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清晨,真夜被一陣拉動行李的噪音吵醒,她緩緩下了床,來到掛滿壁畫的走廊上,恰巧看見了紅渡正在搬運一大一小的行李箱。
「啊......媽媽,妳被我吵醒了啊?」
「沒關(guān)係啦,小渡,從這邊要飛到倫敦,中途要停靠荷蘭,最快也要花上十八個小時,妳第一次搭飛機就搭這麼遠,要經(jīng)常起來走動才不會循環(huán)不良。然後下飛機之後,要記得打電話回來保平安喔。」
女兒初次出國就被邀請去那麼遠的地方,而且一去就是兩三個星期,做母親的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媽媽,我會記住的,而且天斗也會提醒我的,妳先回房間休息,天斗他應(yīng)該差不多快來接我了。」
「好......。」真夜點點頭,接著拿下自己左耳上的銀耳墜,交到了紅渡的掌心上。「這是我到賽菲爾莊園之後,凱殷大人親手賜給我的,希望它能給妳帶來好運氣,還有保佑妳與天斗此行平安。」
「唉唷......媽媽!妳不必這樣啦,只是去參觀一下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還有到倫敦各處走走逛逛而已,沒必要弄得那麼嚴肅啦......。」
「喔......是這樣啊,媽媽會很想妳的,路上小心。」
真夜給了紅渡一個深深的擁抱,便回到房間內(nèi)繼續(xù)補眠。
紅渡悄悄地拖著一口笨重的行李,來到了小提琴工作室的門口,她熱切地環(huán)視著陳列於木周圍架上的琴,以及玻璃櫥窗裡頭的「Bloody Rose」,自從太牙被封印之後,她聽見Bloody Rose發(fā)出共鳴聲的次數(shù)是少之又少。在這好轉(zhuǎn)跡象中,稍稍感覺到和平的降臨。
她走到附近的公園,回想著她與太牙正在沙堆上玩耍的風景,去年被燒毀的那顆大楓樹上,已經(jīng)長出不少嫩葉,想必在不久後的將來,就能夠重新看見她繁盛的模樣吧......。
簡練的白車停靠於路旁的樹下,車內(nèi)只坐著白峰天斗一個人,他穿著黑襯衫與黑牛仔褲,與他平時純白的扮相大相逕庭。
隨著紅渡慢慢地往座車靠近,她的心跳也愈發(fā)響亮,心中充滿了對未知旅程的期待,以及新身份的憧憬。
天斗在這段期間經(jīng)常來陪真夜聊天,稱謂從尊敬的母后,變成毫無距離的「媽媽」,令原本只有紅渡與真夜的小小家庭,增加了天斗這個既熟悉又好像不太一樣的新成員。
「你今天好稀奇喔,穿黑色的耶。」
「我想偶爾也該換換風格呀,白衣那麼容易髒,對於我這個墨魚麵愛好者太不友善啦。」
即便太牙被封印,但天斗的外貌仍持續(xù)產(chǎn)生同步的狀況,幾乎與太牙重合,連聲線也逐步一致。但紅渡還是能透過天斗那雙澄澈的碧眼、眼神散發(fā)出來的溫柔氣質(zhì),分辨兩者的差異。
天斗下車來到紅渡的身邊,微笑著將她的行李拖進後車廂,還沒察覺到她複雜的心境。紅渡迅速地坐上副駕駛座,兩人互相交換一個友善的眼神,投以美好的微笑。
「東西都檢查好了嗎?最重要的是機票、錢跟護照,都有的話我們就出發(fā)囉。」
「沒問題,我檢查過了。」
紅渡老神在在地將側(cè)肩包內(nèi)的上述三種物品,一個一個展示給天斗看,順道抱怨剛才發(fā)生的事:
「剛剛媽媽被我吵醒了......然後她還嘮嘮叨叨地跟我說到了倫敦要小心、記得聯(lián)絡(luò)什麼的,對於這次的旅遊,我也算是有做功課的......可是媽媽好像還是很擔心......。」
「......畢竟媽媽就妳一個寶貝女兒,她會多嘮叨也是很正常的,別太放在心上啦。」
天斗完全可以理解真夜那份作為母親的擔憂。即便他和真夜只有相識這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真夜那份對自己無私付出的母愛,代表著溫馨與慰藉。
「放心吧,有我陪著小渡,媽媽她一定可以安心。」
小渡......?少女從未聽過對方以如此親暱的名字來稱呼自己,她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頭向著車窗外的街景,不斷提醒自己的內(nèi)心必須把持住,停止把天斗投射成太牙的思想......。
行駛在通往機場的路上,街景從密集的大都市逐漸轉(zhuǎn)變?yōu)閺V闊的郊區(qū)。路途中,天斗偶爾會分享一些他在倫敦當?shù)氐慕?jīng)歷和見聞,試圖舒緩紅渡的緊張心情。
「我敢說倫敦的畫廊跟博物館是世界第一,有些展場還不用買門票,採完全開放制的。」
「真的假的......楓都的藝廊都要買門票才能入場耶......。」
當他們抵達國際機場,首先要做的便是預(yù)備登機與寄放行李。
「哇,妳是日本人呀?妳的五官好立體耶,是混血兒嗎?」
預(yù)備登機的櫃臺人員一見到紅渡的外表,再看看她護照的封面,便如此問道。
「我媽媽是奧地利人,爸爸是日本人,但我從小在日本長大,這是我第一次出國。」
「喔~奧地利!維也納很漂亮耶,妳男友也很帥喔。」
地勤人員指了紅渡身邊的天斗,眼睛都亮了起來。對此紅渡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呃......他......其實是我哥,呵呵。」
「我很抱歉,這誤會可大了,難怪你們長得也有點相似呢。」
「沒關(guān)係,妳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但她確實是我妹妹。」
天斗隨即禮貌地補充道,並將自己的英國護照遞給地勤人員,地勤人員翻開證件資料那一頁,看了看上頭的名字並挑了挑眉,突然有些意外。
「喔~你們不同姓耶?」
「呃,這其中的關(guān)係有點複雜啦。我算是被過繼的......。」
越解釋越麻煩,天斗決定點到為止,不再多言,裝作面有難色好讓地勤人員不再多問,接著趕緊把自己與紅渡的行李搬上地磅秤重後,匆匆離開櫃檯到等待區(qū)確認安檢結(jié)果。
此行是私人行程,沒有攜帶任何軍火,因此不可能出差錯。
天斗也暗中慶幸,還好白夜之力跟新月之力不算是一種「違禁品」,封印於紅渡體內(nèi)的魔皇劍也無法被人類的科技所偵測出來,真是可喜可賀。
有鑑於紅渡初來乍到,天斗怕她不熟悉整個流程,一路上都緊跟著她,提醒她手上的飲料要記得喝完、護照要記得收好,從出境閘門、通關(guān)到免稅店前,天斗都耐心地一步一步告訴她,但紅渡也並非笨手笨腳,觀察力入微的她,只需看過一遍之後就能做的很好。
經(jīng)歷了這麼多事,紅渡早已從過去那個心態(tài)封閉、深入簡出的少女脫胎換骨,能夠順應(yīng)並接受世界的各種變化。
他們各自買了一杯咖啡跟可可,來到登機門前,紅渡透過玻璃牆面看到跑道上羅列著準備升空的客機群,一架接著一架排在尾翼後方,對她而言,這是非常壯觀的景色。
又過了半小時,總算順利上了飛機,只見天斗幫紅渡繫好腰部的安全帶,並將毯子與靠枕調(diào)整到最舒適的位置,剩下就等待飛機升空,經(jīng)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抵達目的地。
「緊張嗎?」
此時飛機已經(jīng)進入跑道,準備起飛之前,天斗輕輕地握住紅渡有些發(fā)冷的手。
「小渡,妳的手很冰呢,需要幫妳多要一件毯子嗎?」
「不用啦,從王城回來之後,手腳特別容易冰冷,可能是因為體質(zhì)改變了吧。」
隨著飛機逐漸升空,紅渡不自覺地緊緊抓住天斗的手,她的心跳不禁加快,耳邊也有一種不太舒服的堵塞感。
隨著飛機升到雲(yún)端,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更加廣闊和美麗。紅渡體會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興奮和期待。當飛機升至平流層,窗外的景色展開成一幅壯闊無比的畫布。
在這高度,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更純粹的藍色,地平線邊緣則是一個溫和的白色調(diào),中午時分,太陽高高在上,灑下濃烈的光芒,照在雲(yún)朵上格外刺眼,像是大片的棉花散落在藍色的背景上。
從這高度看去,大地與海洋的細節(jié)已變得模糊,成為一個遼闊的顏色拼盤,顯示出一種超現(xiàn)實和夢幻的美感。
隨著時光流逝,太陽也開始下沉,天空逐漸由藍色轉(zhuǎn)變?yōu)橐幌盗袦嘏纳{(diào),橙色、粉紅色和紫色交織成迷人而令人陶醉的色彩織錦。
夜幕完全降臨時,上弦月變得格外明顯,帶來柔和的銀光,給這片黑暗的天空添加一點靜謐和神秘。月亮在星空中閃爍,如同夜空的明珠。紅渡靠窗坐著,她的臉被窗外的月光照亮,眼中一閃一閃的亮點是窗外的星星。
「好美啊。」
紅渡一邊欣賞著無垠的黑夜,想到母親的本名「妮克絲」,一邊勉強吃著毫無味道的小圓麵包。現(xiàn)在需要耐心等待落地,只要注射透波藥劑之後,就能暢快地享用異國美食。
他們中途停留於荷蘭的史基浦機場,下飛機之後,遵守當?shù)匾?guī)定再通過一次安檢,這時,天斗的肚子又餓了,只見他買了一杯咖啡和一塊三明治,吃得津津有味,而紅渡在旁邊只得乾瞪眼。
重新回到高空,紅渡藉由觀察星空來感受其中的寧靜,累的時候就偷偷看著天斗安穩(wěn)的睡臉,依偎在他寬廣的肩上一同入睡。
在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的飛行旅途之中,耳邊總算響起了即將落地的廣播,紅渡醒來,飛機緩緩下降,經(jīng)過一陣些微顛簸的區(qū)段,以及飛機降落在跑道上的強烈晃動之後,總算是抵達了倫敦希斯洛機場。
「感覺才去楓都沒多久......現(xiàn)在又回來倫敦......,再這樣來回幾趟,我的屁股就真的要爛掉了。」
天斗苦笑著,他並不是討厭倫敦,語氣也非認真抱怨,只是在倫敦、生活在白峰昂海的眼皮子底下,要遵守的規(guī)則實在是太多了。
步入希斯洛機場的入境大廳,迎接他們的是一個跟楓都比起來差不多繁忙,但風格截然不同的領(lǐng)域。倫敦是個歷史悠久的城市,保留了英國獨特且久遠的皇室結(jié)構(gòu),加上陽光鮮少露面,出身古老氏族的純血者也相對多數(shù),種族結(jié)構(gòu)上比起楓都更加複雜。
或許是有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的鎮(zhèn)守,又或者是王后的勢力鮮少到達這裡,在這裡居住的純血者比楓都更加崇尚和平,與人類相安無事,甚至選擇「避世」,隱藏自己的血脈與身份,和人類或其他魔族共組家庭,許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曉得另一半是活了好幾世紀的純血者。
當他們完成整個入境手續(xù)時,時間已經(jīng)將近當?shù)赝砩鲜c,而天斗早已做好對策,他預(yù)定了機場附近的旅店,打算隔天一早再搭乘地鐵進入倫敦市區(qū),並直接在查靈十字車站下車,把行李先暫時寄放在住處,再帶紅渡去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報到。
紅渡跟隨著天斗走出倫敦希斯洛機場,周圍充滿了歐式建築---那些她曾在王城內(nèi)見過的熟悉場景,都成了大街小巷之中的平凡景色,感受倫敦夜晚的微涼及霧色。
倫敦的天空,總是一片霧濛濛的,似乎不想讓人看透。
雖然已經(jīng)是晚上,但機場周邊仍然繁忙不已,來來去去的人群,形形色色的店鋪,顯示了這個城市的多元和繁忙。
透過預(yù)約接機的服務(wù),他們很快就到達了天斗預(yù)定的旅店。
一進入旅店的大廳,紅渡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仔細打量這個充滿英倫風格的空間。從木質(zhì)的裝飾到複古的燈飾,每一個角落都流露出一種歷史的厚重感,空氣中飄散的英倫香水味,讓整體更加高雅。
登記完畢後,他們帶著疲憊的身軀走進房間。房間不大、照明也不多,但卻非常溫馨,設(shè)計精緻,燈光柔和,還有一些小巧又古典的擺飾,彷彿就是為了一夜好眠而打造的。
紅渡感到疲憊,但又雀躍,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探索這個新的城市。
「我們明天有什麼計畫嗎?」
紅渡一邊整理行李廂內(nèi)的衣物,一邊回頭問道。
天斗用手機打開一張簡報,那是他精心準備的行程表,並開始解釋了隔天的行程安排。
「明天早上我們會先去查靈十字車站,把行李寄放在我家,接著就到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的新訓(xùn)總部,和一些夥伴認識一下。如果時間允許,我會帶妳去一些有名的旅遊景點,比如說西敏寺的大笨鐘,還有查靈十字路的書街,然後晚上再去茉理姑姑那邊吃飯,祖母或許也會來。」
聽到天斗的解釋,紅渡的眼睛亮了起來,雖然她沒見過白峰家的其他成員,但想必他們與天斗一樣友善。
「我聽說,你的祖母曾經(jīng)是查靈十字圖書館的館長。」
「是呀,父親喜愛閱讀,都是多虧了我祖母的薰陶,她的名字也很夢幻,叫做黛娜。和妳一樣,都有月的含義。」
天斗躺在床上,靠著床頭稍作休憩,並用白夜之力凝聚出一個小小的冰晶,在手中把玩著。
「真巧呢。」
紅渡笑著回答,顯得有些緊張,一旦專注看著天斗說話時的溫柔表情,彷彿再多看一眼就會被他的眼神所溶化。
她含蓄地坐在床邊,微微咬著她的下唇,回想零之前所說的那些話。
(紅渡小姐,我都明白,白峰先生對妳有情。)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懷抱著好感,最終會發(fā)生什麼,她多少有預(yù)感。
少女的背後傳來一陣摩擦棉被的噪音,接著是髮絲被觸碰的觸感,整個房間內(nèi)的氣息愈發(fā)曖昧,當紅渡轉(zhuǎn)過身去,身後的男子正凝望著自己的眼睛。
天斗慢慢伸出他粗糙的手,撫摸少女的臉頰,感受她的肌膚從冰冷轉(zhuǎn)為溫熱的瞬間,自己對於理智的掌控也漸漸受到?jīng)皽サ那楦兄洹?/font>
......太牙。
看著男子的眼神,紅渡差點把那個名字給說出口。
「你很喜歡我嗎?」
紅渡顯得有點羞怯,腦袋也一片空白,她本來想問「零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卻莫名其妙變成了這樣的句子。
「不......。」
天斗給了紅渡一個體貼的微笑,順順地摸了一下她有些蓬亂的頭髮。
「如果只是喜歡,那麼我就不會大老遠地到楓都去找妳還有媽媽了,我對妳的感覺,是可以包容一切的愛,就算我透過太牙的記憶,察覺妳的心中始終替他保留一個位置,但我還是無可自拔地愛上了妳,而且我不在乎,我就只是想要保護妳,不願看妳受傷難過而已。」
「......。」
這番話讓紅渡的眼睛有些濕潤,而天斗繼續(xù)回答著:
「或許......讓我逐漸與太牙同步的,並不是耶夢加得的影響,而是對妳的感情漸濃,讓我迫切地想要取代太牙在妳心中的地位,甚至......我曾經(jīng)一度忘記自己是雪狼小隊的『白峰天斗』,而是統(tǒng)領(lǐng)著純血者,那高高在上的國王『登太牙』。」
話說到這,紅渡的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地落下,她完全不知道天斗是如此地深愛著她,而自己卻總是把對方當成一個傾訴煩惱的工具,她覺得這樣的行為非常差勁。
「沒事的......。」
紅渡的眼淚激發(fā)出天斗的保護欲,溫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並且將她摟進自己溫暖的懷中,試圖平緩她的呼吸。
「妳願意陪著我,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有妳和媽媽在我身邊,真的很幸福。」
昏黃的燈光之中,兩人的臉因這曖昧的氣氛而染上一層薄紅。天斗無意識地將紅渡摟得更緊,眼中燃燒著渴望與深沉的愛火。
天斗貼近紅渡的臉,縮短到能夠清晰地聽見彼此呼吸的距離。紅渡將自己的手環(huán)抱住天斗的頸部,輕輕地貼上他的前額,讓這份無語的愛在他們之間流動,彷彿不言而喻的承諾。
心底的回憶,如同一幀幀照片在她的眼底浮現(xiàn),包括了隱藏在彼此的內(nèi)心深處,那段無法見光的羞怯記憶。
那一年,太牙十四歲,而紅渡年僅十一歲,他們在小提琴工作室裡,互相探索彼此身體上的差異,並在好奇、本能與懵懂之中,找到了一個尚未開花的答案,那是只屬於他們的秘密。
「小渡,我愛妳,妳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嗎?」
天斗透過太牙的聲線,將心中的情感一口氣宣洩而出,那是超越所有言語的愛,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純粹。熟悉的聲音,還有那鎖定對方的眼神。
「我從太牙的記憶中學(xué)到了很多,透過這些記憶,我了解到自己最初的樣子。我曾是太牙,但也不是。我就是我自己。一個能夠運用白夜之力,打擊邪惡的騎士,我打從心底為此、為我的工作感到自豪。」
男子眼中深處的碧藍色,那唯一能夠區(qū)別他與太牙差異的特點,在昏黃的夜燈之下,完全隱沒於黑暗之中。
是太牙還是天斗,這身份的界線,再也不重要了。
(我不是體骸,也不是別人不要的殘缺。從今以後,我就只是「我自己」。)
「其實,除了白峰天斗以外,我還有一個真正具有意義的名字......是祖母替我命名的。」
天斗用手指輕輕描繪紅渡的唇緣,說出他的「真名」。
「我叫『亞蘭德(Alander)』。」
亞蘭德,這名字源自一個古老的傳說,據(jù)說他是一位充滿智慧和勇氣的靈族戰(zhàn)士,抵擋著純血者藉由次元裂縫入侵靈薄獄的行為,而最終不敵初代城堡的攻勢而失去了實體,在靈薄獄之中以能量的形式遊蕩了很長一段期間,所幸後來得到另一個軀體重生。在他的第二人生之中,他不再侷限於陳舊的規(guī)範,以不違背戰(zhàn)士的法則為前提,勇敢追求自己的理想。所以亞蘭德這個名字,便衍生為靈族語「勇敢的心」的含意。
「這名字很好聽。」
紅渡輕聲說道,臉上已不見淚痕。她的微笑蘊含著神奇的力量,足以撫平男子心中的那些裂痕與不完美。
亞蘭德,
象徵著勇氣的名字。
象徵不再受到枷鎖束縛的心。
象徵飛向自由的人。
(但願從今以後,我們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勇氣。)
銳牙的話語穿透了所有純血者的心聲,紅渡也不願意再欺騙自己的心,這個瞬間,她寧可捨去一切的天命,換來一個自由的未來,只見她深情款款地看著亞蘭德的眼睛,回應(yīng)道:
「我愛你,亞蘭德......啊......!」
對於血液的熱切渴望,也在此時到達忍耐的臨界點。
紅渡大吸一口氣,在血液乾渴支配全身、眼前化為模糊的那個瞬間,她隱約看到亞蘭德脫下了自己的那身黑衣,奮不顧身地把頸部湊上了自己的嘴邊,少女便以自己的獠牙大口咬下,忘情地吸取亞蘭德的血液與生命能源,絲毫不怕這樣會取走他的性命。
甜美的鮮血入口,無數(shù)閃光在紅渡腦內(nèi)流竄,亞蘭德因疼痛而發(fā)出的低吟聲在耳邊環(huán)繞著,彷彿鬥牛人手上的那塊紅布,美麗又具有侵略性。
等到紅渡再度恢復(fù)自我意識,亞蘭德早已取得主導(dǎo)的地位,將她壓在身下,而紅渡也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不知何時,只剩下單薄的貼身衣物。
「呼......小渡,我已經(jīng)不像過去能夠快速復(fù)原了,妳真的想把我吸乾嗎?」
穿破側(cè)頸的一對傷痕還在滴著鮮血,一絲絲的紅線流過亞蘭德的肩、胸前與腹部上,替他單調(diào)的白著上不常見的鮮紅。
但他不打算留給紅渡開口回答的時間,不必動腦也知道,她想說的話一定是與道歉有關(guān)。
只見亞蘭德用手指沾了脖子上未乾的血,再藉由接吻的舉動,把自己的血液一滴不剩地送入紅渡的口中。
「......!」
紅渡倒吸了一口氣,當自己的手腕被緊緊抓住的瞬間,她才驚覺已經(jīng)完全被亞蘭德掌握住了。
她順勢而為,也不想去抗拒這種感覺。
在這個特別的夜晚,他們都鼓起勇氣,勇敢地追求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即便這段關(guān)係帶來的結(jié)果並非他們所想的那般美好,但他們將會一同面對往後的困難。
-To Be Continued