怎樣?」

  「不要!那種就是打死我也絕對不要!」

  「為什麼?這有什麼不好?」

  「要那些打工前輩高高在上的對我頤指氣使,我才受不了咧,再說就因為以前一年級的時候讀的是女校,又釣不到男生,不然當初幹嘛還轉學到這裡?智障嗎?」

  就這個?所以這傢伙費盡心力通過了轉學考試,到頭來還不是為了能在男女共讀的本校交到心儀的男友?排除曾我部侑愛,鬼頭汐子這下也著實啼笑皆非,假如這個過去在初中時就已觸及的老舊識,正因為知道自己在本校就讀,看在老友一場才轉學的,之後雖然或許只能再相處兩年,一旦上了大學就得各奔東西,至少還會讓人覺得她挺上心的;唯今她的出發點始終只忠於自己的個人利益,儘管還是好朋友,在鬼頭而言,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說她才好…

  「以為只要男女同校就能談戀愛,有這種天真想法的妳,很顯然也是個智障。」

  此時附近傳來另一把冷冰冰的女聲,說話的既不是鬼頭汐子,也不是曾我部侑愛,更不是真木紗梨,而是坐在高久蕗左手旁,一頭黑髮並戴著黃髮箍,兩眼如鮮血般嫣紅,嫵媚與陰柔之中略含少許的戰慄及殺氣,名為深沢夏羽的女生;而神奇的是,當深沢一開口,本來言行高調又無所忌諱的高久蕗,竟也不得不稍微收斂一些。

  若論原因,有出於在二年七班,撇除向來在校表現實為優秀的長谷川冬乃,深沢夏羽可說是唯一與她形成某種兩極對照的特殊存在:單在雙方的名字裡各有『冬』與『夏』兩字,再者連眼色方面也是一藍一紅,其反差就已相當明顯;其次長谷川冬乃儘管在口條辯論能力頗佳,但體能方面卻較不行;深沢夏羽則恰好相反,除了簡單的應答交流,基本上不太擅長與他人進行辯戰,可她的體力不僅優過長谷川冬乃,甚至還是全班三十個女生當中,最會和別人打架的特例。

  舉例某一回,高久蕗就曾因擅自把手搭在她肩上,引得她透過極為快速的反射神經下,狠然賞了高久蕗一記扎實的過肩摔,從那次後,高久蕗就是再怎麼毫無分寸、不懂得拿捏與人之間的距離感,也不敢再任意和她有什麼過近的肢體接觸,哪怕在班上有像尾崎光輝這種有在練柔道的男生,還算有本事和力量可制服她,總之別隨便拿自己的性命跟平時就坐在自己旁邊的她開玩笑為佳。

  而接下來眾人也很快又就此見證了之所以不可輕易招惹深沢夏羽的原因──緩然從座位站起的她,若無其事的靠向自己前方,還遲遲未醒的加賀美希子,霎時間猛然重踹了對方一腳,直接把她踢倒在地板上,看得眾人大驚愕然、目瞪口呆;更不可思議的是,受到如此猛烈的重擊,加賀美希子居然宛如沒事似的側躺在地上繼續睡,倒像是不小心從床舖滾落至地的賴床者那般。至此,不只多數人皆無言以對,守屋瑛海更是有些惶恐的湊向離她最近的曾我部侑愛──

  「別再睡了,加賀美,吃飯時間到了。」

  若非深沢夏羽一邊併出此話,還伸手把癱睡於地的加賀美希子『提』了起來,以眾人看來,天曉得這兩個女生之間又發生了什麼莫大的衝突跟糾紛?然而就事實看來,情況則並非如此,不過是前者提醒後者該起來用餐的特殊方式。即令如此,眼看還未回魂的加賀美希子,彷如給深沢夏羽當成布偶或洋娃娃那樣的拖著走,鬼頭汐子亦不免當面吐嘈──

  「喂!深沢,妳這種叫人起床的方法,未免也太特別跟極端了吧?」

  「我不習慣用嘴巴喊人起床,直接把他們揍一頓,對我來說,還比較容易。」

  照這麼說來,意思是這個女的凡事大多都只動手不動口,要說還真是恐怖的女生!暫且莫談還留在教室的其他女生們,把垃圾處理完畢又返回教室的森川以及總算吃完便當的伊佐山,皆想要是真的跟她扯上關係,乃至與她交往戀愛,最終成家共處,男方想必得為了這個具有十足暴力傾向的妻子,而過得十分辛苦,好在他倆對她都沒甚興趣,也全無意願與她有所深交,否則還得了…

  「嗚嗯…啊咧?為什麼我會被拖著走?是深沢同學啊,現在什麼時候了?」

  虧得深沢夏羽那頗大的力道,再貪睡也會被弄醒,卻見加賀美希子一邊睜開惺忪睡眼,彷若還不曉得現在是何種狀況,溫溫的冒出話來;而深沢夏羽則頭也不回的繼續拖著她,淡淡的答道:

  「再不去食堂,等等就得挨餓一整個下午的時候。話說,既然妳都醒了,要給我就這樣把妳拖到食堂門口的話,妳就來負責我們兩個的餐費吧!」

  「嗯──好啦──」

  加賀美希子掙扎著起身,轉眼間,隨即和深沢夏羽併肩同行;待那兩人走後,曾我部侑愛立即帶頭轉回當前話題,說:

  「那個,比起戀愛那種事,先填飽肚子不是才比較要緊嗎?不然就像深沢同學說的,要到放學以後才有得吃喔,尤其是高久同學,就算咱們班上的男生,沒一個是妳想要的,可妳確定不去食堂就遇得到理想的對象嗎?總比在下午第五節開始上課之前,都待在教室耍廢來的好吧?再說,自從上回的鹽烤午仔魚定食供應結束後,食堂那邊又特別推出了骰子和牛定食,在放暑假以前,每天限量供應五十份耶!還不趕緊把握這個機會嗎?」

  聽到有新的菜單品項可選,其中真木紗梨照例語調幽淡的給予響應;二則高久蕗也不免心動起來,起身就拉著鬼頭汐子欲走向教室門口,聲稱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那每日限定五十份、賣完即止的和牛肉定食。若不是這聽起來確實滿誘人的,否則鬼頭汐子始終對自己這個讓她頭大又尷尬的摯友感到鬱悶及無語,本能的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另一方面,當曾我部侑愛也邀請守屋瑛海同行時,嬌小稚嫩、把提在手上的餐盒藏於背後的守屋瑛海卻斷然拒絕──

  「欸,明明是這麼好吃的東西,為什麼就妳不去?還給不給面子啦?」

  無論高久蕗的語氣再不耐煩又無禮,守屋瑛海則欲設法好言好語,卻依舊怯懦的支吾答道:

  「我…我今天中午有事情啦。」

  「嗄?有事情?那還不簡單,直接推掉不就得了?」

  「那個…應該不行…」

  高久蕗還未接話,總是會對守屋瑛海予以關照的曾我部侑愛當即插口,語氣柔順的問道:

  「怎麼了?小瑛海,有話就好好說,說出來,我們不會勉強妳的喔。」

  「對不起,我──」

  話未說至重點處,卻見高久蕗一把甩開鬼頭汐子,看上去有些火大,直截了當、疾言厲色的說:

  「怎麼回事?最近妳有點難相處喔?就不能試著配合人家一下嗎?再不快點決定,難不成妳要我們眼睜睜的看著到手不易的好處被其他人搶光?到時妳要負責嗎?」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什麼鬼,我才不要聽妳一味的在那邊道歉,有話也不說清楚,就是這種含糊不清的態度,才真的教人滿肚子火氣啊!」

  守屋瑛海後退數步,差點碰觸到長谷川冬乃的座位椅子;曾我部侑愛則出面力勸高久蕗,別為了這麼一點小事而過於激動,卻給高久蕗怒瞪了一眼,隨即又望向守屋。

  教人滿肚子火氣?在那之前,也不看看妳那副蠢樣子,平常又有多麼讓人惱火?別說是瀨川老師,換成其他跟妳編在這一班的同學,若不是像鬼頭跟真木,乃至曾我部那樣,站在朋友或同學的立場,哪怕芹沢和竹之谷兩人或許皆出於委員長的職責,還願意對妳有所寬待與包容,到底也都是很痛苦又不悅的行嗎?一念於此的伊佐山彰雄憤然站起;森川看在眼裡,頗感興致的細聲提問:

  「幹嘛?你打算幫那個可愛的守屋同學說話,還跟高久那傢伙吵架?呵…」

  「你覺得咧?像她那種小女生被一個自大無禮的腦殘弄得一副快要哭了的糗樣,何止連東西都變得難吃,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食物,也會消化不良,成何體統?」

  「喲,虧你口氣這麼大,也能講得這麼理直氣壯,看在這個份上,挺你就是了。」

  說罷,森川立即和伊佐山站在同一陣線,方聽伊佐山擲地有聲的喝道:

  「喂!那個誰,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由於伊佐山彰雄的嗓門頗宏亮,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但高久蕗也毫不示弱,揚聲反駁:

  「嗚哇!這個有白內障,還喜歡打臉充胖子、謊稱自己有雙胞胎兄弟的蠢蛋說話了,這次你又找誰來當你哥哥或弟弟給你助陣啦?那個…塔波波里?塔撕玻璃?還是什麼塔波斯梨來著?」

  媽的!高久這個女的,看來光用白癡、智障、腦殘、廢物等字眼,恐怕都還不足以形容她的愚蠢和低級。不只被罵稱有白內障的伊佐山彰雄已然起了念頭:若要把本班的同學宰殺盡淨,在那之前,比起經常惹他厭惡不已的長谷川冬乃,或是稍有些許畏懼的深沢夏羽,高久蕗必定是首要開刀目標,就連森川都跟著怒形於色──

  縱然有真木紗梨好心糾正應為塔布里斯,但他依然難以釋懷:他的名字真的有那麼難唸嗎?或者對方根本是故意叫錯的?想不到都上了高中,還得面臨這種名字被別人唸錯的窘境,可真不知該何是好。須臾,伊佐山彰雄又高聲怒吼:

  「吵死了,妳這沒頭沒腦的臭女人,什麼白內障,講話最好當心點,否則都不曉得自己怎麼死的。」

  「啊!對對,說到底就是被你這個不是白內障,就是翻白眼的垃圾給噁心死的,嗚嗚…」

  幹他老娘的,要不是自己的殺人秘笈慘被父親沒收,只因期中考試的成績與排名不甚理想,不然他早就立刻回頭重溫書中所列舉過的各式殺人方法──決定了,只要逮到機會,本班學生很快就會先變成只有四十人,而消失的對象,毋須多說,正是這個該死到家的高久蕗。剛想到這裡,原以為無論是鬼頭汐子還是真木紗梨,照理都應該會出來聲援高久蕗的,豈料前者卻事不關己又含帶諷意的說:

  「很好啊!妳真要是被噁到掛點了,咱們其他人也正好清清耳根。」

  此話一出,即便莫提伊佐山彰雄還在火頭上,最先為高久蕗喊錯自己名字而懊惱又不爽的森川,倒也禁不住莫名而來的笑意,位於小沢邦恵左手旁的松濤心月及多田彩花里,還有曾我部侑愛後方的野間菖芽,三個女生也倒接著莞然掩嘴、笑逐顏開;至於高久蕗則基於自己的好友居然不力挺自己,反而扯她後腿、給她難堪,自也激動的抗議起來:

  「妳這算什麼啊?就會選在這種時候故意講這種話損我,還是不是朋友?話說回來,瑛海,不就同班同學一場,賞個臉有這麼困難?不然到底要怎樣?」

  高久蕗不再和伊佐山他們爭論,馬上把當前目標重新轉向依偎在曾我部侑愛身旁的守屋瑛海;而守屋瑛海儘管有曾我部侑愛的勸慰和鼓勵,也無奈在不知該何開口,只能一而再三的在面有愧色下,頻頻道歉,卻又引得高久蕗更加不滿,直到門外忽然傳來另一串女聲,方又吸引眾人的注意。

  且看來者留著及肩的紅褐色短髮、眼白綠瞳,沉穩含蓄、容光煥發,散發著一股非凡卓越且不容侵犯的女強者,所一貫具備的韻味跟氣息。此人正是來自二年六班的柳瀨明日香;而她身後還跟著留有海藍髮、綁著頗長的高馬尾,比起柳瀨,則就要顯得親切友善又富含熱誠的少女,她則是與柳瀨既同班又同社團的草薙千海。

  「啊,妳是隔壁六班的柳瀨同學?」

  提出發問的是日塔楽;柳瀨明日香則回給她自信十足的微笑,宛若在答稱「正是」那般,也絲毫不怎麼訝異在於不等自己先開口,對方就已先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假如每個班級都有一個諸如長谷川冬乃或五班的小町深雪那樣,其在學表現均優異於大多數學生的女性優等生,換在充斥大量問題學生的二年六班,柳瀨明日香就是這種淑質英才且聲名遠播的存在,只不過若與長谷川冬乃相較之下,比起絕大部份僅靠天賦異稟就能辦妥事情的長谷川,柳瀨則與七班的龍見愛宙相當,皆是仰靠勤奮不懈與不輕易服輸的精神跟信念來貫徹目標、不折不扣的努力家。儘管如此,卻毫不影響她足以當上並勝任六班委員長的資質和名望。

  「守屋同學,妳知道妳犯了一項很不好的過錯嗎?」

  柳瀨明日香語調稍嫌些沉重,但不失柔和親善的說完,身旁的草薙千海亦聊表認同、頻頻點頭,還有些微皺眉頭──過錯?這個女的究竟在說什麼?居然這樣毫不避諱的指出對方的錯誤之處,莫非是故意找人家的碴來的?一見對方有失禮之處,最關懷守屋瑛海的曾我部侑愛,隨即滿面不悅的反詢;而高久跟鬼頭等人也用眼神表示她們也都有著共同的疑問──

  「失禮了,因為守屋同學在第三節課結束後,特地來約我們這些以前一年級同班過的老同學,一塊到二樓露臺吃午飯的,只是都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快半個鐘頭,她人都還沒出現,也沒事先聯絡我們會晚一些到場,所以才過來一趟,有什麼問題嗎?」

  虧得柳瀨明日香供出原委,再有草薙千海「嗯嗯」了兩聲,方見守屋瑛海有些羞澀的低垂顱首;其次在場含括曾我部侑愛與鬼頭汐子在內,大半人則恍然大悟,原來守屋她所謂的中午有事、無法與眾人同行的理由,正是早已和別班同學有所預約而致。以此,撇除鬼頭仍認為守屋應該好好把話說明白,在得知對方本無惡意的前提下,曾我部也收起針對柳瀨跟草薙的造訪而起的敵意,溫柔的向對方賠不是,婉轉而道:

  「真抱歉呢,剛才這裡發生了一點小事,導致耽誤了妳們的寶貴時間,對吧?小瑛海。」

  「哦?是真的嗎?這位可愛的守屋同學。」

  面臨草薙千海懷帶善意與夾帶些許活潑俏皮的提問,守屋瑛海總算抬頭直視位在門口的兩個女生,一臉抱歉的說:

  「那個…對不起,因為前陣子換了新手機,一年級的時候跟妳們交換過的手機號碼也遺失了,一時沒能聯繫妳們,所以──」

  「是嗎?那就不能怪妳囉,好了,沒其他事的話,七帆跟深碧她們還在等我們呢,該走了。」

  柳瀨明日香說著就打算帶守屋瑛海離開;曾我部侑愛也堆起笑容,示意守屋現在可加入她倆的行列,光看那模樣,倒像是個放心給孩子外出遊玩的母親似的滑稽,卻又不乏少許的療癒感,本來為了與高久蕗引發爭執,致使心情實為不佳的伊佐山彰雄跟森川看在眼中,頓時也覺得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與高久蕗那夥人有所糾結。正想在飽餐一頓後、悠閒的等待第五節開始上課前,好好放鬆一下緊繃的心情,豈知高久蕗還不罷休,情緒頗激憤的朝柳瀨跟草薙叫道:

  「妳想帶她去哪裡?我們的事情都還沒說完啊!」

  守屋瑛海走到一半,聽見高久蕗的喊聲,沒多久又停下腳步、不敢回頭;而不等曾我部侑愛開口,卻聽柳瀨明日香率先說話了:

  「請問妳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啊!不瞞妳們說,其實我跟千海剛來到妳們班的教室門口,就發現妳跟人家好像是為了守屋同學的事情而在爭吵。敢問一下,妳那算什麼?像妳那種只會單方面強加自己的情緒和意見給別人,又完全不顧及他人感受的態度,我自己的觀感都很不好了,難道妳就不害臊又不丟臉嗎?喔,我差點忘了,如果是毫無理性,又只忠於自己的感情跟慾望的猴子,說不定羞恥心這種東西,根本算不了什麼,算我考慮不周,可真『抱歉』啊──」

  老天!還真不愧是在本校內,名聲與優秀程度皆不甚輸給長谷川冬乃的柳瀨明日香,簡直句句帶刺又得理不饒人,且見高久蕗面紅耳赤、額間爆出青筋、咬牙切齒,還來不及反罵出口,未料鬼頭汐子估計因於和自己的朋友之間,再怎麼經常出現各種嫌隙與摩擦,也絕不允許有別人在她面前,隨意羞辱友人,赫然起身,兇巴巴的反駁:

  「妳說完了沒?再怎麼不知羞恥和毫無節制,又或是猴子都好,人家終究是我朋友,想對她說教,永遠輪不到妳!」

  「是這樣嗎?或許妳以為我喜歡插手管妳們家的閒事,問題在妳自己也管不了人家,還讓她處處影響到別人的時候,我們其他人總也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吧?我這麼說好了,雖然我也很清楚,那位連我自己都有幾分敬仰的長谷川同學,恰好也在妳們這一班,可這並不代表我就一定瞭解妳們這個班級的相處模式又是什麼狀態,當然若說入境就要隨俗的話,自然又是另當別論了,但總而言之,既然是人家的親友,麻煩也請留意一下自己跟她的言行舉止是否端莊得體,否則別說什麼不懂得管教小孩的失職家長,至少我還以為又是哪個缺德的主人在放任自家的寵物亂來呢,嘻…」

  高竿!如此看來,還真可以從柳瀨明日香的身上看到某些來自長谷川冬乃的影子,假設這兩人也終將引爆什麼無可避免的莫大衝突,以致吵起嘴來,又到底誰更勝一籌?這場宛如夢幻般的雙人激戰,最少在伊佐山彰雄來說,真能親眼見證,也算得上是挺有趣味的事情。

  而給她這麼一說,何止高久蕗,看鬼頭汐子再怒火中燒,卻又沒什麼立場再繼續辯駁之餘,還轉而朝真木紗梨大叫,說是請她也出來幫忙說些什麼;然而個性沉靜又不擅長與人對質的真木紗梨,卻全然不予表態,任由自己這兩個友人被對方羞辱一頓也無話可說,至此亦令鬼頭汐子氣惱又無奈,更別說高久蕗若非被曾我部侑愛與日塔楽及時聯合出手攔截,說不準早就當場和柳瀨她們爆發肢體衝突,嚴格來說,的確挺像猴子或類人猿才幹得出來的事情…

  「不好意思,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不然再繼續下去,恐怕妳們就只剩半小時可以用餐了喔。」

  這時出來圓場的則是小沢邦恵,一來她的語氣特為緩和委婉,二來就算常以配戴眼鏡的形象示人,有著一雙偏深邃的橙色眼睛的她,卻也富具一種與長谷川冬乃幾乎不遑多讓的魅力,隱約之中還透出一股正經沉穩又不可隨意跨越其底線的氛圍,姑且不提長谷川冬乃,若形容的更極端些,那是連深沢夏羽這種擅長打架的女生,都不得不有著三分收斂的威嚴感。

  基於小沢邦恵出面,倒也並非是被她展現的氣場所懾服,而是出於她當下所言,也是不爭的事實,柳瀨明日香亦實有風度的向她點過頭,悠然帶著草薙千海跟守屋瑛海一齊退場,留下高久及鬼頭還待在原位生著悶氣,直到曾我部侑愛好意提醒,高久、鬼頭及真木等人,連同曾我部和日塔在內,眾人方陸續前去食堂。

  時屆下午三點半開始的社團時間,在難得又一次全員到齊的交流社內,伊佐山彰雄特把今日所見聞的關乎柳瀨明日香的事蹟,拿來和其他六班的同學當作討論話題。且在他向黑山廣司、石丸航還有伊集院小輔及弓場皇香等人問起,他們覺得身為六班委員長的柳瀨明日香,到底為人何如,除了石丸航、立花麗跟山崎紗織三人外,多數人均給她好評居多──

  「記得開學日那天,好像是小曾根同學跟坂本同學,還有江里口同學他們吧?為了鷹村同學在當上男委員長後,打算把吉川同學和人家也湊一對,才提名她參選委員長的,而且得票數還不算少;只是比起委員長,吉川同學似乎更偏重在自己能擔任保健委員即可,因此咱們的女委員長這個位子,才會順勢讓給柳瀨同學的,不然吉川同學也應該能把委員長的工作做得有聲有色吧?」

  伊集院小輔說罷,最多只得到羽生早紗和飯濱真代及弓場皇香等人有些模稜兩可,殊不知是贊同還是暗諷的訕笑;立花麗、高橋久輝與山崎紗織對此皆無動於衷;石丸航則冷冷的哼了一聲,直到黑山廣司把今次帶來的咖啡口味蛋捲等點心挪到他面前,示意與他分享,才勉為其難的取出一根蛋捲,彷若叼著香菸或雪茄似的把蛋捲含在嘴中;之後安友真奈也和黑山廣司取了一份來享用。

  伊佐山彰雄不搭理這三個還正津津有味的吃著蛋捲的夥伴,逕自和長谷川冬乃提及柳瀨和高久,兩人於今次引起的糾紛。長谷川聽在耳裡,不以為然的說:

  「人家柳瀨同學崇不崇敬我,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儘管這感覺應該也不錯。不過若說高久同學嘛…反正都同班了一段時間,她那種人就是那個樣子,除了真木同學和鬼頭同學,我沒看過班上還有誰特別與她要好,畢竟她是個為了吵贏任何膽敢害她不順心的人,不惜得罪到本來一律跟她無關的局外者,也非得和對方爭個輸贏不可的可悲傢伙。」

  「是…這樣誇張的嗎?」

  為了回應羽生早紗的詢問,長谷川冬乃先嘆了口氣,繼而娓娓解說:

  「信或不信,由你們自己決定。在柳瀨同學之前,有一次高久同學跟我吵架的時候,還引得班上大約有七名同學聯合圍剿,連鬼頭跟真木她們也幫不了她,就只為了激怒我,才講了一堆旁人都聽不下去的垃圾話,不只招惹到其他同學,自己到頭來也被活活氣死,反而我這邊還什麼事都沒有。正所謂禍從口出,還有什麼比這個要更加諷刺的呢?」

  黑山廣司啃完嘴裡的蛋捲,還沒再拿出另一根繼續吃,唐突的發出一聲冷笑,說:

  「聽起來就好比這麼說吧,你都已經用兩隻手跟我打架了,結果怎麼還抵不過我的一根手指頭呢?不得不說,還真是挺刺激和有趣的,哈哈哈──」

  隨著他併出此話,不只羽生早紗、伊集院小輔、弓場皇香等人皆面有尬色的陪笑,連高橋久輝跟山崎紗織也極其少見的付之一笑,哪怕他們的笑靨比起伊集院和弓場等人而言,仍舊僵硬許多;石丸航始終不屑的拋出一句「廢物」兩字;其後隨之響應的,則是立花麗輕柔的一聲「同感」二字;而長谷川冬乃對這兩人的迴響,自也投以認同,毫無反對之意。

  石丸航斜眼側視長谷川冬乃,儘管他已打從心底看不起與她同班,還有機會跟自己班上的柳瀨明日香吵架的高久蕗,然而他也難免好奇,先不管剛才長谷川冬乃所敘述的是否為真,若想看到這個至今還偶爾會冒犯到他的怪社長被惹怒的樣子,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若欲知詳情,一來問伊佐山彰雄,恐怕沒什麼用;也許去找五班的小町深雪,方可能問個清楚明白?

  總而言之,即令在本校,大家都常說二年六班是個專門聚集問題學生的處所,甚至連他們的班導師,即朝海老師所自創的交流社,也差不到哪去;可就實際而言,若說在本校任教的瀨川老師,每天也有數之不盡的煩惱,排除他在背後也有輕小說作家的工作,十之八九便是他得針對這個由他負責帶領、同樣存在問題學生,且數量還略次於六班的二年七班,而煞費苦心,其問題來源可不只高久蕗,起碼在石丸航的認知來說,光是長谷川冬乃和伊佐山彰雄,亦全是不可忽視的例子。

  片響,黑山廣司又分給石丸航和安友真奈各一根蛋捲,正當石丸航還來不及咬下,卻聽門口傳來敲門聲,心想八成又有『生意』上門了,待長谷川冬乃請門外者入內,教室門一被拉開,眾人眼見來訪者是兩位一高一矮的女生──在大半人看來,他們都不甚曉得這兩人的身份,可換成長谷川冬乃及伊佐山彰雄就又不同,站在同為七班者的立場,自然知曉她倆正是曾我部侑愛和守屋瑛海。

  「有什麼事嗎?守屋同學、曾我部同學。」

  長谷川冬乃柔聲提問,曾我部侑愛不予應答,僅讓守屋瑛海開口,且聽她反問:

  「那個…聽說伊佐山同學…平常都在這裡…對嗎?」

  「沒錯,他是我的社員,所以妳們是為了伊佐山同學才專程來這一趟?」

  縱使長谷川冬乃的語氣平緩,絲毫不夾帶任何情感,可若在平時,尤其以曾我部侑愛聽來,她的用語跟說話方式,實則不怎麼讓人感到順耳及好受;可她依然不動聲色,撇過頭、面露善意的注視守屋瑛海的現狀,宛如她打算一概讓守屋自己去和對方做出適當的應對──卻見守屋面色堅定的點點頭,當即轉向伊佐山彰雄,緩然說道:

  「那個,伊佐山同學,就是…有關高久的事情,當時你願意站出來替人家講話,真的謝謝你。」

  「妳說那件事喔?其實也沒什麼,不必放在心上。」

  伊佐山彰雄表面上故意表現的頗不在乎,心裡則暗自吃了一驚,未料自己在當時只是不爽高久蕗的不當言行,因而做出反彈的行逕,竟也會獲得他人的反響。

  事後在曾我部侑愛的解釋下,中午那起爭執事件過後,她仍好心帶著守屋瑛海向高久及鬼頭等人交涉並順利達成和解,接著守屋經由良心的驅使,認為自己有必要和伊佐山彰雄道謝,才在四處尋人打聽下,得知他每逢放學時間,都會與長谷川一同待在交流社從事社團活動,方循跡而來。

  就在守屋和曾我部兩人皆心情愉快的和眾人道別,並相偕跨出交流社教室門口,石丸航吃完手邊的蛋捲,用近似調侃的語氣向伊佐山彰雄道:

  「結果你這個成日妄想大量殺人的傢伙,也會有做好事的時候。」

  「少囉嗦!」

  伊佐山彰雄憤然回嘴,而安友真奈亦滿面春色的搶先對石丸航說:

  「小航不也是嗎?怎麼還好意思說人家?」

  以此,在場多數人陸續爆出笑聲,長谷川冬乃跟山崎紗織也各自含有他意的微勾嘴角;石丸航則重哼一聲,兀自看著給他帶來學校的另一套以巨型機械人為主題的科幻漫畫、全然不和安友真奈搭話;而安友真奈似乎也曉得點到即止的道理,更不對石丸航死纏爛打,繼續讀著先前只讀到一半進度的另一本青春校園戀愛小說。

  與此同時,伊佐山彰雄在重新專注於此時也給他捧於兩手之間的血腥犯罪小說,想到剛才發生於眼前的經過,哪怕只有守屋瑛海這麼一個女生,這個班也應無起初自己所看到的,或是想像中的糟糕又無可救藥才是,直至離校時間,與往常不同,今回是他首次與離開交流社後,於自習室複習完功課、準備出校返家的曾我部侑愛及守屋瑛海,含括經常陪同她倆於課後共同行動的日塔楽,四人結伴踏上歸途之日…

創作回應

亞爾斯特
只不過是吃個午餐,怎麼搞得好像一場腥風血雨呢?
突然間想到,我國小中高的午餐都還滿安靜的。(大概吧?)
2023-10-08 16:47:25
闇之王者?L?雷剋司
每間學校的案例不盡相同,首要原因就是每個學生都來自不同的家庭背景,也有不同的人生經歷,衝突本來就在所難免而且理由可大可小。雖然還是有不少仿效與致敬的要素在,但跟《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相比,我覺得我的算是比較傾向保守的了(笑
2023-10-08 17:03:08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衝突總是猝不及防,這樣吃飯也很難吃的安心w
以前也常會聽到其他同學私下評論老師的話,但那時候我不太喜歡融入團體,頂多聽聽而已??? ·? ???
2023-10-08 19:25:46
闇之王者?L?雷剋司
樹大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癡,更別說小說要好看跟精彩的精華,自然就是角色之間的衝突ww
2023-10-08 20:3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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